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拉尔在QQ上依然是神龙见首不见尾,我也懒得理他了。2012年马上就要结束,我需要好好调整一下状态,来迎接新一年的挑战。那天中午,从食堂吃完饭回到自己的办公室,我随手推开虚掩着的门,发现其他同事都出去了,办公室里空荡荡的。可是,我做梦都不会想到,接下来看到的一幕会是那样的令人毛骨悚然。只见肖妮的那件绿色T恤整整齐齐地摆放在我的桌子上,不敢相信这一幕是真实的,我希望这只是因为最近自己的神经绷得太紧了出现的幻觉,我使劲揉了揉眼睛,可眼前还是刚才的样子。我连忙抓起T恤反正面仔细查看了一番,没错,真的是肖妮的那件。那个瞬间,时间仿佛都凝固了,我的双腿不住地颤抖着,按说这段时间也经历了不少恐怖时刻,应该有一些“抵抗力”了,但这次来得似乎更猛烈,也更彻骨。
肖妮的绿色T恤我亲眼看到被全林已经烧成灰了,现在却完好无损地出现我的桌子上。这预示着什么呢?是不是连大仙给的符都无法压得住肖妮那深重的冤情呢?肖妮是想要用这种方式来诉说什么吗?形势急转直下,而且出现了新的岔道口。为什么总是这样呢?每一次感觉有点眉目了,就都会被突如其来的变故把事情引向不可预知的方向。
随后的两天我一直被笼罩在焦躁不安之中,并且这种情绪已经蔓延到了生活中的每一个角落。我被压制得喘不过气来,不论做什么事都无法集中注意力。感觉快要疯掉了,我迫切地需要一个宣泄的出口。还好,马上要到来的元旦小长假给了我一个缓冲的时间。我决定利用这个假期亲自去一趟杭州,去杨梅岭村,希望在那里能找寻到整个事件的答案。
第22章 神秘拥抱
2012年的最后一天,晚上回到家里,我骗妻子说要到上海出差几天,这是这段时间我和她说的唯一的一句话。妻子听后没吱声,只是冷冷地看着我,半晌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是为了那件事吧?”我默然点了点头,她不再理会我,转身进了卧室。
夜里,我辗转反侧。妻子始终背对着我,但我知道她也没睡着,因为我听到了她抽泣的声音,也看到了她逐渐起伏的肩膀。忽然在心里产生了一种深深的愧疚感,没想到在新婚第一年的最后一个夜晚会让妻子这样黯然神伤。她是无辜的,太对不起她了,我扳过她的身子紧紧地抱着,起先她用力推我,想挣脱出我的怀抱,后来力量越来越弱,直到彻底放弃抵抗。不得不承认,那张神秘照片的出现确确实实打破了我生活中的平静,可是现在的我已经停不下来了,无论如何都必须把事情搞清楚。
第二天一大早,也是2013年的第一个早晨,我简单收拾了一下东西,准备去周水子机场。妻子对我还是很冷淡,并没有帮我整理行李,而且我出门的时候也没有送我,这是从没有过的,往常只要我去外地,她肯定会送我到机场的,看来这次她是真生气了。下楼的时候发现我的苹果手机忘拿了,我记得很清楚,昨晚放在大衣怀兜里的,怎么就没有了呢?难道又发生离奇事件了吗?我都被弄得有些神经了,仔细琢磨了一下,觉得可能是被妻子拿走了,她不想让我走,以前就用过这一招。我折回家里一看,手机果然在妻子手里,她还是一脸的不高兴,极不情愿地把手机递给了我,说了一句:“你自己小心点吧,今天我不送你了。”
7点半多一点,我来到机场候机大厅。办完登机牌看时间还早,准备去外边抽支烟。远远地却看到全林也在那里东张西望地不知道等谁。怎么回事?去杭州的事我可是谁都没告诉的,他怎么也在这里呢?我突然有些紧张,赶紧把登机牌揣进衣兜里,找了一个隐蔽的地方躲了起来,一边平静一下情绪一边注视着全林的一举一动。不一会儿,看见刘艳从前面径直走到全林面前,手里拿着登机牌,感觉像刚托运完行李。他们这是要去哪呢?不会也是杭州吧!他们两口子说了几句话,就一起往安检口走,从时间上看应该不是我要乘坐的那班飞机,在安检口两个人停了下来,拥抱在一起。
一个细节引起了我的注意,他们两口子拥抱的姿势很奇特。刘艳是半蹲着身子把头靠在全林的胸膛上的,这个姿势应该很累人,看起来也非常别扭,有点像丈夫听怀孕妻子肚子里的胎动,只是位置上移到了前胸。难不成这个动作有什么特殊的寓意?我一时没搞懂,最后才总算是看出了点端倪,他俩这是在送人,谁送谁马上就会见分晓。
好一会儿,全林和刘艳才分开拥抱,有些依依不舍,但最后还是挥手作别了,刘艳走进了安检口,原来是全林来送刘艳。等刘艳进去后,全林也没做片刻停留,急匆匆地走了。我在外面等了一会儿,在过安检之前故意把围巾围到了脸上,以防止在里面碰到刘艳。不过还不错,没和刘艳对头碰,很顺利地坐上了南航去往杭州的飞机。在飞机上,我眼前不禁浮现出全林和刘艳拥抱的场景,对那个姿势我百思不得其解,直觉告诉我那个姿势很可能和那张神秘照片的事有关。
第23章 杭州解谜(一)
因为周六周日股市休息,所以我只需要请1月4日(周五)这一天假就可以串出一个六天的长假来。尽管如此还是要抓紧每一分钟,下了飞机我就马不停蹄地往九溪赶。下午将近一点钟,终于来到九溪的山脚下,并没看到什么等客的黑车,也许是冬天的缘故吧,没什么人烟,有些冷清。
我一个人往山上走,沿途欣赏着风景。杭州的冬天温度比大连稍高一些,可给人的感觉阴冷阴冷的不太舒服,尤其是靠近山的地方潮气更重,北方人一下子很难适应。不过,必须得承认,九溪很美,虽然同样是冬天,但这里却依然是一片绿意盎然,特别是漫山的茶田,非常壮丽。不知因为是淡季还是都回家过节了,偌大的一条柏油马路上只有我一个人享受着新鲜空气。
走了大约一刻钟的工夫,终于看到了一潭碧绿的池水和一个小瀑布。小瀑布很精致,透着江南特有的灵秀。瀑布来源于青翠茂密的山上蜿蜒流下来的一股清泉,真是一幅美丽的风景画,如果不是因为有事,真想多待一会儿。继续向前走,脚底由原先的柏油路变成了方砖路,这应该就是传说中的乾隆皇帝走过的隆道吧。道路两旁一侧是潺潺而流的小溪,另一侧是高大笔直的水杉树,我感觉自己如同进入到了仙境,有些陶醉了。忍不住拿出自己携带的佳能“无敌兔”(5D MarkⅡ)拍了起来,脚步也渐渐慢了下来。
就这样走了很久,感觉已经快走到尽头了,终于看到一个小村子。兴冲冲地上前向过路的村民打听,却被告知我走错路了,这个村子叫龙井村,不是杨梅岭村。这时我才想起,刚才路过一个岔道口时光顾着拍照了,没多想就一直走到这里来。没办法只能原路返回,又走了差不多半个多小时,远远看到一片白墙黛瓦、高低错落的房屋,走近了看见一块大石头上刻着三个红色的繁体字:杨梅岭。
杨梅岭村看起来很富足,几乎家家都是小二楼,很多家门口都停着小汽车。却不见有人上前邀请喝茶,可能还是因为淡季和过节的原因吧,或者是茶托已经被肃清了,我不希望是后者,这对我此行的目的并没有帮助。太阳已经偏西了,当务之急是赶紧找一个住的地方,通过询问当地村民之后我被指引到一处民舍前,说是住宿可找这家的主人吴老伯。我轻轻地敲了敲门,半晌,从门里探出一个秃顶脑袋,眉毛和两鬓都是白的,应该就是吴老伯了。我急忙打了个招呼,说明了来意。吴老伯把整个身子挪了出来,手里拿着一个烟袋子,他上下打量了我一番,说了一句“进来吧”,就把我让了进去。
吴老伯家也是两层,进到大厅里,感觉像是来到了《武林外传》里的同福客栈,几乎全是古香古色的棕色原木家具,正中一段楼梯直通二楼,吴老伯指着楼梯说道:“上面全是空房,我带你上去挑一间吧。”吴老伯一口晦涩难懂的江浙方言,而且语速极快,我不得不请求他放慢语速,把注意力全集中在耳朵上用力倾听。
楼梯是木质结构的,踩上去咯吱咯吱的。二楼有五、六间屋子,我选了最里面的一间。屋子里的陈设很简单,只有几件旧家具、一张床、一张桌子和几个凳子,没有电视、冰箱等家用电器,像是很久没人住过了,有一股淡淡的霉味。条件虽然差了些,但好歹有个睡觉的地方,重要的是这里挺清静的,这点尤其让我满意。总的来说这里有些四不像,说它是家庭旅馆吧,它不是,说它是普通民宅吧,似乎还有那么一点旅店的味道。
一旁的吴老伯可能看出了我的心思,插话说:“前些年政府为发展旅游,号召我们利用自家房子做旅舍。后来旅游开发得不好,这些旅舍慢慢也就荒废了,我这儿就是,不过凑合着对付几宿还是可以的。”我笑着点了点头。
吴老伯:“听口音小伙子像是东北的,那么远怎么跑到我们这里来了?”
这可把我给问住了,之前脑子一直在想着调查的事,没想这茬,看到自己手里拿着的无敌兔我灵机一动道:“我是摄影师,早就听说这里的风景很美,特意赶过来拍一拍,今天一看果然名不虚传!”
吴老伯会意地笑了笑:“打算住几天?”
我:“四五天吧。”
说话间,我仔细端详了一下吴老伯,他虽说身材五短,但一身运动服打扮,显得非常干练,尤其是双目炯炯有神。
吴老伯略微点了下头,说了句:“你先歇一歇,晚上就在这里吃饭。”就转身走了,走到门口的时候又想起了什么转过身来说道:“二楼茅厕就在出屋左手边,热水、电视什么的都在一楼,有什么需要不要客气。”我道了声谢,目送吴老伯离开。
我把背包和相机随手放到床上后就来到一楼,看到吴老伯正从一个坛子里往外掏着什么腌菜。从外表上看很像东北这边的雪里蕻,上前一问才得知原来是梅干菜。吴老伯招呼我拿凳子坐到他身旁,这个平和的老人让初来乍到的我不至于太过拘束。于是,我们随便聊着天,一点点熟络了起来。
吴老伯是土生土长的当地人,60多岁了,有3个儿女都在市内工作。老伴在儿子家帮着带孙子,平时就吴老伯一个人在家。我没有向他问及老婆婆的传说和有着茶托的事,打算等关系再亲近一些再说。晚饭是和吴老伯一起吃的,他做了一道非常美味的梅干菜烧五花肉,让我风卷残云般地吃了两大碗米饭。
晚饭后,吴老伯嘱咐我看好门就一个人出去了。我在一楼客厅里一个人看着电视,等了很久吴老伯也没回来,后来实在觉得没什么意思就关上电视上楼回到自己房间里。
已经快9点了,我躺在床上摆弄着手机,把QQ也给登录上了,没想到刚一上线沙拉尔的消息就一闪一闪地跳了出来。我马上点开一看上面只写了3个字:“不要去。”查看发送时间,正是我在飞机上的时候。这个沙拉尔难道知道我要来杭州?他的忽隐忽现给整个事件又增添了几份诡异的色彩,也不知道这次来杭州能不能有一些重大发现。正在琢磨心事愣神儿的当口,我无意间看了一眼举在半空中的手机,意外地发现沙拉尔竟然在线,这还是头一次晚上看到他在线上。
我急忙发消息给他:“你知道我要去哪儿?”不一会儿沙拉尔就发来了回复。
沙拉尔:“呵呵,当然了,早就说过了,我什么都知道。”
我:“那你说说看,我现在在哪儿?”
沙拉尔:“想考验我吗?那就来吧,此时此刻,你在杭州的一个小山村里。”
我一个激灵坐了起来,觉得浑身发冷。
我:“你到底是谁?”
沙拉尔:“我是无所不知的神。”
我:“‘不要去’是什么意思?”
沙拉尔:“你现在所处的环境非常危险。”
我:“险从何来?”
沙拉尔并没有马上回复我,我生怕他再次跑掉,赶忙又发了一个消息过去。
我:“你还知道什么?”
沙拉尔:“我知道你心里都在想什么,也知道你心里所有问号的答案。”
我心里的确有很多问号,该如何接沙拉尔这句话呢?我一时还没想好,就在我犹豫的时候,沙拉尔又发来了消息。
沙拉尔:“不信是吧?那好,我就先解答一个你今天心里的大问号:很多男人都喜欢小鸟依人型的女人,享受那种拥抱入怀的美妙感觉,但往往天不遂人愿,身高不是人为能决定的,可是对聪明人来说这些都不是问题。”
怎么突然冒出这么一段,我一时没看明白,给沙拉尔发了个问号过去。
沙拉尔:“自己慢慢想吧,你小心点,我下了。”
我刚想再发消息让他留步,却发现他已经消失得无影无踪了。神神叨叨地留给我一段莫名其妙的话是什么意思?我回忆着白天发生的一切,一下子想起了早上在机场看到的全林和刘艳拥抱的那一幕。我恍然大悟,难怪刘艳要半蹲着身子和全林拥抱,因为她个子太高了,只有这样才能把头靠在全林的胸膛上,让全林有入怀的感觉。
看来这个沙拉尔还真知道不少事情,我下意识地有了一个大胆的猜测:沙拉尔会不会就是刘艳,她也算是当事人,全林知道的很多事情她都知道,而且她极有可能在候机室看见我了,知道我要来杭州。联想到之前刘艳对调查的态度,更让我觉得自己的猜测很可能是真的。但也不排除这个沙拉尔是别的重要知情人,因为肖妮的身高和刘艳相仿,沙拉尔也有可能是通过肖妮知道的那个奇特姿式的含义。如果真是那样的话就太可怕了,沙拉尔又是从哪里知道我心里的这个疑问呢?莫非今天早上他也在现场?
还有一种可能——全林就是沙拉尔,只有这样一切才能解释得通。想着想着我的脑子又成了浆糊。这时,门外响起了敲门的声音,打断了我的思路。我开门一看,原来是吴老伯回来了,手里还拿着一个电暖气。
“我们这儿没暖气,不像你们北方,你肯定不习惯,给你拿来一个电暖气点上,夜里睡觉不冷。”一边说着吴老伯一边走进屋里找到靠近床头的电源,给电暖气通上电。在我道谢之后,吴老伯就往外走,走到门口的时候忽然站住了,回头看了看我,表情有点异样,似乎有话要说。我赶忙问道:“吴老伯,您有事吗?”吴老伯颇为无奈地摇了摇头,看到他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我连忙上前把他拉坐到床上。
我:“吴老伯,您老有什么就说什么,没关系的。”
吴老伯怔怔地看着我,缓缓说道:“小伙子,我知道你是为什么事来这儿的。没用的,劝你还是早点回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