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小姑娘戒备心不重,眉眼间的天真之色也让怀风有些惊讶。
他家的孩子都是人精,明臻既是庶女,哪怕安国公与兄长姐妹都关照,也难免要经受一些挫折教养,怎么看起来如此烂漫?
明臻眉眼里的神态与记忆中幼小的女童交叠,有那么一瞬间,虞怀风心中浮现出不太妙的念头。


第53章 此情缠绵,此景旖旎
怀风也清楚, 秦王身边似乎没有几个女人,他见过的只有一个,而且还没有见到正脸。
假如当年养在秦王府中的也是明臻, 秦王通过什么手段将明臻带在自己身边——
虞怀风眸中闪过一丝痛楚。
他知道一些男人癖好诡异,丧失人性, 最喜欢年幼可爱的小孩子。虞怀风本人对于这种现象非常不齿,从前看到祁崇,也没有往这方面去想过。
现在想来, 假如当年那位真是明臻,祁崇说不定就有什么特殊的癖好, 所以才会将人接到自己身边带。
明臻年幼无知的时候,说不定就被这个可怕的男人给欺负了。
其实从一开始的时候,虞怀风就想到了这种可能性。但是, 这种事情对他来说不可接受,他实在不愿意让自己年幼的妹妹被禽兽侮辱,所以避免自己往这方面去想。
他也在给自己催眠, 让自己认为全天下的小女孩长得都很相似,当初看到的小明臻, 只是一名和明臻容貌略有几分相似名字也一模一样的小姑娘罢了。
虞怀风并非沉不住气的人,这件事情他需要完全调查明白, 知晓所有来龙去脉后才做出相应的对策。
明臻突然发现自己的大白兔不见了, 她四下看了看:“我的兔子跑了。”
虞怀风突然想起来, 刚刚的确有只兔子。
他道:“哥哥陪阿臻去找找。”
明臻点了点头:“好。”
兔子不会爬墙, 跑的可能快了点,短时间内也不至于跑出去。
虞怀风倒是头一次陪小姑娘寻找这样的小东西。
看着明臻一脸紧张,甚至鼻尖都微微沁出了一些汗珠,虞怀风忍不住叹了口气:妹妹实在太可爱了, 他很想捏一捏明臻的小鼻子。
明臻一边走一边呼唤白兔的名字:“绵绵,绵绵——”
兔子不像狗那样聪明,听见名字可能也不知道明臻是在叫它。因为新下了一场雪,石子路上的雪倒是扫了,其他地方却没有,倘若兔子钻到了哪个雪堆里,真的很难找到。
明臻焦灼如焚,也有些害怕,担心再也找不到自己的小兔子。
虞怀风猜出了这是明臻的重要之物,既然重要,便独一无二,其它事物不可代替。
因而他也认真的去找寻。
最后是在花园的一角找到,虞怀风把兔子抱了起来,擦了擦兔子身上的雪:“它被养得好肥。”
雪下面有一些草叶,这只兔子刚刚在扒拉草叶,三瓣嘴里还不停的咀嚼着。
明臻脸上浮现一点笑意:“它比较贪吃。”
看着明臻转瞬即逝的笑容,虞怀风有些失神,眼下看到明臻的容颜,他便不自觉的想起了早逝的父母。
父母不在,明臻是这个世上和自己血脉最近的人了,两人身上流淌着一样的鲜血,是为至亲。
怀风忍不住抬手去摸明臻的头发。
明臻对于他不打招呼突然的触碰似乎有些不解,因而往后退了退。
虞怀风这才意识到自己做的有些过分了。
与妹妹再想念,在妹妹眼中,自己也只是一个陌生人。恐怕妹妹心里想的是男女授受不亲,自己这样做,或许吓到了她。
虞怀风道:“抱歉。”
明臻摇摇头。
虞怀风将自己手中的兔子给她:“我是霁朝江王,叫虞怀风。”
“江王……”明臻念了两句,之后点头,“谢谢殿下。”
虞怀风笑着道:“不用对我这么客气,叫我怀风哥哥就好,阿臻,以后你有什么需要,随时可以找我。”
纵然明臻对这名看起来特别漂亮的哥哥有亲切的感觉,她也记得对方是客人。因而明臻十分客气有礼貌,她道:“我记得了。”
虞怀风能看懂明臻眼中的善意,也能看出小姑娘在与他单独相处时并不像对待明荟那般亲呢。
他心中略有些酸涩。
倘若两人没有天各一方,没有彼此分离,只怕明臻最缠着自己,时时刻刻都要跟在自己的身后喊哥哥。
但没有这么多的如果。
都是慢慢由生转熟,纵然现在不熟悉,感情好了之后,也能够弥补过去造成的遗憾。
眼下不能告诉明臻所有的真相。
虞怀风道:“明天我还会来安国公府做客,阿臻可以来招待我吗?”
明臻想了想:“好。”
“那就一言为定了。”虞怀风道,“我们在这个地方见面。”
冬天都到了,春节也不远了,虞怀风想在这段时间与明臻熟悉,让她慢慢知晓真相。在过年之前,将明臻带到霁朝,和叔父一家好好的团聚。
纵然安国公是个君子,安国公夫人是不错的当家主母,他们对于明臻都不是血浓于水的真正亲人。
······
秦王府中。
今日发生的一切都被记录了下来,送到了祁崇的身边。
祁崇还在看秦地送来的密信,等处理完信件,才看了暗卫写的折子。
夜色已深,灯火在摇摇坠坠。
祁崇今晚来不及去,却很想看到明臻:“让药房熬药,你把她带来。”
冬日夜寒,地面上有水的地方都结了薄薄一层冰。马车抵达安国公府小门的时候,暗卫悄无声息的翻了进去。
再出来的时候,怀里已经携裹着一个人。她连人带被子都放在了马车里,明臻丝毫不知道,仍旧睡得正香。
一来一往,悄无声息的放到祁崇身边,也仅仅过了不到一个时辰。
明臻整个人还蜷缩在被子里,露出小脑袋,脸都埋在锦衾里,暗卫动作极轻,连她都没有惊动。
她都睡了,祁崇也没有弄醒她。有什么事情醒来之后再说。
他仍旧在处理折子,半个时辰后处理完,祁崇让下人备水沐浴。
因为房间实在太暖,明臻在厚重的被子里捂着也有些热,她朦朦胧胧睁开眼睛,只觉得口渴。
醒来片刻,明臻将被子推开,由于对秦王府记忆太过深刻,以至于醒来时并不会有身在异地的感觉,反而在安国公府时,半夜梦醒,会产生“我在哪里”的想法。
明臻光着脚下来了。由于是深夜,内室里无人,她踩在软绵绵的地毯上,到桌案边倒了一杯茶,自己捧着小口小口啜。
忽然听到外面有声音,明臻便好奇的出去,从屏风里探出一个小脑袋去看。
祁崇在沐浴,人在浴桶中闭目养神,浴汤的水中加了各种昂贵香料,因而房间中便是淡淡的木质香气。
男人墨发散下来,五官俊美且深邃,胸肌块块分明,十分明显,有力的手臂自然的放在浴桶边缘,线条很美,亦十分性感。
祁崇的身躯便是完美的,充满美感与力量,并不像其他养尊处优的男子那般瘦弱,而是充满男人成熟而优雅的魅力。
明臻正要掉头回去,她知晓这是在梦里,继续去睡觉就梦醒了。
男人低沉的声音却传来了:“过来。”
明臻脚步一停,掐了掐手心发现不是梦,慢慢挪到了祁崇的身边。
水是冷的,没有半分热气,明臻其实不理解男人为什么冬天也喜欢会冷水洗澡。而且用冷水洗了也不会得风寒,殿下的身体极好,这些年来,除了外来损伤,几乎没有染过什么病。她冬天里洗手也要用温热的水。
祁崇道:“刚刚偷看什么?”
明臻解释:“阿臻没有偷看。”
她只是听到声音,所以好奇。
首次看到殿下这般,哪怕是上半身,明臻抬手戳了戳祁崇的手臂。
像石头一般。
被男人目光扫过,明臻也就乖乖缩手。这么坚硬,不知道咬上去会不会把牙给硌坏。
“出去吧。”
等明臻出去,祁崇才从水里起来,擦拭身上的水珠。男人身高腿长,肩宽腰窄,肌肉线条分明,却不过分偾张。过分雄伟之处亦是性感,让人不敢直视。
穿上衣物之后,祁崇和平日一般淡漠,似乎会拒人于千里之外。
药已经熬好送来了。
明臻一看到丫鬟送来药,整个人都快蔫了。她强打着精神,装作这不是给自己的。
祁崇看她一眼:“还不喝掉?”
明臻摇头:“我不喝,我要睡觉,殿下,我怎么在这里。”
祁崇端了药碗,握住明臻的下巴,一口一口喂她喝了下去。
未喝下去的药汁顺着明臻洁白的下巴淌下来,一直淌到了衣物深处。
见她喝完,眼泪已经掉了下来,祁崇才拿了一块蜜糖,并没有给明臻,而是自己吃了,又捏住明臻的下巴,堵住了她的嘴巴。
明臻口中满是苦涩的药味儿,她如果想要尝到甜头,就必须向祁崇索取。
细细手指握住了殿下的衣物,明臻肩膀都在轻轻颤抖,身体也不甚自在的轻颤。药汁越苦越显得殿下很甜,所以她小心轻轻去吮。
李福并不知道明姑娘来了,让人抬了水出去,顺便看下殿下,结果抬眼就看到明姑娘被迫坐在殿下的怀中,都被殿下吻哭了。
他吓得赶紧退出去。
结束的时候,一条将断未断的晶莹银丝牵挂在两人之间,明臻唇瓣嫣红,沾染了暧昧水泽,雪腮上则挂了泪珠。
此情缠绵,此景旖旎,明臻口中已经没了苦涩,取而代之的是淡淡的清甜和男人身上冷肃的气息。


第54章 世上人潮汹涌, 但她眼……
祁崇勾了她的下巴, 修长指尖贴着明臻细腻的皮肉:“下次还会不会把药吐掉了?”
明臻吃了一惊:“你……你怎么知道?”
她做这些事情都很隐秘,特意瞒了天琴和新夜出来,不让她们看到, 因为明臻知晓,她们看到之后肯定会告知祁崇。
这次天琴和新夜是不知晓的, 怎么殿下也清楚这些事情?
祁崇居高临下的看着她,看着明臻因为心虚和内疚缩成了一团,这才在她额头上戳了戳:“你做什么孤不知道?”
明臻眼睛闪闪躲躲, 下巴也移开,不敢正眼去看向祁崇。
祁崇做事从来不是瞻前顾后犹豫不决的人, 却因为明臻一而再再而三的丢失自己的底线。
倘若不是念在她举目无亲,祁崇早就对怀风下手了,怀风若死, 两国是会有冲突,但冲突如何,祁崇都能安然无恙脱身。
他也可以李代桃僵, 找其他女孩儿代替明臻,让怀风认错人, 带着错误的人回去。
终究是不愿任何人替代明臻,无论替代她任何身份。
明臻也知道自己错了, 她又开始掉眼泪:“我……我……”
祁崇道:“保重好你的身子, 阿臻, 你若有任何闪失——”
他没有将威胁的话语说出口。
明臻也知晓自己做错了, 她垂眸:“可是真的很苦。”
祁崇从榻上起来,明臻像条小尾巴一样跟在他的身后:“殿下,你生阿臻的气了吗?”
少女紧紧跟着她,雪白小脚踩在软绵厚实的地毯上, 一踩一个小小的印痕。
祁崇高大的背影是她永远都在追逐的彼岸。
她真的很担心殿下生自己气,以后不理会自己,因而走得有点急。
祁崇突然停了下来,明臻没有停住脚,一头撞在了他的背上。
她揉了揉通红的鼻尖,走到祁崇的面前,仰头去看他:“阿臻已经知错了,殿下不要生气好不好?”
明臻搂住祁崇劲瘦的腰,小脸在他胸膛上蹭一蹭:“殿下……”
似乎是在很诚恳的认错了,她水汪汪的眸子干净无比,黑白分明,认真凝视祁崇的时候,仿佛整个世界仅有他一人——不对,是世上人潮汹涌,但她眼底有且只有一人。
与她目光接触,祁崇知晓,就算犯了天大的错误,他也会包容珍爱。
况且只是小错。
但祁崇明白,所有的一切都是这个小姑娘软乎乎的脾气在作祟,她性情软,而且很会磨自己,很会撒娇,实际上并不长记性。
这次觉得苦偷偷吐掉了,下次没人看到她,她尝一口觉得不好喝,仍旧会偷偷倒在什么地方。
她倒掉的药,倒是养活了不少白牡丹。唯独她自己,一点一点的枯败,香消玉殒。
祁崇把她抱起来,打了她两巴掌。
明臻没忍住,又被揍哭了。
这次她也生气了,不想让殿下原谅自己,而是在心里偷偷记恨殿下。
祁崇抱着她回了她的房间,门被关着,他踹门进来。
里面陈设依旧,不过,属于明臻的味道淡了一些,他将明臻放到了床上:“睡觉。”
明臻趴在枕头上,咬着枕头一角。祁崇揉了揉她被揍的地方,他对她自然不会下手太重,只是她太娇气,一点点痛就受不了。
明臻闭上眼睛,将被子卷自己身上,由于屁股还很痛,她直接趴着睡了。
第二天早上醒来,明臻也忘了昨天的疼痛,在被子里赖了半天,才喊了两声“殿下”。
进来的是一名丫鬟。
丫鬟是这两个月新来的,并不认识明臻,由于王府下人禁止议论主人的事情,她也不知道明臻的存在,李福让她来伺候,她便进来了。
明臻抬眼看到了陌生面孔,她懒洋洋的打了个哈欠:“你是谁呀?”
丫鬟水蛇腰瓜子脸,虽然不及天琴和新夜秀美,也颇有几分姿色,称得上美人。
她笑笑:“奴婢叫泽兰,李福公公让奴婢给姑娘穿衣服。”
先前见这个房间关着,泽兰一直都以为没有人来住,眼下见了明臻这样的美人,她也有些不是滋味儿,同是美女,泽兰自然对这些比自己更美的心有不服。
不过,既然不是王妃,便是普通侍妾,一名侍妾也要下人亲自帮忙穿衣,是不是太矫情了些?
明臻又缩了回去:“我不穿,让殿下过来给我穿吧。”
泽兰愣了一下:“殿下日理万机,如今在前面和五皇子殿下议事呢,这样小事,就别惊动殿下。姑娘无名无分的,连贵妾都不是,殿下知晓姑娘如此多事,怕会厌弃姑娘。”
明臻道:“那我再睡一会儿,就不起床了。”
可是早膳已经备好了,现在热腾腾的在外面摆着,泽兰撇了撇嘴,没有见过这样恃宠生娇的:“姑娘再不起来,之后就要吃残羹冷饭了。”
明臻睡意完全没了,她半支着身子起来,长发垂散在了锦衾之上。明臻墨发又长又多,从小就被养得极好,从未修剪过,看起来如同缎子一般柔顺闪耀。
她乌黑的眸子望向泽兰:“现在没有胃口。”
泽兰心情不悦,出去之后对同是新来的丫鬟道:“里面那位不吃,收了吧。王妃娘娘都没有这么大的架子,饿一顿就好了。”
另一名丫鬟畏惧泽兰的性情,忙收拾了起来。
半个时辰后,李福从外边回来,看到泽兰之后问了一句:“姑娘起了没有?吃了多少东西?”
泽兰对于李福怕得很。由于李福是秦王面前的红人,就连京城有头有脸的官员见了李福都要客气寒暄,见李福对那位连贵妾都算不上的姑娘十分关切,有些不解:这人都成太监了,还关照美女?
她笑了笑道:“姑娘性子有些娇纵,不肯起床呢,还说什么要殿下过来。”
李福随口道:“被惯坏了,好好哄几句就成,姑娘待人异常大方,你们跟着她,少不了的好处。都晌午了,喂她吃了什么?”
泽兰觉出了不好:“她不肯吃。”
李福脸色难看了许多:“她不肯吃就不吃了?她如果好好吃饭,要你们做什么?殿下养你们吃白饭的?”
府中下人都畏惧他,见李福发怒,泽兰也不敢再开口。
她俩跟着李福进去了。
明臻还在睡,李福小声喊了两句,之后道:“姑娘想吃什么?”
明臻睁开眼睛:“饭菜不是都冷了么?”
李福笑:“怎么可能冷,姑娘想吃什么,我让他们现做。”
明臻恹恹的。
李福说了几个菜样,明臻道:“让殿下陪我吃。”
“殿下实在走不开,晚上好不好?姑娘知道殿下很忙,”李福道,“我亲自伺候姑娘,今天有姑娘喜欢的苏造糕,还有樱桃肉,糕点香喷喷的,放了好多蜜糖。”
明臻这才答应:“好吧。”
李福冷扫了后面两个丫鬟,她们两个看起来机灵漂亮,没想到却如此愚钝:“水呢?给姑娘梳洗!”
泽兰赶紧去准备水去了,等打了水回来,李福看了一眼,差点被气死:“姑娘用的东西和殿下同等规格,你这拿的什么盆子?备的什么水?姑娘洗脚都不用这个!”
管好下面的人是李福分内之事,当着主子的面训诫下面的人已经犯了忌讳。也得亏是明臻,倘若祁崇在这里——
泽兰亲眼看着一向目高于顶的李福公公亲自给病恹恹的小姑娘穿鞋,明臻倒是慵懒的打着哈欠,似乎习以为常。
一阵兵荒马乱,好不容易全都收拾完,李福才对她们两个道:“又蠢又懒,既然接不住福气,领十板子去外院干活吧。”
在里面干的都是体面简单的事情,无非逗主子开心,扫地擦花瓶的事情都是小丫鬟去做。在外院做的可都是体力活,寒冬腊月也要在外面站着。
在李福看来,明臻也不是难伺候的,是少有的心软又大方的主儿,因为祁崇在意她,她身边两个大丫鬟在外都是横着走。
在宫里见过世面多了,李福知道动不动给下人几巴掌,甚至好端端直接打死的主子不在少数。像明臻这般不打人也不骂人,甚至不胡乱猜忌的实属难得,刚刚那两个把握不住时机又能怪谁?
明臻尝着糕点,突然抬眸:“泽兰说我无名无分,贵妾都不是,李公公,那我是什么?”
李福脸色微微一变:“姑娘就是姑娘,无需名分这种虚头虚脑的东西。奴才没有教好她们,看在奴才的面子上,希望姑娘莫在殿下面前说这些。”
他不晓得,刚刚那个眼瞎的丫鬟居然在明臻面前说出这样的话来。
人是李福安排的,倘若祁崇知道别人这样来扎明臻的心,只怕自己都逃不过一顿板子。李福也有些后怕,方才对泽兰惩罚实在太轻,李福眼中闪过一丝冷色。
明臻喝了一口绵密温热的粥:“我还有约,需要回家里。”
李福道:“外面天太冷,地被冻上了,姑娘今天实在回不去了。”
明臻这两天在秦王府,安国公府有天琴掩护,也不会被发现什么。
只是怀风今日造访,满怀期待的在地方踱来踱去,就等着明臻出现。


第55章 少女容颜之盛,举世罕见……
天琴和新夜并不晓得明臻和虞怀风有约, 即便是晓得,她俩在没有得到祁崇允许的情况下,其实也不敢让明臻和虞怀风见面。
昨天半夜不知道什么缘故, 暗卫姐姐说殿下想要见明臻,两人匆匆忙忙让暗卫把明臻抱走了。今天一早, 两人也在想着明臻什么时候回来。
天琴先将房间东西收拾得和从前一样简素:“六小姐不在家,也没有人找我们姑娘,只希望别有其他事情。”
新夜却在发呆。
天琴踢她一下:“快干活。”
新夜道:“殿下晚上接姑娘回去……莫不是要幸了我们姑娘?我心里就是不安, 万一姑娘受点什么伤。”
三人在一起这么多年,新夜与天琴其实不仅仅将明臻当成主子。她俩如今吃穿住行比很多大户人家的小姐都要好, 也很风光体面,秦王手下但凡听过明臻的那些,都眼巴巴的想要贿赂她俩, 好能送一些东西让明臻开心,逗得秦王的女人开心了,下面的人也不那么提心吊胆。
知晓自己立身于什么, 天琴便格外担心明臻:“唉,殿下哪怕不粗鲁, 但看样子,我们姑娘也很难承受他。”
天琴不言语更多:“殿下会疼姑娘的。”
这个时候, 外面有人敲了敲门。
新夜略有不耐烦:“是谁来了?我去看看?”
开门就看到男子绝美惑人的下半张脸, 男子身形修长, 如松如竹, 说不尽的风流之意。没有女人看到虞怀风这张脸不惊艳,因而新夜后退两分:“您有何事?”
虞怀风道:“本王是霁朝江王虞怀风,昨天与明臻姑娘有约,今天等了良久, 都没有见到姑娘,不知道姑娘是不是病了?”
怀风知晓妹妹是个好孩子,好孩子肯定不会言而无信。
大概身体不舒服。
不然,总不能真的忘了他,或者讨厌他吧?
新夜道:“姑娘一早上带着两个小丫头出去玩了,她说在家太无聊,想去逛逛。江王,您若想见姑娘,去京城最大的几个胭脂水粉店看看吧。”
虞怀风一阵心痛。
原来妹妹真的忘了他。
不过小姑娘嘛,贪玩又忘性大,遗忘了也没有关系。
虞怀风不至于心胸狭隘到和自己体弱多病的妹妹斤斤计较,说不定在妹妹眼里,自己也是什么随随便便就和女孩子搭讪的怪哥哥。
改天他一定要和明臻解释,平常的时候他从来不搭讪女孩子,只搭讪明臻一个人。
虞怀风戴面具的原因之一也是因为他容颜过盛,在霁朝的时候,不管他表现得多冷酷,还是一群未出阁已出阁的女孩子扑上来,拼命搭讪他,但他从未接收过。
他现在唯一担心的便是明臻的身体。
虞怀风温柔一笑:“好,本王去香粉店找一找人。”
自然不是自己去找,而是让手下去找,找到了他才过去。怀风有这么多手下,可不是吃白饭的。
符青昊在虞怀风的身后,也觉得唏嘘:“想想曾经,谁敢让我们王爷吃闭门羹?都是欢迎还来不及呢。”
虞怀风道:“海纳百川,有容乃大。”
符青昊:“……”
殿下的心胸可大可小,别以为他忘了殿下曾经将两个嚼舌根的宫人舌头给拔下来的事情。
大概面对这个什么“明姑娘”,殿下才变得海纳百川起来。
符青昊道:“殿下,见不到人,我们走么?”
“走。”虞怀风道,“去秦王府。”
因为隐隐怀疑明臻和秦王府的关系,虞怀风也要亲自过去看一看。
看是不是秦王一早上把自己妹妹给请过去了。
虞怀风还未进去大门,就看到祁修擦着冷汗出来了。
平日里祁修对外展现的都是一副温润君子的模样,从来没有失过风度。因为秦王手段强硬,将来不是好挟持的君王,不少大臣其实属意平和近人君子谦谦的祁修。
如今却面色苍白,唇瓣也泛了一点白,全然没有平日半点风度。
虞怀风顿了顿,上前道:“五皇子,你怎么在这里?”
祁修苦笑:“恩师走错了一步,即将要被秦王杀掉,我来求情。”
看祁修这样子,只怕没有求成。
虞怀风笑意收敛三分:“哦?李大人犯了什么错?”
这件事情不算秘密,有点门道的都清楚,祁修也没有刻意隐瞒:“恩师家境贫寒,母亲染了重病,需要人参吊命,家中钱财不多,在走投无路的情况下,泄出去一些题换钱——”
如果是在霁朝,虞怀风当下就诛了泄题之人的九族,谁敢求情顺便也诛了。关乎人才选拔国之根基的事情,可不比家里老母亲重要?
更重要的是,既然是祁修恩师,与楚家也交好,不可能没钱,真没钱张张嘴皮子借祁修的也比泄题更好,祁修总不能追着要还吧?说起来还是太贪。
不过,先是壮武侯一家一蹶不振,被削了侯爵之位,后是五皇子一党中最得力的文臣——祁崇下手太狠,没有转圜的余地,难怪五皇子心急,不惜亲自过来求情。
虞怀风摇了摇头:“原来这样,既然是兄弟恩师,秦王却不原谅,也太不近人情了。”
祁修脸色难看:“皇兄说,要诛了恩师九族,以儆效尤,这样以后才不会有人犯。”
虞怀风叹气:“暴戾,暴戾!如果在霁朝,这人一片孝心,百善孝为先,小王肯定给放了。”
祁修苦笑着继续道:“秦王可比不上江王殿下仁慈。我还没能求情,便被其他事情给为难了一番,刚下早朝就过来,被为难到现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