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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那些不是防卫空当,而是凶险的兜子所在,暗藏着重重必杀的机关暗器。而更为厉害的是,里面雾气笼罩,根本无法看清面对的是怎样的兜子,无法知道该如何躲开或解开那些机关暗器,哪还有什么机会闯进去杀死李弘冀?”齐君元表情淡淡、语气淡淡,但说出的话却像一记记重锤砸在卜福心上。
“我觉得不一定会这样。”卜福马上提出了异议,“我也是离恨谷出身,虽不如你妙成阁中那么多精通机巧之物,但天谋殿的部署和筹划中是绝不会疏忽兜子这一防护措施的。其实之前我也想过沐虬宫中可能会存在一些机关,但是不要忘了,此处是南唐皇室行宫,是他游玩休憩之处。然后范围又不是非常大,如果设有太多机关暗器不也限制了皇家人的行动吗?”
“你说的都没错,像皇家行宫一类的宫殿院座本不该有太多机关,但那都是建在城池之中的行宫别院。其中各处防护机制健全,从城防到内防重重设置,每一处都是蝇虫难过的严密。但沐虬宫不一样,此处功能单一,只供温浴,其他景色山水都不为胜。而且地势地理也不十分重要,筑城很不值,只是让汤山县设了两亭,连个小镇都算不上。而汤山峪营围驻扎的人马看似不少,能够从峪口两边以及坡上筑双层营墙围住行宫。但我估计这一营人马的真实作用是供金陵城的李璟就近调拨应急的,还有就是协助汤山县守护住金陵东路。所以亭长巡查才会见到西边和北边的官兵状态懈怠,因为这两个方向一面是金陵,一面是大江,很难出现大股力量的攻击。同时他们的懈怠也正说明了他们并不太在意有少数几人偷偷潜入,因为他们心中清楚沐虬宫中防卫的机关和高手厉害,就算潜入也都会被消灭其中。而李璟将背负操纵刺杀齐王罪名的李弘冀禁居此处,实际上是暗有保护之意。”
沉默了一会儿,卜福才皱着眉头缓缓开口:“这么说此刺绝不可成了?”
“绝不可成。”齐君元也缓缓回了四个字。
“但是代主匣要求此刺必成。”卜福再缓缓说一句。大家的脸色顿时都变了,卜福这一句的分量极重,是对他自己的,也是对齐君元和亭长、菜户的。离恨谷中要求必成之刺如果失败,所有参与之人都是要受到度衡庐严酷罪责的。也就是说,无论面对怎样的艰难,无论有没有成功的可能,刺活儿都得去做,即便把性命砸进去了也比不做和失败了活着回来要好。
大家沉默了好一会儿,最终还是亭长打破了沉默:“如果沐虬宫是绝不可能布设刺局的地方,那么是否可以将刺局设在沐虬宫之外?”
卜福的眉头和髭须同时猛地一挑,齐君元也缓缓抬起微眯的眼皮。
“沐虬宫中虽然华庭画阁、锦榻珍食,但毕竟是个温浴之处。湿气偏重,气流不畅,温阳长蕴。这对于体性属阴偏寒的女子来说还好适应,但对于吴王李弘冀这样元火最旺的男子而言,是会觉得温燥难散、内乏体软的。因此李弘冀每天早晚都会出沐虬宫,沿汤山峪走动一下。最远时会走到两边峪口的营门,有时候也会往两边坡上去。”亭长提供了一个非常有价值的信息。
“你巡查范围之中可以见到他?”齐君元眼中放出些光彩来。
“可以,但我巡查范围到鹿角丫杈和三角荆棘止步的地方,距离汤山峪营围的营门营墙处还有三百步的样子,而李弘冀的护卫和汤山峪的官兵是绝不会让他走到最靠营门营墙的位置的,这样与他的最近距离至少也要在四百步开外。”
“四百步开外?唉!太远了,没有一件远射武器可以达到这样的距离。”卜福叹了口气再次表示失望。
“远射肯定不成,除了距离远外,这之间还有内外两道栅墙栅门的阻碍,然后还有很多官兵护卫前呼后拥。即便李弘冀衣着明显,也是很难抓准目标的。”亭长也表示不可能。
“那么在两头峪口以及坡上有没有可以伏波的点?我可以一伏三日不动,等李弘冀到就近处突然杀出一击取命。”菜户所说的方法显示出力极堂坚忍、无畏的特点来。
“没有,即便有,你还需要在瞬间冲破鹿角丫杈和两道栅墙。”亭长再次表示不可能。
“如果提前潜过这些障碍,伏波于营围之内呢?”菜户不死心。
“沿栅墙内的一圈都是空旷地,不仅无处伏波,而且每天有官兵无数遍地来回走动巡查。过了空旷地,便是官兵连帐,也没地方伏波。再有李弘冀每天走动的方向毫无规律,而且都是走的宽敞之处。就算你能在某个隐蔽处伏下,三天内他也不一定走到你伏波位的附近。另外李弘冀的随身高手众多,即便是诡惊亭的同门过来设虚境掩住自己,但在三天中不同光线的变化下,怕也难逃那些高手的眼睛。”亭长再次用很周详的说明否定了菜户的想法。
别人说话时,齐君元一直若有所思。等大家都不再说话了,齐君元这才再次语气清晰地重复了一下自己刚才的问题:“我问的是在你巡查范围内能否见到李弘冀,而且是要让我见到。”
对于这样郑重的提问,亭长想了一下才很肯定地回答:“可以,我可以让你在我的巡查范围内见到李弘冀,但也只能是偶然一见,而且距离很远。”
“这就够了,什么时候可以去见?”
“明天我带你入亭卡,冒充新增的亭差。你每天随着差队巡查,总会有机会见到的。”
“好,那我明天就随你进亭。但愿运气好,能尽早见到李弘冀,不耽搁这件急活儿。”齐君元的语气有些复杂,外带些意思像是说给卜福听的。
第十章 主动被擒
奇凶案
川西高原的甘贡山,烟雾缭绕,气候多变。夜如冬午如夏晨晚如春秋,一里风一里雨几步入烟云。山岭起伏之间,有一洼瓦蓝瓦蓝的海子,被重重深绿色的古木苍翠围绕。
古木苍翠之中不乏野桃、野梨、山茶树、紫玉兰树,而每到春季花开之时,桃花、梨花、山茶花、紫玉兰花不仅将海子围上一个花环,而且花瓣掉入水中,更是将瓦蓝瓦蓝的边缘一圈变得色彩斑斓。每到这个时候,海子中的鱼便会聚到边上吞食花瓣。但不是什么花瓣都能吞食的,有一种野梨花中就含有微量毒素。鱼若吞食得少,便会沉醉过去,一醉便是几日才能醒来。若吞食得多,那便会被毒死再不能醒来。但不管醉了的还是死去的,都会翻着白肚漂在水面上,于是便成了山里各种肉食动物捕食的对象。每到花开季节,湖上除了花瓣就是鱼白肚随着微微的波浪跳动。而各种大小野兽都在湖边转悠,或直接下到浅水中捕食这些翻白肚的鱼。就因为这个景象,所以海子被当地人称为佬白海子,又有捞白海的意思在。
佬白海是深山中的一个海子,距离最近的村落也有几十里山路。不过这地方绝不是渺无人烟,而是经常有人来往。因为有一条路是沿着整个海子的东岸过来的,而且这条路在绕到海子南边时,还会分叉成两条道。一条是往西南方向去,还有一条是往正西方向。而从这两个方向走下去,往西南的可以连上古蜀至交趾国的商道,往正西的则可以直入吐蕃境内。
因为有人经常来往,所以就在这分叉道口处的草甸子上也经常会聚集一些人。最初只是方圆百里内那些村落的人,他们将自家的土货带到这里来,希望来往的商客中有人能够将这些土货买走。而后来由于他们的土货中确实有不少价廉物美的好东西,于是这一块草甸子开始成了过往商客采购的一个点。到后来有人索性就地取材,在草甸子上搭出一排木棚子,将这里变成了商客临时歇脚和置换货物的一个场子。这个场子也就是后来茶马古道上非常有名的佬白海子货场。
这一天正好也是花开的季节,也一样有着满海子漂浮的鱼肚白和在海子边转悠的兽子。但是路上却没有什么来往的客商,岔道口的地方也没有一个卖货的当地人。这多少有些奇怪,虽说蜀国北方正在打仗,但南边所受影响不大,客商依旧往来倒货糊口求财。
差不多到中午的时候,路上终于有人出现了。一路是从西面的岔道过来的,还有一路是从西南的岔道过来的。而且要么没人来,来了人数就不少,每一路都有近百人的样子。但这两路人样子都不像商客,因为他们都是单人单马,马不驮货,一看就是用来骑乘的。再有这些人个个风巾裹头、身上染尘满满,看得出是经过长途跋涉才来到此处的。但这些人的衣着装饰却很明显不是走苦险商路的商客穿得起的。还有就是这些人随身都带着形状怪异的长大兵器,这和平常客商用来护身开路的砍刀也是不同。
两路人很谨慎地在路口碰头,几句简单的对话后迅速围成了三层的圈子。外面两层圈子以马为墙朝外,个个手持兵刃严密戒备。最里面的一个圈子的人朝里,相互面对。虽然没有显得那么紧张,但也都紧握兵刃,这是在提防着对方。由这快速形成的三层圈子可以看出,这两路人都训练有素。
三层圈子的中央只留下两个人,他们在低头交易着什么。可以看出两个人都非常仔细认真,对交易的东西看了又看、查了又查。而就在这查看过程中,不时有五彩的太阳反射光从他们两人的手中闪出。
野兽的警觉一般是最灵敏的,因为在大自然中的某一个疏忽往往失去的会是全部生命,所以最先觉察出异常并开始畏缩逃离的是海子边那些捞鱼的兽子。这些食肉的兽子其中不乏黑熊、山豹那样的大兽子,能让它们也畏缩逃离,那意味着逼近的绝不是一般的危险。
而那两路人直到所带马匹出现异常才觉察出不妙来。他们带来的所有马匹几乎是同时连声惨鸣,跪倒伏地,口鼻间血沫喷溅。没人知道马匹发生了什么事情,但所有人都知道马匹一旦出事,要想快速逃离便不可能了。好在两队人都是训练有素的厉害角色,他们立刻分成了两堆,各自护着自己的中心人物和重要东西。而这个时候四周也开始有野兽哀号、鸟雀悲鸣不绝于耳,仿佛是蛰伏山中的妖魔正从四面八方朝着他们聚拢而来。
在这种情况下,即便是已经交易成功且十分满意的双方,也都会将对方放在完全提防的位置。所以这两堆人没有依据地势构成相互可援手拒敌的犄角状,而是尽量拉开距离,寻找自己可进可退的合适位置。而且他们中肯定是有护卫的高手在指挥,因为两堆人都没有往原路退走。一旦进入别人的兜子里,那么进来的路肯定会被设兜人封死,这是毋庸置疑的。原路退回只会落入别人更大的杀伤爪子中,遭遇更危险的攻击。
所以西南来的那一路不退反进,沿着海子边的道路继续往前。在这种地方,越是直长的道路越难设下围杀的兜子。因为一侧是海子,另一侧是陡滑的山坡和匝密的树林。要想攻杀的话只能从道路两头进行,而这样的话其实已呈窄面的对攻,失去了兜子的优势。
而正西过来的一路则迅速往海子边移动,并且马上就认定了一个可攻可守的区域。他们的想法也不错,海子边有宽敞的岸滩,岸滩滩泥软滑。然后滩上还有许多大树和大的枝杈,这些都是被山洪山风冲倒冲断后掉在水中,再被海子里的水浪送到岸滩上的。有这些障碍,别人要想快速冲击是很难的。而他们背后的海子里是无法设置兜爪攻击的,所以只要站好位置立稳脚跟,用长大武器进行防守和反击的确是很有利的。
没有一个人,或者说是他们还没来得及看到一个人,所有的攻杀便结束了。
袭击应该不算突然,那些肥硕的老鼠出现得很坦然很大方,并且是走到跟前才龇牙咧嘴露出凶相的。虽然不突然,但意外还是有的,这些老鼠本身就是意外。被袭者原以为密匝的树林、陡滑的山坡以及水质中含有落花毒素的海子里不会出现预设的兜爪攻击。但事实上他们错了,这些胖老鼠不仅可以从林中坡上滚出,还可以从水中冒出,从树顶落下。被袭者原以为岸滩滩泥软滑,而且有大树和树杈阻挡,就算出现突袭者也无法快速接近。但这些对于这些胖老鼠非但没有丝毫阻碍,反而隐蔽了它们的行动,替它们的接近做掩护。
当水色缤纷花色更缤纷的佬白海子边散乱地铺开两大片如同被活剐了的尸体后,道路上这才施施然出现了装束怪异的一男一女。他们径自走到两个进行过交易的尸体边,从尸身上掏摸出些东西来,然后很快便消失在山林间。在他们背后,是大群的胖老鼠逶迤随行。
很奇怪的是,深山之中那么多的食肉兽子,竟然对这满地健硕的尸体不动一口,宁愿继续跑到海子里艰难捕捉那些腥气多刺的醉鱼。也正因为没有兽子动那些尸体,所以这些尸体很快就被经过的商客发现。于是报了官,官差也跋涉许多山路来了,毕竟一下子死了那么多人啊。
通过对所有尸体的检查,除了样子像活剐外他们并没有发现什么特别之处。不过从其中两人的身上找到的符鉴倒是极为罕见,这是两个字符奇怪、造型奇怪、质地更奇怪的符鉴。一个是块佛牌,上面刻制了一个形象怪异的佛像;还有一个像护身符,刻了一棵大树。然后从这些人的装束、体型特征和携带物品上辨出,两伙人应该有一路是来自吐蕃,还有一路是来自交趾的。由于这些人的死因始终无法确定,官差最终草草地以相互火并全体丧命为结论,随即便安排当地村寨派劳夫找地方将尸身葬了。只在事后将此案写了一个报章连带那两个奇怪的符鉴交送到上一级的官衙,就此算彻底了结此案。
赵崇柞由金陵匆匆赶回成都,一路上依旧保持谨慎,不敢让所经之地的官家有丝毫觉察发现,也不与不问源馆的所有密探、密信点接触。正因为这样,他自己的消息也闭塞了,南唐所发生的事情都走密信道传递信息,所以他都没接到。而官道信息虽然也在往蜀国传送,却始终都比他慢了半拍。
刺客夜闯秦淮雅筑之后,赵崇柞已经开始觉得金陵之地暗流涌动,很不稳妥。然后李弘冀又未采纳赵崇柞的建议,于是他开始觉得李弘冀并非敢将手段用极之人。而眼下形势不敢用极端手段便掌握不了先机,占不到先机也就无法拥有调配和运作某些国家力量的权力。于是赵崇柞果断决定离开南唐,事不成再拖延下去只会对己不利,再待在金陵说不定接下来无关己事也会惹得腥臊上身。
其实就之前金陵城中发生的种种事情,如果让南唐皇家、官家知道赵崇柞潜在金陵城中,那么想都不用想,不是他的事情也都会栽在他头上。赵崇柞对政治的变化很有敏感性,对危机的嗅觉也极为灵敏,所以他及时离开了。
不过赵崇柞虽然自己离开了,却是将丰知通和一部分不问源馆的高手留下了。他离开时李景遂还未被刺,只是有人夜闯秦淮雅筑。赵崇柞觉得李景遂肯定会猜测夜闯秦淮雅筑的人是李弘冀派出的,所以下一步有可能采取反击。当然,真正派出刺客的第三方也可利用这个机会再出刺客转而攻袭李弘冀。这不是没有可能的,要想南唐乱,而且乱得顾不及与蜀国联手对抗强敌,那就不是简单地杀死李景遂或者李弘冀就能办到的,而是要让他们斗起来,让他们自相残杀。从现有的关系以及赵崇柞此次执行的任务而言,不管是李景遂反击还是第三方刺客出手,他都应该协助保护李弘冀的安全。或者可以这样说,刺杀也好,自相残杀也好,最终都必须让李弘冀成为赢家,那么南唐和西蜀共进退的联盟才能实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