场面顿时沉寂了下来,良久,大仙打破了沉默问道:“在那个女子失踪的前100天里是不是看到过什么不该看到的东西?”
这句话让全林再次陷入沉默,他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前方,眼神很空洞,我知道此时他的大脑正在高速运转,回忆着以前发生过的事。猛然间,他触电般站了起来,像是想起了什么,表情有点吓人。少顷,全林的眼睛里有了内容,看到我们都在盯着他,马上又坐了下来,可能觉得自己挺失态的吧,有点不好意思脸也红了。
全林刚要开口和大仙说点什么,却被大仙制止了。
大仙:“不用说了,我知道你想要说什么,从照片上看这个女子的性格应该是挺软弱的那种,这种性格是格外容易招惹‘脏东西’上身的。”
全林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看到他俩打着哑谜,我急了:“你们俩在说什么?不能说清楚点吗?”
大仙望着我,笑而不语,我忽然觉得他此刻的神态有点像梦中的那个大头和尚。全林则根本没理会我,接着问道:“就没有什么办法能化解吗?”
大仙:“我给你一道符,回去后你们把符和照片都包在这件衣服里,找一个没有月亮的午夜,在道口把它们一起烧掉。一定要记住,这几个因素缺一不可,不然,你们会有麻烦的。”
我急切地问道:“这样就能知道到底出了什么事吗?”
大仙:“这么做只能让照片的奇怪现象不再出现,我的能力只能做到这些了。”
拿了大仙给的符(其实就是一张写了字的黄表纸),我们告别了大仙。在回来的路上,我和全林一路无语,全程他都是呆呆地看着前方,心事重重的样子。我一直都想问他到底想起了什么,却一直没找到开口的机会。眼看就要下车分手了,不能再等了,可我刚说出“全哥”两个字,就被他打断了。
全林郑重其事地说:“小穆,给我点时间好吗?我需要平复一下情绪,也需要好好梳理一下思绪。”
我很无奈,但也只能如此,就这样我们不得不带着各自的疑问和心事暂时告别。
音频文件在这里结束了,不知不觉我竟然听了一个多小时。必须得承认,音频文件的作者是一个讲故事的高手。故事紧张且跌宕起伏,谋篇布局自然流畅,于不动声色中把环环相扣的情节一点一点铺陈出来,能够迅速把听众带入情境,而且没有距离感,非常吸引人。一开始听感觉是一个恐怖故事,随着故事情节的慢慢推进,似乎悬疑推理的色彩更浓一些,而且中间还夹杂了一些情感方面的内容,总之从题材上讲很难给这个故事归类。这是“原创故事堂”开办三年以来我听到的最精彩的一个故事。
我急切地想知道故事接下来会如何发展,便立即对邮件进行了回复:
作者你好,来稿已听,内容非常好,完全符合我们网站的发表要求。能否将故事的后半部分发过来,同时附上你本人的详细联系方式,方便我们沟通及付稿酬。
之后的一整天,我的脑子里都是对这个故事接下来的发展走向的各种假设和预测。第二天早上到公司的第一件事就是打开网站的投稿邮箱。如我所愿,故事的作者又发来了新邮件。邮件里除了一个音频文件外,在正文里还有一行字:联系方式就不必了,我只是给大家讲一个故事而已。
作者没留联系方式多多少少让我觉得有些意外,而此时的我已经顾不上那么多了,赶紧点开了新发过来的音频文件……
第19章 午夜硝烟
那天晚上,我突然冒出一个念头,也许那个沙拉尔也知道内情,于是我在网上等他等到午夜12点也没见他上线。在等待的过程里我通过回忆慢慢摸索出沙拉尔的一个规律,他总是用手机上QQ,而且总是在白天上线,晚上一次也没看到他,通过这些是不是可以找出他到底是谁呢?因为脑子太乱了,我一时半会儿还想不出什么来。
和妻子的冷战还在继续,每天晚上她都会把后背留给我。这样也好,躺在床上我可以无所顾忌的琢磨心事,况且以我这时候的心境来说,的确没有心情去哄她。那个夜晚我又失眠了,脑海里浮现出无数种可能,却无法找到一个定论。事到如今,竟然还有隐情,也不知道大仙给的法子能不能管用。只盼着全林早点整理好情绪,告诉我到底发生了什么。
第二天上班,我顶着两个熊猫眼没精打采的挨了一上午。中午眯了一会儿,总算好了一些,而下午沙拉尔的上线则彻底让我来了精神头。不管他回不回复我,我都把前一天去普兰店见大仙的经过原原本本的打上去发给了他。QQ那头久久没有回复,直到沙拉尔的头像再次暗了下来,我也泄了气。突然,QQ闪了几下,传来了沙拉尔的回复,只见上面写着:“那个大仙说得没错,肖妮在出事之前遇到过一个恶鬼,被缠身了,所以我才说你不能再调查这件事了,非常非常危险。”
我急忙回复:“能说详细一些吗?”
但是我飞快的打字速度还是没能追上沙拉尔下线的速度,他没有再回复我。这时全林打电话来说,他查了一下天气预报,确定晚上是多云天看不到月亮,准备要按照“大仙”说的方法烧掉T恤,让我和他一起实施。挂掉电话后我下意识觉得,全林这是在“毁尸灭迹”。
夜里11点55分,我如约来到全林选定的地方,他已经提前在那里等着我了。我们相对无言,只能看见彼此呼出来的哈气,望了一眼天空,果然无月。全林拿出他那部“古董”手机看了一下说道:“到点了,开始吧。”他说话时的口气总是那么强势,让人听着很不舒服。说完后,全林蹲下身子把包裹着符和照片的T恤放在地上,然后又拿出打火机和几张烧纸准备引燃衣服。
“等一下。”我上前阻止全林,“你想过没有,也许这是肖妮留下来的唯一的东西了,你就这么把它给烧了?”我问。
全林:“我也不舍得,但如果肖妮真发生了什么不测的话,我更愿意让逝者早点安息。”
我:“你好像有点急不可耐。”
全林:“我只是想早点确定大仙的法子好不好用。”
说完后全林就自顾着点燃了烧纸,很快,T恤也被引燃了,这中间他没有丝毫的犹豫,让我很失望。这就是肖妮深爱着的人吗?我忍不住攥紧了拳头,有一种想要揍他的冲动。
渐渐地,地上的火苗越来越小,最后,烧纸和T恤化成了一团灰烬。身旁的全林如释重负般地长舒了一口气,他的一系列举动更加深了我对他的怀疑,也正是从那一刻开始我知道我和他永远都不可能成为同一条船上的人。空气中弥漫着一股难闻的焦糊味,可是,伴随着这个寒冷的冬夜,所发生的一切恐怖离奇的事情都能够灰飞烟灭吗?也许只有时间能说得清楚吧。
已经是深夜了,我和全林不仅完全没有困意,而且还格外清醒。这个夜晚对于我俩来说,注定是无眠的,更何况我急切地想知道全林那天到底回忆起了什么事。完事后,我和他心照不宣地找了一家麦当劳坐了下来。
整个餐厅里只有我们两个客人,随便点了两杯热饮后,我用期盼的目光射向全林,全林却慢条斯理地说道:“别着急,小穆,你想了解的那件事,我现在就告诉你。”然后他把目光移向别处,悠悠地说了起来……
第20章 茶村遇鬼
“2009年10月中旬的时候,我和肖妮去了一趟华东五市,在杭州的时候碰到了骗子。那天中午结束了西湖的行程之后,我们在西湖边上的一个公交站点向一位大姐打听去灵隐寺的公交车,那位大姐的脸特别红,就好像在太阳下晒了很久似的,后来我们才明白,原来她就是专门在那里‘守株待兔’的。事后我们在网上看到许多杭州旅游被骗的经历,也都是从这里开始的。和其他人不同的是,别人都是被骗子主动搭讪,而我和肖妮则是‘自投罗网’。也正因为是我们主动问的路,才对红脸大姐放松了警惕,红脸大姐对我们说:‘去灵隐寺之前可以顺便去看看九溪瀑布,我们本地人都去的,那里还有隆道,就是乾隆皇帝走过的路,非常有名的,和灵隐寺离得很近,走完隆道灵隐寺也就到了。’
“听她说完后,我和肖妮当即决定改变计划先去九溪瀑布再去灵隐寺,红脸大姐还非常‘热情’地把我们带到去九溪的公交车站点,并且一再叮嘱我们说:‘下车后到九溪瀑布还有很远的路,可以搭个当地村民的黑车上去,最多就给十块钱,千万别给多了。’我们当时被感动坏了,心想真是遇到好人了,在连声道谢后坐上了开往九溪的公交车。
“杭州很多地方的马路都比较窄,塞车比大连还严重,坐了将近40分钟才到九溪的山脚下。正好有个黑车司机把车停在路边等着拉客,我们上前讨价还价一番后以十块钱成交。在车上,黑车司机在讲了和那位红脸大姐基本一样的话之后,又告诉我们说:‘走隆道的时候一定要记得千万不能回头,传说在隆道走回头路是不吉利的。’我问他从隆道开始的地方到灵隐寺大概需要多长时间,他不假思索道:‘很近,也就十分钟吧。’和红脸大姐说的差不多,我们心里也算是有底了,开始专注于车窗外的风景。
“九溪确实挺美的,满山都是绿油油的茶田。黑车司机饶有兴趣地介绍说:‘这里种的茶就是著名的‘狮峰龙井’,比‘西湖龙井’还要有名,大部分都被政府收购了。杭州当地人买茶叶没有去大商店的,全都是到这里的茶农家买。这里的民风很淳朴,还有请茶的习俗。’肖妮问他:‘什么是请茶?’
“黑车司机继续道:‘请茶就是请外来的人到家里喝茶,是不要钱的,而且都是把家里最好的茶叶拿出来。’
“黑车司机还教我们一些鉴别茶叶优劣的方法,下车后怕我们走错路又专门为我们指认瀑布和隆道的方向,肖妮当时还颇为感慨地说:‘来杭州净遇到好人了。’
“发现不对劲是在走上隆道后半个小时,我们没有看到灵隐寺,却来到了一个叫杨梅岭的小村子。这时候不断有村民主动上前邀请我们到家里免费喝茶,我们也终于醒悟过来,原来先前的那位红脸大姐先让我们到九溪来坐上黑车司机的车,黑车司机告诉我们走隆道不要回头就是要把我们引到杨梅岭,然后当地村民再把我们‘请’回家向我们兜售茶叶。
“虽然已经料定这是一场骗局,但我们实在是太累了,之前在西湖的时候已经走了不少路,当时两条腿像灌铅似的抬都抬不起来。既然这样还不如找个地方休息一下,于是我们索性接受了一位老婆婆的‘邀请’,跟着她回家喝茶去了。甭管你怎么忽悠,我们不买就是了。
“老婆婆家的摆设非常古朴,家具好像还是解放前的,墙上挂着一个大相框,上面全是黑白照片。老婆婆相当‘热情’地为我们端茶倒水,她身材不高,60多岁的样子,黝黑的脸上满是褶皱,眉心上有一个特别明显的大痦子,干瘦如柴的胳膊上青筋暴起,头上盘了一个老太太常见的发髻,活脱脱一个香港鬼片里的鬼婆婆形象。想到鬼婆婆我不禁打了一个冷战,肖妮对我耳语道:‘她真的会是茶托吗?’我用眼神示意肖妮别吱声,接下来就是老婆婆的各种表演了,到最后的时候终于露出了狐狸尾巴让我们买茶叶,我笑着拒绝了,然后站起来拉着肖妮大摇大摆的径自离开了老婆婆家。
“走到门口的时候,身后传来了老婆婆的一声冷笑。紧接着一个苍老而低沉的声音回荡在耳边:‘所有不买茶叶的人都不得好死。’我和肖妮不约而同的转过身子,只见老婆婆面无表情的直视着我们俩,眼神特别诡异。肖妮有些害怕,拉着我快步离开了。
“随后我们继续走原先就计划好的行程,老婆婆最后说的那句话被抛在了脑后,根本没在意。回大连后我通过报社同事联系到一位杭州媒体界的朋友,他证实了我和肖妮在九溪杨梅岭村的确是遇到了茶托,而且我们的遭遇是一种在杭州最常见的骗局模式。但同时他告诉我一件非常可怕的事情。他说我们去的那个叫杨梅岭的村子世代以种茶卖茶为生,旅游业兴起之后,那里渐渐演变出一个新的‘行当’——茶托,通过向游客高价兜售劣质茶叶来牟取暴利,屡次遭到游客投诉,影响非常不好,为此杭州旅游局等相关部门多次整治却收效甚微。在2007年的时候,杨梅岭村的村民因为强卖茶叶和几个东北游客起了摩擦,最后升级为大规模械斗,冲突最终酿成了一死九伤的惨剧。死的那个是杨梅岭村的一个中年男子,中年男子的老母亲得知后一病不起,最后也死掉了。
“恐怖的事情正是从这时候开始的,陆续有当地村民反映,看见那个死去的老太太出现在村子里邀请路过的游客回家喝茶,只要游客不买茶叶她就会说一句话:‘所有不买茶叶的人都不得好死。’刚开始没有人相信这是真的,后来竟然被一个游客证实了,那位游客的老伴儿离开杭州后不久就出车祸去世了。渐渐地,越来越多的人都说亲眼见到过那个老太太,老太太说的那句话也变成了咒语,应验在了很多游客的身上,这事也越传越邪乎。杭州的那位媒体朋友之所以和我说这些,是因为传说中的那个老太太有一个标志性的特征:眉心有一个大痦子。”
第21章 又起波澜
竟然会有这种事,我听着就觉得瘆得慌。猛然间,我想起了沙拉尔在QQ上和我说的话。难道肖妮遇到恶鬼的事是真的?想到这儿,我忍不住打断了全林:“太离奇了,怎么可能呢?听起来像是鬼故事。”
全林的眼神迷离着,显然还沉浸在回忆里,片刻之后,他终于回过神来,脸上挤出一丝苦笑:“你和我经历的这些事不更像鬼故事吗?”他继续说道:“开始的时候我也不相信,但那天听了那个大仙的话后,我又仔细回忆了一遍事情的经过,越想越觉得很可能是真的。”
回到家已经快凌晨四点了,我不想打扰妻子休息,就没回卧室,而是坐到了客厅的沙发上。此时我依然全无睡意,因为没开灯,周围黑漆漆的,安静得只能听到自己的呼吸声。很享受这种感觉,也需要这样一种氛围让大脑冷静一下。
我点上一支烟,心绪在吞云吐雾中起伏着。尽管沙拉尔能够部分证实全林所说的那些内容,但我对那个有关老婆婆的传说还是将信将疑。很后悔当时为什么不把肖妮的日记全看完,也许那上面会有记录。现在完全不知道日记最后那部分写的什么。不过,有一点是肯定的,肖妮和全林后来并没有真正分手,不然也不会发生后面的事。刚刚在麦当劳的时候我本来想追问后来发生的事,但又觉得还不是时候。现在T恤被烧掉了,那张照片的灵异现象真的会自动消失吗?这还有待我们以后去检验。已经和全林定好了找一个有太阳的日子一起观察一下那张照片还会不会出现那可怕的一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