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这群小雏鹰召集到一起,是我所有骗局中最大胆也最辉煌的成就。我去了机场周围一家较为奢侈的旅店,为每位姑娘订了一个房间,我还包下了旅馆的一个会议室,供她们到来后使用。我订房间时用的都是泛美公司的名义,但付账用的是现金。为了满足办理这项业务的经理助理的好奇心,我解释说这不是泛美的普通业务,而是航空公司公关宣传部的一项“特别活动”。
姑娘们即将到达的那天上午,我穿上我的泛美飞行员制服,来到机场的泛美公司地面指挥部,找到公司班车的管理人。
“是这样,今天下午6点我有八位空中小姐来执行一个特殊任务,我需要车把她们送到旅馆,”我说。“不知道您能不能帮我解决这个问题?”
“没问题,”他说。“我这里有普通的机组人员客车。我亲自去接她们好了。您去吗?”
“那么我一点半过来找您,我们一起去,”我说。“需要我在什么上面签字吗?”
“不用,包在我身上吧,飞行员,”他诙谐地一笑。“保您满意。”
姑娘们准时出现,她们看到闪闪发亮的泛美机组客车,都恰如其分地表示了她们的惊叹,那实际上是一辆加长加大的客货两用车。班车司机和我把姑娘们的行李搬上车,然后驱车把我们送往旅馆,到了那里,他又帮着把行李搬下来,将姑娘们安顿好。等一切都忙完后,我提出请他喝一杯,他婉言谢绝了。“我喜欢您执行的这个任务,”他咧嘴笑着,说。“有事随时找我吧。”
第二天,我把姑娘们召集到会议室,把身份卡发给他们,并给她们看了制服和行李箱。她们查看着服装和行李箱,每件东西上都绣着主人的名字和泛美公司的铭文,她们开心地尖叫起来。
当我把我们的行程路线告诉她们时,又听到了更多喜悦的尖叫。我们要去伦敦、巴黎、罗马、雅典、日内瓦、慕尼黑、柏林、马德里、奥斯陆、哥本哈根、维也纳和欧洲其他游览胜地。我让她们平静下来,摆出一副严父的派头,向她们训话:是啊,听上去乐趣无穷,我也希望会是这样,但我们是在执行严肃的任务,我不能容忍任何胡闹行为,我对她们说。“如果有谁行为不规或玩忽职守,我有权把她开除,必要的话会把她打发回家。有一件事需要说明白———我是这里的老板,你们一举一动都要听我指挥,服从我的命令和指示。我想,你们会发现我的规矩是合情合理的,你们遵守起来应该没有困难,因此不会有任何问题。
首先,你们会注意到,你们每个人的身份卡上都注明你们是空中小姐。对于我们将要下榻的旅馆的管理人员和你们将要与之合作的摄影师们来说,你们是空中小姐。但我们在旅行时要作为普通人,包括乘飞机、坐火车和汽车,我会告诉你们什么时候需要换上制服。你们这趟旅行是令人羡慕的,会在我们的普通随航服务员———无论是男性还是女性之间引起某种分歧和嫉妒。因此,如果你们偶尔遇到普通的空中机组人员,就说你们是在我们纽约的公共关系办事处工作,正在执行一个特殊任务,有关你们的真实身份尽量少说为妙。如果有人追问你们,就让他来找我好了。
还有,你们每两星期拿一次薪水,用公司的常规工资支票支付。在欧洲兑换一张支票很困难,因此,我把支票发给你们之后,只要你们在后面签了字,我就会在当地泛美办公室或某家银行,或我们下榻的旅馆里统一兑换。
我知道你们有些人会感到纳闷,为什么不能把支票寄回家存起来呢?这有两个原因。第一,支票可能是用我们一个国外账号签发的。公司希望这些支票在欧洲兑现。第二个原因就是汇率。如果你们自己兑换支票,就以目前的汇率兑换,你们就会吃亏。因此由我来替你们兑换支票,给你们现金,如果你们想寄钱回家,就通过邮局汇款或寄现金支票回去好了。还有人有什么问题吗?
没有人提出问题。我笑了:好吧,今天白天和晚上你们都自由行动。好好睡上一觉,明天一早我们飞伦敦。
我们飞到了伦敦,这些机票花了我一小笔现金。我们降落在伦敦机场时天还没亮,下着阴冷的、黏乎乎的小雨,在去旅馆前,我吩咐姑娘们换上她们的空中小姐制服。
我心里惶恐不安,不知这个计划能否奏效,这也是可以理解的,但我还是不顾一切大胆行动了。我甚至安排大家下榻在肯辛顿的皇家花园饭店,我冒险地假设没有一位职员会把上回那个环球公司飞行员弗兰克·亚当斯与眼前这个泛美副驾驶员弗兰克·威廉姆斯联系起来。我雇了一辆面包车把我们从机场送到饭店,看见接待员完全是一副陌生面孔,我这才松了口气。
“我们是泛美738航班的,”我说。“不知道有没有人替我们订了房间。”
“没问题,机长,”那职员说。“如果姑娘们不介意两个人住一个房间的话。我们只有5个房间了。”
姑娘们一直睡到将近中午。然后我让她们在城里自由活动,我告诉她们我已经跟当地的泛美办事处一起“安排了一次拍照活动”。
第43章 假空姐怕见真空姐
实际上我是在伦敦的电话号码簿上查找了一通,最后终于找到一家商业摄影公司。我给那家公司打了电话,自称是泛美公司公关部的业务代表。
“我这里有8位姑娘住在皇家饭店,都是空中小姐,我们需要一些适合作广告和促销手册的彩色和黑白照片———您知道的,自然要拍摄一些她们的皮卡迪利大街或托马斯大桥上的镜头,”我说。“您认为没问题吧?”
“噢,绝对没问题!”电话那头的那人很热情地说。“我干脆现在就派个小伙子带着我们的一些样品上您那儿去,怎么样?我相信我们能够胜任这项业务,威廉姆斯先生。”
那家公司的代表与我共进午餐,谈妥了这笔生意。看来,我挑中了伦敦最好的一家公司。他们甚至还为泛美做过业务呢。
“是这样,这次略有不同,我们在尝试一些新的做法,”我说。“有一点您肯定会喜欢,就是我们每年年底结账,付给你们现金。只要把发票寄给我就行了。”
“那些样片怎么办?”摄影公司代表问。
“噢,我们可能早就去了另外的城市———我们的日程安排得非常紧凑———您就把它们寄到纽约泛美公司的公关广告部吧,”我说。“如果他们决定采用你们的照片,还会按你们的正常价格再付一次报酬。”
他吹了一声口哨,举起他那杯啤酒。“这种做法确实有些新颖,我喜欢这样。”他说,很满意地咧嘴笑了。
第二天上午,一个三人摄影小组带着摄影器材,乘一辆面包车赶到饭店,带走了我那8只可爱的小鸟儿。我没有跟他们一起去,只是吩咐管事儿的那个人充分运用他自己的审美观和想像力,结束后把姑娘们在比较体面、清醒的状态下送回来。
“没问题,长官。”他哈哈大笑,招呼姑娘们上了面包车。
我还有自己的事情要办理。这场非法的漫长旅程需要准备许多罪恶材料:伪造的现金支票(我自己亲手所制),泛美费用支票和常规工资支票(拉法利尔老爹蒙在鼓里制作的工艺品),还有泛美的偿还审批单(从泛美公司的商店里偷来的),最后这种单子只为了虚张声势,没有什么实际作用。
许多因素都对我有利。在伦敦和我们旅途中大多数其他城市,都分布着美国一些主要银行的支行。
第二天早上,我把姑娘们召集到我的房间,解释了饭店对航空公司飞行机组人员的政策,然后发给她们8张假的泛美“费用支票”让她们签字。当然啦,每张支票上的金额都比饭店账单上的数目高得多。“我还需要你们的身份卡,另外,我付账时,你们都必须站在出纳员看得见的地方。”我说。她们没有一个人对自己所签支票的金额提出异议,尽管有人也许注意到了。
这场骗局进行得一帆风顺。姑娘们聚集在饭店大堂里,让出纳员能够看见,我拿出9张假支票支付我们的食宿和其他费用。出纳员只提出了一个问题。
“哦,数目不小呢,机长,我不知道有没有那么多美元找给您,”她一边检查她的现金抽屉,一边说着。“真的,我没有那么多。恐怕我只能给您英镑作为找头了。”
我假装有点恼火,但接受了她的意见,我知道出纳员会小赚一笔,至少她自己认为是这样。她给我的英镑都是真的,而那些泛美支票却是假的。
那天下午,我们飞往罗马,在那里待了三天,同样的程序又重复了一遍。罗马的饭店出纳员也对费用支票上的金额提出疑问,但我的解释消除了他的疑虑。
“噢,我对此十分抱歉,”我说。“但我们要在意大利旅行18天,如果您愿意的话,可以给我里拉。”
他当然愿意,这意味着他个人可以赚取50个美金。
我决定在游览欧洲时不乘飞机,不是因为费用昂贵,而是因为那样会使姑娘们频频暴露在其他航空人员面前。这是我在执行这个计划时的一个最大难题———要避免姑娘们与其他航空人员接触。正如我前面已指出的,航空公司的人最喜欢谈论自己的本行,特别是如果大家都在同一家公司工作的话。
当然啦,有时候免不了要与其他航空人员相遇,因为兑现假支票的骗局要获得成功,我们就必须下榻在为航空人员提供服务的饭店里。这种危险时刻存在:某位姑娘穿着制服时正好碰到另一位真正的泛美空中小姐,于是便有了下面这段灾难性的对话。
真正的空中小姐:“嗨,我是玛丽·艾利斯,从洛杉矶来。你们的基地在哪里?”
我的姑娘:“噢,我们没有基地。我是到这里来搞公关的。”
真正的空中小姐:“你不是空中小姐吗?”
我的姑娘:“不完全是。我们一共有八个人,为宣传和广告做摄影模特。”
真正的空中小姐(自言自语):“见鬼,我在泛美工作5年了,从来没见过这种事情。我最好向头儿汇报一下,看这些人是不是冒牌货。”
我希望避免这样的局面,便三番五次给姑娘们训话,反复强调我的要求。“注意,如果你们穿着便衣时遇到一位穿制服的泛美空中小姐,千万别说你们在泛美的飞机上服务,因为这不是事实。”我提醒她们。
“如果你们穿着制服时遇到另一位泛美空中小姐,对方问到你们的身份时,你们就说是到这里来度假的。也许你们会觉得这样说是在骗人,确实如此,但我们自有道理。我们不想让其他航空公司晓得这项活动,因为他们很可能在航空界散布流言,说泛美公司制作旅行广告和促销手册时没有使用真正的空中小姐。我们也不想让本公司的空中小姐知道,我已经对你们说过,这可能会造成意见和分歧。在一位在职的空中小姐看来,这确实是一个很吃香、很抢手的任务。”
第44章 姑娘们结束了旅行
姑娘们在这方面配合得天衣无缝。
我租了一辆舒适的,几乎可以称得上奢侈的大众牌客车,供我们游历欧洲时使用。有时我们不像是在搞犯罪活动,而更像是在悠闲地度假。我们经常在这个或那个国家的某个别具特色的小景点待上好几天、一星期或更长时间,而在这种时候,我总是约束自己暂时停止犯罪活动。我的计划中不包括欺骗农民。
但一回到大城市,我的骗局又重新开始。在进入这种大都市前我们总是停下来换上航空公司的制服,到达我选中的旅馆后,我的骗局便开足马力,再次运作起来。
我每隔一个星期就付给姑娘一张伪造的工资支票,让她们在背面签字,我再给她们兑换成现金。由于她们的所有费用都由我支付(不过每个姑娘都以为付账的是泛美公司),她们大多数人都把钱汇给老家的父母或银行。
当然啦,这些姑娘们是完全无辜的。整个夏季,没有一个姑娘觉察出自己卷入了犯罪的圈套。她们每个人都以为自己是被泛美公司合法聘用的。她们完全被我骗得晕头转向了。
我的计划本来很悠闲的,如田园诗一般,但经常也会弄得疲于奔命,累得要死。管束这八个充满活力、精力充沛的可爱姑娘,就像一个骑着一头瘸马的牛仔要管束一群野性的小公牛———简直是不可能的。我在执行计划之初就拿定主意,决不能跟任何一位姑娘发生私人关系,但在整个夏季,我的决心受到无数次威胁。她们个个风流妖娆,擅长打情卖俏,而我呢,天生就是个多情种子。当某位姑娘表示要跟我在性爱方面有进一步发展时(每位姑娘都多次有过这种表示),我简直很难坐怀不乱。但我总算抵挡住了这些诱惑。
我在那个夏季过的并不是一种禁欲生活。我有大量机会跟所到之处的姑娘们逢场作戏,每次我都得到了很大的实惠。
莫妮克不是其中的一位。我们在巴黎逗留期间,我找到她,她对我说我们的关系已经结束了。“我仍然是你的朋友,弗兰克,我希望你继续帮助爸爸联系业务,但我想安顿下来好好过日子,而你不想,”她说。“我认识了另一个男人,法航的一位飞行员,我们很认真地考虑着我们的未来。”
我告诉她我理解她,事实上我也感到如释重负。我也保证她父亲会继续得到“泛美公司的业务”,但这是骗人的谎话。我已经对利用拉法利尔老爹行骗感到愧疚,决定再也不把他当成我卑鄙骗局中的一个工具了。反正他已经给我提供了大量的票据,如果我把它们都用掉,足以淘干十几家银行的金库。
我和那些姑娘在哥本哈根结束了我们的欧洲之旅,我把她们送上一架开往亚里桑那的飞机。在打发她们回美国时,我给她们手臂里堆满鲜花,并对她们作了一篇花言巧语的讲话,以消除她们未来几星期中可能产生的怀疑。
“留着你们的制服,留着你们的身份卡和支票存根(我兑换一张支票后总是把存根还给她们),”我吩咐她们。“如果公司想收回制服和身份卡,会与你们联系的。至于以后的工作嘛,你们先回学校,因为要到毕业之后我们才可能长期雇用你们,到时候会有一名公司代表与你们取得联系。大概就不是我了,因为我接到命令,又要执行飞行任务了。但我希望你们最后都能再次成为我的机组人员,因为这个夏天我与你们一起过得非常愉快。”
从各方面考虑,我确实过得非常愉快。尽管姑娘们有时候弄得我焦头烂额,但她们在不知情的情况下往我口袋里塞满了绿色的钞票。一共大概有30万美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