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叹道:“我虽然求助于他,但是我心里很清楚,我要的,不是他希望的,他甚至曾经劝我放弃,但我不可能让这件事悄无声息地落幕,我就是要闹大!你想想,我和雷家离婚,我如果把雷家坑了,会落下什么名声?四九城里谁不知道我这些事?”
不要说陆家是否开明到接受一个二婚的儿媳妇,就凭她接下来和雷家的官司,以及她想做的事情,在陆家人眼里都是惊世骇俗的,是无法接受的!
她一个转折:“再说了,人家只是这么一个暗示,也没直接说明白,我就得眼巴巴当真吗?”
孟绸劝道:“那就别管那些,我觉得至少现在,他已经足够对得起你了,该帮的都是愿意帮,对你也还算体贴……本来就是利用利用,你用着顺手不就行了?换一个男人,还不一定怎么着,说不定给你耍什么花样呢!你也说了,他们家管得严,说实话如果不是家教严,他这个年纪这个地位的男人,还能这么纯,绝对不可能!你看现在但凡有两个臭钱儿,那些男人养傍家儿养小蜜多的是。”
一时又觉得好笑:“他前脚告诉你,相信夏天下雪也不会相信你,后脚还不是大晚上下着雨送你回家!”
林望舒沉默了很久,才叹了声:“其实你说得对,我何必呢,他说什么不好听的,我就当他在汪汪汪就行了,我干嘛和他计较?”
林望舒在学校的交接工作彻底结束了,在告别学校之前,她也和以前认识的各路朋友告别了,还特意去看了席铭教授,席铭教授是物理系的一位老教授了,之前也帮过林望舒许多。
林望舒过去的时候,席铭教授有些惊讶,他看着她,仿佛不明白她怎么会过来。
林望舒觉得怪怪的:“席教授,怎么了?有什么问题?”
席铭教授忙摇头,之后才问起来林望舒的打算。
对于席教授,她倒是没什么好隐瞒的,她说起自己打算去国外留学,席铭教授一听这个,眼睛倒是亮了,很积极地推荐她学习物理:“我可以给你写推荐信,我有朋友在国外当名校教授,我认识好几个,放心好了,你如果想,奖学金都没问题!”
林望舒却没什么兴致,据说物理学最容易做出成果的年纪其实是三十多岁,她觉得自己已经不可能了,现在趁着自己有些阅历,学经济学金融学什么的也不错。
席铭教授显然有些失望,不过到底是没再说什么。
这其间雷正德来找过她两次,她没搭理,法院已经通知他了,这让他气急败坏。
他甚至找到了孟绸家里,追着不放。
她无奈,不想因为这个给孟绸带来影响,只好收拾东西准备离开。
最近她二哥出狱了,出狱后,先找了一份工地干活的临时工慢慢干着。
做了几年牢,她二哥性子踏实了很多,也懂事了,这让她欣慰。
大哥现在去做白案,工资并不高,不过还算顺利,听那意思那家店生意兴隆,下个月开始就能有提成了,他最近提高也很快。
家里的事,眼看着各有各的归宿,一切都上了正轨。
她现在只是揪心着自己能不能顺利去国外读书的事,等着学校给最后的结果了。
奖学金自然是不指望了,不过她可以从雷正德那里分到钱。
分不到的话,依她手头的积蓄,估计难,那样只能打工了,会很辛苦。
不过辛苦一些也没什么,到一个全新的地方,重新开始自己的人生,怎么都值得,会比现在多一些希望。
她现在也就三十二岁,一切都来得及。
叶均秋找过她两次,她拒绝了。
一个比自己小三岁的年轻大学讲师,未来前途一定很好,她并不想染指,也不想耽误别人的前途。
不过这让她对着镜子照了好几次,她很有些姿色,还能吸引叶均秋这样的优质小伙子,她好好提高自己的其它方面,将来还是大有希望,一时信心倍增。
她开始觉得自己一切刚开始,她还可以有美好的人生。
在这种还不错的心情下,林望舒收拾了行囊,就准备离开,她想出去散散心,想让自己轻松一些。
临走前,曾秘书却给她打电话,说起调查到的一些信息,问她要不要看。
她有些意外,不过还是和曾秘书见了面,了解了下情况。
果然不出她所料,雷正德外面傍家儿的孩子不是雷正德的,是那个女人和别人生的,赖到雷正德头上而已。
曾秘书:“这位孙小姐好像怀孕过两次,都流产了,具体是谁的不知道。”
林望舒点头。
她大概能猜到,雷正德的精子弱,不能让女人真正怀孕生孩子,她曾经生化过一次,这还算是幸运的,只是生化,对身体影响不大。
曾秘书又提起她的案子,了解了情况,还问她需要查别的什么吗,殷勤恭敬。
林望舒想起那让人糟心的陆殿卿,叹了口气。
无论怎么样,他都实打实地在帮自己,并没有一气之下不管了。
她原本的那些火气,现在也消得差不多了。
当下告别了曾秘书后,她也就提起行囊,乘坐公交车过去火车站,谁知道没走多远,恰好看到华工的办公大厦。
这几年北京城陆续起了高楼,不过在这最繁华的商圈里,华工就是地标式建筑。
她看着阳光下闪闪发光的蓝色落地玻璃,心里一动,便下车了。
其实一切都是临时起意,下车后,也不知道自己该不该去找他。
最后她磨蹭着到了路边的电话亭,给陆殿卿的手持电话打了一个,却没人接。
她又犹豫了下,到底是走进了华工。
华工的大厅深阔宽敞,装修豪华,她进去后,找了前台问起来,只说自己公司有些业务往来,想见见陆殿卿。
那前台听着,客气礼貌,笑着说可以登记下。
林望舒心里明白对方意思,这么贸然来找,是不可能见到的,她也就不说什么了。
谁知道也是巧了,恰好这个时候,远处电梯开了,一行人从电梯里走出来。
林望舒下意识看过去,就见光可鉴人的地板上,陆殿卿在几个人的拥簇下走出来,看着贵气稳重,神情很是疏淡,正微微侧首吩咐着身边的人什么事。
旁边拥簇着的几个,都纷纷点头,言语恭敬的样子。
林望舒看着那一行人,男的西装革履,女的也都打扮精致,光鲜靓丽到让人不敢直视,和她往常学校办公室的气氛完全不一样。
在这种场合,陆殿卿是那个高高在上让人俯首听命的人。
前台小姐看到这情景,看了一眼林望舒。
林望舒微侧了下身,背对着那行人,对前台小姐摇了摇头,之后匆忙走出了大楼。
陆殿卿走出电梯后,本来正和几个属下说话,商量着刚才的会议内容,说话间,他眼角余光看到那边一道身影,隐约有些熟悉,下意识看过去,却并没看到什么。
林望舒随便买了一张票,也不拘去哪儿,反正离开这个地方,随便转转。
她走走停停的,到了一个地方就痛快吃吃玩玩,之后继续往前走,就这么玩了七八天,最后走到了九江。
到了九江的时候,天已经黑了,当天爬庐山是不可能了,便干脆先休息一晚,找了一家叫东风旅社的,四人间才两块钱一个人,林望舒干脆地出了八块钱,直接包了一间房,图个清静。
她随便吃了晚饭,问了问服务员,打听了庐山的路线,知道有过去山下的公交车,爬上去后还可以看看庐山电影院的电影《庐山之恋》,她倒是有些期待。
看看时候不早了,便先进了房间准备休息,养精蓄锐,明天一早要起。
这房子窗户有些漏风,江风只往里面灌,现在入了秋,湿冷湿冷的,林望舒只好把另一张床的被子拿过来,两床被子摞在一起把自己裹着,这样倒是舒服多了。
只是外面好像有脚步声,还有嘈杂的声音,听上去来了不少客人,她无奈,只好蒙着被子,努力睡去,谁知道这时候就听到外面敲门声。
她疑惑:“谁?”
门外却没声音。
她便心中生疑,也有些害怕了:“什么人,不说话我可喊人了?”
这旅社比较简陋,她单身一人也怕出事。
门外传来一个声音,低低地道:“是我。”
林望舒一惊,简直不敢相信:“你?”
这竟然是陆殿卿的声音。
一时不知道说什么,这里距离北京已经很远了,他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陆殿卿沉声命令道:“林望舒,开门。”
林望舒略犹豫了下,还是抽开了插销。
门开了,门外的陆殿卿一身凝重沉郁,眸底泛着红血丝,一脸没休息好的样子,他视线快速地打量过她全身,之后才推着她进门,关门,上了插销。
猝不及防,林望舒有些惊讶:“你干嘛?”
第199章 庐山J情
陆殿卿视线紧紧地锁着林望舒:“林望舒,你突然就这么消失了,你消失之前,不应该先打一个招呼吗?”
林望舒无奈:“我,我和我家里人说了要出差一趟啊!”
陆殿卿声音冷得出奇:“出差一趟?你去哪里出差,你家里人能联系上你吗?你不是已经辞职了吗?曾秘书和陈律师也都在找你,他们能联系上你吗?”
林望舒茫然:“陈律师找我?之前不是说要等着开庭嘛……”
她以为接下来不需要她了,没什么事了。
陆殿卿看她那不上心的样子,压下心中的火气:“林望舒,这件事没有下次,你不能这样一声不吭地失踪,所有的人都找不到你,你这样算什么?”
林望舒心惊:“我家里人呢,他们没多想吧?你,你见过我家里人?他们不知道我辞职了吧?”
陆殿卿没好气地道:“你家里人不知道!”
林望舒这才稍微松了口气:“那就好。”
陆殿卿额头碎发微垂下,遮住了泛着红血丝的眼睛,他盯着她,一字字地问道:“林望舒,你这样子,是不是太过分了?”
林望舒:“我又不是小孩子,我这么大了,出门旅游怎么了?我就算瞒了家里人又怎么了?我还不能出来玩了?这关你什么事——”
然而她刚说到一半,他却骤然握住了她的手腕,之后扣着她的后颈,直接将她逼压到了墙上,林望舒吓了一跳:“你干嘛?”
可是陆殿卿却不管不顾,低头发了狠地亲,林望舒吃痛,闷哼,气得用脚踹他,又使劲地推他,他才稍微放轻了力道。
林望舒:“陆殿卿你发什么疯,疼死了!”
陆殿卿抿着唇,不说话,却扣住她的后腰,侧首寻着最合适的角度,探入她齿间深吻,把她的话全都堵住。
接下来的事情,林望舒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事后回忆,记忆都有些错乱了。
反正稀里糊涂的,闹腾着挣扎着,两个人就滚到了床上,在愤怒和咬牙切齿中,她竟然顺势勾着他的脖子,之后她咬了他好几口,他越发红了眼。
这样的陆殿卿还挺带劲的,是她完全想不到的样子。
这一场持续了很久,林望舒得到了极大的满足,从未有过的满足。
她现在明白了,陆殿卿比雷正德强多了,强一百倍!
当一切结束,林望舒懒洋洋地躺在床上,看着白色的天花板,想着心事。
她想,事情都这样了,她就享受就行了,想那么多没用。
陆殿卿有钱有权,长得好看,这方面能力也强,完全可以全方位满足她,至于将来的事,管它呢,先不去想了。
至于他脾气不好的事,认了。
反正自己脾气也不好,半斤八两吧。
单人床太窄,两个人挤在那里,陆殿卿只能侧着身紧抱着她。
他薄薄的唇有一搭没一搭地咬着她的耳垂,低声说:“我为我之前说的话道歉。”
林望舒:“什么话?”
陆殿卿:“关于你做的饭,我不该那么说。”
事后,他回想当时的每一句话,自然明白自己说的话很伤人,以至于并不愿意去再次重复那些不堪。
林望舒想想,其实心里还是有些难过,她觉得自己被侮辱了,不过他道歉了,她也就认了。
所以她还是道:“你知道道歉,也就罢了,这件事我们以后别提了。”
陆殿卿声音清哑:“我以后不会让你给我做饭,永远不会。”
林望舒听了,没说话,她心想她也不会再给他做饭啊,怎么也不会做了。
陆殿卿道:“是我太幼稚了,我没想到自己这么幼稚。”
林望舒想了想:“是挺幼稚的。”
陆殿卿抚起她的额发,凝视着她:“可是你和我说的那些话,难道不难听吗?”
林望舒便有些愧疚:“我确实不该说那些话。”
就算是真话,也不该说,现在她必须承认这一点。
陆殿卿又道:“我们现在已经这样了,那我肯定会对你负责,会帮你把雷家的事安排妥当,也会帮助你做你想要的,但是你不能总说那么难听的话,更不能这么一声不吭地离开,让人找都找不到,我并不是没有脾气的人,也不可能一直无限度容忍你的胡闹。”
林望舒便开始愧疚了,毕竟不管怎么说,这个男人在帮自己,还这么远跑来找自己了。
这一刻的感动不是假的。
她便抱住了他,哄着说:“别恼了,我不该说那些,我也不是故意要说的,都是话赶话。”
陆殿卿捧着林望舒的脸,深邃的眸子凝视着她,半响后,低头细致地吻上她的唇瓣,喃声道:“那些我不喜欢的话,我会忘记。”
林望舒想了想:“我却不太能忘记……”
陆殿卿声音包容:“那你就不要忘吧,随你。”
林望舒抬眼看着他,认真地道:“如果我记恨你怎么办?”
陆殿卿看着她那晶亮的眼睛,他用自己的额微抵上她的:“没关系,记恨就记恨吧,我又不会真的生你的气。”
林望舒眨眨眼睛:“可是你刚刚还说,你不是没有脾气的人,你不可能一直无限度地容忍我,说不定明天你一气之下就记恨我了。”
陆殿卿无奈:“我就不能威胁你一句吗?说说不行吗?”
林望舒默了下,却很认真地看窗外。
陆殿卿也看过去:“怎么了?”
林望舒:“我看看夏天下雪了没有?”
陆殿卿听这话,神情顿了顿,之后以异样的眼神看着她:“还有完没完?”
林望舒一下子笑起来,她勾着他的脖子,软绵绵地道:“好了好了,不要生气了,我已经忘记了,你说的话我都忘记了!”
陆殿卿低头看着她讨好的样子:“我这辈子没有生过这么大的气。”
林望舒:“那你不是正好尝试下人生不同的风景吗?”
陆殿卿被她气笑了:“你这是作诗呢?”
林望舒也忍不住笑起来,这么笑着,她叹道:“我前些天恨死你了,恨不得把你宰了,现在却觉得你其实还不错……”
陆殿卿淡淡地道:“一样的。”
林望舒:“什么一样的?”
陆殿卿抬起手,修长的手指捂住了她黑而亮的眼睛。
在看不到她的眼睛后,他才看着她道:“前些天恨不得带着你一起下地狱,现在感觉好多了,我已经有了足够的耐心等着你。”
林望舒:“等着我什么?”
陆殿卿沉默地看着她,之后才道:“等着你觉得我是天底下最好的。”
林望舒把他的手扒开:“你想得倒是美,还最好!”
陆殿卿:“你是疯子,现在你把我拉下水了,我可以跟着你一起疯了。”
林望舒:“我看你本来就疯得不轻!”
陆殿卿:“对,我是疯得不轻。”
林望舒打量了他一番,叹了口气:“我们不要说这些了,说着说着又打起来呢,我还想好好和你相处……说个正经的吧,你怎么找来这里的?”
陆殿卿却问:“那天你去我公司找我了?”
林望舒没想到他竟然知道,一时觉得有些丢脸,便含糊地道:“当时路过你们公司,就想起个事……我想找曾秘书,也不是要找你……”
陆殿卿了然,没拆穿,却道:“当时开会,我把手持电话放一边了,我的办公室有紧急私人内线电话,等下我写一个便签给你,下次你找我,可以打那个电话。”
林望舒:“好……不过你怎么知道我去过?”
陆殿卿解释道:“岳青看到你了,他后来说的。岳青是我保镖,你见过他。”
当时其实陆殿卿已经看到了一抹熟悉的身影,不过一转身不见了,他以为自己看错了。
毕竟两个人不欢而散,他没想到她竟然会过去单位找他。
那天的会议结束后,岳青和他提起来,他才明白,之前眼尾扫过的那个背影,果然是她。
林望舒还是有些不好意思:“我说呢……”
陆殿卿继续道:“曾秘书找不到你,找了你家里人,还有单位,都没下落。”
说到这里,他略有些压抑地道:“我还让人去雷正德那里打听了,他也找不到你。”
林望舒:“然后?”
陆殿卿避重就轻,淡声道:“我不得已,只好找人帮忙查了下。”
事实上当然没这么简单,最开始找不到他只是提着心,后来心惊,最后就跟疯了一样。
这么多年,林望舒一直都在那里,她固定地两点一线,上班下班,他可以清楚地看到她。
哪怕她只是一道他永远无法触及的风景线,但她也应该在那里。
他无法想象她怎么突然不见了。
那一刻,他的思维无法控制地望着最可怕的方向去想。
他只能发疯一样动用最大的手段找人。
林望舒却在这个时候叹道:“你竟然跑来九江了,你工作不是挺忙的吗?要不要赶紧回去?”
陆殿卿垂着眼睛看她,低声说:“最近不忙,不用急着回去。你呢,想在这里玩玩?”
林望舒:“嗯,我明天想去庐山。”
她这么一说,才想起来:“这都多晚了,赶紧睡吧,我得五点爬起来,服务员说有五点多的公共汽车,是去庐山莲花洞的,晚了就没了。”
陆殿卿抱着她:“没事,明天我带你上山,不用坐公共汽车,多睡一会没关系。”
林望舒靠在他胸膛上撒娇:“可是我还想看电影,还想多玩玩,去晚了也玩不了多久。”
陆殿卿:“你喜欢的话,我们可以住山上,多玩几天。”
林望舒好奇:“上面有旅馆吗?”
她没听服务员提起。
陆殿卿亲了下她的脸颊:“有疗养院干休所,这个时间估计也没多少人来,我们随便找一处清静的住吧。”
说是快点睡,其实并没有,陆殿卿就那么紧贴着她抱着她,虽然这样不会再那么湿冷湿冷的了,不过却有些挤。
她便低声嘟哝道:“这是单人床,你去另一张床吧,别和我挤。”
陆殿卿只好爬起来,拉了另一张单人床,和这个拼起来,之后重新躺下:“这样就行了。”
林望舒一看也对,就这么睡了。
不过重新躺下,他依然紧搂着她不放,而且还蠢蠢欲动,折腾了半天才睡去。
之后睡得倒是踏实,在湿冷的窗户风中,有他搂着,睡得特外暖和。
第二天醒来,已经九点多了,太阳都起来了。
她叹息:“公共汽车看来是赶不上了。”
登庐山,都得要趁早,谁家公共汽车会等着他们这种懒虫。
陆殿卿却是道:“先吃点东西吧,等会我们上车。”
林望舒:“有车吗?”
陆殿卿好笑地看她一眼:“我能骗你吗?”
林望舒见此:“那就好!”
当下拿了暖水壶和漱口杯,稍微洗漱过后,便和陆殿卿一起去食堂吃饭。
出门的时候,就看到外面守着两个人,一个是保镖岳青,穿着家常中山装,俨然本地人一样,不过仔细看,可以发现他眉眼精悍锐利。
另一个神态随和含笑,穿着西装,竟然有些眼熟。
林望舒打量那人,那人笑着和林望舒打招呼。
林望舒恍然。
那晚陆殿卿下车,后面跟着要把陆殿卿带走的就是这个人,当时这人还跟着自己一起带着陆殿卿进了院子。
林望舒很坦荡地和两位打了招呼,笑盈盈的,问起来,知道那位西装的姓孙,孙助理,好像负责处理陆殿卿一些私人事项的。
林望舒笑问:“你们吃过早饭了吗?”
孙助理有些受宠若惊:“已经吃过了,劳林小姐惦记了。”
陆殿卿面无表情地看了眼孙助理,之后握着她的指尖:“我们先去吃饭。”
林望舒被他牵着过去食堂,走在路上,林望舒忍不住问:“你说你的保镖看到我们这样,会不会觉得我们特别不要脸?”
陆殿卿:“他以前是某个小国总统的贴身保镖。”
林望舒:“是吗?这么厉害?”
陆殿卿:“所以他见过的不要脸的事多了。”
林望舒细想后,差点压不住笑。
到了食堂,服务员看到陆殿卿,又好奇又不太敢打量,暗暗地看了好几眼。
等服务员走了,林望舒才道:“你干嘛了,你看人家服务员看到你,就跟看瘟神一样。”
陆殿卿慢条斯理喝着白开水,很不在意地道:“也没什么,昨晚人比较多,估计对方误会了。”
林望舒开始没明白,后来突然意识到了:“陆殿卿,你怎么知道我住这个旅馆,怎么知道我住那个房间?”
他就算再神通广大,也没这么神通广大吧!
陆殿卿没吭声,帮她把牛奶瓶子拧开,插上吸管,递给她。
林望舒想起昨晚外面曾经出现过的嘈杂动静:“你是不是弄了很多人来找,把周围都翻了一遍?”
陆殿卿掀起眼皮,看她:“不然呢?”
林望舒一时不知道说什么,她捏着手中的吸管,看着面无表情的陆殿卿,突然有些怀疑起来。
她招惹上这一位,合适吗?
他可比雷正德难对付多了!虽然想想有些不可思议,但如果他纠缠不放呢?
陆殿卿看她那眼神:“你瞎想什么呢。”
林望舒将吸管放在口中,慢悠悠吸着,口里却叹道:“我现在觉得,陆先生,让你陪着我住这两块钱一个床位的旅馆,真是委屈你了,委屈大了,你这身份怎么也得来一个国际大酒店吧。”
陆殿卿:“别说话了,你好好喝奶吧。”
说着,他淡淡补充了一句:“我摸着瘦了,你需要补补了。”
林望舒开始还不觉得,后来越想越不对劲,以至于羞恼成怒,瞪向他。
陆殿卿疑惑:“怎么了?”
林望舒看着他那仿佛无辜的样子,深吸口气,只好不说什么了。
第200章 庐山J情2
吃过饭后,陆殿卿带着林望舒上车,是一辆绿色吉普车,牌子是当地的,不知道怎么弄来的。
孙助理开车,岳青坐在副驾驶座,陆殿卿和林望舒坐在后面。
一路上,林望舒看着窗外倒是有些兴致,东看西看的,又问起来一些典故,那孙助理机灵,对答如流。
林望舒便顺便问起孙助理是不是来过庐山,孙助理说是的,林望舒越发兴致勃勃,问这问那的。
两个人这么聊着的时候,岳青和陆殿卿都一言不发。
后来不知道怎么,孙助理突然不说话了,林望舒再问,他含糊其辞,很是躲闪,林望舒只好罢了。
林望舒意识到了什么,侧脸,瞪了一眼陆殿卿。
陆殿卿神情寡淡,不过抬起手,握住了她的,用了几分力气。
之后大家都不再说话,吉普车里气氛沉闷,林望舒便随意看着窗外的风景,却见一团团的云雾裹着秀丽的山峰,丝丝缕缕的,在太阳的照射下发着金光。
正看着,陆殿卿突然道:“快到莲花洞了,你想从这儿爬上去,还是我们直接坐车上去。”
林望舒:“可以直接上去吗?”
陆殿卿:“可以。”
林望舒问完这话,也觉得自己傻了,庐山上是有干休所的,以前那些老干部谁还能真爬几十里地上山,那不是活活累死老干部?
她便笑着道:“那就直接上去,我只想看云看瀑布看电影,不想爬山受累。”
陆殿卿微颔首,示意孙助理直接开上去。
吉普车一路上去,盘山公路走起来让人头晕,也有一些惊险处,林望舒便好奇地往外看,看着那陡峭,她忍不住说:“你说我们如果运气不好,是不是就会直接栽那里面?”
如果那样,会发生什么?
到时候新闻一定报道,华工集团陆殿卿和发小正在离婚拉锯战的妻子丧身山崖,这绝对是劲爆大新闻。
陆殿卿捏了捏她的指尖:“别瞎说。”
开了不少时间,吉普车总算停在一处,孙助理先过去打了声招呼并做了登记,之后陆殿卿径自带着林望舒入住了。
这里房子比山下的旅社不知道好了多少,里面是深棕色实木地板,墙壁雪白,还有独立的卫生间,设施干净,据说外面还配备有泳池,一看就是特殊用途的,反正不是普通老百姓随便住的。
陆殿卿:“这里到牯岭街也就走路十几分钟,你休息下,吃点东西,然后我们走过去。”
林望舒舒坦地坐在红木老圈椅上:“我们今晚住在这里,明天早起看日出吧?”
陆殿卿:“可以。”
林望舒好奇地看着陆殿卿:“你可是大忙人,你真有时间吗?”
陆殿卿眉眼轻淡:“你哪那么多问题?”
林望舒轻哼一声,也就不问了。
这时候,孙助理过来,说是食堂可以开饭了,陆殿卿带着林望舒去吃饭,这边的饭菜比下面两块钱旅馆不知道好了多少,有清蒸石耳、香酥石鸡和脆皮石鱼卷,据说都是当地的特色。
陆殿卿:“这边厨子还算有些手艺,是以前庐山会议主厨的亲传弟子,味道应该比较地道。”
林望舒吃得感慨连连:“挺好吃的。”
如果不是他来了,她上来庐山,肯定只能喝凉白开了。
吃差不多了,又尝了尝这里的桂花茶饼,做得别有一番风味,林望舒喜欢,便道:“带点吧,路上吃。”
陆殿卿:“好。”
林望舒又提议:“这边石耳也不错,也带点。”
陆殿卿抬眸,眸中带了几分笑意:“还有云雾茶,都各样来点,让孙助理都带上。”
林望舒笑了:“好!”
不过她很快想到一个问题:“我们出去逛街,你的助理和保镖也都要跟着吗?”
陆殿卿:“不会。”
林望舒这才略松了口气,毕竟她和陆殿卿名不正言不顺的,还要被两个男人围观,其实多少也有点尴尬。
果然孙助理和保镖都没跟着,两个人过去了牯岭街逛了逛,虽然已经不早了,但这里依然仿佛是清晨,山脚的云涌上来,总是有浓郁的雾遮着太阳。
两个人沿着惯常的路线,去了锦绣谷,仙人洞,还去了大天池,乌龙潭。
到了乌龙潭的时候,旁边恰好有一个导游,正在给游客讲解,说是“乌龙潭里洗洗手,恋人马上就分手”。
林望舒一听,倒是很有兴趣,她马上挽起袖子,打算去洗手。
陆殿卿抬手,牢牢地握住了她的手腕:“你干什么?”
林望舒压低了声音:“我洗洗手,一定能顺利离婚。”
陆殿卿握着她手腕,不容置疑地将她拉到一旁:“不需要洗手也能顺利离婚。”
林望舒不依,还想去:“试试嘛。”
陆殿卿还是不许,态度强硬:“这是封建迷信。”
林望舒不服气:“封建迷信怎么了,我为什么不可以试试?”
陆殿卿无力地看着她:“封建迷信,为什么要试?一看就特别傻,走吧。”
林望舒心不甘情不愿,只好跟着他继续往前走。
她心里不痛快,就很有些找茬的意思,走了几步就不走了,轻哼着说:“我渴了,走不动了!”
陆殿卿放下背包,给她拿出来水壶。
林望舒便坐在那里抱着水壶喝水,这么喝着的时候,她看到那边花草盛开,有小女孩头上戴着花环玩,便指着说:“陆殿卿,你会编那个吗?”
陆殿卿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我没编过。”
他补充道:“不过可以试试。”
林望舒笑了:“好,我也想要!你试试嘛!快去快去!”
陆殿卿认命地起身去采野花,周围都是一群小孩子在采摘,他本来穿着衬衫西裤就特别惹眼,更何况去和小孩一起采野花。
不少孩子都好奇地看过来,帮着孩子摘花的大人也都看他。
被围观的陆殿卿面无表情蹲在那里薅花,薅了一会,很快西装裤腿都已经沾上泥了,十分狼狈,手里却没多少能用的花。
他抬起头,看到林望舒正悠闲地拿着相机拍照,东拍拍西拍拍,心情很不错的样子。
陆殿卿便道:“你也过来帮着一起采。”
林望舒笑着道:“就采几朵花,还能累坏你?陆先生你自己采就行了。”
陆殿卿坚持:“不行,你也过来一起采,不然我不给你做了。”
林望舒无奈看他:“怎么这么懒,薅几朵花,还得拖我下水!”
不过这么说着,她也就放下相机,跑过来,蹲那里和他一起摘:“来点红色的,红色好看,我还想要那个喇叭花,再搭配点柳枝吧。”
她要求特别多,把他指挥得团团转。
他没说什么,沉默地按照要求来。
现在他知道了,把她叫来帮忙,纯属添乱。
林望舒却是心情不错,这么摘着的时候,她便想起小时候:“陆殿卿,你还记得我们小时候去河边玩吗?”
陆殿卿没说话。
林望舒也不理会他听没听,开始自己回忆起来:“那条河以前还挺好的,可惜后来就臭了。”
也许小时候味道也不够好,但谁知道呢,反正记忆中总是美好的,时间会对过去的一切自动美化。
她叹道:“小时候那些好玩的,再也不会有了。”
陆殿卿停下薅花的动作,轻声道:“那时候河里有鱼,你最喜欢捉鱼吧?”
林望舒:“嗯,很小的小鱼,只能炖汤。”
太小了,吃肉是不可能的,也就是炖一锅稀汤,借那点鲜味儿,她可以有滋有味喝一大碗。
那是她小时候难得的美味。
陆殿卿听到这话,侧首看她。
耀眼的阳光下,一缕细软的发被风吹过,轻软地拂过她明洁的脸庞,她仰脸,望着远处的山峰,墨黑的眼睛中有着怀念的惆怅。
他看了一会,便低下头,他将那些采集来的花和枝叶整理,按照自己的想法来编。
并没有编过,不过他刚才特意留心了别人怎么编,修长优雅的手指细心地摆弄着。
身边的小孩子和游人一拨又一拨的,人们带着欢快的笑,去了下一处景点,最后这里清净了,只剩下他们两个了。
林望舒兴致勃勃地对着远处的山峰照相,又跑过去看石缝里的什么鱼,正看着,就见风一吹,把一团云吹了过来,那云正好飘到了他们身边。
林望舒兴高采烈,用手去摸,不过并不能摸到什么。
抬头间,就见陆殿卿已经起身过来,手里拿着一个花环。
她打量着那花环,差点笑出声:“这就是你的作品?”
确实也像一个花环,不过多少有些蹩脚。
陆殿卿拿着那花环:“不要嫌弃了,这是我第一次做,已经很成功了。”
他深邃的眸子看着她,低声命道:“过来。”
林望舒便踩着花草欢快地跑过去,陆殿卿拿了那花环给她戴。
戴到一半的时候,她轻轻“呀”了声:“扯到我头发了,疼。”
陆殿卿忙顿住,轻声道:“你别乱动。”
林望舒便不动了。
阳光落下来,他修长的指骨就在眼前,那指骨被太阳晒着呈现一种好看的透明色。
透过那指骨,她看到他微微俯首,修长的睫毛垂下,小心地帮自己分开头发和枝叶的纠缠。
她能感觉到他的气息洒在她的发丝上,也能感觉到他指间的温柔和耐心。
有那么一两根细软的发,在他的呼吸中蹭到了自己眼皮上,痒痒的。
她觉得自己的心也跟着发痒。
闭上眼睛,她被他的气息所萦绕,清冽醇厚的气息。
她胸口便溢出许多感动来。
她想,无论以后他们怎么走向陌路,无论她会成为什么样的人,她都会记得,在庐山的这个黄昏,她曾经被一个人用无比的耐心仔细地呵护过。
低沉温和的声音在上方响起,她听到他说:“好了。”
她睁开眼睛,便看到他浅琥珀色的眸子,正温柔地望着自己。
视线交融间,她怔怔地看着他。
这一刻,空气中好像有了一种异样的粘稠。
陆殿卿专注地凝视着她,声音低沉:“虽然我做的花环有些蹩脚,不过你戴上却很好看。”
林望舒喃喃地道:“是吗?”
陆殿卿:“给你拍照片好不好?这样以后可以拿出来看。”
林望舒轻咬着唇,看着他的眼睛,不说话。
陆殿卿低声问:“怎么了,你不喜欢吗?觉得太蹩脚?”
林望舒却仰着脸,眼睛不眨地看着他:“我喜欢,所以我想仔细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