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情报对我很有帮助。“机长,也许您会觉得我下面的问题有些奇怪,但我完全是出于好奇,没有其他。我想问一下,如果我是一个驻纽约市的副驾驶员,您也是一个驻纽约市的副驾驶员,我却从没有见过您,有这种可能吗?”


第10章 他想制作一枚胸卡
“很有可能,如果是副驾驶员,可能性就更大了,因为您和我永远不会同飞一架飞机,”那个健谈的机长说。“我们也许永远都碰不上面,除非我们在公司的聚会上或某个社交宴会上相遇,而这是不太可能的。比起副驾驶员来,你更容易结识许多机长和随机工程师。你可能会和不同的机长或不同的随机工程师一起飞行,如果你调动了,还会再次碰见他们,但你绝不会和另外的副驾驶员一起飞行。一次航班上只有一个副驾驶员。”
“说实在的,公司内部的飞行员太多了,没有哪一个飞行员会认识其他所有的人。我在公司干了18年,我认识的飞行员总共也就六七十个。”
机长的话点亮了我小脑瓜里所有的灯泡。
“我听说飞行员可以免费乘飞机,我的意思是作为乘客,不是作为飞行员。这是真的吗?”我问道。
“是的,”机长说。“不过我们在谈两个问题。第一,我们享受通行优待。也就是说,我和我的家人可以作为等退票的旅客,飞往什么地方,那就是,如果飞机上有空位,我们就可以坐那些座位,我们只付机票的税钱。只付税钱。
“另外还有免费搭乘。比如,如果今晚上司叫我明天早晨在洛杉矶起飞,我就可以乘坐德尔塔、东方、环球或其他在洛杉矶的航线,能把我准时送到那里。我或者坐在一个无人的客座上,或者,这种可能性更大,占据活动座椅。那是驾驶舱里一个可以折叠的座位,一般是给免费搭乘的飞行员、要人,或联邦航空局的督飞员使用的。”
“您必须帮机长驾驶飞机吗?”我突然问道。
“哦,不用,”他回答道。“如果我乘坐了另外一家航空公司的班机,他们出于礼貌,会邀请我操作驾驶台,但我总是婉言谢绝。我们搭乘别人的飞机是为了去某个地方,而不是为了工作。”他笑了起来。
“您怎样才能办成,我指的是免费搭乘?”我真的很感兴趣。机长十分耐心。他一定很喜欢小孩。
“你想把一切都问个水落石出,是吗?”他亲切地说,然后继续回答我的问题。
“噢,要填一种我们称之为红单子的东西。整个过程是这样的。如果我要搭乘德尔塔的班机飞往迈阿密,我就到德尔塔的地面指挥中心,给他们看我的泛美身份卡,填写德尔塔的红单子,注明我的目的地,并写出我在泛美的职位、我的员工代码和我的联邦航空局飞行员证书的编号。单子填完后给我一份,这就是我的‘搭机牌’。我上飞机时把单子交给空中小姐,这样我就可以坐在活动座椅里飞行了。”
我的问题还没有完,他似乎并不介意我这样打破沙锅问到底。“飞行员的证书是什么样子的?”我问。“是一种可以挂在墙上的证书,还是像驾驶执照一样的东西?”
他笑了起来。“不,不是挂在墙上的证书。说真的,它还很难描述呢。大小和驾驶执照差不多,但上面没有照片。它只是一张白卡片,上面印着一些黑字儿。”
我觉得差不多了,应该让这个好人儿回到他舒适的座位上去了。“太好了,机长,真是非常感谢,”我说。“您给我的帮助太大了。”
“很高兴帮助你,孩子”他说。“如果你真有这样的抱负,我希望你获得飞行员的飞行胸章。”
胸章我已经弄到手了。我需要的是身份卡和联邦航空局的飞行员证书。对身份卡我倒并不很操心,但飞行员证书实在让我为难。联邦航空局可不是一个邮购商店。
我用手指代替走路,努力寻找一张合适的身份卡。我查看电话号码簿黄页中的“身份证明”一栏,挑选了麦迪逊大街上的一家公司(我想,坐落在麦迪逊大街的身份证公司肯定很有档次),然后我就打扮得西装笔挺,直奔这家公司。
这是一个很有名望的办公套房,由一位接待员筛选未经预约、主动送上门的生意。“我能为您做什么?”她非常利索地问。
“劳驾,我想见一见你们的一位销售代表。”我也用同样公事公办的口吻回答。
销售代表神情高傲,气派十足,似乎不屑于洽谈一张身份卡这样的小生意,于是我投其所好,暗示他可以挣一笔大钱,以期能充分引起他的兴趣,赢得他的好感。
“我名叫弗兰克·威廉姆斯,是波多黎各加勒比航空公司的代表,”我语气轻快地说。“您大概知道,我公司正在拓展在美国大陆的业务,目前我们在肯尼迪机场的办事处里已有200人。我们现在使用的临时身份证是纸做的,我们想要一种薄薄的、有塑封的正式卡片,上面有彩色照片和公司标识,和其他航空公司在这里使用的身份卡一样。我们想要高质量的卡片,我知道贵公司的产品都是质量上乘的。”
如果他知道加勒比航空公司确实存在,并在美国拓展业务,那他可就比我知道得多了。但他不会为了追究真相而妨碍一笔大有油水的买卖。
“噢,好的,威廉姆斯先生。我给您看看我们在这方面的产品。”他热情地说,一边领我走进他的办公室。他从架子上取下一本大大的、皮封面的样品目录,翻看着里面的内容。产品十分丰富,从羊皮纸到有着精美水印的票据,简直无所不包。然后,他让我看整整一页各种各样的身份卡。
“目前,我们提供服务的大多数航空公司都使用这种卡,”他指着一种看上去完全是泛美身份卡翻版的卡片,说道。“上面有职员代码、基地、职位、相貌描述、照片,如果您愿意,还可以加上公司标识。我认为这种非常合适。”
我点了点头,表示完全同意。“是的,我认为这种卡片正是我们想要的。”我说。这确实是我想要的卡片。他向我简要口述了一下生产成本,包括所有的可变因素。
“您能给我一个样品吗?”我突发奇想,问道。“我可以拿给我们的高层领导看,因为最后拿主意的是他们。”销售员迟疑了几分钟,同意了。 下期模型有好几种尺寸,我买了最小的那种,价钱是2.49美元,是未经装配的零件。我匆匆赶回自己房间,把飞机零件扔在一边。我根据安装指示,把贴花纸和烫印的字放在水里浸泡,直到它们与衬纸分离。


第11章 我成了一名“真正”的飞行员
我仔细端详着卡片。“不错,但它是空白的,”我说。“不妨这样吧。我们把这张卡片填好,这样他们就能知道最终的产品是什么样子了,行吗?可以拿我做实验对象。”
“真是个绝妙的建议。”销售员说,他把我带到一个身份证照相机前,这机子几分钟就能拍出供身份证使用的照片。
他拿来几张照片,我们挑选了一张(他慷慨地把挑剩下的等外品也给了我),他把照片固定在卡片的空白处,仔细修了修边。他在相应的空白处填写了我的假名字、随手抓来的职位(副驾驶员)和凭空捏造的职员代码,以及我的身高、体重、肤色、年龄和性别。然后,他用透明的硬塑料将卡片封上,和他的名片一起递给了我。
“我相信我们的工作会令你们满意的,威廉姆先生。”他一边送我出门,一边说道。
他的工作已经令我满意了,只有一个细节不够理想。那张可爱的身份卡上没有泛美公司的特殊标识和公司名称。我正在思索如何解决这个问题,眼前突然出现了一家业余爱好者商店的橱窗。在一片延绵起伏的小山上,停着一系列飞机模型,其中就有几架商用大型客机。我看见一架非常漂亮的泛美喷气式飞机,尾巴上贴着公司的着名标识,机身和机翼上贴着公司的铭文,用的是公司受版权保护的烫印字体。
模型有好几种尺寸,我买了最小的那种,价钱是2.49美元,是未经装配的零件。我匆匆赶回自己房间,把飞机零件扔在一边。我根据安装指示,把贴花纸和烫印的字放在水里浸泡,直到它们与衬纸分离。公司标识和公司名称都是印在很薄很薄的塑料上的。我把泛美的标识贴在身份卡的左上角,又把公司铭文小心翼翼地固定在卡片顶部。透明的贴花干了以后,看上去就像是印在卡片上的一样。
真是天衣无缝。一张维妙维肖的泛美身份卡的翻版。要用分光镜仔细检查才能看出贴花实际上是贴在塑料封套外面的。我把身份卡别在我前胸的口袋上,甚至可以通过检验去参加泛美公司的董事会议呢。
然而,我作为一个冒牌的飞行员,还是不能上天飞翔。我想起我编谎话采访的那位机长的话:“证书是最重要的东西。您操纵飞机时,必须把证书随时带在身上。我把我的证书和身份卡一起放在一个小夹子里。人们经常会要求您出示证书,就像要求您出示身份卡一样频繁。”
这件事我琢磨了好几天,也没有想出什么更好的办法,除了到商用航空学校苦读一番。我又开始频频光顾书店,浏览各种各样的飞行出版物。我也说不准我在寻找什么,但居然就给我找到了。
在一本书的封底上,有一则用醒目字体排印的小广告,是密尔沃基一家专为职业人士提供服务的标牌公司的广告。那上面说公司可以复制任何一种飞行员证书,用银纸雕刻,裱贴在一块八英尺宽、十一英尺长的硬木标牌上,只需35美元。公司使用的是联邦航空局用的那种现成的标准证书模具。作为一个飞行员,他要做的事就是提供一些相关资料,如他的联邦航空局证书编号和等级,然后该公司就会寄来一份他的证书的银色复制品,适合在任何地方展示。看来,联邦航空局确实有邮购分部呢。
自然啦,我需要一个这样的标牌。我觉得,只要有了标牌,总有办法把证书缩小到适当的尺寸,印在合适的纸上。这样,我就拥有我自己的飞行员证书了!
这个念头使我兴奋难耐。我没有给这家公司写信,我给他们的密尔沃基的办事处打了个电话。我对销售员说,我想要一个这样的标牌,并问这笔业务能否通过电话完成。
他对我这样急不可耐并没有表示出好奇。
“好吧,您在电话里把所有必需的资料都告诉我,但我们一定要在收到一份支票或汇票后才能动手制作标牌,”那人说。“与此同时,我们可以先加工一个毛坯。我们可以把这笔业务作为特殊订货,价钱是37.50美元,包括邮寄费和特殊操作费。”
我没有犹豫。我把我的化名告诉了他,弗兰克·威廉姆斯。我还告诉了他我的假年龄,以及我真实的体重、身高、头发和眼睛的颜色,还有我的社会保险号码。飞行员的证书或证明的号码总是跟他社会保险的号码一样。我给了自己一个飞行员所能获得的最高等级:空运等级。我告诉那人,我有资格飞DC-9,波音727和波音707。我告诉他我在纽约市(作为一个商用飞行员,在中转站停留很长时间的现象并不罕见)的地址,让他把邮件存在邮局,我自己去领取,并告诉他我当天就把汇票寄出。实际上,我在一小时内就把钱寄出去了。这是我几个星期来开出的惟一一张有效汇票。
不到一星期,标牌就寄来了。真是太漂亮了。它不仅证明我是个标准的飞行员,而且证书的复制品上居然还有联邦航空局首脑的亲笔签名。
我把标牌拿到布鲁克林的一家街头印刷所,找到主管印刷工。“是这样,我想把我的证书缩小,这样我就能装在皮夹里随身带着了,就像您把文凭随身带着一样。能办到吗?”我问。
印刷工羡慕地端详着标牌。“太好了,我不知道飞行员学会飞行时还能得到这样的东西。”他说。“这比大学文凭漂亮别致多了。”
“噢,真正的证书是一张资格证明,但它在我洛杉矶的家里呢,”我说。“这是我女朋友作为礼物送给我的。但我要在这里驻好几个月,我想有一张皮夹子大小的证书复制品。您能为我办到吗,还是我必须请人把证书寄来?”
“没问题,凭这个就成。”他说。然后,他用一架特殊照相机把证书缩小到标准尺寸,印在厚厚的白纸上,剪贴好了,递到我手里。整个过程不到30分钟,只花了我5个美元。我自己用两张塑料皮把它贴在中间。我从未见过真正的飞行员证书,但我相信我这张也差不到哪儿去。
我穿上那套已经修改得很合身的飞行员制服,潇洒地歪戴着帽子,搭上一辆开往拉瓜地机场的班车。
我准备执行飞行任务了。不过开飞机的活儿得由别人来干。


第12章 穿上制服就是不一样
我穿着那套泛美飞行员制服走进拉瓜地机场时,觉得自己很了不起。我显然赢得了许多尊敬和爱戴。男人们羡慕或者嫉妒地望着我;漂亮女人和姑娘朝我绽开笑容。机场警察冲我礼貌地点头。飞行员和空中小姐走过时,也微笑着和我打招呼,或举起一只手向我致意。每个看见我的男人、女人和孩子都显得那么亲切、友好。
这玩意儿真是令人兴奋,令我痴迷。说实在的,我很快就对它上了瘾。在后来的5年中,制服就是我的第二个自我。我离不开制服,就像一个有毒瘾的人要注射海洛因一样。每当我感到孤独、沮丧,受了挫折或对自己的价值产生怀疑时,我就穿上我的飞行员制服,往人多的地方去。制服给我带来了尊敬和尊严。不穿制服,我经常感到自己一无是处、心灰意懒。而在这样的时候一穿上制服,我就觉得像戴上幸运女神的帽子一样。
那天上午,我随着人群在拉瓜地机场的休息大厅里徘徊,陶醉于我自欺欺人的高贵身份中。我真想就这样一路蒙混过关,搭乘一架班机,飞到某个遥远的城市,在那开始我的支票诈骗生涯,但我迟疑着,没有立即执行我的计划。我尽情享受着我受到的关注和尊敬,觉得这一切太好玩了。
后来,我觉得饿了。机场里有许多咖啡店,我就随便走进一家,坐进柜台边一张凳子里,要了一客三明治和牛奶。就在我快要吃完时,一个环球公司的副驾驶员坐在了我斜对面的凳子上。他看了看我,点头致意。他要了咖啡和一个面包卷,然后略微有些好奇地打量着我。
“泛美的人跑到拉瓜地机场做什么?”他口气很随便地问。看来,泛美飞机一般不从拉瓜地机场起飞。
“噢,为了赶时间,我从旧金山随便搭乘了一趟班机,”我回答。“我要到肯尼迪机场赶一架直升机。”
“你是什么设备?”他问,咬了一口面包卷。
我的大脑变成了许多小方冰块。我简直被吓坏了。设备?他指的是什么,设备?发动机?座舱仪器?是什么呢?我不记得以前听别人把这个词跟商用航空联系在一起使用过。我狂乱地在脑子里搜寻答案,显然,他问我的这个问题是一个很普通的问题。我的脑海里像放电影一样,翻阅着那个泛美老机长的回忆录,这本书我一直很喜欢,我简直把它当成了一本指南手册。但我想不起他用过“设备”这个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