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这里,她抬起那张自己曾经引以为傲的娇嫩脸庞,眼含热泪望着上首的明黄人影,希望能唤起对方对她的印象。
然而她不知道,福临此时心中对她,只有满满的厌憎,她不该在表妹面前口无遮拦,隐射他与她私私相授!
青青将手从福临手心抽回,微微蹙眉,“表哥,她说的是真的吗?你们互相以诗传情?”美人颦眉更别有一番忧愁清幽的气质,叫周围的人心中都忍不住生物无限怜爱,恨不得立刻奉上自己的所有,以博美人一笑。
而首当其冲的皇帝福临被表妹这样失望的眼神看着,简直觉得自己的心都要碎了,连连撇清:“不是我,是…是十一弟!十一弟喜欢董鄂氏,早先求我大选的时候赐个好的给他当福晋,当时他就迷恋董鄂氏会写几首酸诗,很是念叨了一阵子!”将锅推到博穆博果尔身上还怕不够,又信誓旦旦地道,“而且我答应过舅父此生只对你一个人好,在舅父面前发过誓的,我不可能跟她有什么私情,舅父为我作证!”
“皇上?”董鄂氏不敢相信皇帝竟然将他们之间的来往安到了襄郡王头上,她还想分辩,可福临哪里敢让她继续说话,指使吴良辅亲自过去把她带出走。
几个秀女一同出了慈宁宫,其他三人都站在一起用异样的眼神盯着被吴良辅特别关照拖出来的董鄂乌云珠,董鄂乌云珠知道她们一定在心里腹诽她,可这又怎样,她们敢表现在明面上吗,至少除了未来的皇后孟古青,她董鄂乌云珠依然是整个北京城最好的格格。
既然皇上已经被孟古青的容貌迷住,那她暂时退避三舍也未尝不是好事,先抓住被赐婚的襄郡王。
她记得襄郡王博穆博果尔每次见她都是满满的溢美之词,想必早就心仪于她,只碍于皇上不敢诉诸于口而已。董鄂乌云珠的自信在远离孟古青之后,再次回到了她的身上。毕竟,她人生十几年的经历都在告诉她,她的魅力无人可当,没遇到孟古青之前,从不需要她多做什么,只要往人前一站,任何人都会为她的才情、气质所倾倒。
顺治登基后的第一次大选,很快就草草收场,因为皇帝在龙椅上没坐多久,就忍不住拉着自己未来皇后逛起皇宫。第一个去的地点是坤宁宫,这里是上一代皇后哲哲的居所,不出意外也会作为未来每一任皇帝妻子的寝宫。
“表妹,这里是坤宁宫,是你的寝宫,与我的乾清宫对应着皇天后土、阴阳调和,两处宫殿离得很近,两宫来往十分方便,”站在坤宁宫门口的福临兴致勃勃地介绍道,“走,我们进去瞧瞧!”
青青安安静静地任由福临拉着她走进去,好好在贯彻系统给的攻略设定。
守在一旁的吴良辅几次欲言又止,为难地想说话却始终不敢打搅皇帝的高昂的兴致。于是等福临拉着青青进入乾清宫大门,才看到里面竟然乱糟糟的,种树的种树,修缮屋顶的修缮屋顶,看到美人表妹正注视着自己,福临不由脸色涨红,呵斥道:“吴良辅,这是怎么回事!”
吴良辅他冤枉啊,皇上一直不待见未来皇后,对立后之事不管不问,下面人自然也从来想不起来坤宁宫该修缮打理,这还是太后娘娘突然下令立即举办婚礼,要在几日后迎新后入宫,内务府这才派人打开坤宁宫,一开门就发现闭宫多年的坤宁宫已经住不得人,这几日正在日夜赶工,坤宁宫里的东西能换新的换成新的,不能换的就加紧修缮,务必赶在立后大典之前令坤宁宫焕然一新。
谁能想到,皇帝竟然突发奇想,突然带着未来皇后来参观坤宁宫了。吴良辅只能将此事种种缘由,凑上前在福临耳边小声解释。福临听到因为自己一直拖延婚期,才导致内务府疏忽大意,有些不敢转头看表妹的神情,想到这他赶紧推开吴良辅,狗东西说话这么不谨慎,万一被表妹听到怎么办!
“表妹,今日不看坤宁宫,我带你到我的乾清宫玩!”福临生怕表妹在这呆久了想起来问他为什么不早些修缮皇后居所,便要拉着她换个地方参观。
然而正在此时,不远处传来一声浑厚的男音:“皇上,你带我妹妹去哪!”
竟然是在慈宁宫偏殿等了许久都等不回来自己妹妹的弼尔塔哈尔,只见他将近两米的身躯快速来到两人面前,一把打开福临握着青青的手,将青青拉到身后,“皇上表弟,秀女们参选完都要出宫回家,你拉着我妹妹不让她回家,想做什么!”
福临此时面对心上人的哥哥,心里惴惴,浑然不觉得心上人哥哥冒犯了自己,反而在想怎么给哥哥留下好印象,他有些尴尬地解释道:“是朕失礼了,朕一见表妹就欢喜的不得了,想快点带表妹看看她以后的家。表哥你不如和我们一道,中午叫御膳房摆上一桌好菜,咱们一家人好好聚聚。”
弼尔塔哈尔皮笑肉不笑,他外表粗狂憨厚,心思却细致敏捷,他们一家子送妹妹来京城多少天了,以前一直想不起来他们是一家人,将他们晾在京城,现在突然就想起来了?臭小子还不是见着妹妹貌美如仙,起了色心!
“我听说,表弟你沉迷汉学,十分重视汉人的规矩。”
福临见势不对,没敢立刻答是。果然弼尔塔哈尔紧接着说道,“汉人都说夫妻成婚前,小两口绝不能见面,否则视为不详。既然表弟信重汉学,在立后大典前,便不要再见孟古青了。”语罢便护着孟古青朝宫外去。
福临此时心里有苦说不出,汉人的规矩跟他有什么关系,他是满人的皇帝啊,娶的是蒙古皇后,之前推崇汉人的规矩那是为了立威集权,是要除了他以外的人都牢记君臣之道,好好当一个合格的臣子效忠他这个皇帝。他可从没想到要用汉人的规矩来约束他自己啊,可此时福临也不想在青青面前驳了大舅哥的面子,只好眼巴巴的一路跟随,目送两人出宫。离宫前,青青忽然转头,小声说道:“表哥,我等你来接我。”
等弼尔塔尔哈携青青出了宫门,福临犹站在原地回不过神来,表妹说她等着自己去接她,嘿嘿。
吴良辅跟在后面,眼神望天,皇上这副乐呵的傻样,他都不敢看,怕哪天皇上回过神来记他的不敬之罪。
大选在皇帝离开后很快就草草结束,见了孟古青,孝庄就知道自己儿子不会再想着纳什么满妃、汉妃,之前总是说着喊着要从选妃上体现满汉一家亲,不过是因为他还没遇见孟古青,没遇见一个美到足以令他神魂颠倒的蒙古格格。现在好了,一切孝庄曾经担忧的问题都不复存在,爱新觉罗家的后院必然是她们科尔沁女人的天下,下一任皇帝,也必然从科尔沁女人的肚皮里爬出。蒙古与大清之间的强势结盟会再延续一代人,如此,她便能对得起博尔济吉特氏的列祖列宗,也对得起爱新觉罗氏的列祖列宗了。
宫外,襄郡王府,人在家中坐,婚从天上来,博穆博果尔接到懿旨的一刹那,整个人都傻了。他想尽办法把董鄂氏送到皇帝眼前,极力将董鄂氏夸的天花乱坠,可不是为了让董鄂氏变成自己的福晋啊!
他的计划是要董鄂氏在立后大典之前,把皇兄的心给勾走,最好叫皇兄为了她对抗太后懿旨,坚决不娶孟古青格格,届时为了满蒙情谊,由他这个弟弟来肩负满蒙联姻的责任,不就皆大欢喜了?可太后居然不按常理出牌,竟然叫未来皇后跟其他秀女一同参与选秀,叫几个月来倔强的从不肯见自己亲表妹未来妻子的福临亲眼见到了姿容绝世的孟古青,这个时候,董鄂氏之流,皇帝哪里还能记得起来,恐怕恨不得立刻举办婚礼迎蒙古格格入主后宫。
如今,他竟然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谋划中会成为皇上宠妃甚至皇后的董鄂氏,到头来成了自己的福晋。
博穆博果尔的心碎了。
当天,襄郡王府就传出襄郡王吐血昏迷的消息,贵太妃娜木钟急得把整个太医院都搬到了襄郡王府。
“郡王爷这是心存死志,绝望至极、伤心至极,损伤了内腑,想要医治,还需王爷自己放宽心,好好调养。”
听了太医的话,贵太妃来到躺在床榻上整个人神情麻木盯着床幔的博穆博果尔身边,抹着眼泪劝导:“博果尔,你要是气太后将你贬谪在家,你跟额娘说啊,额娘就是赖在她寝宫不走,吵得她不得安生也会给你争取回施展抱负的机会啊!”
“你放心,额娘现在知道了,额娘这就进宫,太后如果不给你重新安排好差事,我今天就闹得她鸡犬不宁。”
贵太妃说着就要走,然而原本神情呆愣的博穆博果尔突然开口了,“额娘,我不要差事。”
“好,不要差事也好,你想要什么,额娘翻了天都给你求来!抢来!”贵太妃惊喜,儿子终于愿意开口说话,连忙信誓旦旦地向儿子保证。
却不想,博穆博果尔说:“我要孟古青,我要她做我的福晋。”
“孟、孟古青?”贵太妃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结结巴巴地重复了一遍这个名字。她怎么记得孟古青是科尔沁来的那个格格,是福临未来的皇后啊。
自己儿子说想要未来皇后当自个儿福晋?
她忍不住再次确认:“你说,你要你未来嫂子当你的福晋?”
“额娘,我只想要她。”博穆博果尔望着自己的额娘,眼睛里有光,若事情只剩一丝希望,那这丝希望就在自己额娘手中,他额娘博尔济吉特娜木钟是先皇五大福晋之一,手中握着蒙古察哈尔林丹汗的遗部,连太后都不敢轻易得罪她,只要额娘力争,太后为了朝局稳定,定然要权衡利弊。
只要还有一丝机会,他都要争取过来!
娜木钟此时头疼了,她实在想不到自己风流倜傥志向远大的儿子病入膏肓竟然是因为看上了自己的嫂子,求而不得,“可孟古青她,已经是你哥哥的女人,再过两日皇后的轿辇就要抬进坤宁宫了。”
“就算是嫂子又如何,我们满人弟弟娶嫂子的多的是。”博穆博果尔有了希望,此时已经又有力气撑着身体坐起来,他双目放光盯着自己额娘,“父皇当年还将自己的许多福晋赐给下属当福晋呢!”
“……那,那额娘尽力帮你周旋周旋。”娜木钟不敢与自己儿子闪着光芒的眼神对视,博穆博果尔不知如今时局不一样了,太后与福临的羽翼丰满,她这个贵太妃早就对他们没什么威胁,“额娘听说皇帝不喜欢孟古青,或许可以用这个跟太后谈一谈。”
听额娘说皇帝不喜欢孟古青,博穆博果尔眼神闪烁,没说话,他不敢告诉额娘皇帝此时怕已经对孟古青一见钟情。
“格格,这都是咱们要带进宫的嫁妆,五间库房都堆放得满满当当,还有无数的牛羊,王爷还在京城买了许多产业都是给您的添妆,日后入了宫,宫中生活清苦也不必委屈您了。”含珠兴奋地正在给青青整理着账簿,一张一张地将记着无数金银珠宝、产业庄园的单子数着放进青青的嫁妆盒子里。在她看来,满人的皇宫不一定就有好日子过,每年都要朝蒙古要那么多牛羊,格格入宫当皇后,还要养着一整个皇宫的奴才,说不定就得缩衣节食,而有了这些嫁妆,就算满清的皇帝穷得叮当响,她们格格也能靠自己吃好喝好,过着跟以前一样舒坦的小日子。
吴克善和弼尔塔尔哈都坐在一边喝奶茶,嗑瓜子,瞧着含珠像小蜜蜂一样转来转去给青青整理嫁妆,而他们的明珠孟古青此时已经换上了旗服戴旗头穿着花盆底,手指上戴着长长的护甲,正在屋子里小心翼翼地来回走动,练习走路仪态。
弼尔塔尔哈声音憨憨的,不甚满意:“以前不知道,原来咱们科尔沁的姑奶奶嫁到爱新觉罗家要吃这种苦头,走路都得重新练习,真是受了大罪。真不知满人想出这种鞋子是为了什么,穿上之后姑奶奶们都不能骑马了,连跑都跑不动。”
他爹吴克善吐着瓜子壳咂咂嘴巴:“你知道人家想出这种鞋是不是就为了不让姑奶奶们骑马跑步呢。以前满洲姑奶奶们可是上马打仗都不含糊,拿着把弯刀直接跟着自己男人一起干仗,后来入了中原,不知道什么时候,姑奶奶们全戴上了长护甲,穿起了这么高的鞋子。姑奶奶们不能跑马了,不能撒泼了,人家还说这鞋子原先做出来是为了上山干活不容易湿脚来着。”
“有这种好处,他们男人怎么不一起穿。”弼尔塔尔哈不屑。
此时青青已经来回走了好些圈,脚踝有些酸胀,不禁拖着沉重的鞋子回到炕边坐着,娇嫩的小手垂着膝盖,吴克善连忙把一杯热奶茶递过去,“乖女儿累着了吧,赶紧喝点奶茶润润嗓子,这鞋不好穿咱们就不穿,咱们不用遵守他们满人的规矩。”
青青接过奶茶,小口小口喝起来,连喝茶的姿态都柔美得令人移不开眼睛。喝了茶,身体舒坦多了,青青笑道:“以后总要穿的,现在练练好过以后不习惯出糗。而且这鞋子高,穿了我平白又长高出一截,以后在宫里其他妃子都穿,只我不穿,岂不是别人要低着头瞧我,这我可受不了。”
吴克善重重冷哼一声,“她们不敢,你是主子,她们是奴才,在你面前她们怎么敢站直膝盖。”
青青也不分辨,她阿玛始终觉得大清的满人还是过去草原上的满人,同蒙古结秦晋之好,要依靠着蒙古发家。
可在原本孟古青的世界,入关后的大清,他们的皇帝、太后最终教会了他,如今的大清是君,蒙古是臣,臣在君前,就得好好遵守他们制定的规则。
而在大清,皇帝就是规则,他的喜好就是臣子的行为准则。被他讨厌着的孟古青,便是一文不值的弃子,人人都可唾骂她、鄙夷她。他们厌憎她行为暴戾动不动便责打奴仆,鄙夷她不通诗书只知奢靡挥霍,可他们所有人都未曾想过,孟古青在蒙古的日子从来都是如此,在蒙古奴隶是主子的私人财产任由主人处置,在蒙古她是科尔沁最高贵的公主,所有奇珍异宝任由她把玩丢弃,他们不认同的是孟古青已经过了十多年的生活方式,可谁来规定她的好坏?
在蒙古的孟古青是好的、高不可攀的,嫁到大清的孟古青不再是好的、高不可攀的,她被皇帝厌弃,她的一切都是错的。她惩罚奴仆便是她暴虐无道、心性残忍,她用惯了金器看不上瓷器便是奢靡无度、挥霍浪费,她因丈夫不理她反而跟别的女人亲亲我我而大吵大闹便是拈酸吃醋、德不配位。
而青青要改变孟古青既定的命运,她要的,是他们哭着求着将规则送到她的手中。想到这,青青对还在整理嫁妆的含珠说道:“含珠,取出一套最华贵精美的金器出来,我在家用惯了金器,到后宫里恐怕用不惯他们的东西,你把这套金器单独装好,进宫那天,我就用这套金器洗漱、喝茶、用餐。”
含珠如梦方醒,“对哦格格,他们皇宫可真不一定有咱们这么精美的金器,我这就去多备几套,让您换着使。”
吴克善在一旁亦是赞同地点了点头,他在太后的慈宁宫看到的多是瓷器,果然是要准备好青青日常爱用的金器,不然万一他宝贝女儿吃饭喝茶都不香了那还了得!


第7章 草原明珠孟古青7
时隔多日,孝庄太后的慈宁宫,再次迎来了贵太妃娜木钟的身影。
只见娜木钟笑容亲和,上来便十分亲昵地喊着姐姐,跟孝庄唠起了家常,说自己之前因为儿子跟孝庄生小气实在不该,现在她也相通了,博穆博果尔在家享清福也挺好的。
孝庄很意外,娜木钟竟然主动对她低头,要知道娜木钟可是一向自持高傲,且把儿子看得比命还重要,这回她一气之下将博果尔禁足在家,她竟还主动认错来了?孝庄可不是什么天真的性子,娜木钟如此干脆的向她这个老对手低头认错,恐怕所求更甚,于是在娜木钟一番申深情表达之后,她直接问道:“说罢,你这是又想了哪一出?”
娜木钟正侧对着孝庄用手帕抹眼睛,闻言声音一顿,犹自美艳的凤眼悄悄瞥了孝庄一眼,沉吟着怎么说孟古青的事。她儿子看上了孝庄儿媳妇这话,实在不好说出口。
此时,苏麻喇姑从膳房端来了几盘点心,配着酥油茶,放在炕上的茶几中央,供各坐在茶几一边的二人享用,孝庄慢悠悠地等着娜木钟开口,娜木钟这幅模样,一准是有大事求她,她只要稳坐钓鱼台等着看她出招就是。
“姐姐,是这样的,你前个儿不是给博果尔赐了个福晋,是什么董鄂氏,”娜木钟斟酌着开口,“问题啊就出在这董鄂氏的身上,听说是个柔柔弱弱整天弱柳扶风的汉人作态,咱们博果尔实在看不上这样的,在家闷闷不乐都想出病来了。太后您疼疼这可怜的孩子,还是重新给他赐个讨他喜欢的吧!”说道这里贵太妃又开始抹眼泪,“咱们博果尔命不好,生的晚了,几个哥哥要么是皇帝,要么是掌权的亲王,只有他只能在家逗鸟,想要个可心的人陪伴都不成。”
一听贵太妃提到博果尔身世这事,孝庄就头疼,就因为若不是博穆博果尔生的晚,皇太极死的早,这皇位说不定根本轮不上她的福临,当年福临能顺利登基,也是贵太妃主动退了一步没与她们争锋。孝庄也没心思吃点心了,问道:“我瞧过董鄂氏,秀女里再没有比她生的好看的,学问也好,这才给博果尔的。博果尔上一个福晋,不就是太泼辣了才和离的?”
“那倒也不只是这个原因,主要是他不喜欢。”贵太妃呐呐地说。
孝庄盯着她:“那博果尔喜欢谁?”
贵太妃不好意思地笑笑,转而说:“福临这孩子一向不喜欢咱们蒙古的格格,这回把婚事拖了好几个月,您这是按着他办的婚礼,强扭的瓜不甜,万一过段时间跟博果尔和他上个福晋一样,可就闹得没法收场了,毕竟孟古青可是咱们科尔沁最尊贵的明珠。”
听到这里,孝庄的脸色沉了下来,贵太妃好好的提孟古青做什么,想起孟古青那仙气飘飘的绝色
姿容,她脸挂着,没了一向慈和的笑容:“孟古青是福临的皇后,你叫博果尔别想了,董鄂氏也是少有的美人,配他不跌份儿。”
贵太妃没想到她还没提呢,孝庄就给她摆脸色,一口气憋着,站起身对孝庄道:“姐姐何必拒绝得这么干脆,我这也是为了几个孩子好,孟古青好歹是你的亲侄女,福临不喜欢她,你非要给凑成一对怨侣,日后怕是你儿子和侄女都要恨你毁了他们的人生!嫁给博果尔一样是大清和科尔沁的联姻,我和博果尔都会感激你,感激福临,这有什么不好的!”
哼。孝庄冷笑,别说福临现在眼睛里只有孟古青那孩子,就是没有,她选的皇后也绝不可能被娜木钟的儿子抢走!宸妃死了之后,她就发誓,谁也不能从她们母子手里抢走任何东西!“不必再说了!此事绝无可能!”
贵太妃:“你真的要这么绝情!”
“请贵太妃出去,哀家今日想早些休息。”孝庄根本不看她,摆摆手对苏麻喇姑吩咐道。
福临听说贵太妃在太后寝宫闹起来了,此事他正在跟议政王大臣们商议国策,没空听吴良辅详细说明原因,而等他送走几位大臣,前往慈宁宫时,贵太妃已经被孝庄太后驱赶回襄郡王府去了。
孝庄不想把博果尔觊觎嫂子这种腌贊事情告知福临,只说婚礼要办快些,还要派侍卫去吴克善亲王府上护卫皇后。
福临奔向追问贵太妃闹事的缘由,不过额娘提到他与孟古青的婚事,他一时脑子里又只剩要快点接孟古青进宫的事了,随即立刻对孝庄说他这就去亲自督办内务府的婚礼进度,嗯,还得盯着坤宁宫修缮的事,务必要让表妹欢欢喜喜地进坤宁宫。
而贵太妃被遣送回襄郡王府后,对孝庄母子恨的不行,已经开始联系交好的大臣和以前的下属准备逼孝庄在朝堂稳定和福临婚事之间做个选择。可她的速度还是没孝庄快,当天傍晚,宫中便派了御林军守住了襄郡王府前后门,说是要护卫王府安全,直到襄郡王顺利大婚。
贵太妃这回实在没法子了,只好赶紧劝自己儿子,先娶了董鄂格格,日后真的不喜欢还能再和离。而博穆博果尔见此,知道皇上立后,与他娶董鄂氏两件事都再无可能转圜,然而他却没有像之前一样表露出伤心绝望的样子,甚至还扬起个笑脸,对自己额娘道:“不成便不成吧,不过是女人而已。儿子现在只想好好为皇兄当差。”
立后大典这天,整个京城都挂满了喜庆的红灯笼,街道上站满了御林军,连两侧屋顶和二楼都有侍卫把手,谁都没有想到,皇帝竟然学着普通人家成亲那样,骑着高头大马,胸前绑着绣球,亲自带着迎亲队伍来到未来岳父的家门前接新娘子。不仅如此,整个从今日开始,要连摆一个月的流水宴席,加上大赦天下、减免赋税的旨意,使得朝野上下一片哗然。
大臣们从选秀那日后就听说未来皇后与过去的蒙古格格不同,是个天仙般的人物,可到底天仙到了什么程度,竟然叫一向不喜蒙古的皇帝态度翻转的如此彻底,一些原本对皇帝后宫很有想法的他们不由地担心自己的谋划是否还有可能成功。比如佟家此时气氛便十分凝重,佟悦榕选秀成功成了佟妃,他们一家人原本欣喜若狂,已经请了有经验的嬷嬷在家□□女儿,务必在佟悦榕进宫后夺得少年皇帝的青睐。
可如今,皇后入宫的阵仗竟如此空前绝后,佟图赖叫来女儿,“你说那孟古青格格美若天仙,究竟是有多美?比你如何?”
佟悦榕没想到自己父亲竟然重新问她这件事,她选秀回家当天就说过此事,怕是父亲当时不以为意,如今见皇上态度大变才知道事态的严重性,不由叹气道:“父亲,便是美若天仙这四个字了,我与她比就如同路边的花草。”
听着府外传来的震天锣鼓声,佟图赖心思急转,若真是位天仙,那他的女儿便只能使出非常手段,才能在后宫挣得一席之地。
“过几日,为父会为你找一位医女做你的陪嫁侍女,到时候不管皇上宠不宠爱你,你只要能生下一位皇子,便是成功了。”
吴克善和弼尔塔尔哈在门口等着,他们实在没想到是皇帝亲自来接亲,还以为会是某位亲王代皇帝前来。二人看着福临绑着绣球,骑着高头大马前来,连忙上前准备行礼,福临却比他们更快一步,飞快下马扶住两人,“岳父,大哥千万不要多礼,咱们是一家人!”他已经改口叫岳父了,“青青在她的闺房吗,我去接她!”
“不必,不必,我们蒙古人不兴那一套!”吴克善摆手,他女儿刚才正在客厅用餐呢,梳妆打扮废了半天时间,可得趁着迎亲队伍没来,好好吃饱肚子,锦乐宫里还有一大堆礼节要走。
福临也顾不上许多,把腿就往大门里跑,身后小太监们连忙手忙脚乱的跟着跑,刚走到院子里,就看到几个丫鬟嬷嬷扶着一个带着头纱的纤美身影往这边走。
“表妹!我来接你了!”福临几乎是跳起来冲到她们面前,想上前牵表妹的手,却被一个凶巴巴的丫鬟拦住。
“皇上您离着远些,咱们格格穿着花盆底鞋呢,别碰着磕着了!”含珠一伸胳膊拦在新娘子前面,面对皇帝也毫无畏惧,大声喊道。
见是表妹的侍女,福临并未生气,站在原地,两手抱着胸前的绣球,兴奋得不行,他取下绣球的一端递向前去,小心翼翼地说:“表妹你把这个握在手里,我牵你上花轿。”
少年皇帝抱着绣球,另一头牵着头戴红盖头的新皇后,两人之间隔着几个丫鬟和嬷嬷,满满朝着花轿走去,少年皇帝在前面一边走一边回头看新娘子,脸上带着羞涩的笑容,幸福地仿佛世上咋子没有比成亲更叫他开心的事。
迎亲的队伍回宫时,一路绵延了整个京城,新娘子的嫁妆等花轿都入了紫禁城半天,还没从王府中搬完,看热闹的百姓们议论纷纷,都在猜新皇后到底从蒙古带了多少金银财宝来京城,看样子怕不是把半个蒙古都搬进了皇宫。他们哪里知道,即使如此,吴克善亲王还是担心自己女儿成亲后日子过的拮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