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中此时也在大摆筵席,朝中大臣都准时前来贺喜,原本皇帝要在宴席上表表态,接受大臣的们的贺喜,可是他不愿意在这浪费时间,一心只想着快点回新房见自己的蒙古表妹,在宴席上象征性吃了几杯酒,便急匆匆往坤宁宫去了,看的一众王亲贵胄哈哈大笑。
坤宁宫寝殿中,只有青青一个人头戴着盖头坐在喜床上,安安静静地,屋子里摆着许多红烛噼里啪啦地燃烧着。
“表妹!”
她没等多久你,便听到寝殿门推开的声音,那人坐在她身边,轻声唤她,声音里全是喜悦、兴奋。
掀开红红的盖头,新娘子穿着黑红的礼服,戴着皇后品级的帽子,东珠垂在她细白仿佛奶冻一样柔嫩的肌肤上,两只浅色的眼眸清凌凌地正抬眼望着他,极致的美貌冲击,叫福临原就充满喜悦的脑子直接昏昏沉沉似是吃醉了酒,他面色微醺,颤抖着将两只手按在新娘的肩膀上,声音发紧又呼唤了一声:“表妹!我们…”安置吧。
“表哥,”新娘子这回应他了,声音细细的柔柔的,仿佛一捧温水流淌进了福临的心里,她似是有些害羞,轻轻扭开身子,小声说道,“我知道,我知道我的使命就是联合蒙古与大清国,你放心,我绝不会有什么非分之想的。别人都说你不喜欢蒙古女人,表哥不喜欢我,我便一直当表哥的妹妹,青青不会叫表哥为难的。”
福临原本以为表妹要对他说是什么体己话,结果话是体贴他的,可简直跟一锤子砸在他脑门上一样,什么叫他不喜欢蒙古女人,什么叫…一直当妹妹?
是谁在表妹面前嚼舌根?!


第8章 草原明珠孟古青8
“表妹!你听我说!”福临浑身一震,知道表妹这肯定是之前听到什么风言风语,此时他简直追悔莫及,恨不得时光倒流回到几个月前给当时自以为是的自己来几个大嘴巴子,但现在想这个也于是无补,他连忙解释道,“我并没有不喜欢蒙古女人,我就很喜欢表妹你,我,我是真心实意迎娶你当我的皇后的!我现在整颗心,都……”
没等福临把话说完,一只葱白柔软的指头点在了他的嘴唇上,阻止他继续说下去,纤柔身躯裹在华贵繁复的皇后礼服中的青青,一张巴掌大的小脸更显的白皙柔嫩,娇嫩如同花瓣似的嘴唇微微张开,福临几乎能闻到芬芳的气息扑进他的怀中,只见面前神仙妃子一般的少女青青摇头,清凌凌黑白分明的眼眶中微微呈着泪花,她说:“表哥,我知道你是要顾全大局,我什么都懂,在人前我一定会好好扮演你的妻子。可你不必说这样的话哄我,我不会信的,在京城的这几个月,我早已知道自己是什么身份,早就不再奢望什么了。”
美人垂泪,福临觉得自己的心好像也随着她的眼泪坠落在地,碎成一瓣一瓣,他捧着少女的手,轻轻颔首,不再着急解释,他想,他们已经是夫妻一体,日子长了,表妹总会知道他真正的心意,“好,表妹,我们安置吧,我真正的心意会做出来给你看,叫你相信我的。”
屋内红烛簌簌燃烧着,守在寝宫门外的嬷嬷想贴在门上细细探听,但被人高马大的含珠拦住,含珠个头一米七出头,比当下许多男人都要高,加上常年在蒙古跑马打猎,说是孔武有力也不为过,她插着腰往那一站,几个嬷嬷便怎么也越不过去只能暗中狠狠地瞪含珠。一夜过去,几个嬷嬷一点没听到屋内有什么动静,等房门打开,她们只看到已经穿戴整齐的福临,手中拿着一张叠好的帕子。
“皇上,可是元帕?”嬷嬷赶紧上前问道。
“嗯,收起来吧。”福临一脸正经的点头,将元帕给了几位嬷嬷叫她们不要打搅皇后休息,便领着吴良辅上朝去了。
几个嬷嬷对视一眼,也笑容满面地回慈宁宫复命去。
含珠轻手轻脚地入内看了一眼,只见大红的纱帐后,隐约能看见一个曲线优美的身影正在酣眠。见此,含珠又悄无声息地退出寝殿,吩咐下面的丫鬟和太监去烧热水,一直烧着等皇后娘娘醒来用,还取出了事先就准备好的整套金器,叫人把洗漱饮食用品都换成这套金的。
丫鬟太监们这辈子也没见过这阵仗,怎么跟个暴发户似的,金器说着好听,可哪有瓷器优雅,然而含珠是皇后娘娘的陪嫁侍女,为人又泼辣得很,下面人就算有异议也只敢憋在心里,等离开了含珠的视线才纷纷小声议论起新皇后的品味来。
等到日上三竿的时候,守在外间的含珠听见里面少女呼唤她的声音,连忙快步进去,掀开朦胧闪着金线的纱帐,将刚刚苏醒,脸颊还泛着困顿的红晕的美丽少女扶起来,少女的青丝从肩膀上滑落,拂在含珠的手背上,含珠的脸又红了,格格可真美啊,看满清的小皇帝早上出门的那副得意样子,肯定是志得意满欢喜的不得了,啧!
“现在什么时候了?”青青慵懒捂着嫣红的嘴唇打了个哈欠,问道。
含珠柔声说:“格格,现在晌午了,您饿不饿啊?我叫膳房准备了点心和酥油茶。”
“这个点了,随便吃些什么吧。”青青点点头,不过她说的随便吃点,并不真的是就随便了,从小到大不论她是什么态度,下面人呈上来的东西总是最好的最讨她欢心的。
有小宫女和太监依次入内,端来洗漱用品,容器正是青青带进宫的那套,金灿灿的雕刻着华丽的纹理,有的还镶嵌着各色宝石。
端着水盆的太监本来胳膊酸胀,正忍着不叫自己出汗,这时,一阵幽香扑面而来,随即一双葱白纤长的几乎每一个毛孔都在散发着美感的手伸进了水盆的温水中,透着粉的手指在清水中轻轻搅动,划出道道波纹,而端水盆的太监只觉得那指尖仿佛不是在搅动清水,而是在搅动他的心弦,叫他忍不住终于偷偷抬眼去瞧手的主人,只一眼他整张脸便红成了熟透的虾。
青青没在意这小太监,转身取过一遍宫女双手捧着的温热毛巾擦擦脸颊,含珠恰到好处地此时扶住她的胳膊往梳妆台去了,走之前她眼神冷冷地瞥了那愣在原地还在盯着青青背影发呆的小太监。
“格格今天梳什么头?我新学了流行的小两把头,梳这个头发既轻盈不压脑袋,又十分好看。”含珠兴致勃勃地介绍起自己新学的艺能,小两把头最新流行的发型,跟以前都梳包头和单带钿子比起来,直接综合了后两个发型各自的优点,有包头的轻盈简洁,又有钿子的华丽美观。
青青懒洋洋地撑着下巴,扫视着丰富的梳妆台,各种精致美丽的头面应有尽有,但她都不要,她问:“我记得有一套金凤钿子,镶着红宝石的?就戴那个。”(ps:钿子就是清朝宫妃们戴的那些帽子,非常华美的那种。)
含珠不解,“格格,那套重得很,也没这些好看。”
“可是我喜欢。”青青笑了,金子贵重,又俗气,正是她该喜爱的。
等含珠将金凤钿子取来为青青戴好后,镜中人却完全不显臃肿俗气,十八只金色的飞凤坠着东珠和宝石流苏,随着美人一颦一笑动作间微微晃动,珠宝折射着日光,竟然将那张清丽至极的仙子脸庞衬得更加光芒四射,如同从朦胧天光中走出的神仙妃子。
格格真是怎么着都好看!含珠在一旁看得两眼发直,只是好看归好看,格格戴这个钿子久了肯定坠的头皮疼,自己要记着晚上为格格按摩。
青青刚刚梳妆完,还在挑今天要穿什么鞋,寝殿外便远远传来问安声。
“表妹!”福临人还没出现,声音就先传过来了,大步走进屋子,正看到摆好的膳桌,和坐在里间光着裸袜看含珠在一个一个介绍各式鞋子。他表妹今日穿着黑底金丝花纹繁琐的华美旗服,头戴金凤钿子,珍珠流苏随着她的动作微微摇晃,装饰随厚重华丽,穿在表妹身上却衬得她清丽无双的脸颊、身姿更加清幽优美,那双清凌凌闪动着纯粹至极的光彩的眼睛仿佛盛放着整个世界,叫人只一眼便移不开目光。见到福临过来,原先十分纠结的美人儿托着下巴的手,朝他挥挥,喊他过去,“表哥你来帮我选双鞋子吧,我实在选不出来了,是用金丝秀了暗纹的这双好,还是蜀锦镶着东珠的这双好?”
福临上前,亲密地坐在她身边,亦仔细端详起几双各有千秋的名贵鞋子,沉吟半晌,点了点那双用金丝绣了精美暗纹的,笑道,“这双吧,正好配表妹你今天的衣服。”说着不等含珠动手,亲自蹲下身握起青青的脚踝,将鞋子小心给她穿好,完毕还定定地盯着青青那双不大也不小形状优美的脚踝看了好一会儿,这才起身,扶着穿了花盆底的青青朝膳桌方向走,一边走还一边邀功似的说道,“我库房里还有许多没用上的名贵料子,等会儿叫你的丫鬟去取来,多做几身好看的衣服鞋子,还有额娘那里也有许多用不上的鲜嫩颜色,也拿来用吧。我知道舅父从科尔沁带了许多好东西,也在京城给你另外置办了嫁妆,只不过宫中的贡品总有外面不及之处,日后宫中的东西都先送到你这儿来,你不喜欢的就赏给下人们玩。”
“那怎么行,表哥你还有其他妃嫔,都送我这儿来不好。”
“没什么不好的,你是皇后,也是我的表妹,我跟额娘的东西自然都给你用。”
青青在含珠放好软垫的凳子上做好,福临原本的位置在她对面,不过他方才示意吴良辅把凳子移到了青青的身边,说话间抬眼一看,愣了,入目所及竟然一片金闪闪的,盛汤的,摆点心的,喝茶的,全是纯金子,他转头瞪吴良辅:“怎么回事,我之前亲自选的那套白玉瓷器呢?”
吴良辅也是满头雾水,连忙摇头称不知。
正站在青青身边帮青青夹点心的含珠听了,接话道:“是我换的,这套我们格格从宫外特地带来的,你们宫里的瓷器格格用不惯,也不喜欢。格格嫁妆里还有好些套这样的金器,以后可以换着用。”
福临张张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不过看到表妹正用金勺子舀着奶白的鱼汤小口小口喝着,那抹金色衬着她红润润的嘴唇更加娇嫩可爱,他的心就软成一片,点点头附和道:“既然表妹用惯金器就不必换瓷器了,吴良辅,记着把我内库里的金器一并拿过来给皇后挑着喜欢的用。”
吴良辅恭恭敬敬地应是,站在一旁时不时偷看两眼皇上对自个表妹柔情蜜意的模样,什么夹菜啊,什么喂汤啊,什么擦手指甲啊,简直把他的皇后表妹当成了女儿在宠爱。
害,这宫中五六个科尔沁来的妃嫔,终于有个皇上自个爱的了,以后也用不着太后娘娘督促他进蒙古妃嫔的屋,而且瞧皇上这热乎的劲儿,说不定很快就要有小皇子出世,到时候后宫可就又不一样了。
伺候着青青用完膳,福临这才给自己填饱肚子。
等下人们将早膳撤下去,福临拉着青青,兴冲冲地说道,“上次说带你去我的乾清宫玩,没去成,现在正好去散步消食,我收藏了许多游记,上面记载了历朝历代的奇闻异事,到乾清宫我读给你听。”
青青也对福临的住处十分感兴趣,点点头,两人正准备出门,外面过来一个小太监,跪伏在地:“皇上,娘娘,各宫的妃嫔刚刚到了坤宁宫外,等着进来给皇后娘娘请安来了。”
福临脸一垮,她们来做什么,不知他在此正与表妹二人世界吗!
可妃嫔觐见新皇后天经地义,并且人都到了宫门口,福临也不好叫青青回了她们,就这么跟着一起到正殿去接见这群后宫妃嫔。
来的妃嫔里,一半是原来早早就由孝庄做主纳入后宫的蒙古妃嫔,一半是此次秀女大选封的满妃,汉妃。来之前,她们就打听到皇上下了早朝直接回了坤宁宫,一群人蒙妃们是长久不见皇帝,新妃则是着急见皇帝,就这么不约而同在宫门遇上了,不过两波人泾渭分明,双方都只跟自己圈子里的人说话。
“各位娘娘,皇上、皇后娘娘请您们进来。”匆匆回来个小太监,请妃嫔们入内。
蒙妃们一马当先走在前面,边走边议论着蒙古来的新皇后,听的后面的满妃汉妃直在心里翻白眼,真是没规矩,公然议论皇后,倒不是她们为皇后打抱不平,而是居高临下地鄙夷前面那群身份比她们高贵的蒙古贵女。蒙古贵女又怎么样,性情跟个男人似的,皇上根本看都不想看她们一眼吧。
两拨人就这么各走各的,状态诡异地来到坤宁宫主殿。只见主座之上,穿着天子常服的皇帝正拉着衣着华丽容貌美丽不可直视的皇后娘娘正在说小话,也不知说到什么点子上,将皇后娘娘逗的噗嗤笑出声来。
顺序走进来的看清皇后容貌的蒙妃们还处于呆滞之中不说,满妃汉妃们简直酸得不行,望着皇上一副眼里只瞧得见皇后的模样,各个心里五味杂陈,又酸又理解又羡慕又焦虑,最终都汇聚成了不安、焦虑,她们进宫都是带着振兴家族的使命的,皇上这样爱慕皇后,叫她们如何为家族谋利。可目光移到美得不像个凡人的皇后娘娘身上,她们又泄了气,这外在条件实在赶不上,她们有什么办法呢!
“给皇上、皇后请安。”
妃嫔们一一见礼,青青的注意力顿时被转移了,来的宫妃一起有十多个,她不禁斜眼瞧了正人君子一样端坐的福临,文艺青年文艺归文艺,女人还是照睡嘛!
感受到身侧的目光,福临暗中捏了捏她的手,轻声道,“都是奴才,我都没见过几次的。”
还在说小话!
下面妃嫔们不岔!蒙妃们本来是要来跟皇后套近乎的,可是一见画风跟她们完全不一样的孟古青,一时间接受不了,愣是没人先开口说话。反而是新封的妃嫔们主动上前介绍起自己,其中容色最艳丽的当属佟妃,佟家祖上是汉人,满人入关时立了功,后来抬进了镶黄旗,在这群蒙妃、满妃里十分出挑。只可惜佟妃摇曳着丰满的身姿上前见礼时,皇上眼神看都没看上一次,只有皇后问了她几句。
佟妃十分善言辞,主动跟皇后说了许多闺中之事,态度明显想和皇后交好,其他妃嫔见状也有样学样,大殿里很快热闹起来,只是福临不耐烦这些女人,有什么好聊的,你们跟我表妹熟吗,说这么多有的没的平白浪费时间。
终于等妃嫔们没话题可找,又快到午膳时间,只能告辞离开,福临脸色这才好了,对青青柔声说:“坐这么久累不累?说好带你去乾清宫玩,现在也不成了,咱们先去赔额娘用午膳,下午我领你去养心殿,那里是我办公的地儿。”
走在最后离开的佟妃,临出门时听到皇上温柔的说话声,秀气的眉头蹙成一团。


第9章 草原明珠孟古青9
入宫前,阿玛交代整个佟氏一族的兴衰皆系在她一人身上,她的压力比其他身份贵重的满妃大多了。此次进宫,她不仅带了医女,还有许多小玩意,就是为了在皇帝临幸她时,能抓住皇上的心,可是如今的佟悦榕十分不确定,皇上真的会进其他妃子的寝宫吗?
回到自己居住的景阳宫,阿玛安排她带进宫的医女丫鬟木阿黎赶紧迎上来,“娘娘,可见到皇上,他对您的态度如何?”医女一家子都被佟图赖安排在佟家做事,对佟妃的前程她简直比对自己还要关心。
佟妃坐到炕上,一只只拔下护甲,解下胸前挂的香囊,语气有些懈怠:“皇上他根本没瞧我个正眼,我在坤宁宫嘴皮子都说干了,他恐怕还不知道我是哪个。阿玛说非常时期用非常手段,可现下,我再有手段没处使又有什么用处?”
木阿黎却将佟妃摘下的香囊重新放回她的怀中,说道:“娘娘,这才第一天,往后日子还长着呢,皇上他总不能一辈子对着同一张脸,总有您出头的时候。这香囊您一直带着,里面是我调好的香,长期浸染身体,对男人有十分的吸引力。”
“这里面是什么?我闻着只是寻常香味,”佟妃好奇地问道。
木阿黎左右张望一番,附耳过去轻声对佟妃道:“您知道奴婢来自哪里吗?我们一家子是从云南逃难过来的,在我们那有些神奇的手段,能让心悦的男人爱上自己。”
佟妃脸色有些发白,“此物对人体有害吗?”若是皇帝因为自己伤了身体,整个佟家可就完了。
木阿黎连忙解释:“娘娘莫怕,奴婢只是加了点引人遐思的草药,并未将那种东西用上。就算是用上了,只短暂使用一段时间,令皇上迷恋您,等您怀上了皇子,再去掉那物,没有人会发现的。”
佟妃听的心脏狂跳,她此时是怕的,怕自己日后会到了不得不用这邪门东西的地步。
慈宁宫里,今日太后的心情显而易见的愉悦,儿子和新媳妇来陪她用膳,一家人相处融洽,福临对孟古青一看就中意的不行,这叫太后怎么不乐开怀,她最想要的就是娘家和夫家完美结合,如今福临和孟古青叫她见到了这一天,而且很快她还会有一个儿子和侄女儿生的,天底下跟她血脉最最亲近的孙子,未来还会有许许多多这样的子孙,光想想就乐得不行。
“姑妈,您不知道,我在草原的时候,经常看哥哥们打仗,谁赢了就可以带走对方的奴隶,我哥哥每次都带回来许多新奴隶,家里下人多的不得了。”青青坐在太后右手边,一边吃饭一边跟她说着自己在草原上的经历,“有一次,一个赢来奴隶偷窃走了哥哥为我找来的珍贵宝石,被含珠给逮住了,当时就把那人用马拖着在操场跑了一圈,听说背上的皮都磨没了?”
站在青青身后伺候的含珠笑道,“可不是,没叫格格您去瞧,怕脏了您的眼睛。自那以后,那群奴隶再没有敢偷盗逃跑的了。”
太后原理草原多年,乍然听到这种刑罚,有些兴意阑珊,也是她老了,只爱听些花团锦簇好听的话儿,于是拍拍孟古青的手,被触摸到的细滑惊了下,愣了下才道:“孟古青以后该改口了,叫额娘。日后有奴才不规矩,你交给额娘,额娘帮你处置。”
“表妹,你尝这个,御膳房大师傅新想出来的菜式,把海参炖得跟嫩豆腐似的,却不软烂,口感劲弹,配着珍珠鱼丸,吃起来可口得不行!”福临十分了解自己的额娘,一见孝庄不不高兴,连忙打岔将话题转移道今日的膳食上。原本他听了表妹讲蒙古把奴隶绑在马拖行来惩戒时也很不舒服,他从小受儒学浸染,做事讲究仁德为先,对这种动辄要人半条命的刑罚十分不喜,不过表妹从小就生活在蒙古,叫她一来就变得跟满人汉人一样自然不行,他从今往后多教教表妹便是。
青青将两人的神情举止都看在眼里,面上笑容轻轻柔柔的,不再提那些影响食欲的事来。
怎么办呢,她可是又奢侈,又残忍呢。
等青青安安静静用餐了,孝庄瞧着她嫩白柔美的脸蛋,心情重新好了起来,这么个可人儿不仅是她的侄女,现在还是她的媳妇儿,以后更是她孙子的额娘,真是叫人满意的不行,就是以前在科尔沁被哥哥娇惯坏了,日后在宫中,她可得好好给别回来。
要是青青知道她的想法,肯定会笑出声来,原本的孟古青便是没能成功被她“别回来”,才被这个姑妈给舍弃了吧。后来换了孟古青的侄女来,直接成了个修闭口禅的木头人,才成了这位太后的心头好,皇帝再怎样几次三番想二次废后也没能成功。
“表妹,用完再喝完汤吧,汉人都说汤养身,”福临用餐期间一直注意着孟古青,见她没吃多少便停了筷子,连忙将自己手边盛好的汤递过去,“喝我这碗,已经晾好了,不烫嘴。”
“谢谢表哥。”青青颔首,身边含珠伸手接了过来,她喝了口又放下了,不合她的口味。
把这一幕看在眼里的孝庄太后眼神幽深,孟古青哪哪都好,就是不通人事,方才用餐时就是第一个动筷子的,还在她这个太后之前。有点笨了。
而福临却不以为意,见孟古青实在不喜欢那碗汤,他竟然又给端回来自己喝了,甚至觉得表妹喝过的汤似乎别有一番清香滋味,把伺候着的吴良辅看的一愣一愣的。
“额娘,我带表妹先回养心殿了,不打搅您午休。”
用完餐,又说了会儿话,福临便跟自己额娘告辞,着急带自己皇后一起去玩。
福临一直牵着孟古青的手,神情满足又幸福,时不时就要拿眼神偷偷瞅身边的少女,而青青正在复盘今天见孝庄太后的态度。
姑妈变额娘,听起来仿佛是额娘更亲近,可侄女儿是拿来疼宠的,儿媳妇却是拿来教导使唤的。看来孝庄太后真的是忘了曾经在草原的日子,也忘了她还是盛京皇太极的西宫福晋时的日子,那时候她想必是不可能嫌弃孟古青的。
下午的时间,福临在御书房办公,青青便在偏殿看他送来的小人书,看累了,还有专门讲故事的小宫女小太监读奇人轶事给她听,等福临办完了公事,两人就一起回坤宁宫去,福临的乾清宫似乎被他自己给遗忘了一般。
一晃眼半个月过去,整整半个月,皇帝除了皇后的坤宁宫哪都没去,这消息传到前朝的时候,有女儿进宫或有女儿即将适龄的大臣都忧心忡忡。帝后和谐是好事,可也不能专宠椒房啊,宫里还有其他鲜嫩年轻的妃嫔等着呢,若是皇帝能在和皇后恩爱的同时,雨露均沾一下后宫其他的妃嫔们,就完美了。现在这样,可不叫他们送进宫的女儿成了摆件、死物,那还不如不进宫,与其他贵胄联姻都比这有用。
谁也想不到,如此专宠皇后的皇帝,其实至今都只是和皇后单纯盖一张被子,睡一张床。他倒是想来着,日日想,夜夜想,有时候身子都忍不住了,可看着表妹懵懂的纯洁表情,他又忍了,他想与表妹两情相悦,而不仅仅是做敦伦之事而已。只是有时候起床,他总是不太方便,羞涩得很,怕被表妹发现他在夜里弄脏了裤子,怕表妹认为他龌龊。
这可把吴良辅急坏了,皇帝每天的衣物都是他给处理的,日日看着皇上遗成这样,当然知道皇上根本没能跟皇后娘娘圆房,可皇上的身子这般得不到疏解,又天天看着天仙儿似的皇后,万一哪天就憋出问题来了怎么办?
“皇上,要不,您去佟妃娘娘宫里坐坐?”吴良辅凑到福临耳边悄声劝道。
福临一愣,片刻后才知道这老奴的意思,一脚踹在他腿上,看这老奴做作得哎呦一声跌在地上,他冷淡地训斥道:“你当朕是什么人,就那般饥渴吗!”
吴良辅一边卖惨一边凑过来,还是小小声的:“不是您饥渴,是,是佟妃她们。您瞧佟妃每天都殷勤地来坤宁宫请安,又是送亲自绣的手帕屏风,又是送亲自调的香料,一来就呆上半天,不见到您就不走,佟妃娘娘这是喜爱皇后娘娘吗?自然是只能在皇后娘娘这儿才能见着您一面啊!您瞧在佟妃一片深情的份儿,便当可怜她,去瞧瞧?”
福临对佟妃的印象挺好的,因为整个后宫,就属她最爱来陪皇后解闷,态度也是最和善的,是真心把表妹当成主子娘娘来伺候。可福临也从没想过要去临幸佟妃,他心中只有表妹,只想给表妹一人,即使现在表妹还不想与他同房。
“就是去景仁宫坐一坐,就一会儿,碍着什么事呢。”吴良辅虽不是男人,却知道人情世故,男人怎么可能忍得住这种事,再说,那佟妃跟皇后娘娘比就算是根野草野花,那也是路边最吸引人的野草野花了,顺手采一回也是情趣啊。
“不去。”
福临的态度非常鉴定,就算是天天偷摸换裤子,他也不去找别人!
吴良辅无奈,皇上这是还没得趣儿,看来还得佟妃自己加把劲,叫皇上从她那得了趣儿才行,劝是劝不了了。
在所有人都没有注意到的时候,宫中悄悄流传起了一个传言——草原来的皇后嗜奢侈、善嫉妒,器皿非金不用,把着皇帝不让皇帝亲近其他妃嫔,所以大选上来的宫妃至今才一次侍寝机会都没轮到。
几乎所有底层的太监宫女都在互相传话,流言在底层传了半个多月,一直没被上层发现,却是某日上朝,言官上表参皇后奢侈善妒,宫外流言四起的时候,福临才知道此事,当时就大发雷霆,怒斥言官以讹传讹、构陷皇后,然而一圈子的大臣们仿佛都说好了似的,反问皇上可有临幸其他宫妃,若是没有便坐实了皇后善妒的传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