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六或周日的样子。”她说。

男人行至桌边拿了水杯,又装作不经意似的那么一提,淡淡道:“有没有帮唱嘉宾?”

“上上期才有,这期应该没有,我没收到通知。”

看来段清是真的滚蛋了。

男人较为满意地颔了颔首,而林洛桑有问必答完之后就转过了脸,继续专心磨墨。

裴寒舟蹙了蹙眉,又想到别人家的老婆关切不断,而到他这儿,他尚且都能提出几个问题,她怎么就对他的生活半点兴趣都没有,甚至面对情敌的出场都不为所动?

头一次觉得自己被忽视了个彻底的男人轻咳两声,随手拿起桌上杂志翻阅,随意找着存在感:“后来魏瑶单独和我说了很多。”

“魏瑶?”她这才想起来,“哦,医院那个。”

“你不好奇她都跟我说了些什么?”

讲到这一步,正常情况下的妻子应当都会有些危机感。

男人抬起眼,望向自己的妻子。

谁知道林洛桑笔都没停,眉毛都没动一根。

“不好奇啊,”她专心致志地写着毛笔字,“我好奇这个干嘛?”

☆、28

林洛桑很明显地感觉到, 在她说完那句“毫不在乎”的话之后,气氛陷入了一种诡异的沉默,伴随着阵阵低温的冷气压。

她抖了抖肩膀, 去房间里找出自己的外套穿好,这才继续练着毛笔字,顺带思索着舞台, 连余光都没空分给自己的丈夫一眼。

找存在感彻底失败的裴寒舟垂了垂眸,漠然地扣上杂志扔到一旁,去楼上洗漱了。

并且当晚林洛桑回到卧室时,这男人已经一反常态地提早睡下,平躺在床上阖紧双眸,颇有点安详去世的意味。

她琢磨着自己今天好像也没干什么, 还对情敌表现得特别大度,这男人为什么一副被她气得不轻的样子?

总之今晚还是谨慎行事的好, 否则不知道这无良资本家还能干出什么事儿来。

林洛桑将暖气的温度调高些许, 小心翼翼地掀开被角,缓缓钻进了被窝。

她玩了会手机才扭灭台灯,闭上眼,开始进入睡眠准备模式。

男人确实很早就躺下了,为了让心情恢复,打算比平常多睡几个小时。

正当他快要入眠的时候,感觉到有人走进了房间,带着铃兰的淡香, 风一样蹭进被子里,而后开始刷微博, 有轻微的指尖划动屏幕的声音。

紧接着,不知她是看到了什么好笑的东西, 又碍于他在一旁睡下,只得蒙在被子里憋笑憋得床板都在轻颤,呼出的热气好像能往他脖颈处喷洒。

不知等了多久,她总算笑完,却又像是发现了什么好玩的东西,兴奋得小幅度滚动,差点滚到他怀里,又默默退回了原位。

这好像是他们第一次正常地,像普通夫妻一样共同入睡。

他没有过类似的体验,只觉得女人果然非常麻烦。

她入睡得快,以往伴随着睡前运动过后,总是能累得在他清洗时就昏昏欲睡,从浴室到床上这一小段距离更是能困得小鸡啄米,沾了枕头便瞬间浸入梦乡,睡着了也不安生,总卷着被子动来动去,腿时不时还会搭在他身上,宛如睡梦中仍在练习舞步。

但他觉浅,睡眠敏感,经常被她弄醒,无奈地将她的腿移下去,但很快,她的手又会再搭上来,八爪鱼似的缠着人不得动弹。

男人将这种时刻理解为,凌晨的报应。

譬如此刻,他正堪堪要睡着,林洛桑却像突然来了灵感似的,悄咪咪从床上爬起来,坐到书桌边打开电脑,一阵敲击键盘的清脆音效传出。

裴寒舟彻底放弃,打开台灯坐起来看书,她心虚地转头看了他一眼,小声问:“你没睡着啊?”

男人没说话,她长歇一口气:“早说啊,我憋得那么辛苦。”

“……”

就这样,二人又恢复了双方工作的状态,她删删改改,他低头看书。

一个多小时后林洛桑工作完毕,写了二十分钟歌词,这才再度爬上了床。

她掖好被子,只露出一双微挑的眼,问他:“你不睡吗?”

他依旧不回答,把书页翻得哗哗作响。

林洛桑自知理亏,默默攀上去扯掉他一边的耳机,在他耳畔轻声问:“那我给你唱首歌儿吧?”

她吐息软绵绵地落在他耳根,带着薄荷牙膏的味道。

裴寒舟还是没说话。

就在她以为这男人要跟她别扭一辈子的时候,终于听到他沉声开口:

“唱吧。”

未免也太好哄了点。

吵到他睡觉,一首歌就能哄好。

林洛桑清清嗓子:“你想听什么?”

“随便。”

她美滋滋地往自己脸上贴金:“我唱的你都喜欢是吧?”

裴寒舟看她一眼:“……”

“你不给我范围我怎么唱?”她舔舔嘴唇,信口胡诌,“《我有一个好爸爸》?”

……

最后也不知道她唱了什么,因为她没唱两分钟就把自己给唱睡着了,声音趋于微弱,呼吸声也平缓了不少。

男人失语地垂眸看了看,这才关掉了自己手边的台灯。

酣眠一夜的林洛桑次日起来时元气已加满,兴致勃勃赶往录音室的路上,居然碰见了魏瑶。

说是碰见,不如说魏瑶就蹲守在门口,只待林洛桑一出门,便浅笑着走到她面前:“我们聊一聊吧?”

其实要聊的也没什么新颖的话题,魏瑶喜欢裴寒舟她早就看出来了,也知道魏瑶心有不甘,那些闲聊的句子看似是随意吐露,实则对她明夸暗贬,段位不可谓不高。

没想到裴寒舟这人冷漠归冷漠,桃花运还挺好。

“寒舟哥没有和你一起吗?”

餐厅内,魏瑶体贴地为她清洗着茶具,先给自己斟满一杯绿茶:“不过也是,我寒舟哥一直很忙,除了自己喜欢的事物之外,对什么都爱答不理的。嫂子你可不要因此心存芥蒂呀,他也不是故意的。”

林洛桑甚至不用把整个句子听完,就已经凭借着在“绿茶发言bot”中资深的冲浪技术,明白魏瑶看似是在融合他们夫妻二人间的关系,画外音却直指裴寒舟对她根本不上心。

“不会心存芥蒂的,”林洛桑微笑着说,“他早上说要带我一起,我要睡懒觉拒绝了而已。”

魏瑶手一抖:“……”

有茶烫到魏瑶手指,她却淡定地放下茶壶,接道:“那就好,看你们这么幸福我也很开心。”

“寒舟哥那么好,我和姐姐们常讨论什么样的女人才有资格和他在一起,也不知道站在那么优秀的人身边,会不觉觉得有压力甚至自卑。不过姐姐你也不要气馁,虽然你现在还没什么名气,赚的也不多,但是人这一生还长着呢,哈哈,可能哪天突然就走运了呢?”

“虽然其他那些追寒舟哥的,要么就是家里特别有钱有地位,要么就是自己也是公司总裁,要么就是漂亮到惊为天人,可是寒舟哥选择你呀,应该也不是一时想换换口味,你要相信其中肯定是有原因的。”

林洛桑失语半晌。

……开始用pua男的套路了是吗?通过打压的方式削弱她的自信和自尊心?

她努着嘴思索了一会,非常配合地,同样不解地温声开口,附议道:“就是啊,凭什么是我呢?”

魏瑶嘴唇翕动,但嘴角不受控地抬了抬,眼角忍不住攀上些掩不住的得意。

林洛桑就在这得意的目光中谦虚道:

“大概是因为我年轻貌美有才华,用也用不尽吧。”

魏瑶有些许惊愕,表情僵住,睁大眼看着她。

恰逢岳辉打了电话过来,林洛桑拎起手包:“我还有音乐要做,就不奉陪了。”

没想到她这么快就要走,魏瑶下意识把目光转向了她没喝一口的茶杯上。

看着那杯绿茶,林洛桑顿悟过来什么,原封不动地将满杯绿茶,径直推到魏瑶跟前。

“这个你自己留着吧,我没兴趣。”

魏瑶张了张嘴,一时间不知该作何反应,直到林洛桑再次开口。

“我虽然没钱又没人气,但下周有场一半观众都是为我而来的重量级综艺录制,感兴趣的话你可以来,”林洛桑还回一个wink,“报我的名字,前排票虽然贵,但我可以请你哦。”

……

去录音室的路上,林洛桑满脑子都是魏瑶被她治得服服帖帖甚至不知如何开口的模样,拉好口罩,没什么情绪地摇了摇头。

小女生还是太不知天高地厚了。

几年前她就看过朋友发来的绿茶品鉴大赏了,魏瑶这模样骗骗傻直男还差不多,她哪里可能会上当,更别说真的从那只言片语中受到伤害了。

///

接下来的几天魏瑶都消停了许多,没再来骚扰林洛桑,当然,也有可能是因为林洛桑忙到根本没办法回家,魏瑶想找也找不到她。

这次她的舞台要做一些特效,还要专门定制道具,不仅她自己忙活,整个团队也跟着忙坏了,听说那几天岳辉午睡的时候说梦话都是“这个特效可以再做得酷炫一点儿吗”。

周六晚上,新的舞台准时开始录制。

说老实话,这是几次表演中她最紧张的一次。

不知道观众对这个主题的接受度是多少,也不知道她能不能按照预想,淋漓尽致地演绎好这个舞台。

道具准备就绪之后,耳返里传来现场老师的声音:“林洛桑可以上台了。”

她深吸一口气,缓缓踏上台阶。歌曲开始前会有一段歌手介绍的独白,但她通常觉得歌曲的意境需要大家自己去领悟,讲得太透反而没有意思,故而以前都会取消自己的独白环节。

今天则不然,她首次提出保留了发言的要求。

站到舞台中央后,她说:“其实一般我都不会介绍歌曲,但是今天想讲两句。”

“这首歌送给我的一个好朋友。”林洛桑扶着话筒顿了顿,“也想说,言论自由权不包括中伤及污蔑他人,希望大家都可以拥抱到一个善良而有温度的世界,无论现实或虚拟。”

没等台下观众反应过来,歌曲已经迅速切入,一阵机械声咔哒咔哒地响起,像是在输送着什么电报或消息,或长或短,清脆简洁。

一阵敲击声后,电子乐声流畅地衔接而上,曲调很自然地从冷冰冰的世界转换到了留有一丝温情的律动中。

紧接着,光灯竟然率先投落到舞台侧边,没有林洛桑的位置。

浅色光圈内,有女生抱着双腿坐在地上,身上错落地分布着被人射中的箭矢,她弓起背,似乎是疼痛极了,旁边的人不断拍着她的背摸着她的头发安抚她。

舞台下很安静,即使看不到林洛桑,也因为信任没有出声,静静地等待着属于她的画卷铺开。

林洛桑踩着道具徐徐站定,整个人披了一件纯白而宽大的风衣,随着步伐轻微起伏。

台下观众看不出舞台玄机,禁不住开始小声讨论。

“那个踩的是什么啊?像按钮一样,但是有好多。”

“看不清,等会俯视全景估计才知道是啥。”

“桑桑的舞台不一直都这么神秘,悖再等等吧,等会就知道内容了。”

这次的舞台完全是新的表现形式,伴舞没有围绕她,她也没有围绕伴舞,而是各自分开,宛如两个世界。

左侧的伴舞们演绎着对伤者热闹的关切,舞台中央的她却是独自的孤寂:

黎明要多久才会亮起

她在黑暗中踽踽独行

摸索着/安全的捷径

她今天的舞台妆很淡,难得脱下了女艺人拉长比例的高跟鞋,穿着双平底鞋站在那里,足下的光好似在有序地亮起。

她对舞台心心念念的从不是要显得自己有多漂亮,相反,她认为合格的歌手应该用自己去配合舞台,自己是否亮丽,和舞台效果相比不值一提——

于是她只是站在那里,轻声浅吟:

取悦的方向在哪里

没走错过一步的她问自己

真实与恶意/丑陋的嘴脸有多美丽

为什么攻击/只因你是你

就在林洛桑唱完这一段时,方才还围绕着女生身边的伴舞纷纷戴上了面罩,从脚下拿起没有填充物的弓,对准林洛桑的身体,一发一发地开始输出着空箭,只有手中的弓在不断弯曲抖动。

直播间有人以为是特效出了问题:【是我这儿卡帧了吗?为什么他们射箭却没有箭啊?特效bug了?】

【bug没有我不知道,但我也只看到弓。】

【应该不是漏洞,你看他们都没有一个拿箭上箭的过程,舞台设计就是这样的吧。】

林洛桑逐步将主题娓娓道来,伴着节奏加快的音乐唱:

你戴上面具/代码中难辨踪迹

严寒时分的冷寂/不掩饰地攻击

美化过的箭羽

淬了毒也锋利

慢慢腐蚀人体

是你要的结局

镜头慢慢转为俯视,将舞台的玄机一览无遗。

林洛桑脚下的,是一个巨大的键盘,随着时间分秒地过去,键盘上亮起的字符也在不断变换,像是有人在用它输入着什么。

就在台下观众靠着首字母分辨着键盘到底在发什么的时候,镜头转换到林洛桑的后背——

她白色的衣服上,全都是血淋淋的伤口。

虚拟的武器,却带来了真实的创伤。

丝毫不逊色于,方才被箭射杀到的女孩。

观众一个接一个都反应过来了。

“我靠!网络暴力!!”

“底下那个是键盘啊!你们没发现键盘一个一个字符地在亮吗,都是骂人的话!绝了绝了,这设计绝了啊!!”

“我哭了,今天也被林洛桑的舞台震撼到只会发抖了。”

林洛桑眼睫轻颤,抱了抱双臂,声音温柔而带着力量地回荡在演播厅:

她没有挡风之翼

用脆弱的身躯

抵住铺天盖地的恶意

最后,在歌曲的尾声处,她不掩饰地大方露出背后的伤口,跟着鼓点唱:

乌合之众狂欢的乐趣

就算颤抖也绝不畏惧

咬牙捍卫最初的勇气

沉溺者何时能苏醒

钢琴加弦乐的曲调让歌曲在冰冷过后又柔和许多,带着一股愈发坚定的能量,不妥协不认输,也绝不讨好。

因为那样,就不是做自己了。

当晚的表演被无数音乐博主进行了转载和评价,转发量最高的那条写了一千多字的乐评,在最后一句写道:【任何一个看似“善良”的普通人都可能是施暴者,不是只有真枪实弹的流血才是伤害,键盘同样可以伤人,甚至杀人。

林洛桑是我见过目前新生代歌手里非常有社会责任感的一位,给自己的歌迷做出正确的引导,这才是公众人物应该做的表率和价值观传达吧,有被惊喜到。】

热门的转发赞同一样有很多——

【那些美化自己网络暴力的键盘侠都醒醒吧,不是只有器官辱骂才叫网暴,不分场合地肆意杜撰、编造、侮辱也是网络暴力,别给自己编造美名还觉得自己是正义使者了,人家的动机不需要你来定义,生活就那么糟糕吗非要靠攻击别人才能获得快感?】

【是写给纪宁的吧,但纪宁也蛮争气的,虽然被联动黑了很久,但没被现实打趴,她们都很了不起。】

当天关于网络暴力的讨论度很高,她虽然不知道有多少人能真的被自己影响到,但能做一次发声就是一次,哪怕只有一两个人因此而反思或收回屠刀,那这首歌的编制就有意义。

那场她拿了第三名。

虽然这首歌的评价很高,评论也是几首歌里最多的,但毕竟不是主流话题,也不是每个人都能感同身受到的东西,她的排位能守住前三已经很了不起了。

完成了一个自己很喜欢的舞台,无论名次,满足感和喜悦足以盖过所有。

她回了Y市的家,由于在舟总部在这边,裴寒舟也经常回家休息。

果不其然,林洛桑深夜抵达时,男人已经躺在床上看文件了,指尖还夹着一只黑色中性笔,偶尔会转上两下。

林洛桑这人有个习惯,一高兴就会话特多,于是洗完澡之后,她边擦头发边跪在床边没话找话:“魏瑶之前也找我了来着。”

“嗯。”男人兴致缺缺,很明显是在认真看合同,随便敷衍着她。

脑中枢兴奋、想找人大谈特谈的林洛桑自然对这个回复不甚满意,用足尖推了一下他在被子里的腿:“那女生看起来不简单诶,还是蹲在这门口主动找我,很明显有备而来。你怎么不问我有没有被欺负、被气到肺泡爆炸什么的。”

裴寒舟觉得这女人真是很难搞。

上个星期自己和她说到魏瑶的问题,她一副沉浸在毛笔世界中不愿搭理他的模样,他便就作罢。结果等她想说这个话题的时候他还必须得重新配合,要不然她就踢他??

男人记仇又冷淡地在合同尾页落下自己的大名:“你不会。”

说完他就没继续说了,但话又确实好像只讲了一半,林洛桑非常严肃地凑到他面前,发尾没擦干的水珠滴滴答答落在他手背上。

男人无语地磨了磨后槽牙,将她手里的毛巾一把夺过,盖在她头上用力揉了两把,罔顾她毛巾盖住眼睛的低呼,咬着牙沉声道。

“以你的本事,只有你把别人气得肺泡爆炸的份。”

深有此感的男人发泄完后将毛巾搭在她肩膀上:“擦完睡觉。”

她却像是来了精神,又凑过去甩了两下头发,一副自己累了不想动弹的模样,暗示道:

“我觉得你擦的挺好的,你觉得呢?”

☆、29

面对着她的擦头发暗示, 男人眉头蹙起,眸色深深地凝视了她几秒。

继被这女人当衣架之后,他又要给她当擦头发的佣人了是么?

就在林洛桑被盯得打起了退堂鼓之时, 裴寒舟不知是想到什么,很快勾了勾唇,嘴角的笑竟颇有几分良善与缱绻的意味。

他抬手, 淡然自若地垂了垂眸:“行啊。”

——行啊。

这气音微咬,又裹着点儿浅淡鼻音的语气,不由得勾起了林洛桑某段不太好的回忆。

上次她问要不要帮他洗头,他也是这么似笑非笑地回了一句,然后她就被拽进了浴室,活来又死去, 死去又活来。

为了避免下一秒被拽到他身下,林洛桑火速腾起, 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地侧翻两下, 自觉地抓着毛巾揉了揉发尾,讪笑道:“没事,我可以自己来的。”

男人没什么情绪地微哂,慢条斯理道,“那辛苦你了。”

她摸着湿漉漉的发尾,全身心都沉浸在擦头发里:“辛苦我也不能辛苦你呀。”

……

卧室里沉默了三秒钟。

还没来得及“辛苦”的男人转过头,看似是想好好探讨一下这个词背后的深意。

祸从口出的林洛桑舔了舔唇瓣,一时失语, 直到看见手机屏幕亮起,才抓紧时间离开了床边这个是非之地。

“我有工作任务来了……先走了, 拜拜。”

“……”

闪进浴室的林洛桑将头发往后捋了捋,不明白自己的语言管理系统怎么一看到裴寒舟就自动下线, 总是说一些主动招惹他的东西出来。

她撑着洗手台,打开了手机,微信里是岳辉发来的消息:【睡了没?没睡的话录一段你的晚间护肤流程,《种草簿》那边说你的账号都要长草了。】

林洛桑捏着鼻梁,想起自己是有很久没登录《种草簿》了。

虽然已经护肤完毕,不过为了拍视频洗脸再来一次也无妨,毕竟工作越早解决越好。

她熟练地把手机架在柜格上,拿出洗面奶洗了把脸,伴随着偶尔冒出两句的解说,完成了护肤流程。

她的护肤流程也挺简单,先用起泡网把洗面奶打出泡,彻底的清洁之后再上水、精华、面霜,不过她的护肤品都是厚涂,每一个步骤结束后会等几分钟,待到皮肤彻底将营养品吸收,再进行下个步骤。

她一般会用导入仪导入护肤品,没带导入仪的时候就会用手掌轻拍,加快吸收。

或许是因为天生的底子就比较好,她把磨皮调到最低,被推送到用户首页是还是比大多数女明星更白。

众人怀揣着“有钱美女都是怎么护肤”的想法,点进了她的视频。

一开始的评论都是正常的羡慕——

【太舍得了,五万块一小罐的面霜一次性挖辣么多,贵死我了贵死我了贵死我了。】

【明白了,好皮肤的秘诀=天生丽质+有钱,我缓缓打出一个告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