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风呵呵两声,你能自圆其说就好。
不过林风随及就故作哀愁地叹了一口气,“嫡母待我很好,可是……”
“怎么了?”孔循忙问,“你那些兄弟欺负你?”
林风摇摇头,“平儿他们还小,哪能欺负我,只是我好像惹父亲生气了。”
“啊?”孔循眨眨眼,“你惹你爹生气了,你爹那种好脾气,你还能惹他生气。”
林风心道冯相脾气好么,他怎么没看出来。
孔循看着林风闷闷不乐的表情很诧异,“你真惹你爹生气了,你干了什么,你弟弟当年跑皇宫弹琵琶,把皇帝都从宫里吓出来,你爹也不过风轻云淡拎回来,关门揍了一顿。”
“弹琵琶?”林风眨眨眼。
“就二郎那小子,一丁点大,你嫡母当时带着别的孩子外出,你爹在家看孩子,恰好陛下有事相招,你爹就带着孩子去了,结果你爹和陛下说事了,二郎那小子偷偷溜到旁边偏殿,正好看到一西域进贡的琵琶,拿起就是一阵狂弹,那琵琶弦是牛筋做的,你应该知道效果了吧,整个端明殿的人都被你二弟那震耳欲聋的魔音吓出来。
而且更要命的是,你二弟自此喜欢上了琵琶,还喜欢上了牛筋做琵琶弦的琵琶,有好一段时间,整个相府一条街都深受其害,最后你爹忍无可忍,严禁你二弟学琵琶,并且严令你二弟碰任何一把琵琶。”
林风目瞪口呆,二郎,厉害啊!
孔循笑着对林风说:“你看你二弟闯了这么大的祸,你爹都没生气,你也别多心,父子之间,哪有什么生气不生气。”
林风叹了一口气,“可我好像真惹他生气了,当时他脸色很难看。”
“你到底干什么了?”孔循好奇心真被吊起来了。
林风纠结了一下,“也没干什么,那天不是和孔伯母一起进宫么,去拜见皇后,也不知怎么的,皇后看着我居然想起过世大殿下,我有些不安,就问我爹,我爹就给我简单的说了说,正好说了点十七年前的宫变,我挺好奇地,就多问了两句,结果我爹突然就不高兴,这两日也不大理我,我这心里很忐忑,你说我是不是惹我爹生气了。”
孔循看着林风,“你特地请我喝酒,不会就是想问这个事吧?”
林风小心翼翼地问:“你说我是不是问了什么不该问的了,才惹我爹生气。”
孔循看到林风的样子,顿时怜爱之心大起,直接说,“哎呀,你这孩子,胡思乱想什么,你爹生气就让他生气去,你别管他,十七年前那事又不是什么秘密,天下皆知的事,就他自己过不去心里那个坎,居然还吓唬孩子,真是的。”
林风眨眨眼,“十七年前兵变,到底是怎么回事?”
孔循回忆了一下,“那件事,怎么说呢,简单的说,就是阴差阳错,造化弄人。”
“啊?阴差阳错,造化弄人?”
孔循挠挠头,“先帝二十二岁继承老晋王王位,以一城之地,百战而得天下,当初登基后,简直是威名显赫,再加上有爹和一群武将,大家都以为他会是旷世明君,唐太宗再世,可谁想到,他做皇帝三年就死于兵变。
说起这场兵变,其实还得从两年的旱灾说起,先帝刚登基时,刚开国么,挺混乱的,朝中秩序都不清楚,不过好在你爹冯相挺能干的,朝中大小事,你爹都能一一理顺,可惜没多久,你爷爷突然病逝,你爹就回去守孝了,你爹一走,朝中诸事就落到当时两个宰相身上,当时那两个宰相,虽然出身世家,也很有名气,可打理朝政的本事真不敢恭维,你爹走没多久,河北河南就相继出现大旱,如果你爹在,肯定忙着赈灾,安抚百姓,可那两个宰相,正忙着争权夺利呢,哪管这点小事,结果谁曾想,第二年又是大旱。
这一下,真是伤筋动骨了,本来朝廷就新建,国库就不丰,这一下,国库直接赤字了。
当时朝臣的俸禄和军队的军饷都发不起了。
先帝这才知道坏事了,就责令两个宰相想办法。
可两个宰相争权夺利在行,打理天下可不在行,两位宰相除了请罪,什么主意也拿不出。
先帝只好自己想办法,先帝是武力得天下,想的自然是武力的方法,当时西蜀国巨富,老国王刚死,新王是个天天玩女人的昏君,先帝就瞅上了西蜀的国库。
于是,当初西征就开始了。
当时陛下已经登基,不适合御驾亲征,西蜀又是小国,以先帝的兵力攻下不是很难,所以就抽调自己大部分兵马,去攻打西蜀。”
“西蜀打下来了吗?”林风好奇地问。
“当然打下来了,当时去的都是先帝精锐,两个月西蜀国就灭了。”
林风听了很是震惊,想不到当年先帝这么强。
“当时西蜀一灭,满朝欢呼,都觉得这下没事了,国库有着落了,可征西大军回来的很慢,因为当时征西大军主要是为了带回西蜀的国库,就是这一慢,出事了,当时契丹也遇到大旱,就南下劫掠,先帝就派当今皇帝去抵御契丹,当今皇帝当时不仅是先帝兄长,还是先帝座下数一数二的大将,所以没用一个月,就打退了契丹,然后进京报捷领赏,结果当今皇帝刚回京,河北魏博又因为旱灾发生了民乱,于是一事不烦二主,先帝又派陛下去平乱,但当时陛下的军队还在边关防着契丹呢,陛下是自己回来领赏的,于是先帝大手一挥,就把自己剩下的兵马给了陛下,还给了自己的精锐银枪效节军。”
林风精神一震,终于来重点了。
“可先帝和陛下忘了一点,银枪效节军大多数人,就来自魏博,而魏博人,出了名的护短,结果陛下领着先帝的银枪效节军和军队刚到魏博城下,还没开打,银枪效节军就反了,陛下身为主将,直接被包了饺子,成了阶下囚。”
“那后来陛下后来怎么当皇帝了?”
“魏博那群兵想造反,可造反是诛九族的,这些人怕万一不成,就想顶个锅在前面,就像当初汉朝萧何一群人想造反,把家世最差的刘邦顶在前面一样,魏博那群人就选了陛下,不过好像最开始选得不是陛下,是一个指挥使,结果那个指挥使直接吓晕了,就选了官更大的陛下。”
林风张张嘴,“这都行?”
“造反么,哪那么多讲究,叛军一路裹挟着陛下向京城,当然开始是裹挟,后来别管陛下是不是被胁迫,反正反叛已经成了事实,陛下跳进黄河也洗不清,最后也真反了。”孔循摊手,“所以有时过程不重要,结果是一样的。”
“那最后先帝和陛下决战了?”
“没有,陛下当时的军队还刚到汴京,离京城洛阳还三四百里呢。
宫里不是还有一些御林军么,他们本来就和银枪效节军关系密切,银枪效节军一反,他们心虚怕被先帝清算,突然反了,这就是当年的宫变。先帝和当年一众皇子甚至包括当今陛下的长子,都死于这场宫变。”
“陛下的长子,就是那天在皇后娘娘宫里皇后娘娘哭得长子?”
“是啊,就是这位大殿下,这位大殿下也是可惜,他本来能活的,当初当今皇帝起兵造反,他却在京中任御林军金枪指挥使,本来先帝完全可以抓着他威胁一下当今陛下,毕竟当今陛下就这一个嫡子,可先帝偏偏是那种很傲气的人,又很疼这个孩子,就对他说:“我和你父王的事,和你无关,你回你父王那去吧!”
这位大殿下这时是能走的,可偏偏两方敌对,各地都有兵把手,先帝那一方将领怕没了这个肉票,拦着不让他走,于是他走了一半,过不去关,只好又带人回去了,先帝居然没失望,反而高兴的说:“等我和你父王分出胜负,谁胜了你做谁儿子好了。”结果谁想到,这位殿下没死于先帝之手,反而陪先帝死于宫变。”
林风张张嘴,这位先帝,听着也是个性情中人。
孔循摸摸林风的头,“就是因为这一系列阴差阳错造化弄人,才弄出一场谁都没想到结局的结局,当然,我们这些朝臣其实没什么感觉,就你爹,肯定接受不了,所以这事,你以后还是别在他跟前提了。”
林风点点头,他现在只有一个想法。
他现在跑回去救李叔,还来得及么!


第23章
林风出了酒肆,一边沉思一边往回走。
十七年前的兵变果然如他所想,不是因为机密,而是因为众人都不愿意提起。
冯相不愿意提,是因为先帝之死,心伤不想提,皇帝不愿意提,是因为当初上位太憋屈,征战一生,战功赫赫却被叛军所胁,简直是奇耻大辱,而群臣,大概是怕触皇帝霉头,也不敢乱说。
不过现在这都不重要了,重要的是李叔怎么办?
林风问过孔循,后来那些银枪效节军怎么样了,孔循只回了一句:
“陛下登基的第二年冬天,就和当初的枢密使下令,迁银枪效节军去北方卢台戍城,后来,这支军就再无消息,不过人们发现永济渠水红了。”
林风叹了一口气,想也是,人家原来就是亲王,一人之下万人之上,有身份有地位,却被这些人一朝胁迫成反贼,干那种要掉脑袋诛九族的事,哪怕最后造反成功,难道还指望皇帝能心生感激?
肯定坐稳皇位第一件事就是掐死这些银枪效节军吧!
想到李叔,林风愁得直挠头,李叔要真是银枪效节军,这还有活路么?
难道李叔真是当年去卢台戍边逃出来的银枪效节军余孽?
不对,林风突然想到一件事。
李叔遇到他娘,他不是还没出生吗?
他是皇帝登基那年九月生的,李叔遇到他娘时,他娘刚从教坊逃出来,也就是肚子刚显怀时,那不应该是四五月么,四月末先帝宫变身死,五月初当今皇帝于灵前继位,所以说李叔遇到他娘,应该正好是宫变前后,而不是第二年啊!
孔循说那些叛乱的银枪效节军后来一直等着封赏却不想等到死路。
林风眼睛一亮,这是不是说明李叔可能压根没参与叛变或者比较聪明提前跑了,再或者当时可能没有叛乱。
想到他娘当时说见到李叔一身伤,林风默默把提前跑划掉,所以他叔当初可能参与,但不一定叛乱,并且宫变后,就应该跑了。
林风挠挠头,他现在想,如果以这个理由找他爹冯相求情,能不能放李叔一马。
*
漆黑的夜里,远处时不时传来一阵野兽的叫声。
李叔随手捡起一根柴,扔到前面的火堆里,火堆上,烤着他刚打的一只野猪腿。
突然,李叔耳朵一动。
“门外的朋友,大半夜鬼鬼祟祟的干什么,要进来就进来吧!”
嘎——吱,门被推开。
门推开的瞬间,李叔突然爆起,一脚把面前的火堆踹向门口,然后整个人从窗台窜了出去。
李叔刚一落地,被几个黑衣人围了上来,李叔随手抄起旁边一根木棍,直接对上了几个黑衣人。
只是一对上,李叔就有些诧异,这些人的功夫,怎么有些眼熟。
不过李叔也没多想,直接一脚踢飞最近的一个,就朝着一边开始突围。
黑衣人虽然人数众多,下手却并不狠,再加上李叔武功过人,没一会,就搁倒几个,从包围中冲出去。
李叔一冲出包围圈,就向后山跑去,只要进了山,这些人别想抓住他。
可就在冲出的瞬间,突然一个人持枪朝李叔砸了过来。
李叔反手用木棍一挡,“啪”木棍应声而断。
李叔心中一糟,知道今晚八成逃不掉了。
却不想对面人突然收手,疑惑地出声,“李齐,是你?”
李叔一惊,这人竟然认识他。
对面的人却一把拉下蒙面,“李齐,你还活着?你不是当年死在宫里了么!”
李叔仔细一看,“李虎?你是李虎!”
“是我啊!”李虎激动地看着昔日好友,“你怎么在这?”
李叔苦笑,“手下叛变而不知,护主不利主身死,再加上叛军眼瞅着进城,我不逃还能做什么,这不一逃就躲了这么多年么!”
李虎同情地看着李齐,“你也别太自责,当初你也算给先帝尽忠诚了,代王进京后,抓了几个,后来登基后也都放了,说“各为其主,算不上错”,你跟我回去吧,皇帝和冯相都知道你的事,没人追究当年的事的。”
李叔有些意动,如果能不被追究,他说不定还能回晋阳老家。
李虎看着李叔意动,就劝他,“你年纪也不轻了,跟我回去吧,我现在在冯相身边任职,我去和冯相说说,不说冯相还能替你谋个职位,你也不甘心在这里窝一辈子吧!”
“你在冯相身边?”
“对啊,当初先帝不是派我护送冯相回去守孝么,结果后来回来,不就变天了,我想着与其回军中顶着一个先帝侍卫的名头被人打压,还不如跟在冯相身边,前几年冯相被授开府仪同三司,我也跟着升为检校中郎将,正四品,算是正式归属相府。你跟我回去,冯相肯定不会亏待你的。”李虎看向李齐。
李叔却面色微变,一把拉过李虎,小声说:“冯相还不知道,当年宫里那把火是我放的吧?”
李虎猛然瞪大眼睛,“当年先帝,是你烧的!”
“当时先帝中箭身亡,眼瞅着叛军就要攻破城门了,我们几个不是没办法带走先帝尸体,又怕他尸身被叛军戳,再加上我们也要逃……我就放了一把火。”
李虎看着李叔,嘴角抽抽,“你知道你造了多大的乱子,当时冯相千里奔驰跑到宫里,刚推开殿门,就看见烧得还剩一半的先帝,你知道那场面对冯相刺激多大,冯相当场就吐血晕了。”
李叔抓着李虎,弱弱地问,“你说我现在回去,冯相是感激我当年护驾,还是想起当年我让先帝死无全尸。”
李虎心也抖了抖,一把握住李叔的手,“齐哥,你还是先在这等等,等我回去试探一下冯相,再回来接你吧!”
李叔握着李虎的手,“好兄弟,大哥这条命就交给你了。”
几日后
冯府
冯道站在窗前,听着李虎的汇报。
“风儿口中李叔,就是当年陛下身边的侍卫长李齐,他还活着?”
“卑职和他都出自晋王府,自小一起长大,绝对不会认错人的,他因为枪法好,后来被先帝编入银枪效节军,当年宫变前,他是御林军副指挥使。”
冯道叹了一口气,“虽然御下无能,不过到底跟陛下同生共死一次,你怎么没带他回来,风儿的事,我还要问问他。”
李虎张张嘴,“那个……相爷……您还记得当年宫中那场大火不,其实……”
冯相转头,“当年那场火是他放的?”
李虎尴尬地说:“也是为了先帝尸身不被乱军损伤。”
冯相冷哼一声,“陛下当年逛花楼,不会就是这家伙引得吧,要不他怎么恰好出现在风儿身边。”
李虎嘴角抽了抽,心里默默同情一下突然被砸了一口锅的李齐,叫你烧先帝,看着吧,被迁怒了吧!
“行了,你过几天再去一趟,把他带回来,我问问他风儿的事。”
李虎松了一口气,拱手,“是,卑职明白。”


第24章
第二日,冯相如往常一样,用过早膳,去了政事堂。
刚到政事堂,就看到郑相和崔相已经到了,正笑着说什么,甚至还说到他的名字。
“两位一大早念叨我什么呢,这么乐?”冯相坐到自己位子上,随口笑着问。
郑相摇着一把扇子,笑道:“当然是说冯相你声名远播,招人惦记。”
冯相一愣,“呃?”
旁边崔相笑着把一份国书递给冯相,“来来来,冯大相公,契丹皇帝陛下特地给您的问候,您用您金贵的手批一下。”
冯相接过,打开一看,上面是契丹国书,说下个月契丹来使,希望两国商谈结盟一事。
国书并无出奇,只是在最后,多了一句:
吾皇特问冯相安。
冯相不由扶额。
郑相和崔相在旁边笑着小声私语。
“你说都二十年了,契丹那位皇帝怎么还不死心。”
“就是啊,也不知冯相当年干了什么,竟遭那位如此惦记,那位天天想着弄冯相回去当宰相。”
“当然是咱们冯相才干过人,那关外,怎有咱们冯相这等风流人物,他不甘心也正常。”
“不过这些年,那位陛下也真是执着的,但凡有国书,必然问候咱们冯相。”
“这算什么,当年咱们冯相在北方老家守孝时,那位陛下还派大军打算掳走咱们冯相,可惜被朝廷派军打退了。”
两人正打趣着,冯相突然站起来,甩手出去了。
郑相和崔相愣了,郑相眨眨眼,“他这是生气了?”
“不会吧,他向来不在意这事,咱们往常又不是没开过玩笑,他不也天天开咱们玩笑么。”
两人面面相觑,一脸懵然。
……
冯相出了政事堂,就直接回家。
一到家,冯相对着李虎,“去叫风儿来我书房。”
说着,自己进了书房,抽出纸,提笔写了一封信。
没一会,林风跟着李虎进来。
“爹,你叫我?”
冯相把刚写好的信装入信封,封好口,递给林风,“为父这有一封很重要的信要交给河东节度使卢质,别人送我不放心,你亲自送去。”
林风一脸懵然地接过信,“这么重要的信交给我,我怕……”
“你也不小了,正好历练一下。”冯相笑着鼓励。
林风顿时以为这是他爹想考验他,立马挺直胸脯,“我明白了,爹,我一定送到。”
冯相笑着说,“去吧!”
林风拿着信,刚要走,停下,纠结了一下,又回来。
“那个…那个爹,我能不能给李叔求个情啊,我觉得李叔不一定参与当年的事,您可不可以,我是说如果他当年没有叛乱,您可不可以饶过他。”
冯相温和地摸摸林风头,“放心,既然你求情,我不弄他便是。”
林风瞬间高兴了,“谢谢爹!”
然后拿着信开心地跑了。
冯相又去了后院,后院中,冯夫人正带着几个年纪比较小的孩子在院子里玩。
冯相走过去。
冯夫人看到冯相有些诧异,“夫君,你不是去政事堂了么?”
冯相走到冯夫人身边,看着地上的孩子,低声说:“夫人,你收拾一下东西,带平儿几个孩子回老家去。”
冯夫人一愣,“好好的,怎么突然回老家……”
冯夫人突然停住,看着冯相,“风儿的事,要瞒不住了?”
冯相微微点头。
冯夫人转头看向林风的院子,“那他?”
“我让他找卢质了。”
冯夫人瞬间有些崩溃,“你把他送走,那你……”
冯相突然一把抱住冯夫人,“平儿他们就交给你了,你带他们回老家,这件事,陛下势必不会声张,我要真有个什么,以后冯家就交给平儿。”
冯夫人依在冯相怀里,无声哽咽,“你当初明明说不会出事的,你怎么能说话不算数。”
冯相叹了一口气,拍拍冯夫人。
……
半个时辰后,冯夫人带着几个孩子,在李虎护送下,悄然离京。
*
晚上
皇帝寝宫中,王淑妃伺候皇帝躺下,自己也在旁边躺下,拉起被子,准备睡觉。
皇帝却在旁边很有精神,自顾自说着话,“今日契丹又来国书了,说商量结盟一事,要朕说,商量个屁,他姓耶律的,国书和放屁一样,什么时候算过数,每年还不是想南下就南下,想劫掠就劫掠,要朕再年轻十岁,直接亲征,定打得他们屁滚尿流。”
王淑妃偷偷打了个哈欠,恭维:“陛下龙马精神,就算现在,也能打得他们屁滚尿流。”
皇帝:“那是,朕和那姓耶律的打仗,什么时候不是他屁滚尿流。”
不过随及皇帝叹了口气,“只是朕终究老了,那姓耶律的还年轻,现在也不得不和他玩这些书面游戏,想当年,朕随先帝征战天下,哪次他姓耶律的来,不是被朕和先帝揍得他骑骆驼逃跑。”
王淑妃迷迷糊糊,“骆驼?”
皇帝一下来精神了,“爱妃,我给你说,当年姓耶律的刚统一关外,牛逼哄哄的,正巧先帝正在黄河那跟咱们死对头对峙,那姓耶律的以为先帝腾不出手,甚至还想让先帝被前后夹击顾此失彼,就尽起麾下三十万大军,还带了一大批牛羊,打算一边吃着一边攻打中原,甚至扬言三个月打下中原,结果,哈哈哈,先帝当时正和伪梁对峙的恼火,看到那姓耶律的如此嚣张,竟直接丢下伪梁,带着朕和冯相还有三万人马急行军去了河北,正堵上在那抢劫的契丹大军,然后先帝在河北平原以三万骑兵硬抗契丹三十万,哈哈哈,最后那家伙骑着骆驼才跑掉,你不知道他当时跑得那个狼狈。”
王淑妃应景的点点头,恭维,“先帝和陛下战功赫赫,无人能及。”
皇帝还沉浸在自己当初的辉煌中,丝毫没察觉到自己爱妃已经困到蚊香眼,仍兴奋地说:“那一仗,朕是先锋,先帝是主力,冯相在旁边城中守城,说来可笑,明明是朕和先帝把那姓耶律揍得哭爹喊娘,谁想到他最后记上的,居然是冯相。
当时先帝带大军赶到时,契丹正在攻城,那城岌岌可危,于是先帝直接带朕对上了契丹大军,而冯相,则进城稳定人心,当时,冯相一身青衣站在城墙上,一边观战,一边执笔处理各种公务,城下厮杀险象万千,城上冯相却执笔如处子,端的是一派大家气象。
哈哈哈,也不知那姓耶律是觉得在一个文人前如此丢脸,还是真心佩服冯相,反正自从那场大败后,姓耶律的就对上冯相了。
这些年,但凡来国书,都惹惹冯相,甚至先帝时,冯相在老家守孝,这家伙还想把冯相掠回契丹,幸亏当初朕带兵赶到,揍跑了那家伙,要不冯相差点到草原上喝羊奶吃羊肉了!”
皇帝自得的说,深为自己救了自己未来的宰相而自得,要是当年冯相被抢跑了,他现在哪来这么省心的宰相。
王淑妃已经困得连应和的力气都没有了。
皇帝戳了戳,“朕和你说话呢,爱妃你有没有听。”
王淑妃哼哼两声,“臣妾听呢!”
皇帝满足了,接着说:“我给你说,当时正好刚快到年关,我突然接到先帝传召,说北方边关告急,契丹南下劫掠,还意图打劫正在守孝的冯相,让我快带兵去援,我一听,二话不说就带着兵从封地去了,到了边关,我不光打败姓耶律的,还带兵跑去冯相老家守了他一个月,等到契丹完全撤回,才回京领赏,你看我这朋友,当初做的多够意思。”
说到这,皇帝突然一顿,“等等,朕记得冯相刚认得那个孩子是九月的生辰吧,那就是过年时怀上的,当时明明是朕和他在一起,他怎么去江南和花魁有的孩子。”
皇帝忙晃晃王淑妃,“这事朕怎么寻思着不对啊!”
王淑妃刚刚要睡着,被皇帝晃醒,顿时怒从心来,她白天伺候皇后,晚上还要伺候皇帝,大晚上还不许人家睡觉,这事人干的事么!
不就那个月你们两个在一起,你就当你们两个生得不就行了!
一个大臣的有个儿子,关你皇帝屁事,你大晚上不睡觉,这么有精力,有本事和我怀个皇子啊!
王淑妃翻身坐起,一把推倒皇帝。
女人三十如虎,你当老娘吃素的!


第25章
第二日清晨,王淑妃一脸神清气爽扭着腰,回后宫补觉去了,独留皇帝躺在龙床上,摸着老腰,咂着嘴苦笑。
果然最难消受美人恩,年纪大了,还是得节制啊!
皇帝默默拉拉被子,打算也补个觉。
只是到底年纪大了,人老觉也少,皇帝躺了一会,居然没睡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