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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对了,最近你们如果有时间,也可以帮忙想想,那敌特之前有盗走一些资料,虽然资料不重要,但他一直没有交代东西的去向,这个不弄清楚,总叫人担心他会不会有合作者,平日里,他是没有办法去部队的,大多活动范围都在家属区这边,你们也可以帮忙留意留意,如果没有接头同伙,那么资料会不会被他藏在了哪里?”

  这种事情田宓她们自然一口应下,说起来,军属们的确比家里的男人们更加了解家属区。

  一家人聚在一起,边吃边聊,田宓的情绪也渐渐稳定了下来,也有了多余的心思关心旁的问题:“你现在就回来了,南姐那边怎么办?离婚了吗?工作怎么说?”

  周建设轻咳了一声:“军人嘛,被急招回来也是正常的,我拢共在北京也没待上两天,南姐的婚离了,至于工作,应该会申请调职,北京那么多医院呢,调到哪里我还没来得及问,就赶回来了。”

  听得这话,田宓下意识皱眉:“那调职办下来之前,南姐不是要跟人渣待在一个医院?”这多膈应人?

  这话叫周建设来了兴致,他笑出一口大白牙:“嫂子放心吧,他们离婚的第二天,我就套麻袋揍了他一顿,腿断了,起码要休养几个月。”

  “断的好,就是太便宜他了。”对于这种人,田宓最是厌恶。

  周建设一仰头,将碗里的汤全喝了,才继续道:“嫂子你是不知道,那姓沈的胆子大呢,这种人,7年的时间,足够助长他的膨胀心,前几年他还不敢,但从去年开始,他在外头就有了姘头,那姘头还怀孕了,娄叔那边已经有证据了,等南姐离开现在的医院,娄叔就会安排人将姓沈的搞破鞋的事情给捅出去,到时候,他起码得劳改好多年。”

  田宓属实是惊了:“他怎么敢?”

  周建设讽刺一笑:“怎么不敢?他爸妈帮他一起瞒着呢,那女的就住在他爸妈那边,说是他堂妹,死了丈夫,婆家不待见,他们就暂时好心收留了...其实身份已经查清楚了,就是沈子儒妈那边的一个远方亲戚...可能见南姐一直没生孩子,他爸妈急了,不知道怎么哄的人家的,反正那女的肚子已经不小了,听说是个男娃。”

  很好,还有更离谱的,田宓抹了把脸,指了指自己的脑袋:“他们这里是不是不大好使?”

  这回不用周建设说了,陈刚就好笑的摇头:“就是因为太聪明了,所以才会觉得自己做的事情天衣无缝,你想啊,7年呐,其实换个角度来说,不止他想养废娄雁南同志,就是娄雁南同志也无意将他给放纵膨胀了,人呐...会变的。”

  人会变,这句话田宓是信的,就比如她自己,自从结婚后,她就便的柔软了很多。

  因为丈夫,也因为孩子们。

  想到这里,田宓忍不住又开始晃神。

  回回说,快一些半个月就能回来,如今时间已经过去一半了,不知道下个星期是不是就平安回来了。

第77章

  国人对于特务零容忍度。

  许是各家各户的男人们回去说了什么, 军属们虽缄口莫言,但百忙之中,还是会抽出时间来, 在整个家属院里进行地毯式的搜索。

  田宓需要坐双月子,所以这一次的行动,她并没有参与。

  “你说能藏哪里去?不会已经被烧掉了吧?是不是根本没有这玩意儿啊?咱们不会是被耍了吧?不然怎么可能好几天了,连个影儿也没能找到呢?”

  田宓正在给闺女珍珠换尿布,孩子们已经满月, 虽然大部分时间还是睡觉居多, 但醒来的时候已经能与她做简单的互动了。

  而且她家两个宝宝是真的乖,出生到现在,大着嗓门嚎哭的次数屈指可数。

  也或许是孩子们太乖了, 田宓这个当妈的反而很喜欢逗弄他们。

  就比如这会儿,给闺女清理好小屁屁,又换了干爽的尿布后, 在她小脚丫子翘起来乱蹬的时候, 恶劣的挠了挠她粉嫩的脚心。

  然后见她小小的人儿皱起小眉头躲闪, 她就可乐的不行。

  听到大姐的抱怨,田宓下意识回:“会不会埋在地底下了?或者墙壁的缝隙里?”

  电视剧不都这么演的吗?说不定敲敲打打的, 就能找出一块机关来。

  “嘿!都找了,菜地都给翻了一翻,你是没看见,整个家属院里刨的都是坑, 就差掘地三尺了,可是啥也没找着...不会...不会真的有同伙吧?”只要一想到, 还有一条毒蛇隐在暗处, 她这心里就毛毛的。

  田宓也搓了搓手臂:“姐, 你别吓人呀。”

  “我哪是吓人哟,唉...算了,不跟你聊了,我再去找找,希望能找到吧。”这一天没找出来,大家心里头都不安生。

  见大姐来也匆匆去也匆匆的,田宓给娃穿衣服的时候,也忍不住忧心起来...

  接下去的几天,外面翻找的动静越来越小,但大家伙儿的心情却变没有好多少。

  无他,之前被敌特偷走的资料依旧没能找出来。

  尤其在整个部队的战士全部重新整顿检查后,仍然没能寻到任何线索。

  大家一致认为,那份文件有百分之九十九的可能性已经被销毁了,不是烧了就是扔进了海里。

  不管是哪一种,都是毁尸灭迹,想要找到已然是不可能。

  而岛上的所有人,也不可能为了敌特一句似是而非的话干耗着。

  所以,最后汪旅下令,这事算是揭了过去。

  不过田宓倒是将之记到了心里,想着等出了双月子,或许可以下海转一圈看看。

  早前听大姐说,这里的春天很短。

  田宓实实在在是见识过了,毕竟四月中下旬,山间才开始泛绿,能不短吗?

  但在岛上住了将近一年,她才发现,并不是春天短,而是春夏秋三季都很短。

  这不,前些日子大豆才开始摇铃,这一眨眼的,就又进入了寒冷的十月。

  出月子这一天,田宓去了澡堂狠狠搓洗了一番。

  出来的时候,整个人都轻飘飘的。

  一个是舒坦,另一个则是,她觉得自己起码搓出了两斤灰,可不就轻飘飘的嘛。

  唯一叫她心口沉甸甸的是,回回离开已经有四十天了,依旧一点消息也没有。

  哪怕平日里表现的再是寻常,但当夜深人静的时候,总会忍不住焦心。

  田宓不想自己像个伤春悲秋的怨妇般,整天惦记着男人,但明知道他面临的是什么危险,作为亲密的枕边爱人,她也实在做不到无动于衷。

  最好的办法,就是转移注意力,让自己尽量不要闲下来。

  这不,出月子的第二天上午,她便决定下海。

  田雨对于妹妹的水性还是了解的,但她总是不大放心:“我跟你一起去,就在岸上等着。”

  闻言,田宓指了指睡在小推床里的小家伙,好笑问:“那他怎么办?总不能加上我家的两个都扔给顾婶子吧?”

  诚诚已经三个半月,不再甘心于闷在家里,醒来的时间也越来越多,为了不让小祖宗哭闹,大姐只能一直抱着。

  田宓私心想叫大姐轻松些,便又跟木工师傅连比带画的,弄出了个小号推车。

  虽然还是稍显笨重,毕竟是木头做的,但比起一直抱在手上,如今委实轻松了不少。

  田雨看向扭着脑袋,正好奇盯着弟弟妹妹的小儿子,也知道想要跟妹妹一起去是不行的了,她揉了揉眉头,忍不住再次抱怨:“这小祖宗,我上辈子肯定是欠了他的,这辈子才会来折磨我。”

  闻言,田宓开玩笑道:“这还真说不准。”

  “要不...还是明天再去吧?三丫头明个儿不是能休息一天吗?让她陪你去?”见妹妹开始收拾下海的东西,田雨到底还是不大放心,跟在她身后转悠絮叨。

  田宓喜水,最近因为丈夫迟迟未归,她心里实在憋得难受。

  在海底畅游,是一个很好的减压方式,起码能让她的心情变好。

  她迫切的想要下海,但是,在对上大姐担忧的目光时,田宓抿了抿唇,到底还是点头答应了下来。

  算了...也不差这一天,何必让大姐忧虑不安呢。

  晚上,两家没有聚在一起吃饭,餐桌上只有田宓跟顾婶子两个人。

  出了月子的田宓总算不用吃的太清淡了,虽然因为哺乳期,还要控制饮食,但比起之前,总归好了很多。

  天又冷了。

  十月初的晚上,气温已经迈进了零度,晚饭过后没多久,田宓刚煮好奶茶,三妹就带着书本过来了。

  今天学习数学。

  小丫头很刻苦,半工半读的状态,才几个月下来,就已经将初中的知识学了大半。

  也因为芯芯进步快速,大姐夫已经自告奋勇的表示会解决她的学籍问题,明年只要去学校参加中考便行。

  田宓照例讲完今天的两个小时课程,又给布置了一些作业巩固知识,便坐到一旁,边看着孩子,边拆羽绒服。

  去年一个冬天下来,她不止给自己跟回回做了羽绒服,就连公婆跟父亲田红星也做了。

  田宓倒是想给四妹还有小弟一人也做一件来着,无奈手速跟羽绒都不够,只能今年再做。

  再一个,老家那边偏南方,最低温度也就零下几度,那还是概率性的,基本棉袄就能扛得住。

  但这边不行,大冻就要来临,田宓打算检查检查羽绒有没有生虫子,如果一切完好,那么今年就可以给弟弟妹妹们一人做一件寄回去。

  这会儿有活干,她倒是静下了浮躁的心,但平日里学习认真的小姑娘,今天却连续走神了好几次。

  当她第四次恍神的时候,田宓抬手敲了敲桌子:“你今天怎么回事?一直在走神?”

  田芯回过神,不好意思的冲着姐姐笑,没有解释什么,而是腼腆问:“二姐,我今天想住你家。”

  听得这话,虽有些讶异,但田宓还是一口应了下来。

  只是等到晚上,洗漱好,帮三妹一起铺好床铺时,田宓还是问出了惦记了一晚上的好奇:“说吧,你今天到底怎么回事?在医院被人欺负了?”

  应该不能吧,早些时候,她跟大姐不放心,还会时不时的去卫生站瞧瞧。

  后来小丫头与大家相处熟了,她性格好,勤快又实心眼,再加上那张弱不禁风的小脸,容易叫人升起保护欲,大多人对她都挺友好的。

  想到这里,田宓又猛然想起,半个月前,听大姐说卫生站调走了几名医护人员,如今又有新人补充了进来,难道新来的人里面,有人欺负小丫头了?

  田芯赶紧摇头:“没有,没有,没人欺负我,大家都挺好的,再加上我平时不是忙着工作就是在学习,根本就没什么空闲时间,人家欺负我干什么啊...就是...就是...”

  说到这里,小丫头脸上又浮现苦恼,似乎有些不知道应该怎么说。

  田宓很是耐心,并没有催促她,只安静的等待着。

  纠结了大约两分钟左右,田芯还是将心中的为难给说了出来,她今天住在二姐家,就是想要跟她聊一聊的:“就是...就是新来的一个男医生,想...想要跟我处对象。”

  闻言,田宓倒不是很讶异,这个年代的人早婚,哪怕没成年,也可以不领证直接办酒席,更何况三妹再有三四个月就满18岁了。

  但田宓始终认为,这种情况还是极少数的。

  所以,这位不知名男医生,在自家三妹17岁的时候表示想搞对象,她下意识就没了好印象。

  不过她没有急着表态,而是看向三妹:“你不喜欢他直接回绝就好。”

  田芯睁大眼睛:“二姐,你怎么知道我不喜欢他?”

  田宓心说,你脸上一点欢喜的表情都没有,怎么可能是喜欢,不过开口却是逗弄:“我看出来的啊,二姐聪明吧!”

  老实的小姑娘大眼睛里全是星星:“二姐一直很聪明!”

  这话说的真真是实心实意,田宓也豪不心虚的受下了:“所以,你拒绝了,但那个医生还纠缠你?是哪个?”

  闻言,田芯苦恼的叹了口气:“我也不知道算不算纠缠,他叫林进源,是这一批新调过来的医生,他人特别奇怪,我都说了好几次了,20岁之前不会谈结婚这种事情...这几天更是看到他就躲,可是他非跟旁人说我躲他是因为害羞。”

  田宓抽了抽嘴角:“我懂,大约就是那种,旁人多看一眼,就都是爱慕他的嘛。”

  小姑娘没有听出姐姐话中的调侃,只是皱了皱鼻子,有些委屈道:“我也没看他呀,最多就是第一天来的时候,主任介绍那会儿看了一眼,我一直记得讷,你跟大姐都说过,笑眯眯的男人心眼子多,我才不会喜欢那样的。”

  真是个老实的娃,不知道为什么,她莫名有些心虚...“咳咳…这种人不用搭理他,你要学会凶一点,他要是再说什么不着调的话,你就凶回去。”心里则想着,等三妹后天去上班的时候,得跟大姐去瞧一瞧,这种人,一开始就得将他歪斜的心思给压下去。

  不过,田宓怀疑的看向妹妹:“你...会凶吧?”话说,她好像还真没见过这丫头生气的模样?

  田芯觉得自己受到了侮辱:“我又不傻!”

  田宓心里憋笑:“要不你凶一个给我看看?”

  回答她的,是生气的小丫头直接将人往外推。

  “哈哈哈...你推我干嘛?晚上不是说要一起睡吗?”

  田芯...

  凌晨一点半,万籁俱寂。

  娄路回坐着军卡回到了部队。

  特地开车去接人的周建设看着好友吊着的手臂,问:“先去跟汪旅汇报,还是先送你回家?对了,小嫂子这些天可没少惦记你,回去后好好安抚安抚,刚好你手臂上的枪伤,起码得休养些日子,可以陪一陪她。”

  闻言,形容有些邋遢的男人看了眼手臂,想到甜甜,他心里软了软,却还是道:“先去找汪旅吧,有些事情得先跟他汇报一下,他应该还在等着我...还有,老唐在省医院治疗这事,也得尽快安排人去照应...”

  周建设自然无意义,转动了方向盘,直接将车停到了旅长家门口。

  果然,屋内的灯还亮着。

  这一汇报,就是两三个小时。

  等从汪旅家出来的时候,起床号都响过了。

  夫妻分开这么久,娄路回心里一直惦记着,回去的步伐迈的又快又急,沉重的心情也明媚了几分。

  待远远看见家里的烟冲正冒着烟,便猜到顾婶子已经起床,担心敲门会吵到妻子,他特地绕去了厨房敲了窗户。

  打开门,见到满脸胡须,眉眼疲惫的娄路回,尤其他那被吊着的手臂时,顾婶子又是欢喜又是惊讶,侧身往旁边让了让,等人进屋后压低声音问:“这是受伤了?没事吧?”

  娄路回笑了下:“婶子,没事,养几天就好了,家里有热水吗?我擦洗一下再去看甜甜跟孩子们。”

  知道小夫妻感情好,这会儿又是分别了四十几天,顾婶子也没多唠叨,将门仔细关上后回道:“有热水,我一直备着呢,洗澡不够,擦一擦还是够的。”

  说着人就去了厨房提水,见他跟进来,顾婶子摆手道:“我给你提进去,你手伤着呢。”

  娄路回想说不用,他只是伤了右手,左手还好着呢,但婶子根本就没给他说话的机会,拎着两瓶开水就往洗漱间而去。

  见状,男人无奈的笑了笑,好了,连顾婶子都这么紧张,小妻子看到伤口的反应,他已经能预料到了。

  唔...只要不赶他出来睡,什么惩罚娄路回觉得都能接受,毕竟两人从未分开这么久,他实在想她想的慌,若不是身上太脏,担心熏到妻小,方才他就直奔房间抱着人不放了。

  不过,他弯腰从包里拿出一个大号信封,希望这个能起到灭火的作用吧。

  虽这般想着,但走到卧室门口的男人还是迟疑起来,身上这么脏,怎么进屋拿换洗衣服?难道只能叫醒甜甜?

  顾婶子放好水,准备出来再拎凉水的时候,见路回站在卧室门口徘徊,她才想起什么,一拍脑门:“哎呀,我都忘了,田芯过来了,今天晚上甜甜还有孩子们跟她睡在北边那屋子里呢。”

  娄路回...一盆冷水兜头浇了下来。

第78章

  自从有了孩子, 田宓就没睡过一个整宿的觉。

  两个多月锻炼下来,曾经雷打不动的睡眠质量,变成了现在稍有风吹草动就会惊醒。

  尤其不久前, 起床号惊醒了孩子们。

  她刚给小家伙喂完奶水,这会儿还没有彻底睡着。

  也不知道是不是太想回回了,半梦半醒间,她总觉得好像听到了男人的声音。

  田宓有些哭笑不得,她从来没想过, 自己喜欢上一个男人会是这样的, 不仅白天想念,睡梦中居然也惦记上了。

  嗯?

  好像有哪里不太对劲。

  田宓突然睁开眼,沉默了几秒后, 一骨碌坐了起来。

  不对啊...

  刚才好像不是她的错觉吧?

  “怎么了?”睡在里面的田芯被二姐的动作惊醒,也跟着坐起身。

  然后下意识去看床铺中间的孩子们,天冷了, 夜里只有零度左右, 担心双胞胎冻着, 现在已经不敢让他们单独睡在小床上了。

  田宓回神,将三妹按回被窝:“没事, 你继续睡,我出去一下。”

  说着,人已经披上了衣服,快步下了炕。

  正在客厅里打扫卫生的顾婶子见到她, 笑着指了指洗漱间。

  田宓眼睛一亮,立马直奔洗漱间。

  这厢刚刷好牙, 正在刮胡子的娄路回听到敲门声, 手上的动作顿了一下, 还来不及开口询问,紧接着就听到了妻子的声音:“回回!开门。”

  娄路回眼底滑过惊喜,也顾不上刮了一半的胡子,立马开门将人拉了进来。

  “你什么...唔...”

  田宓还没来得及看清丈夫,眼前一花,整个人就被拥进了宽阔的怀里,唇舌也瞬间被熟悉的炽热占领。

  箍在腰间那只大手,更如同铁钎子一般,紧紧锁着她,叫她动弹不得。

  也不知过了多久,久到田宓有些呼吸不过来,男人转亲她的脖子时,她才轻轻挣扎:“好了,再待下去就要闹笑话了。”

  方才她进来的时候,顾婶子可是看到了的,要是在洗漱间待太久,就算没有发生什么,她也没脸。

  无奈抗议过后,男人依旧不依不饶,田宓好气又好笑,伸手欲要推开人,不想刚握上他的手臂,就听到了回回抽气的声音。

  田宓顿时一急:“你受伤了?”

  娄路回还没来得及擦洗身上,闻言心知逃不过去,却还是做着最后的挣扎,

  他用完好的那只手,勾着妻子的腰,又将脸埋在她的肩膀上,弯腰撒娇道:“嗯,手臂受伤了。”所以,看在他已经是伤员的份上,千万不要生气。

  田宓心里担心,闻言轻轻推了下他:“先别撒娇,让我看看伤口。”

  娄路回不愿意松开人:“不用看,别吓着你了。”

  他越是这么说,田宓越是担心,干脆用了点力气退出男人的怀抱。

  这才发现,他的脖子上还挂着一根布带子,一看就是吊手臂用的。

  这...怎么瞧着也不像是轻伤吧?

  田宓将视线放在丈夫的手臂上,无奈他穿着衣服,什么也看不出来,只得抿了抿唇:“我先帮你把胡子刮了,等下给你再擦身体。”

  妻子的脸色看不出生气与否,但娄路回心里却更加不安了。

  不过,这一次,他没敢再说废话,按照妻子的指示,让坐就坐,让扬脑袋就扬脑袋,一点也不含糊,乖巧的不行。

  见他小心翼翼,甚至带了些讨好的模样,田宓也是无奈。

  也不知回回是怎么想的,他从炮火中拼杀回来,还受了伤,她心疼还来不及,怎么可能冲他发脾气嘛?

  于是,她一边帮丈夫刮胡子,一边温声细语与他分享这些天孩子们的变化,与好玩儿的事情。

  等将胡子彻底刮干净,又露出他俊朗却明显瘦削了不少的容颜时,她倾身亲了亲男人狭长的凤眸:“回回,平安回来就好。”

  闻言,娄路回的心脏猛的紧缩了下,他睁开眼,静静的盯着人看,然后抬起长臂,就那么坐在凳子上,叉开腿,将脸埋进妻子的心口,紧紧抱着人。

  这一次任务的危险程度远比预料的还要高,对方无论是战力还是武器都是当下最先进的,哪怕他们这边准备充分,打了对方一个措手不及,却依旧有不少伤亡。

  看着战友在身边倒下的那一幕,哪怕不是第一次经历,他的心还是被压的沉甸甸的难受。

  可是在外面他不能有任何软弱,尤其在老唐重伤退下后,带队的责任全都落在了他一个人身上。

  手臂上的伤,是在救战友的时候被打穿的,但他不后悔,毕竟这点代价能挽回一条性命。

  但等一切尘埃落定后,他才后知后觉想起临行时,妻子让他凡事多想想她跟孩子的叮嘱。

  负伤他依旧不后悔,却担心妻子会发火。

  可如今,他所担心的全然没有,有的只是小妻子温声细语的安抚。

  在这一刻,紧绷了几十天的神经,突然就彻底的软化了下来。

  拥人入怀,娄路回近乎喟叹般想,他大约一辈子也离不开小妻子了,世界上怎么会有这么叫他喜欢的人呢?且那种欢喜的情感,仍在随着相处的时间越久变得越深。

  田宓很喜欢丈夫抱着她撒娇,但这会儿还惦记着他手臂上的伤,所以只静静了抱了一会儿,她便抬手揉了揉男人的脑袋:“先梳洗,洗完就去睡一觉,不管什么事情,等醒过来再说好不好?”

  说到这里,她问:“能休息吧?还是要先去部队?”

  娄路回语气有些懒洋洋:“能,已经汇报过了,汪旅让我在家修整,有事再过去就好。”

  听到这里,田宓也没有急着问旁的,而是快速的帮手臂不方便的男人脱了衣服,给他擦洗。

  等简单的梳洗好,田宓又让换上干净居家服的丈夫先回了房间,自己则去了厨房给他煮面。

  屋内,娄路回还没睡,他还想再看看孩子们,见到妻子端着汤面进来,他才后知后觉反应过来,的确饿了。

  田宓招呼男人:“你先吃,我去把孩子们抱过来。”

  家里有不少好食材,但能够迅速出锅的只有鸡蛋青菜挂面了,田宓一共往里面敲了三个鸡蛋,用葱花爆了香,滋味也不差。

  等她将两个孩子抱过来的时候,娄路回已经狂风卷落叶般的将一大碗面吃完了。

  看着小床里醒着的孩子们,立马高兴的凑了过来。

  他离开家那会儿,闺女儿子才二十几天,脸上虽然没有皱巴巴的,但依旧不算很好看。

  但两个多月的小家伙们显然大变了模样,又白又胖,这会儿正睁着圆溜溜的大眼睛,忽闪忽闪的看着他们。

  娄路回喜欢的不行,恨不得抱起来亲两口才好:“他们变化好大,怎么突然就变的这么漂亮了?”

  闻言,田宓拖过一旁的小毯子铺在地上,拉着傻乎乎的丈夫一起坐下,才笑道:“小孩子一天一个模样,大姐家的诚诚就比咱们家的珍珠贝贝大上一个半月,已经鬼灵精的知道出去玩儿了。”

  娄路回用完好的那只手挽着妻子的腰,将人圈在怀里,又将脑袋懒懒的压在她的肩膀上,才不解问:“贝贝?”

  提到这个,田宓哭笑不得将大姐给孩子改名的事情说了,说到后面,她也不得不承认:“...贝贝好像是比贝壳要顺口一点,我这不就被带偏了。”

  娄路回对于孩子的小名倒不怎么纠结,闻言轻笑了下,没吱声。

  跟孩子们咿咿呀呀聊了一会儿,娄路回突然起身:“对了,有个东西要给你。”

  想到本来作为灭火器的信封,他去了客厅,从条桌的抽屉里拿出信封后,很快又回到了卧室。

  田宓接过大大的信封,一边打开,一边随口问:“是什么?”

  娄路回又窝了回来,黏糊的抱着人,闻言勾唇:“去年答应你的奖励,一号领导的墨宝。”

  田宓手一抖,差点将信封给撕坏,吓得她心脏都抽疼了下,半晌,本来轻飘飘的信封,突然压手的厉害,她不可置信问:“真...真的?”

  见她这般,娄路回忍不住轻笑:“真的,这次在省医院的时候,司令交给我的。”

  再次得到肯定,田宓呼吸都轻了几分。

  虽然当时丈夫就跟自己说过,汪旅会尽量争取,但可能需要时间,如今差不多一年过去,她以为没戏了,没想到就在她几乎忘记这事的时候,惊喜居然毫无征兆的就来了。

  不行!她得缓缓,心脏有些扛不住了。

  最后,田宓几乎是抖着手,将纸张从信封里拿了出来。

  小心打开后,发现是毛笔字,最醒目的就是重墨书写的一个善字,而这个善字旁紧跟着两竖行小字‘积善之家,必有余庆’落款处,更是明明白白写着一号领导人的大名。

  虽然与她想象中的不大一样,但...也足够叫她激动了。

  哎妈呀!

  她这是出息了吧?

  也算祖坟冒青烟了吧!

  不行,太激动了,田宓眼眶都忍不住红了起来:“裱起来!用黄花梨裱起来!这可是传家宝啊!!!”

  见妻子高兴的有些语无伦次了,娄路回也跟着开心:“好!明天我就亲自做一个。”

  丈夫的手艺只能说一般,田宓怕做出来的相框配不上这幅龙飞凤舞的墨宝,但她嘴甜,仔细将之又收进信封里,才对着男人道:“不用,你受伤着呢,我请木匠房的师傅做就好。”

  娄路回真以为妻子是心疼自己,心里美滋滋的就要凑过来亲亲,就听到卧室门被人敲响了。

  田宓拍了拍丈夫:“我让三妹去卫生站拿了药物过来,给你重新包扎一下。”

  虽然回回说这伤口已经好几天,基本愈合了。

  但田宓还是不大放心,担心他这些天一直奔波会感染。

  闻言,娄路回也没拒绝,起身坐到凳子上,撩起宽松的袖子。

  田芯看着跟小白兔一样胆小,但意外的适合学医,手上动作利索又轻巧,娄路回都没有感觉到什么不适,小丫头就已经给换好了。

  他转动几下手臂,夸了一句:“三妹这手艺不错。”

  这话实心实意,大半年的时间,小丫头的手艺已经不比很多经验老道的护士差了,一看就知道平日里下了苦工。

  田芯被夸,顿时腼腆的不行,例行交代了几句注意事项,便拎着药箱出去了。

  药箱是在卫生站借的,她得还回去。

  等三妹离开后,田宓帮丈夫把衣袖放下,牵着人往床铺走去:“先睡一觉吧。”

  娄路回的确困的厉害,只是往床上躺的时候勾着妻子的腰:“陪我一起。”

  田宓想了想,便也没再拒绝:“好,等你睡着了,我再带着孩子们去隔壁。”

  两人躺在床上,娄路回的右手臂受伤,想要侧身抱着妻子,便睡到了里边。

  待躺好后,田宓才轻声问出惦记了很久的事情:“周丽丽...那孩子呢?”

  娄路回身体一僵,沉默的气氛在两人之间蔓延开来,须臾,他什么都没说,只是将妻子往怀里揽的更紧了些。

  还有什么不明白的,此刻已经不需要丈夫再细说什么,田宓抿了抿唇,深深吸了一口气,才有些无力的拍抚丈夫的后背:“...睡吧。”

第79章

  “姐, 晚点还下海捕鱼吗?”

  为了让丈夫好好睡一觉,家里今天没开火。

  田宓请顾婶子去了大姐家做饭,等她吃好了再帮自己带一份。

  与她一同回来的还有三妹, 闻言田宓考虑了下:“去,不过晚点再看,如果你姐夫醒的早,就让他陪我。”

  丈夫平安回来,她心里的焦灼感也跟着消失无踪, 如今倒也不是非要今天下海。

  这会儿田宓还不知道, 今天的她注定是要下海的。

  吃完中饭,她又进房间看了眼,发现丈夫睡的很沉, 便没叫醒人,继续回到厨房与顾婶子切白菜腌。

  等又过了两个小时,时间到了两点左右, 再次给孩子喂了奶, 田宓便去了趟卫生站。

  打算问问程老, 丈夫能不能吃海参。

  如果可以的话,她下午就下海抓。

  如果不能, 今天就不去了。

  只是没想到,当她挽着三妹的手,刚经过梅婶子家的时候,就听到了一声凄厉的哭嚎声:“我的丽丽啊...是妈妈的错, 是妈妈的错啊...呜呜...丽丽啊...你疼不疼...呜呜...”

  听到这声绝望的哭声,田宓立马猜到了是什么情况。

  心知姚冬梅定然知道周丽丽小朋友已经不在了, 也不知道, 这个消息告诉她是好是坏, 之前...起码还是有一线希望的...

  想到丈夫的沉默,田宓的眼眶也不禁有些发红,这...大约是每一个做母亲的都不能承受的痛吧。

  田芯拽了拽姐姐的袖子,瘪着嘴:“姐,应该是姚冬梅同志,咱们要去看看嘛?”

  闻言,田宓抿了抿唇,迟疑的看向旅长家。

  “二姐...”

  田宓回神,看着往家属院那边越聚越多的人,终究还是摇了摇头:“不了,咱们过去也是添乱,我想...这种时候,姚冬梅更想一个人呆着吧...”

  “啊!”

  田宓的话还没说完,就被几道惊呼声给打断了。

  还不待她反应过来怎么回事,就听有人惊恐喊道:“姚冬梅撞墙了!救命啊!”

  “快,芯芯!”田宓震惊过后,第一个反应就是救人,于是她一把拉住妹妹的手,往不远处已经乱成一团的旅长家飞奔。

  两人离的不远,很快就冲进了屋里。

  姚冬梅最近一直住在汪旅家修养,但心里有郁气,气色比之前也没好多少,依旧瘦弱的厉害,甚至一段时间不见,她的头发已经是半白。

  田宓拉着妹妹费力扒拉开人群,见到的就是脑袋上鼓起很大一块肿包,已然昏迷的姚冬梅。

  在所有人慌乱,周文文吓的哇哇大哭时,田芯已经趴到了地上开始检查。

  半分钟后,她看向已经安静下来,全都在抹眼泪的众人道:“还活着,不过要送到卫生站请医生们详细检查一下。”

  大脑的构造太过复杂,看她脑袋上这么快就变得黑紫的肿包,就知道她是做了必死的决心,脑袋里还有什么冲击创伤也不一定。

  闻言反应最快的田宓立马蹲下将人打横抱了起来,入手的重量却叫她表情滞了滞,好轻,不知道有没有七十斤:“梅婶子,快,找一件厚衣服给她盖一下。”

  闻言,梅婶子总算回神。

  她方才也被惊到了,这会儿听到甜甜的话,立马回身拿了件军大衣盖到了姚冬梅的身上。

  转而又牵着哭的上气不接下气的周文文,小跑着跟上了甜甜的步伐。

  路上还忍不住抹眼泪...这事闹的,太作孽了!

  一群人呼啦啦的冲到卫生站的时候,给医护人员吓了一跳。

  待看清是什么情况后,便又迅速行动起来。

  等将人安顿好后,田芯又跑去程老的办公室喊人。

  老爷子不愧是大拿,只给扎了几针,半个小时后人就醒了。

  看着眼神依然毫无求生意志的姚冬梅,田宓喉间哽了哽,莫名生出一种快要喘不过气来的感觉。

  这种时候,作为外人,她实在不知道应该说什么,平日里的能说会道,在这一刻也成了哑巴。

  最终,看着军属们围上去,七嘴八舌的劝慰,田宓到底没有往上挤。

  又沉默的站了一会儿后,便跟在程老身后去了他的办公室。

  老爷子拿起茶杯,正要起身倒茶。

  跟过来的田芯立马机灵的拿起茶瓶给添了水。

  程老已经习惯了小丫头的勤快,没说什么,直接问:“找我什么事?”

  田宓敛了心头的唏嘘,立马将丈夫的伤说了一遍:“...我听说有伤口不好吃发物,就想来问问您,如果捞到海参或者鲍鱼这些,可以给我家老娄吃吗?”

  这话说的,就好像海参跟鲍鱼已经捞到了似的。

  程老心中摇头,面上却依旧没什么表情:“海参跟鲍鱼是发物,不过楼团长受伤一个星期左右,适当吃一点是没事的,反而有好处,但不易过量,条件允许可以炖些乌鳢汤,这些更加适合,不过你要是不放心,也可以叫娄团长过来给我瞧瞧,我再针对他的身体开一个食补的方子。”

  闻言,田宓心中自然欢喜:“那就谢谢程老了,晚点我就让他过来给您仔细瞧瞧,不过,乌鳢是什么?”

  田芯在旁边小声道:“就是黑鱼。”

  田宓尴尬一秒,立马又笑呵呵道:“听芯芯说,您喜欢吃海鱼,我要是捞到好东西,做好了给您送一份,到时候老爷子可别嫌弃。”

  这话说的,好像海鲜已经到手了似的,对于田宓能力一无所知的老爷子难得露出一点笑:“行啊,那老头子就等着了。”

  完要问的话后,田宓没有急着走,又咨询了老爷子一些问题。

  当然,基本都是废话,主要今天过来了,她刚好乘机套套交情,她可是还打着让三妹认大拿当师傅的梦想呢,这种时候,脸皮就要厚。

  不过,凡事得有个度,大约几分钟之后,她便提出了告辞。

  在离开前,田宓不忘又请老爷子帮自己号了脉。

  确定自己恢复的很健康后,才与妹妹手挽手出了卫生站。

  她没有先回家属院,准备再绕路去趟司务长办公室,去找他订黑鱼。

  只是,再一次的,两人还没走出几分钟,就又听到了卫生站里面的惊呼声。

  因为这一次的距离有些远,姐妹俩没能听清楚具体事情。

  但下意识觉得跟姚冬梅有关系。

  果然,当田宓拉着妹妹回到卫生站的时候,就在兵荒马乱的嘈杂声中捕捉到了一系列惊呼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