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芷儿站在门口,打了声招呼,“今儿不赌,你们放心!”

那些守卫这才脸上有了丝笑意,道:“朱兄,来咱们这里有事?”

“我找陶成!”

话音刚落,陶成从角落里钻了出来,急走到王芷儿跟前,把她拉到一边,道:“上次的那些货,全给你卖了,统共五百两银子,去除给我的五十两,剩下四百五十两是你的。”

王子钦张口结舌,心想那么一点儿边角余料,也卖了四百多两,这聚鹿台用的东西,倒真是好东西!

王芷儿端详了陶成半晌,笑了笑道:“陶兄,以后咱们做生意,我定个价,我只收我需要的价钱,你能卖多少,剩下的全给你,我也不要,你也别跟我提什么抽成百分之十了。”

陶成一听,便知道这姓朱的厉害,早知道这价格之中的猫腻了,没错,这些边角,他卖了六百两,但这价钱,还不是任由他说的!

☆、233.第233章 如临大敌

这小侍卫长,是新来的,手气好而已,哪里有门路去做这些?

陶成冷笑,“朱兄,你这是不相信我了?算了,就当咱们以前从未见过,咱们这一单生意的买卖,从此之后,你走你的独木桥,我过我的阳关道!”

说完,他便气呼呼的往回走。

王芷儿等他走了好几步,才拉长了声音对王子钦道:“兄弟,咱们还是去陈昆吧,手里这样货大了点儿,姓陶的怎么吃得下?”

陶成一下子停住了脚,心底暗惊,这姓朱的尽然知道陈昆?和他一样,陈昆也是收些边角余料往外卖的,可他的生意比陶成可大得多了,只因陈昆入职聚鹿台做守卫之时,家里原就是有官位的,陈家家大业大,很有几家玉石铺子。

聚鹿台几千守卫和陈昆都有些交情,手里有了货,便交给陈昆打理。

陶成很不服气陈昆,心想他不就是依靠家里余荫?

他早就想把陈昆手里的生意抢了过来了。

陶成转过身子,叫住了正想往回走的王芷儿,脸上笑成一朵花:“朱兄,是我不对,您大人有大量,千万别见怪。”

王芷儿斜着眼望他,“陶兄,您有何事?咱们可是一桩生意的买卖,就不打扰陶兄发别人的财了。”

陶成道:“朱兄,您瞧您,说个笑话,您也这么计较,来来来,你有什么大件货,我给您掌掌眼。”

三人走到避静处,王芷儿特意叫王子钦四周围望风,才把那包袱一层层地打开。

陶成一见那包袱里的东西,脸色一下子白了,指着王芷儿怒道:“你竟然偷聚鹿台的玉石?”

他后退几步,手放在腰上,如临大敌。

王芷儿摇了摇头,叹了一口气,道:“陶兄,您再看仔细一些!”

她把那红色玉石原料递到陶成的手里。

陶成半信半疑地接过,仔细望了又望,“没错,这就是那批玉石,是鸡血石!是要镶嵌在鹿台正中央的,这玉石由我亲自经手,放进仓库,错不了的!”

陶成脸色冷凝,目露凶光,“这是诛九族的大罪,既被我知道了,朱兄对不住了,不得不锁拿了你,给监官大人处置!”

他把那玉石丢在地上,刷地一下拔出刀来,向王芷儿逼近。

王芷儿却豪不惊慌,只道:“陶兄,说打架,我们这边两个人,你只有一个,你能锁拿得了我?不怕被我们杀人灭口?”

陶成原就是个贪生怕死的,对皇家更没有什么忠义之心,因为聚鹿台是皇家查得最严之处,少一块半块玉材,就是掉脑袋之事,玉石仓是由他监管,如果少了,他也脱不了责任,所以,他才不假思索地拔刀相向。

听了王芷儿那话,他心底把他恨得咬牙切齿,却没有什么办法,他知道她说得对,他们有两个人,他只有一个…再者,连聚鹿台玉石都敢偷的人,什么事做不出来。

杀个把人,那只是小菜一碟。

陶成恨道:“这种东西,你们偷了也没用,根本没有人敢接手!”

聚鹿台修砌,用的是重典,特别严惩那些偷窃之徒,他们这些守卫,也只赶拿些工匠用剩的边角出去卖!

王芷儿笑道:“整块没人接手,将它切开了,又有谁会知道这东西是从聚鹿台流出?”

可这黑锅,就让他背了?

陶成心惊胆颤,一下子扑通跪倒在地,丢了手里的佩刀,哭泣求饶,“朱兄,您别害我啊,我家里还有八十岁的老娘等着我养,您拿走了这玉石,让我掉了脑袋,家里的老娘无人奉养了,你也忍心?”

王芷儿道:“你家里有没有八十岁老娘我就不知道了,但五个妾室没人奉养倒是真的。”

陶成怔了怔,她这都知道?

“朱兄,您既是知道,我也不瞒你了,我家里除了八十岁的老娘要养,还有五个妾室,十个孩儿啊,你把这块玉石拿走,怎于是要了他们的命啊!”

陶成趴在地下哀求,转动眼珠子打着主意,他不是有两个人么,趁另外一个还在远处望风,先把这个按倒了!

王芷儿后退几步,离他更远了一些,道:“陶兄,你可别打什么坏主意,我可怕得很…陶兄不想丢了性命,我还不想呢,我只想和陶兄做个生意!”

这是要拖他入伙了?

这聚鹿台上的东西如果能偷,他早就偷了,还用得着这小子动手?

陶成直摇头,“朱兄,你就别害我了,这东西不能拿啊!”

王芷儿拿起丢在地上的玉石,举得高高的,猛地往地上摔了去,陶成知道这东西坚硬,摔是摔不坏的,只是奇怪她想干什么,也不阻止。

只听那玉石啪地一声摔在地上,成了两截,露出里面红色的玉心来,璀璨寻目。

陶成吃了一惊,爬上去便查看,“不可能的,这东西怎么这么容易摔乱?”

他把那红色玉心拿在手里仔细察看,终于发现了不妥,这东西不知道用什么制成,并不是真正的宝石,却几可乱真。

特别是那颜色,晶莹透亮,

“这,这个,这是什么…?”陶成的心扑通真跳,抬头望向王芷儿。

王芷儿笑道:“陶兄,如果把这种东西替换你仓库里管的那些,你说,会不会被聚鹿台上的工匠发现?”

陶成拿了那玉石又凑在眼前仔细端详,心底涌起了股狂喜,“哼,聚鹿台上的工匠,不是犯人就是民工,只会制作式样简单之物,而且这些玉石拿上去也不过是用来铺地面与装饰栏杆而已,如果把这个替换了上去…”

陶成心中贪念一起,脑子里便转了无数个念头,道:“只怕这个东西硬度不够!”

王芷儿神秘地笑了笑,“陶兄,我们不作足准备,哪会找上门来,你且去看看昨儿个新装上去的那块栏杆,也是这种颜色的,看被人发觉没有?”

王芷儿从包袱里又拿出了块原石出来,道:“真正的那块在这儿呢!”

陶成吃了一惊,“你们还是偷了一块?”

他看得清楚,那块可不就是今儿早上他亲自点数让人拖走的?他当时怎么就没发现那块是假的?

☆、234.第234章 豆腐渣

如今假的被装上了聚鹿台,也没有人发现?

他不敢相信,拿起王芷儿手里那块玉石学着她的样子使劲往下摔了去,这块是真的,自然摔不破了。

如果被人发现了,早就有兵士前来捉拿他了!

陶成见那块真玉石在地上滚了两滚,终于相信。

“朱兄,一块这样的东西,你要价多少?”陶成哆嗦着嘴唇道。

王芷儿笑了笑,“不多,五千两银子。”

陶成计算开了,如果是真玉石,这种品相的,买到外边就是上万两银子,他只要五千两,一块就能赚五千两银子啊,这可比他到处搜罗那些边角碎料好赚太多了。

不成,他得再观察几天,看那块假玉石到底会不会被人看出再说。

他忍住了心底的激动,向王芷儿拱了拱手,“朱兄,我得想想再说,你这块原石…卖不?”

王芷儿道:“朱兄,这块原石,还是托你卖了,我也只拿五千两银子!”

陶成抱起那块玉石,小心翼翼地藏在怀里,向王芷儿道:“朱兄,我先去了,等隔几日,我再来找您!”

王芷儿点了点头,任他离去。

等他走后,王子钦才软着双腿从远处蹩了过来,颤抖着嗓门道:“妹妹,你别告诉我,你把做赚钱的主意打到了聚鹿台的玉石上?”

王芷儿道:“换都换了,现在后悔已经迟了,哥!”

王子钦道:“妹妹,你能做出那如假包换的玉石,咱们何不就卖这东西?说不定还能拿这东西做出许多新奇的玩艺儿来,这也是赚钱,还不担风险!”

王子钦还真有几分经商的天才,王芷儿心底赞赏,道:“咱们现在这个处境,怎么做正当生意?哥,还是等我把聚鹿台搞跨…不,赚些银钱再说!”

王子钦还想再劝,可王芷儿根本不听,他只得心惊胆颤地跟了她回去。

还没等几天,第二天,陶成就回来了,除了把买那原石的钱给了王芷儿之处,还要求订制十条鸡血石,王芷儿便把胡叶叫了来,让他按照陶成给出的图样来制作。

所谓的鸡血石,就是玻璃制品往里面加了朱砂。

如果是在现代,自是被人一眼认出这是假东西,可这不是在古代么?

十条鸡血石加工完成之后,被工匠安装在了聚鹿台上,也没有人查觉。

陶成尝到了甜头,便要求王芷儿做些假玛瑙之类不同颜色的宝石。

王芷儿前生打击犯罪份子,在某珠宝公司做过卧底,对它那一套做假的流程略有所闻,她抱着试试看的心理对胡叶说了假玛瑙的做法,用树脂与玉石粉等等搅拌混和,将溶液倒进制好的模子里…

她记得现代作假,还添加了许多其它的成份的,但在古代,怎么会有?

可想不到的是,胡叶还真是个天才,只需王芷儿一说,他便找出了其它的替代品,还真把那假玛瑙做了出来了。

如此一来二往,陶成仓库里的真玉石便被换了十分之二,到底不敢换得太多,如此,王芷儿也赚了上百万两银子。

提供给李迥的药材钱倒是赚得足够了。

王芷儿得到甜头,又打起了聚鹿台其它东西的主意,整天在工地上转,看有没有什么东西能拿来代替的!

话说在现代,豆腐渣工程她可是耳闻熟详,某些承建商建房子,拿竹蔑代替钢筋都有!

对于这不知所谓,劳民伤财的聚鹿台,她把它弄成豆腐渣工程,一点儿心理障碍都没有。

这一日,她才在工地上转完,回到住处,便想着怎么实现呢,就见红红从木柴堆里闪了出来,低声道:“郡主,不好了,咱们住的这仓库,派了人驻守来了!”

王芷儿左右望了望,“人呢?”

红红略不好意思地垂下头去,“郡主,人被奴婢打昏了。”

王芷儿:“…”

她和红红走进仓库,还真看见了一溜儿五个齐齐躺在地上昏过去的守卫。

上面派了一个小队来管这个仓库?

咦,他们这边也是五个人,倒是齐齐整整地可以换下来。

不用王芷儿多说,花子虚马上找材料去制作人皮面具了。

这五个人便又被剥了身上侍卫服装,以前边那两个人一起,押到了仓库后边的木笼子里关着。

花子虚这个人心狠,一开始王芷儿没赚到银钱的时侯,还曾建议她把这些人干脆杀掉算了。

王芷儿到底下不去那个手。

在现代,再怎么说,她也是犯罪克星,到了这古代,人格降低了许多,首先爬了李迥的床,再在聚鹿台造假,都成了古代犯罪分子了!

于是,她叫花子虚制了几个大木笼,把这几个人关了起来,好吃好喝地养着,只等此事一过,便把他们放了出来。

花子虚自是又满心的不情不愿,嘴里直咕哝,妇人之仁,妇人之仁…怎么这妇人之仁就不用在老子身上,对老子就秋风扫落叶般地残酷?

红红挥着拳头上前揍了他一顿,才让他住口。

花子虚制出了人皮面具,除了昏睡不醒的李迥之外,其余四人便穿上这几名侍卫的衣服,戴上人皮面具在仓库周边巡视,让仓库保持正常,幸好,这仓库里边的木材聚鹿台暂且用不上,还没有人来领这些木材,倒也没有破绽。

王芷儿审了那几名侍卫,这才知道,聚鹿台又换了新的监工了,这监工也是个大官儿,姓王,叫王齐恺…

听到这消息,王芷儿先是感慨,老天爷的可真是安排得好,什么叫报应不爽,这就叫报应不爽了。

把聚鹿台弄成豆腐渣工程,她更是一点儿内疚感都没有了。

聚鹿台这些日子砌上去的玉石,全换成了人造玉石,这种东西,自然没有原来的硬度高,但这些都是镶嵌在聚鹿台上的装饰品,并不是主要承重的,如果把那承重的都给换了,皇帝老儿一上高台,来场大风,高台左右摇晃…

想想都可乐。

当然,这也只是王芷儿想想而已,说到底,她可没那么大的本事。

聚鹿台倾尽全国财力而建,用的都是好东西,光是砌城墙的砖,都是糯米与砂石混制而成,坚硬无比。

☆、235.第235章 混乱的关系

王芷儿也打过这砖石的主意,可惜的是,她实在想不出用什么来代替砖石,想了半晌,就让胡叶制了十几块空心砖出来,在里面放上了自制的炸药,并在上边做了记号,以备不时之需。

那十几块空心砖便让红红趁夜砌进了聚鹿台正建的城墙之上。

李迥每日里以酒泡药材浸浴,倒是一天比一天清醒的时间多,原来只有几十分钟的清醒,渐渐变成了一个时辰,两个时辰的清醒,渐渐固定为四个时辰,可他却再也没有找过王芷儿,清醒之后,便独自练功,一坐就是老半天,想尽了办法想去除体内之毒。

他不找她,王芷儿自也不凑上前去讨不喜。

红红事无具细地把王芷儿这些日子做的事向李迥汇报,李迥不置可否,倒是再也没有让王芷儿去哪儿挖土搜银子了。

听说王齐恺当了监官之后,王芷儿倒是远远地打量过他,他更是意气风发了,眉眼之中都带了股得意。

聚鹿台原来的监工是穆倾城,是皇帝最信任的人。

如今,他做了这监工,便代表着,王齐恺现在成了皇帝最信任之人了。

王凤儿成了皇帝的妃子,他成了皇帝的老丈人,又是皇帝的姑丈,这混乱的关系啊!

王芷儿想,这如果在民间,皇帝称王齐恺为姐夫还是老丈人好呢?

王芷儿远远站着看着意气风发的王齐恺,他站在聚鹿台上,一众官员围聚在他的四周围,半垂着头听他训斥,倒让她想起了穆倾城来,这个中年老男人,倒有了几分穆倾城的作派。

既是他成了这聚鹿台的监官,那么,她怎么能不把这聚鹿台弄垮呢?

她嘿嘿嘿地笑了起来。

红红与王子钦站在她两边,听到这笑声,两人同时打了个哆嗦。

两人互相望了一眼,王子钦到底没忍住,低声道:“妹妹,我知道你恨咱爹…我也恨他,可他现在步步高升,成了皇上的新宠,咱们可不能鸡蛋碰石头!”

红红也道:“是啊,郡主,一切等王爷的病好了再说。”

李迥每日里清醒,便把红红叫了去问王芷儿每日的行踪,每到这个时侯,都是她倍受煎熬之时,她宁愿被花子虚打,也不愿向李迥汇报这事儿。

她能说郡主混进男人堆里赌博,赢了大把钱回来么?

她能说郡主让花子虚去偷人,将聚鹿台的玉石全换成了不知道什么东西制成的假东西之事么?

当然,她不得不说…

为了能婉转地说,她头发都白了两根啊!

没错,她盼望着李迥醒,可李迥醒了,她又害怕,怕他问起郡主去干什么了!

红红原是个只知道练武的粗人,这些日子为了应付李迥的询问,每日里打着腹稿应答,要讲求文辞的朴实婉转,又要有劝说功能,以免李迥暴怒…她都成了文学大师了!

所以,此时此刻,王芷儿露出那种类似于恶魔一般的微笑来之时,她眼巴巴地望着,只盼望王芷儿这次的点子,别跟诛九族,被杀头之类的事儿相关。

王子钦此时倒和红红心意相通了,两人同时眼巴巴朝王芷儿望着。

花子虚落后他们几步,无聊地望着半空中的云彩,想象着那云彩变成了没穿衣服的仙女…

只可惜云彩还是云彩,变不成什么其它东西。

他很遗憾地收回目光,眼神儿到处,便见王子钦与红红皆眼巴巴朝王芷儿望着,吓了一跳,道:“喂,你们两人干什么?”

他几步上前,担忧地对王芷儿道:“郡主,红红刚刚望着你,目光不怀好意,郡主,小的建议您应当派红红多干点儿活,累着她一些,让她别那么蹬鼻子上脸,主仆不分!郡主,小的还经常看见她在王爷跟前嚼舌根呢,这都是闲的!”

红红怒喝,“花子虚,你找打是吧!”

花子虚怕是被红红打着打着,便打习惯了,缩脖子抱头还是说,“小的说得没错,你没向王爷嚼舌根?”

红红脸上一红,向王芷儿道:“郡主,王爷到底是奴婢的主子,他若问起,奴婢不得不说。”

王芷儿倒没有怪她…李迥虽是只老虎,现在也只是只病虎,她怕他干什么?

王芷儿转过身来,朝花子虚道:“花肾虚,我倒没觉着红红闲得慌,是你自己闲得慌吧,看来,要找些事儿给你做了。”

花子虚吓了一跳,“郡主,你别又是让我去偷人吧?”

王芷儿摇头,“那多没意思?偷人么,偶然做做便算了,哪能经常性的做?”

花子虚拍着胸膛道:“只要郡主不让小的去偷人,让小的偷什么都成…”他后面再加一句,“郡主要天上的星星,小的也能替你摘了下来…”

王芷儿:“…”

听了王芷儿的吩咐之后,花子虚觉得他的职业生涯又降低了一个档次,前一次,他还有人可以偷,虽然那不是什么绝世美女,但到底是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