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望舒倏地脸红,恨不得一巴掌抽过去:“你少废话,赶紧去医院!”
林望舒其实刚才已经发现了,他一直在用左手,右胳膊没怎么敢用力。
到了医院一检查,果然,右胳膊那里骨折了,医生研究了一番,说可能要上石膏。
这下子可闹大发了。
婚期都订好了,结果现在骨折了,到时候如果好不了,那结婚时候他就得带着石膏了,多扫兴。
林望舒:“陆殿卿我可告诉你,结婚理论上来说一辈子就一次,你可别让我丢人现眼,我不想要结第二次。”
陆殿卿看她一眼,淡淡地道:“放心。”
接着他补充说:“不会让你结第二次婚的。”
林望舒差点被他气笑了:“那就赶紧上石膏吧,早上早好。”
旁边医生又研究了一番:“你们要结婚是吗?”
林望舒:“对。”
医生:“其实不上石膏也行,这两天多喝点汤补补,注意着别伤到,就这么着吧。”
林望舒:“是不是上了石膏恢复快?不行婚礼前再拆了?不上石膏的话,万一碰到呢?”
医生挥手:“我仔细看了看,没事,给你们开药,多补补,不用上石膏了。紫药水擦擦脸就差不多了,走吧。下一个。”
林望舒和陆殿卿面面相觑,走出了诊所。
林望舒:“你说这大夫行不行,我们要不要去一家大医院看看?”
陆殿卿:“没事,我现在也不是特别疼了,不上石膏了,自己留心点吧。”
林望舒看他胳膊:“你看你非要打架,现在知道后果了吧。”
陆殿卿:“还好。”
一时又道:“他应该是腿骨折了,肯定比我严重。”
林望舒好笑:“好厉害,恭喜你,你赢了!”
陆殿卿瞥她一眼:“你这是什么语气?”
林望舒:“人家打就打了,大不了卧床三个月,人家可没要结婚啊!”
陆殿卿:“过两周我肯定好了。”
林望舒:“你可别硬撑着,万一长不好一辈子的事。”
陆殿卿便用左手挽住她的手:“我这辈子就结这一次婚,我肯定要求完美。”
听这话,林望舒便不吭声了,其实心里有些喜欢。
他这话里意思其实是在应和她刚才的,她说不想结第二次,他说只会结这一次。
虽然此时此刻男人说的话一定是没谱的,只是说说而已,但是挡不住女人听了喜欢,甜言蜜语终究比刻薄话要好听。
林望舒叹了口气,也就不说了:“饿了吗?”
陆殿卿看了看周围:“找个地先吃饭吧。”
林望舒:“想吃什么?”
陆殿卿:“简单吃点吧,没什么胃口,有点想吃炸酱面…”
林望舒:“行,那就炸酱面吧。”
林望舒感觉,自己对受了伤的陆殿卿竟然百依百顺起来…
于是两个人去吃炸酱面,等面的时候,林望舒看了一眼对面男人,突然想到一件事:“刚打完时候特别疼是吧?”
陆殿卿看着她:“是挺疼。”
林望舒纳闷,忍不住问:“那你怎么还有那么大劲头?”
陆殿卿微怔了下,之后明白了。
他看着她,眸光转深,面色依然平静,淡声道:“喜欢,想。”
吃过饭后,他还真就带她去买裙子了,反正眼看天气要暖和了,确实应该多买几条裙子,现在裙子样式比前两年多了,颜色也不像原来那么死板,可以有各样颜色了,最流行的当然还是红色。
林望舒也没客气,挑了三条,打算换着穿,夏天可以打扮得美美的了。
这么挑裙子的时候,林望舒想起来了:“你三叔提起说缝纫机也要买?”
陆殿卿:“我三叔也不懂,就听人这么说。”
林望舒:“我不会用,买了太浪费了,别买了吧。”
陆殿卿看她:“这个不用我们自己出钱……”
林望舒愣了下:“什么意思?难道你三叔出钱?不至于吧?你三叔连你三大件都要给你包了?”
这是三叔还是亲爸?
陆殿卿:“你知道,我家里前几年也不是多太平,现在陆续都恢复了,我三叔这次进京,也是有意通过我的婚礼风光大办来做个场面。三叔这次来,是代表陆家整个家族,当然也是考虑过往年的一些惯例,所以我们结婚所有的费用从公中出。”
林望舒听着,顿时明白了,这就仿佛路上突然捡了一块金砖。
白占便宜的喜悦涤荡着她的心。
不过她很快冷静下来:“还是算了吧……”
这下子,陆殿卿眸中终于泛起了疑惑。
他记得,第一次她就表示不要缝纫机,当时他以为她是贤惠,想让他少花钱。
现在他知道了,她的优点那么多,但贤惠却是没有的。
第二次,分明有人出钱给买,她还不乐意要,这就有大问题了。
林望舒自然知道陆殿卿的疑惑,她只好道:“我只是觉得犯不着去买一些没用的,我……我不太喜欢,以前在云南,用过农场的缝纫机,总是不太会用,还不小心扎到了手,当时流了不少血。”
陆殿卿听着,忙道:“不想要那就不买了。”
林望舒:“我们的衣服当然是可以买,对不对,如果需要缝补的话,普通针线就可以了……”
陆殿卿:“也可以找裁缝帮忙来修补,不是什么大事。”
林望舒:“到时候再说呗。”
说话间,炸酱面终于上了。
林望舒狐疑地看着陆殿卿:“你行吗?还能吃饭吗?”
陆殿卿:“我左胳膊这不是好好的吗?”
林望舒:“左手用筷子?那你用一下给我看看。”
陆殿卿扬眉,瞥了她一眼:“你果然就是想看耍猴的。”
不过他也就用左手拿起筷子来,竟然还是挺顺的。
林望舒:“这就行了,至少不用担心我们结婚之前我的新郎被饿死了。”
第49章 (第一天上班)
陆殿卿胳膊受伤的事,胡奶奶自然吃惊不小,不过陆殿卿没多说什么,只是淡淡地解释了一句,摔了。
胡奶奶疑惑地看着林望舒,林望舒道:“确实是摔了。”
胡奶奶也就只好不问了,不过想到接下来的婚期,到底是有些担心,说是接下来要多熬骨头汤,多吃豆腐和鱼,这样子能好得快。
胡奶奶笑着说:“望舒回头也学学吧,我教你,等回头结婚了,你就能做给殿卿吃了。”
那边陆殿卿却道:“奶奶,她学不会,再说我也不爱喝。”
胡奶奶疑惑,狐疑地看了陆殿卿一眼,不过到底是没说什么。
当下过去厨房做饭了,林望舒道:“那我也回去了。”
一时又问:“你明天要去学校报道是吧?”
林望舒:“对,说好的这几天,因为我们的事,耽误了几天,说那边急缺老师,让赶紧过去。”
陆殿卿:“明天我三叔过去拜会雷爷爷,晚上吃饭,到时候你还能来吗?”
林望舒:“那没问题,我头一天报道,应该没太多事,再说学校的课也不至于到很晚。”
陆殿卿颔首:“那到时候我过去学校接你,然后我们一起去饭店吧。”
林望舒:“好。”
陆殿卿:“还有一个——”
林望舒:“嗯?”
陆殿卿:“胡奶奶以前是照顾我母亲的老人了,许多事,她习惯了,其实我什么都可以自己干,但她总觉得自己闲着不好,下意识想多做。她今天说的话,也没别的想法。”
林望舒笑了:“胡奶奶人好,我很喜欢,你应该也知道。不过年纪大了,想法肯定和我们不太一样,我不至于在意这个。”
她多少明白,胡奶奶是从旧社会走过来的,虽然经过了一些所谓的思想改造,但骨子里的东西没法变,她总想着好好伺候陆殿卿,陆殿卿娶了媳妇,她也觉得媳妇应该照顾陆殿卿。
她看着陆殿卿长大的,陪了陆殿卿那么多年,对于她来说,陆殿卿是她昔日家主的儿子,也是她的孙子,那自然是天底下最要紧的人。
她也喜欢林望舒,当然更喜欢林望舒和陆殿卿在一起,但是这和她骨子里的思想观念并不矛盾。
这些对于林望舒来说,并不会在意,和这样老人相处自然是求同存异,不喜欢听的当耳边风就是了。
陆殿卿:“那你先回家吧,明天我去学校接你。”
林望舒:“好。”
一时离开陆家,林望舒想着陆殿卿的话,不得不承认,他心思敏锐,显然是知道自己并不愿意听胡奶奶那些话。
其实他不舒服,病了或者受伤了,她自然愿意照顾他的,哪怕辛苦点也没什么。
但是如果抱着她学做什么好吃的就是为了他,那就是一辈子的规则属性了,她肯定没那想法,也做不来。
回到家里,她先打了水来,换了下衣服,洗了洗身体。
他其实并没有怎么样,毕竟隔着衣服呢,但还是有一些浸过了衣服,她便小心清洗,谁知道洗的时候,隐隐有些疼,自己一看,内里脆弱处竟然已经擦红了,带着些淤痕。
她想起他当时那股劲头,也真是无奈了。
当下清洗过,身上清爽了,又换上了衣服,这才把那条污了的裙子,并另外新买的都洗了,有这么好几条,她可以随便换着穿。
天擦黑时候,舅舅和关珠清却来了,一家子坐那里说话。
舅舅当然是与有荣焉的样子,他觉得自己外甥女就应该嫁一个好的:“陆殿卿那孩子打小儿在咱们胡同长大的,他家那人品没得说,他爸可真是好人……”
关彧馨对此也很满意,陆殿卿父亲陆崇礼品性贵重,风度翩然,在这胡同里,让人既畏惧又崇敬,这是谁都知道的。
而陆殿卿年纪不大,北京外国语学院毕业的大学生,现在眼看着前途大好,他家长辈随便出来一个就不简单,他自己踏实干,将来长辈稍微提拔提拔,前途自然不可限量。
这样一个人成为自己的女婿,那简直就是只剩下高兴了!
关珠清从旁一直默默地坐着,显然突然道:“可是那个雷家我听说也很好啊,雷老爷子,不是说很厉害了吗,也未必就比不过陆家吧。”
她这一说,昏黄的电灯下,大家突然安静下来,于是关珠清就发现,所有的人都在看着自己。
她陡然脸红了:“也没什么,我只是觉得,雷家今天也挺可怜的,人家也是抱着诚心来的,今天让人家丢了大人。”
关彧馨:“你倒是挺能同情雷正德的,不过你说得也对,这小伙子长得不错,说话做事都好,爱说爱笑的。”
她这么一说,关珠清越发脸红了,她低下头。
关敬城皱了皱眉,呵斥了关珠清一句:“大人说话,哪有你插嘴的地儿!”
关珠清咬着唇,用手绞着自己的衣角。
林望舒从旁看着,心里多少有些不好的预感,但现在看,这个预感可能成真。
关珠清这个人,现在老实巴交的,谁能想到,以后竟然直接找了一个比她大二十岁的香港老男人呢。
这样的她,如果把脑筋动到雷正德那里,倒是也可能。
按说大家都不小了,自己的事儿自己做主,她也管不着,不过到底是自己表妹,林望舒便随口敲打了几句:“雷家看着好,但其实就雷正德妈那样的,谁接触谁知道,一天到晚日子过得仿佛上了刑,就没安生时候!很多光鲜,其实都是给外人看的,住四合院里也有四合院的苦,那不是我们能知道的。”
这话说得关彧馨赞同:“对,我们到了哪一步就说哪一步的事,姑娘家要嫁人,可不能委委屈屈的,怎么也得扬眉吐气起来!”
关珠清一听,却是道:“那姐姐怎么找了陆家,瞧瞧姐姐外面晾的衣服,光裙子就四条呢。”
她的话里,着重强调了“四条”,这显然在她看来是很了不得的事了。
大家顿时不说话了,愣了愣。
关敬城皱眉:“你这都叨咕什么呢?你这眼睛一天到晚都盯着什么?”
关珠清嗫嚅了下,想说没再敢说。
林望舒笑了:“就几条裙子而已,瞧把你难受的,这点东西就看在你眼里了,那以后还了得!就算给我金山银山又怎么样,日子要是不顺心,我敢嫁就敢离,真走到那一天,我就算穷死,也不会巴望着沾别人一分便宜!你敢这么想,将来敢这么做吗?”
她这话还真把大家伙给镇住了,关珠清惊讶地看着林望舒。
关彧馨:“你这孩子张口怎么就说这种话,让人听到笑话你!”
林望舒笑了,起身:“我就说说罢了,日子过得好好的我干嘛不过。反正别管嫁给穷的富的,我该干嘛干嘛,到了什么时候,我离开谁也能活。我能坐得了红旗轿车,就能拉得了板车,谁要眼馋,先掂量掂量自己够不够斤两。”
第二天一大早,林望舒打扮得干净爽利,便过去南店横街报道去了。
黄主任接待了她,给她大致讲了学校的情况,说是现在先试着让她教高二的学生,高二学生一共是两个班有大概九十多个人:“我们学校是高中三年制,最后半年基本没什么事,他们还得再上大半年。”
“我们高中现在一共就两个老师,一个是你,另一个是陈志明老师,你见过他,他教高一,是新加坡归国华侨,你们以后可以好好合作。”
林望舒想起他那带南方口音的英语,原来是新加坡华侨,这就不奇怪了。
她记得新加坡英语方言是英语和闽南语的结合体,发音确实比较特别。
黄主任又领着她去见了学校里各位老师,陈志明见到她很热情地握了手:“你来了太好了,我现在一个人教高一高二,你来了,我能轻松了。”
一时又去见了王校长,这位王校长穿着半旧的中山装,背微微驼着,戴了厚重的黑框眼镜,一脸的古板谨慎,见到林望舒的时候,很小心地上前到了招呼,半点校长的气派没有。
林望舒有些意外,不过又觉得,不太意外,这是老一代的知识分子,估计也经历了不少,现在年纪大了,精气神都不一样了。
从王校长办公室出来,恰好校园铃声响起,黄主任抬手看看时间:“现在正好是第一节 课,林老师,你赶紧过去给学生上课吧。”
林望舒意外:“现在,上课?”
黄主任:“是啊!我们第一节 课是英语课,现在得上了。”
林望舒一时有些没理解:“那我的课本呢,我也得有教案啊,上什么课,有人给我交接吗?”
黄主任也是有些茫然,之后道:“可是现在已经是上课时间了,林老师你先去上课吧,回头有什么问题可以问陈老师。刚才是预备铃,马上就得上课了,我还有点事,先去开会。”
林望舒看他脚步匆匆,忙问:“课程表呢?哪个班哪个教室啊?”
黄主任:“高二甲班!”
说完,已经不见人影了。
林望舒呆了呆,她上辈子是行政老师,虽然在大学校园里也听过不少课,但上讲台还是头一遭,一时也有些懵——关键是太猝不及防了。
她以为第一天不至于让她讲课,以为总得被告诉一些什么。
可现在也没办法,只好硬着头皮过去教学区,这个时候上课铃已经打响了,她快走几步,结果先看到了高一班级,来回找半天,只看到一个高二乙班,高二乙班旁边教室的牌子却是斑驳模糊了。
她想着这就是了吧,当下踏进教室,一眼看过去,就见教室里都是学生,看那样子还不小,估计得有十六七岁了,甚至可能十七八岁?过去这些年因为种种原因,升级制度也不规范,现在学生多大的都有。
马上要上课了,但是这些学生闹哄哄的,说笑打闹追逐,教室里乱成一团。
她一时有些茫然,正好有个男同学从外面往里走,她便问道:“这位同学你好,请问这是高二甲班吗?”
那男同学看了她一眼,懒懒地笑着说:“怎么,你是新来的?多大了,叫什么名字?”
林望舒觉得此人态度实在怪怪的,便板着脸道:“我是高二甲班的英语老师,这位同学,这是高二甲班吗?”
这话一出,那同学愣了,疑惑地看着林望舒。
班里其它同学也注意到这边,有人看着这情景,哈哈大笑起来,接着所有同学都打量过来,有人笑着说:“这是新来的老师啊,看着挺小的,能当老师吗?”
林望舒顿时成了全场焦点。
她深吸口气,走进教室,上了讲台,大致自我介绍了下,先用中文,之后用英文。
她注意到,当她用英文的时候,林望舒笑了下:“同学们,我是第一天来上课,来得匆忙,目前没有我们的英文课本,哪位能借给我一本?”
旁边一个女生便道:“老师,我的借给你吧。”
林望舒问了名字,这女生叫冯秀荷,当下表示感谢。
拿过来英文课本后,她一边快速扫过课本,一边简单和大家聊了几句。
或许是因为最开始大家的误会,气氛倒是很活跃,有女同学直接说林老师显小,她还以为和她们差不多大呢。
林望舒就在这种交流中,简单地问了大家几句英文问题,发现竟然没几个人能听懂。
她只好退而求其次,再问一些最简单的问好,除了极个别的同学,还是没人懂。
陈志明已经和她说了班里同学基础差,但她以为,总不至于都差,现在算是明白,确实竟然是都差,没几个好的。
她又把课本上的内容来问大家,大家依然一脸茫然。
她心想这课根本没法上,干脆扔下课本,教大家进行自我介绍,先从最基本的说起,然后让每个人按照那个格式介绍自己名字什么的。
她记性还不错,很快将所有人的名字都记住了,把大家大致的发音情况也了解了,个别的有一些基础,大部分估计连二十六个英文字母都认不齐。
高考放开后,最开始英语是不考试的,但是专业的外国语学院某些专业却是要加上英语成绩,而他们这种外国语学院的附属中学,估计将来也是要走英语这条路子,英语这么差实在是说不过去了。
况且就算不为高考,再过两年,改革开放,会英语的都能谋好路子,英语一下子变得比什么都重要了。
她不当老师也就罢了,既然当了,自然看不得这些学生这么混日子。
当下她先选了一个英语课代表:“叶均秋,老师看你英语不错,你来当这个课代表吧。”
叶均秋就是那个懒洋洋的男同学。
叶均秋拧了拧眉,慢吞吞地说:“老师,我不行吧……”
林望舒笑着道:“怎么不行?我看刚才你发音最好,你是有什么困难吗?”
旁边同学就哄笑起来:“他没有困难,他英语好!”
叶均秋:“那我当吧。”
林望舒看他答应,对此很满意,她大概感觉叶均秋的英语肯定是有家里人给打底了,肯定不是学校学的,那口音就不是以前老师能教出来的。
接着林望舒就开始制定规矩:“我们一共三十四个人,要分为七个学习小组,每个学习小组四五个人,我们每个学习小组要选出来一个组长,这个组长要负责监督本小组的英语作业完成情况。”
最后她道:“现在,我们先上课,学习今天的内容,等课下后,我们简单分组,之后我要找各组长和英语课代表沟通交流一下。”
其实这堂课也没多少时间了,就简单强调了最基础的几个句式,还是自我介绍那几句,讲完之后,下课铃一响,谁也别想出去,大家一起开会了。
她三下五除二,分好了组,并选定了组长。
这个时候七个组长还满脸懵,她就让其他人下课,七个组长包括课代表叶均秋统统留下了。
“现在,我们有几个重点句型,大家可以用汉语或者拼音,随便用什么手段,将这几个句子的发音全都记下来,然后每天上课前十分钟,你们检查你们组员学习情况的,你们要把他们的学习情况记下来交给我,大家觉得这样可以吗?”
七个组长你看我我看你,最后一个叫陈爱国的摸摸脑袋,纳闷地说:“老师,我们怎么就当组长了呢?”
旁边叶均秋笑起来:“官已经当上了,你们还不知道怎么回事。”
林望舒一脸肃穆:“同学们,我们现在正在开会。”
然而,她这一说,其它组长也全都笑起来了。
没办法,林望舒二十一岁,看着和他们差不多大,长得又好看,谁不愿意多看几眼,结果现在绷着脸教训他们,怎么看怎么好玩。
林望舒自然看出他们的心思,也是无奈了:“同学们,你们觉得这样很好玩吗,老师在很严肃地和你们说话呢。”
结果大家又都笑起来,旁边冯秀荷笑着说:“老师,学这个有什么用呢,我们就混个高中毕业就行了!”
林望舒:“你们都觉得学习没用?”
另一个组长陈爱国也道:“是没用啊,工农兵大学又不是谁都能上!”
林望舒目光便落在叶均秋身上:“那你呢,我看你英语挺溜的?”
叶均秋懒懒地道:“我啊……就随便学学。”
旁边陈爱国马上说:“他爸以前也是老师,他英语是家里教的,其实他也不想学!”
冯秀荷:“我们学了也没用啊,就这样混着呗,不都这样过来的?”
林望舒看看大家伙,最后笑了:“那敢情好,以后上课我也不教了,你们随便玩,我乐得清闲!”
叶均秋马上鼓掌,笑着说:“欢迎小林老师加入我们班集体,我们可以一起玩!”
林望舒:“叶均秋同学,你现在是英语课代表,你是不是应该有点英语课代表的样子?”
叶均秋一脸听话的样子:“小林老师,那我应该做什么?”
林望舒:“我还没想好,但你现在大小也是一个芝麻官了吧。”
叶均秋憋着笑:“行,我可是好学生,我等着小林老师的安排。”
林望舒有点听不得那个“小”字,林老师就林老师,为什么加一个“小”,不过鉴于这是她硬拽出来的课代表,可不能得罪了,怕他撂担子,或者带头闹事,她只好忍了。
等她开完了这简单的班会,走出教室,就看到外面不少学生都看过来,一脸好奇瞧热闹的样子。
她挺直背,严肃地冲大家点点头,之后径自过去教学办公室了。
进了办公室,她才松了口气。
再装下去真是绷不住了。
办公室里,是那位归国华侨陈志明,是教高一的。
他和林望舒打了声招呼,简单问起她第一天上课的情况,林望舒大致讲了,之后叹了口气:“这些学生,根本没想好好学习,一个个就知道玩儿,基础又差,这怎么教啊!”
陈志明笑起来:“林老师,你也太认真了,现在情况就这样,谁也没心思学,再说这都高二了,到了这个年纪,也都想着找对象了,毕业后又得考虑着找工作,谁还踏实学习。你既然来了,踏实混着,不比什么都强?”
林望舒看了一眼陈志明:“也对。”
陈志明:“你们班,尤其不好管,里面有几个挺能玩的,一天到晚上街拍婆子,林老师你这么年轻,别惹麻烦就不错了。”
林望舒疑惑:“不过既然这样,为什么还要把我招来?”
陈志明:“这个事,一时半会说不明白,学校总得有个门面,再说还有上头教育部抽查情况,至于学校里,一个领导这么想,另一个领导那么想,你说怎么办?再说这班里同学,就这样了,你有什么办法?”
这时候办公室里其它几个老师陆续下课过来了,也都和林望舒搭话,听那意思,说是都知道高二甲班来了一个年轻女老师,特漂亮,接着就说起布票啊孩子的啊谁家相亲的事来。
林望舒和大家大致搭了搭话,看看后面没自己什么事,赶紧提起包来告辞了。
经过那几间教室的时候,还能听到里面熙熙攘攘的说笑声,这教室简直比菜市场还热闹。
林望舒感慨,心里想着,看来这工作也就是混混,根本没法干,这都什么环境什么风气,这都什么学生?
她想起来那个叶均秋笑嘻嘻的样子,故意加重音的那个“小林老师”,一时无奈。
一看就是一个痞子学生,白瞎有个当老师的爸了。
走出学校,就见陆殿卿已经在校门口等着他了。
周围人来人往,他穿着闲散的蓝衬衫,戴着一个大黑眼镜,格外惹眼。
她忙打招呼,走过去:“我下班了。”
陆殿卿摘下眼镜,脸上淤青好一些了,不过还是能一眼看出,他笑看着她:“上班第一天,怎么样?”
林望舒长叹一声,恨铁不成钢:“世风日下,现在的学生怎么这样,一点不像以前了,天天不正经混,脑子里也不知道在琢磨什么。你说就这种学生,咱们以后怎么实现四个现代化,这可真是被耽误的一代人!”
陆殿卿:“到底怎么了?”
林望舒便说起今天的遭遇,他们怎么笑,他们怎么吊儿郎当,他们怎么不尊师重道,还有叶均秋那个“小林老师”。
最后无奈道:“他们根本不把老师当回事,他们就是逗我玩看笑话呢,敢情我不是来当老师的,我就是动物园猴山里的那只猴,就差一根挂树梢上的尾巴尖了!”
陆殿卿默了一会,道:“我觉得没什么,这不是很正常吗?”
林望舒:“正常?”
陆殿卿:“你上学那会儿不也这样吗?”
这话一出,周围空气突然变得安静下来。
陆殿卿:“他们年轻不懂事而已,长大些就好了吧。”
林望舒狐疑地看着他,心想你在说谁?你还想结婚吗?
陆殿卿解释道:“其实这不能怪他们,这两年读书无用论深入人心,指望教室里的孩子自己知道学,也不现实,现在大环境就是这样。”
林望舒想想当前的情况,倒是也能理解。
就在前几年,其实放开过一次高考,但是那次的考试出了那么一个白卷英雄,之后风向变了,多少考生的考卷根本没被判就直接给烧了。
她认识的一位北大教授后来提起这一段,曾经说,他心怀期望,认真准备,考得非常好,自以为稳稳被录取,结果竟然是那样的结局,高分的被抛弃,低分的被录取,他感到自己被羞辱,被戏耍,彻底绝望。
他说当时他母亲告诉他,这辈子什么都别想了,踏踏实实的,以后接她那个造纸厂的班,安稳过这辈子,就比什么都强。
后来几年,要想得到机会,无非是择优推荐,但是择优推荐什么情况大家都知道,全都是关系门路,还要看家庭出身背景,家庭背景不好,就什么几乎都没有。
个人通过学习来改变命运的可能几乎为零,人心浮躁,学生怎么可能安心读书。
于是她终于道:“好像也有道理……”
陆殿卿:“先别想了,我三叔订了仿膳的包厢,我们现在过去吧。”
第50章 (摊开讲)
林望舒看陆殿卿竟然骑着自行车:“你就不能坐公交车吗?不是说右胳膊最好别碰吗?万一碰到呢?”
陆殿卿:“其实休息了一觉,我觉得没那么严重,刚才我握着自行车把,也不觉得疼。”
林望舒:“那你还得带着我呢,万一用点力气就疼了呢!”
他才说到一半,她不由分说:“算了算了,我来骑,我带着你吧。”
陆殿卿:“不用,骑自行车又不用胳膊力气。”
林望舒:“我来骑吧,我又不是不能带你。”
说着,她已经接过来自行车把,摆好了姿势:“你赶紧上来吧。”
陆殿卿:“……你要是骑不动你记得说声。”
林望舒瞥他一眼:“我可没那么娇气。”
当下直接一迈腿,上了车:“来,你先坐上来。”
陆殿卿略犹豫了下:“你先骑起来吧。”
当下她溜着车子往前:“快上。”
陆殿卿几步走上去,尽量轻动作地坐在后座上。
到底是男人,他一坐上,踩着的脚蹬子马上有了沉重感。
陆殿卿:“你能踩得动吗?”
林望舒:“难道现在自行车没有在前进吗?”
陆殿卿:“我怕累到你。”
林望舒:“都说了我没那么娇气。”
事实上,在云南农场,她能干的事情多了,挥舞着砍刀砍橡胶树,背起一大麻袋的杂草顺着梯田往下走,这些都需要力气,也需要技巧。
陆殿卿开始还有些担心,后来看她骑得竟然顺畅,也不算太费力,这才放心。
林望舒边蹬自行车边问:“谈得怎么样,雷家说什么了吗?”
陆殿卿:“还能说什么,我三叔过去登门拜访,和雷爷爷谈了谈,雷爷爷的意思,让小辈道歉,我想着晚饭的时候,该说的都说开了。”
林望舒:“不是说雷正德瘸了吗?”
陆殿卿:“不知道,不过反正死不了人,也落不下残疾,那就没大事,再说我脸上还挂着彩,胳膊也伤了。”
林望舒听着,笑:“早知道就该给你上石膏,也让他们看看你被打得多严重!”
这个时候正是下班时候,路上自行车特别多,不过好在南店横街距离北海也不过三四公里,就连林望舒骑得不快,没多久也就到了。
所谓的北岸仿膳,其实是在北海北边的一处饭店,据说有些年代了,解放前就有,五十年代公私合营了,前些年曾经关门过,现在开始重新营业了。
天气暖和,饭店前已经搭起来大席棚,里面放着藤桌藤椅,那是供食客喝茶赏景用的。
那饭店并不算太大,只是一溜平房而已,不过贵在位置好,可以欣赏北海碧波荡漾绿树萦绕,这会儿太阳落山,一片霞光洒在浮起涟漪的水面,自是别有一番滋味。
陆殿卿带着林望舒过去时,陆殿卿三叔并雷家一行人已经到了,桌上摆着几个果碟,并豌豆黄芸豆卷这种常例点心,大家伙正围在那里说话,看着气氛倒是一派和融。
陆殿卿过来,先恭敬地向雷老爷子问好,之后才问候了雷家夫妻和自己三叔,之后向大家介绍了林望舒。
虽然都认识,不过他介绍得依然郑重。
陆弘道笑着说:“雷伯伯,这就是殿卿的媳妇了,还没办事,不过证已经扯了,不用客气,已经是自家人了。”
雷老爷子穿着板正的中山装,灰白的头发,他是第一次见林望舒,和蔼地笑着说:“小林是吧?快坐,快坐下。”
说着,便命旁边的沈明芳:“这是殿卿媳妇,今天咱们头一遭一起吃饭,你好好招待着。”
旁边沈明芳一愣,不过还是点头:“那是应该的……”
林望舒也就礼貌地打了招呼,之后随着陆殿卿一起坐下了。
雷正德也在,脸上也残留着淤青,一直低着头,不吭声,也不看陆殿卿和林望舒。
雷正惠更是耷拉着脑袋,呆呆地看着面前的桌布。
大家寒暄了几句,雷老爷子便咳了声,道:“要说起来,咱们两家都是这么多年的老交情了,没有什么解不开的结,今天呢,弘道把大家伙聚在一起,就是把你们晚辈这些事给掰扯明白了。”
他这话一出,旁边沈明芳脸色便难看起来了。
陆弘道笑道:“其实也没什么大事,小辈们打架闹别扭也是常有的,我记得他们上幼儿园时候,殿卿还和正德打过呢,之后还不是该道歉道歉,该赔礼赔礼,又成了好朋友。”
旁边雷父咳了声,道:“那是以前他们在宁氏幼儿园吧,我记得那是教会幼儿园,那会儿还有圣诞节,幼儿园里放了一棵圣诞树,两个人为了争圣诞树的礼物打起来了。”
他这一说,雷老爷子哈哈笑起来:“可不就是嘛!这都多少年了,那时候也就刚解放十年八年的,现在那幼儿园早没了!”
这么说说笑笑的,气氛仿佛更加融洽了,服务员也上菜了,是仿宫廷的几个老式抓菜。
雷爷爷笑着问起来林望舒:“我怎么听说,你应聘上了中学的老师,教英语?”
林望舒点头,笑着道:“是,雷爷爷,我今天头一天上班,教高二的英语。”
旁边的陆弘道也笑呵呵地说:“我听说小林上了高中就下乡了,没想到英语这么好,也是没想到啊!我打小儿就学英语,学这么大岁数,到现在就没学明白!”
雷父:“确实了不得,了不得,我们正惠也去参加招工了,这不是人家没要嘛!本事不行,比不上,比不上哪!”
本来旁边的雷正惠低着头,捏着筷子,完全不吭声,现在听到这个,脸红耳赤的,更加不自在了。
这两天她日子不好过,已经被她妈逼问了一顿,好一番臭骂,她弟雷正德也和她闹脾气,差点打起来,现在她又被拽到这里来了。
偏偏这个时候,陆弘道突然道:“我记得正惠的英语还是殿卿教的吧?说起来,也怪殿卿,是不是没把正惠教好?”
雷父:“殿卿英语那么好,怎么会教不好呢,是正惠这个孩子不争气,学什么都没个正形,学不好!再说她也笨,哪像小林这样,聪明,干什么都成!”
这么说着,大家都笑起来,雷正惠羞耻得脸都红了,完全不想抬头,咬着牙想,她今天过来这是让人打趣的吧。
林望舒其实对雷正惠的心思有些怀疑,当下便多打量了几眼。
雷正惠低着头,感觉到林望舒的目光,便下意识看过去,却见林望舒正含笑打量着自己,一时之间,羞耻涌上心头,简直恨得两手颤抖。
偏偏这个时候,雷爷爷却道:“说起来,咱们两家,该怎么着怎么着,还是得说个清楚。”
雷爷爷这一说,陆殿卿也就道:“爷爷,那天在红塔礼堂,我遇到了正惠姐,和她说了我和望舒的事,她对我们两个谈对象的事很清楚。我领证的事,是私事,毕竟没走正路,不好对外说,但正德是我兄弟,我也特意和他提过。本来望舒和正德早就分手了,我和望舒的事,也没藏着掖着,该说的也说了,谁知道前天去提亲,竟然闹出这种事来。这件事传出去,不光是我们陆家丢人,雷家面上也不好看,其实我也奇怪,事情怎么闹成这样。”
他这一番话,说得沈明芳脸红耳赤的,想起那天的事,也是无奈。
本来自己儿子和林望舒谈,自家要去提亲,陆家竟然也去,这是陆家没理,但是有了红塔礼堂这一出,倒好像是雷家故意给陆家捣乱一样,这事情全都拧着来了!
陆弘道从旁咳了声:“雷伯,殿卿这孩子性子虽然闷,但这话说得在理,过去的事那是过去的事,但殿卿做事实在,什么都是摆在明面上,咱明明白白领证,堂堂正正谈对象,这不是还带着对象去了红塔礼堂嘛,年轻人都这样,你说怎么到了提亲,还能遇到这种尴尬事——”
他长叹了一声:“雷伯,我给你说实话,那天在林家,我都不好意思,当着人家亲家的面,你说咱都是多年的朋友,这办得叫什么事,知道的,明白咱们是没谈好,不知道的,还以为咱们不把人家当回事呢!雷伯你说是吧?”
这话说得雷老爷子一时不知道说什么,只能重重出了口气。
他望向自己的孙女:“正惠,这事到底怎么回事,你得说清楚,你三叔说得对,你总得有个交代。”
他这一说,不光是陆家叔侄和林望舒,就是旁边的雷家一家子,全都看向雷正惠,沈明芳更是恨铁不成钢地盯着雷正惠。
要知道,为了这个,她已经恨不得把自己这女儿搦死了,可怎么逼问,就是问不出一句话来!
雷正惠面对大家的逼问,一时也有些茫然,所有的人都在看着她,她藏在桌子底下的拳头攥得死死的,可是她就是不想说出来。
她谈着对象,陆殿卿比她小三岁,她不可能说出心底那个羞耻的想法。
所以她最后终于还是低声说:“本来说好了,附属中学英语老师的职位是我的,她捡了我的招工启事,谁知道她去了,录取了,我心里难受,觉得她抢了我的职位,那天我回到家,心里难受,不想提她,所以……所以就没说。”
沈明芳当即恼火:“你就看着我们去提亲,你屁都不放?”
雷老爷子:“人家望舒能当中学英语老师,那是本事,你技不如人,你还恼上了,这什么孩子!”
旁边陆弘道连连摇头,谴责陆殿卿:“这事怪殿卿,小林既然这么优秀,你为什么不想办法?就算你父亲不在国内,那么多叔伯朋友,你父亲的老下属,你但凡张个口,还不能给小林找个好位置?你这孩子啊,就是做事太正直了,死脑筋!”
一时对雷老道:“瞧我大哥,把孩子都教傻了!小林这本事,随便去哪儿不成,就算去给领导当翻译,我看也足足够了!”
林望舒听着也惊讶,她一直觉得自己挺能吹的,陆殿卿是收敛的性子,凡事低调不张扬,没想到他这位三叔,竟然比自己还能吹,现在竟然已经替自己吹了……
雷老爷子长吁短叹:“这事怎么着也是正惠的不是,不是说正惠之前还说了一些不好听的话吗,我听着也是恼,现在小林也过来了,当着大家伙的面,你给小林赔个不是,我看小林是个大方的,这件事也就过去了。”
雷正惠僵硬地道:“爷爷……”
雷父从旁,也绷着脸:“这孩子啊,就是没管教好,天天瞎胡闹,小林那是殿卿的未婚妻,早就领证了,别管怎么着,也不能被你那么说。”
雷爷爷:“该赔不是的就赔不是。”
这个时候,如果陆家人打个圆场,意思意思也就过去了,但陆弘道从旁不吭声,就像没听到一样。
而陆殿卿却是道:“雷爷爷,望舒是我的妻子,羞辱她,便是羞辱我。但凡换一个人,曾经对她说出那样的话,作为丈夫,我都应该不择手段为她讨回公道,但做出这种事的是正惠姐,依陆家和雷家多年的交情,我也不过是希望我的妻子曾经的委屈能得到一个道歉而已。”
雷正惠陡然听得这句,在那僵硬的尴尬中,恍惚地看陆殿卿。
昔日那个总是性情清淡的少年,已经长大成人,眉眼冷峻,竟是要为别的女人向自己讨回公道。
她眼里慢慢地浮现出湿润来,最后终于道:“对不起,是我错了。”
林望舒:“其实也没什么,既然都坐在一起,说开了就好了。”
雷爷爷赞叹:“小林别看是女流之辈,可这行事做派,我喜欢!”
一时又瞪着旁边的雷正德:“还有你这兔崽子?你昨天干嘛了,去找殿卿打架了?你说说,这一天到晚不成器的玩意儿,干得都叫什么事?”
雷正德恍恍惚惚的,突然听到这个,木然地抬起头来。
雷爷爷:“你给殿卿和小林都道个歉,不然,你以后就别姓雷了!”
雷正德红着眼圈,咬着牙,呆呆地看向林望舒。
雷爷爷怒吼:“还不赔礼道歉!”
雷正德嘴唇嗫喏了几下,愣是没说出话来。
林望舒见此,笑了,道:“雷爷爷,这事你也别恼,我其实也不是非要什么道歉,但是我觉得,该说的话都说清楚。”
她这一说话,全场都看向她。
陆弘道对于这侄媳妇,倒是有几分欣赏,没一般女人家的磨叽,做事大方得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