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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盯着她,别让她把药又倒了。”
天琴心一凛:“是。”
等祁崇离开,两个人才松了一口气。说到底,祁崇才是她们的主子,见到最上面的主子,她们怎么可能不紧张?
哪怕跟在明臻身边照顾,经常见到秦王,对于祁崇,天琴和新夜仍旧无比畏惧。
新夜拍了拍自己的胸口:“既担心殿下不来,看到殿下来了之后,我又觉得害怕。这世上像姑娘一样不怕咱们殿下的应该也罕见。”
天琴“嗯”了一声。
新夜不知道想起了什么,自己也觉得不好意思:“方才殿下的脖颈上一处齿印,好像是咱们姑娘咬的。”
天琴眼皮子跳了跳:“姑娘咬了殿下?重不重?殿下不会生咱们姑娘的气吧?”
新夜拿帕子甩了天琴一下:“你懂什么?这叫做情趣,殿下生谁的气都不可能生咱们姑娘的气。”
天琴反应了一下,也意识到了究竟是什么。
新夜托着下巴又道:“方才我不经意探头进去,看到殿下把姑娘抱到怀里去吻,吻得啧啧有声,他们看起来可真般配。不过,咱们姑娘还不知晓人事,我们是不是应该教教她?”
天琴道:“罢了,我们又知道什么,让殿下去教吧。”
皇室中的皇子基本上十几岁时就会有宫女教导他们知晓人事,大户人家则是会由丫鬟来代替做这个事情。按理说,祁崇应该也有宫女带着通晓这件事情。
但是,天琴和新夜两人打探的消息多,听说并没有女人能够真正接近秦王殿下。秦王戒备心一向很重,敢爬床的都被他给处置了。
新夜道:“我不是担心殿下不精通这件事情,莽莽撞撞的将咱们姑娘给弄受伤么?咱们姑娘多体弱你看到了,殿下战场上千人之中取对方将军人头如探囊取物,万一姑娘被伤到了玉体……”
天琴纠结的将眉头拧了起来:“殿下一向不近女色,纵然对姑娘情感非同一般,应该也不愿碰吧。你觉得殿下会是按捺不住要了咱们姑娘的毛头小子吗,姑娘再美,殿下也会心如止水。”
新夜道:“等下你去看看吧,看姑娘有没有被伤到,殿下是正常男人,心如止水我看不可能,我要是男人,恨不得当天把姑娘娶回家。”
晚上天琴帮明臻洗澡时,褪下明臻衣物瞧了瞧。
破身倒不曾,床褥上也没有乱七八糟的气味和痕迹。
腰上和腿侧却有青红指痕,她肌肤薄且白,留下印记很久才会完全消下去,一侧耳垂也异常的红肿。
天琴不敢在明臻面前多问多说,她知晓秦王性情残暴,不喜欢他以外的人影响明臻过多,因而更谨慎一些,只装作看不见这些。
但之后,天琴托人买了两盒上好的舒痕膏。
怀风这边见到安国公,难得单独相处,他又担心这次不说明白,下次安国公就不会给自己这个时机。
因而,虞怀风单刀直入,并不拐弯抹角。
他抬手摘了自己面孔上的面具:“明大人,你看本王的面孔,会不会觉得熟悉?”
明义雄抬眸,熟悉自然会熟悉,他与明臻皆是一样的美人脸,勾魂夺魄。
他此时还不知道怀风已经见过了明臻,有些事情,能够隐藏的话,他还是要尽力隐藏:“江王,在下并不知晓你的意思。”
虞怀风道:“你的府上有一位明臻姑娘,她和小王长得很像。”
“天底下相似的人很多,不知道江王这是什么意思?”明义雄冷冷的道,“小女一直在闺中,不曾出门,殿下怕是认错了人。”
虞怀风知晓对方嘴硬不肯认。
他轻笑一声:“你以为本王单单是凭借容貌来判断?错了!明大人,你与本王的母亲是旧相识吧?本王的母亲叫做姜斓。”
这么多年,这是明义雄头一次听到别人说起姜斓。人死如灯灭,姜斓死了,从前她再风光,想起她的也变得寥寥无几。
明义雄的眸色复杂而深沉:“并不认识。”
“不要欺骗本王了。”虞怀风道,“出于对你收留阿臻的感激,本王才直来直往,没有千方百计言语试探。明大人,当年,本王的母后逃到了凌朝,把女儿托付给了你,是不是?”
真相似乎被虞怀风给弄明白了……明义雄沉重叹了一口气。
虞怀风看他神色,眸光敛下,又开口:“本王今日来,是与你商量,能不能让本王将阿臻带走。”
明臻是虞家的人,是他们霁朝王女,不能一直待在安国公府当庶女。
明义雄并不同意,他摇了摇头:“斓姬生前把阿臻托付给我,她对贵朝恨之入骨,当初的意思,亦是不想让阿臻回去。”
“母后憎恨的是父王,担心阿臻回到父王身边,她那个时候,应该不知道父王已经死了。”虞怀风道,“我是阿臻唯一的哥哥,于情于理,都该将她带到本属于她的地方,明大人,希望你能成全。”
“阿臻身体不好,这件消息肯定会刺激她,说与不说,你自己考量。”明义雄道,“另外,江王,你最好想清楚,阿臻是否需要这个真相。”
倘若没有这个真相,明臻可以安安稳稳一生,与喜爱她的人结合,从来没有烦恼。
这也是虞怀风目前在担心的事情。
他拱了拱手:“希望明大人帮助我,我想慢慢认识阿臻,让她慢慢知晓一切。”
平日虞怀风心高气傲,如今则是恭敬了几分。
明义雄看怀风确实真诚,对于明臻的感情不像虚假,忍不住再叹一口气:“好,这段时间,允许你常来府中做客。”
第51章 “单单给九小姐的。”……
虞怀风突然想起来祁崇, 他又问了一句:“阿臻是否与祁崇认识?”
明义雄苦笑一声:“过去倒是不曾。不过刚刚秦王来府中,无意见了阿臻,便想讨要阿臻回去, 甚至威逼利诱,我拒绝了。”
拒绝秦王是一件大胆的事情。
虞怀风也清楚祁崇为人冷酷专断, 犹豫了一下,虞怀风道:“小妹连累到了大人。”
谈什么连累不连累?明臻美貌无错,有错的是见到美貌就移不开路甚至想要抢夺的人。
虞怀风道:“倘若秦王对安国公府做什么不利的事情, 我会竭力阻止。”
至于明臻——
虞怀风知晓的信息有限,不知道明臻和祁崇究竟有多少接触。
不过, 据他对祁崇的了解,祁崇并非见色起意的人。突然提起要安国公把明臻给他,一定是有什么缘故。
——这人的脸还真大, 要什么不好,偏偏要人家女儿,也难怪被拒绝。
祁崇好也罢, 不好也罢,虞怀风都不愿意将明臻给他。
一来他不想自己妹妹嫁给其他国家的人, 甚至嫁出漓地王城他都不情愿,必须得在自己眼皮子底下, 倘若那家伙欺负自己妹妹, 自己才好立刻把人给剁了。
二来祁崇将来成王败寇未知, 哪怕当上皇帝, 祁家的人一个比一个风流,凌朝皇帝从来都三宫六院,虞怀风只要想想自己妹妹居然是别人后宫里的一员,等着别人宠幸, 就觉得无比恶心。
况且祁崇性情多疑,谁都不肯相信,谁都会保留几分,倘若明臻跟在这样一个人身边,日日夜夜被猜测,怎么也暖不热祁崇这颗冰冷的心脏,怀风也觉得膈应。
眼下,和安国公互通心意之后,虞怀风便放下心了。
之后就只剩下祁崇了。
眼下还不知道祁崇真正打的什么念头,是借着明臻来把持安国公府,还是单纯贪恋明臻的美色。
他暂时离开了安国公府。
等回到了住处,虞怀风在房间里走来走去,走了几步,眉头紧锁,又走了几步,眉头舒展。
符青昊脑袋都要晕了:“王爷,您怎么了?”
虞怀风道:“本王实在担心,阿臻会抗拒本王的接近,这次来京城,都带了什么好东西,拿过来让本王看看。”
符青昊:“……”
······
第二天,明臻还没有起床,突然就有小丫鬟来敲门。
天琴去开门,只见一名梳着双髻的小丫头松了一口气,将食盒递给天琴:“天琴姐姐,这是老爷让送给小姐的点心,如今还热着,等小姐起来了可趁热吃。”
天琴觉得奇怪:“老爷怎么会有这份心思?旁的小姐都有?”
小丫头道:“单单给九小姐的。”
天琴想着不太对,还是接受了。等带了进去,她和新夜打开瞧了瞧。一眼就能看出是京城一品阁里的餐点,一品阁距离安国公府隔着半个京城,每天排队的人又多,不晓得安国公这样的粗人怎么想着法子给明臻弄了来。
新夜道:“恰好姑娘好多天没有吃过甜的东西,她见了肯定欢喜。”
明臻体弱,很多东西消化不动,她们两个也不敢给明臻去吃。
一觉醒来,明臻看到热气腾腾的炖梨,眼睛顿时亮了亮:“厨房怎么早上做了这个?”
雪白晶莹的梨肉炖成了半透明状,看起来就让人馋涎欲滴。
新夜笑着道:“老爷让人送来的。”
明臻用勺子轻轻舀了一点,尝了一口汤,不晓得放了多少冰糖,居然甜丝丝的,几乎甜化人心。
她本来就嗜糖如命,此时眼睛弯了弯:“好吃。”
新夜见明臻吃得开心,还是提醒了几句:“姑娘尝几口就行了,主要尝个味道。”
日常保养身子,还是得好好的用正餐,粗茶淡饭最养人。
明臻也觉得奇怪:“好端端的,爹爹为什么早上送吃的东西过来?”
新夜从食盒中一样一样的将东西拿出来,因为太多,因而明臻只尝几样就饱了。
“奴婢也没有想明白。”新夜道,“大概是听说这两天姑娘身体不太好了。”
一开始觉得蹊跷,新夜和天琴先行用银针试了毒,谁知道一点事情都没有。虽然可疑,还是拿来让明臻知道。
等吃到最后,食盒里空了,新夜看下面似乎有个什么东西,忙拿了过来,是一枚玉雕的苜蓿叶。
明臻抬眸:“这是什么呀?”
天琴看见这个突然想起了虞怀风,忙把新夜手中的东西抢走:“没什么。”
明臻不信:“我想要。”
天琴只好把玉雕给了明臻。
因为一直在食盒中,这枚玉雕上还带着淡淡的温度,触手的感觉甚好。
明臻细细瞧了瞧:“是谁弄丢在这里的么?”
她觉得这枚玉雕漂亮,找了丝线串上,挂在了衣服上。
天琴无奈的摇了摇头,她知晓殿下不爱明臻接受别人的东西,这玉雕一看就是虞怀风的,等明臻这两天玩腻了,她们再偷偷藏起来就行了。
明臻不可能一直都在房间里,纵然天冷了几分,中午的时候,也会出去走走散步。
距离明臻住处最近的是吴姨娘那边,吴姨娘膝下只有个七姑娘,唤做明芳。明芳一早就看到老爷那处的一个小丫鬟提着食盒去明臻这里。等小丫鬟从明臻的住处过来,她把丫鬟叫过来问了一句,等盘问好了,她的脸才耷拉下来。
早膳的时候,明芳用筷子戳着盘子里的冬瓜饺,郁郁寡欢的道:“同是一个爹生的,同样庶出,人家吃的好,早早就用上了炭,屋子里暖得像火炉似的,还有两个如花似玉的大丫鬟,我呢?我什么都没有。”
吴姨娘听到明芳这样讲,就知晓她说的是谁:“早就和太太说,她用一个丫鬟就足够,那个叫天琴的看起来不错,应该分过来给你用。但人家会巴结人,最近和明荟姐妹情深,太太爱重明荟,当然不理我的要求。”
明芳气得心口胸口微微起伏。
吴姨娘冷笑:“你不满什么?你觉得不满,自己去太太那里闹啊。或者好好和明荟相处,自己没本事闹,又讨好不了明荟,活该你受苦。”
她膝下无子,早年是有过,和罗氏同时有的,后来罗氏的没了,过了几个月,她也没了,还是个男胎。
对于明芳这个迟早就会嫁出去的庶女,吴姨娘也没什么好感。
这个女儿外表像极了明义雄,性情像极了她,吴姨娘看着也讨厌。
明芳咬了咬牙道:“她看着就薄命,长这样一副妖精相——命贱的人享了太多好处会早夭,说不定她活不过今年冬天。”
吴姨娘筷子敲了一下她的手:“少嚼舌根。”
等吃过早膳,吴姨娘又往罗氏那边凑热闹去了。
明芳等到半中午才出门,出门不久就看到明臻和明荟两人凑在一起讲话。
明臻的怀里还抱着一只毛绒绒的小兔子,小兔子白又白,十分听明臻的话,三瓣嘴一张一合去嚼明臻的衣物。
明荟虽然不大喜欢,也抬手摸了摸:“怎么样的这样白?浑身干干净净,一点怪味都没有。”
从前她觉得兔子长大了都臭烘烘的,明臻养的兔子却一点也不臭,被明臻抱过之后,身上还带着一股好闻的香味儿。
兔子红通通的眼睛盯着明荟,它倒也不避讳这个陌生人的触摸。
明芳从这里经过,脚步慢了下来:“六姐,阿臻。”
明荟不喜欢和明芳玩儿,平常也觉得吴姨娘和明芳事儿多,不过彼此姐妹情分还在,见到也会打招呼。
她点点头。
明芳笑着道:“这是阿臻的兔子?我记得小时候,你还踩死过阿臻一只小白兔,阿臻哭了好久呢。”
明臻已经不记得这些事情了。
明荟杏眼抬了起来:“那都小时候的事情。况且,兔子是五姐的嬷嬷踩死的,五姐讲了我才知晓。”
即便惧怕明荟,但明芳心里不舒服,还是开口:“我只记得当年你很讨厌阿臻,还说阿臻一辈子在乡下不回来才好,所以当是你做的。”
明荟抱着手臂道:“是,我是说过。你现在旧事重提,把不相干的事情凑到一起,是什么意思?”
明芳见明臻抱着兔子没有反应,脸色都不变的,心里也有些堵:“没什么意思,只觉得世事无常,六姐转变得太快了。”
明荟皮笑肉不笑:“我常听姨娘说,你六岁的时候还尿床,今天不尿了吧?连你也变得不尿床了,果然世事无常。”
明芳现在也是及笄的大姑娘了,且许了人家,现在听明荟这样羞辱,顿时红到了耳后根。
她也不敢和牙尖嘴利的明荟再争吵下去,窝着一肚子气走了。
明荟见人走了,抬手戳了戳明臻的脸:“先前的事情,你还介不介意?”
明臻反应较慢一些:“我——”
明荟道:“你要是听了她的几句挑唆就介意,以后就别喊我姐姐。”
明臻抱紧一些小兔子,乖乖摇头:“阿臻都不记得,不介意。”
明芳说的她都记不起来,不晓得是真是假。明臻只看自己眼睛看到的,眼里看到的明荟很好。
从前在殿下的身边,明臻也耳濡目染见过许多事情。祁崇曾有一个手下犯了大错,给祁崇带来了很多损失,但祁崇并未在意,仅对李福说这是个人才,让李福好好调‘教,多经磨炼才能长进,后来,这名手下成了大内的一名统领。
看一个人可以参考过去,但最重要的还是现在和未来。
祁崇的冷酷与狠心,明臻半点都没有学到,但却将他能囊括万物的胸怀学了个七七八八。
祁崇纵然有睚眦必报的时刻,但为王为君,胸怀与眼界自然非同一般。明臻一直都很崇拜殿下。
第52章 她觉得自己呼吸都是苦涩……
明荟见明臻果然没有半分生气, 自己也有些不好意思了。
其实在明芳提起过去的事情时,她也有几分羞赧。只是过去的事情无法更改,当初对于明臻, 明荟也是真的不喜。
她抓了明臻的衣袖往前走:“最近有一门不错的婚事,我娘想许给你, 那个年轻人的曾祖父还当过丞相,皇城脚下长大,里里外外都打听过了, 虽然子孙不济没落了不少,也有些底蕴在, 况且家世是真的清白,而且他的母亲也是大家闺秀,为人很好……”
明臻对这些并没有太多兴趣, 她抚摸着兔子的耳朵,没有开口说话。
明荟以为她害羞了,轻笑一声:“是不是听得脸红?”
明臻道:“阿臻还没有想这么远。”
“也该想想了。”明荟道, “虽然不是高门大族,但进去后不用明争暗斗, 他也是独子,好好过就行了。各家都有各家的苦, 咱家这么风光, 京城几个能比得上?我娘身为当家主母, 难受的时候多着呢, 因为咱爹,也因为这群多事的姨娘,我最烦男的三心两意,祁庭若是纳妾, 我能气个半死。”
明臻垂眸:“殿下应该不会的。”
明荟没听清:“什么?”
明臻突然想起来不能和旁人提起祁崇。
朦朦胧胧中,她就觉得自己像是没有根蒂的蒲公英,前路总是迷迷茫茫,自己都看不清,因为看不清路,所以无法预知。
考虑也好,不考虑也罢,很多事情并非她来掌控。
其实是有殿下陪伴在自己的身边,为自己掌舵,明臻对殿下的依恋感,远远超过了想象。但这次被送回安国公府,她与殿下之间的关联突然被切断,不可知且不安定的感觉突然又涌上了心头。
明臻揉着怀里兔子的下巴,指腹从兔子柔软雪白的皮毛上略过,轻轻摇了摇头。
两名少女的身段纤细,衣袂在风中飘起,一名神采飞扬,一名温柔缄默,一起往前方走去。
明芳气鼓鼓的回去,她知道这个时候,吴姨娘也该从太太那里回来了。进屋之后,她听到里面有讲话声音,本来想喊一声“娘”,却被这些话语给吸引住了。
她顿时停在了原地。
吴姨娘过了好久之后才和一名妇人一起出来,这名妇人穿着略有些浮艳,明芳看了她半晌,眼中情绪压根没有来得及隐藏起来。
吴姨娘也意识到了不对:“你都听见了?”
这是她的生母,哪怕不怎么爱她,也和她绑在一根绳上。
明芳捏了捏手帕:“没有。”
吴姨娘眼珠子转了转,知晓明芳不会轻易算计自己,毕竟是亲女儿,给了那名妇人几两银子,让人离开了。
明芳之后便又去对着镜子梳妆,吴姨娘看她一眼:“越画越丑,不如不画。”
其实她说的也有道理,明芳听了却不舒服:“我今天要去见的是宁德公主和嘉寒县主,人家特意在大酒楼里招待我,这样的待遇,连六姐都没有过呢。”
听说明芳是去见公主,吴姨娘才闭上了嘴巴。
最近明芳不知道走了什么狗屎运,嘉寒县主垂青于她,三番两次的邀请她出去玩。明芳平常手帕交都是和她身份差不多的小姐,如今能够挤到嘉寒的圈子里,她自己也觉得受宠若惊。
天气越来越寒,很快就下了第一场雪,外面滴水成冰,明臻的房间里还算温暖,但她自身也穿得颇厚。
天琴让人从秦王府带回了不少明臻用过的东西,明荟去了她外祖母家过一段时间,在那里也有几个哥哥妹妹,据说要到过年才回来。因而也不用担心旁人进入明臻的房间。
她指使者新夜做事:“这块狐皮褥子放在靠窗的榻上吧,姑娘喜欢在这里躺着看书,白天睡上去也轻暖。”
因为秦王善猎,家里皮毛不少。
倘若在秦王府,明臻要出门的话,身上会穿一件火红的狐皮披风,每一根毛发都是火红的,没有一点杂色,披风价值千金,明臻比这件更珍贵的还有十多件。
曾经李福也提醒过祁崇,说姑娘平日里是不是太奢靡了,喝药用的是最好的药材,吃饭也是最好的食材,这些省不得,但同样的衣物,不同颜色都来一件也罢了,为什么相同颜色还要再来一件?压根穿不过来,明姑娘的旧衣服都能装满一个屋子了。
祁崇只说了一句“孤养得起”。
自此以后,李福也不再提醒了。反正秦王库房充足,秦王下面正经生财的门道也多,这位爷对自己的姑娘阔气,爷都不心疼,自己一个看门的搁这里心疼什么?
转头天琴又将绿熊席铺在了明臻的床上。这张墨绿色的熊皮褥子十分厚暖,熊毛足足有二尺长,晚上的时候,明臻睡在上面就能完全陷进去,这样也自然暖和。
从前在秦王府的时候,由于住的暖房,烧着暖暖的地龙,压根感觉不到冷,所以没有铺过这个,这也是头一次铺。
布置了一下午才弄好,天琴松了一口气:“看起来勉强像样,只希望六小姐晚点儿回家,不然她回来后串门,又得收起来。”
明臻又咳嗽了几声,新夜道:“药熬好了,姑娘喝药吧。”
最近这段时间喝药,这两名丫鬟总爱盯着明臻。
明臻无法倒掉,只能皱着眉一口一口的喝下去。实在难喝得很,一个月喝一次受罪也就罢了,偏偏是天天喝,明臻每天都要喝两次,这种感觉真不如死了痛快。
她觉得自己呼吸都是苦涩的。
喝药之后赶紧喝茶。
明臻道:“我自己抱着兔子去外面玩,你们不必跟来了。”
反正家里也安全,安国公府亦不缺乏王府里的暗卫,天琴和新夜也放心。
明臻抱着自己的大白兔出去,这只兔子叫做绵绵。
一人一兔在花园中。
明臻对着兔子讲话:“绵绵,这些药真的好苦。”
兔子红色的眼睛盯着明臻,三瓣嘴一动一动的。
明臻道:“你也觉得很苦对不对?”
虽然听不懂小主人在讲什么,兔子仍旧支起了耳朵。
明臻给自己找借口:“喝药之后太难受,我是不是应该吐出来?”
看绵绵的眼睛,明臻觉得是要吐出来。
吐出来也是苦的,但苦涩的汁液不在胃里,明臻也会觉得不那么恶心,不然她总感觉浑身上下都苦涩难当。
她找了个安静无人的角落,把大白兔放在了一边,忍不住把刚喝下去的药吐了出来。
因为药必须空腹喝,她吐出来的全都是漆黑的药汁。
明臻的手扶着树,纤细手指因为用力而微微泛白。
吐过之后,明臻胃里才好了许多。
大白兔本来也在一旁安静看着明臻,突然感到有人过来,忙跳到了另一边。
明臻自己并不知晓,她另一只手在胸口拍了拍。
这时候,斜后方伸过来一只手:“是不是很难受?擦一擦。”
明臻接过了手帕,帕子上带着很好闻清爽的气息,她擦拭了一下唇瓣,这才抬眸去看来人。
这个男人和秦王的身高相差无几,不过身形更加文弱,墨发以玉簪束起,着一席华美的青衣,声音温柔里带着些心疼。
“阿臻,你不舒服?”
明臻后退两步,她自然记得虞怀风,不过单独一人见到他的时候,明臻还是有一点受惊。
她握着手帕:“谢谢你的帕子。”
虞怀风温柔一笑,目光里满是关切:“不用谢。你怎么了?可是身体不舒服?”
明臻“嗯”了一声,低下头:“刚刚喝了药,忍不住想吐。”
“我也讨厌喝药,这是我最讨厌的事情。”虞怀风温柔注视着明臻,“不过阿臻得了什么病,为什么要喝药?”
或许是骨子里的血缘相近,这让明臻对这名温柔又漂亮的大哥哥产生信赖,她摇了摇头:“没有得病,只是身体弱。”
怀风道:“吐了就吐了,来,哥哥给你诊脉看看。”
他略通一点医术,自然,略通仅仅是自谦。
明臻小心翼翼将手腕伸出来。
看到少女脆弱纤细的手腕,虞怀风也有些心疼,妹妹实在是太瘦了。
他手指按上去,把了脉搏。
把过之后,虞怀风脸色微微一变,明臻的身体比他想象的还要差:“药还是需要天天喝,阿臻,以后不准随便吐掉。”
明臻垂眸:“太苦了。”
若是偶尔一次两次还好,天天喝一两碗,是个人都受不了。
虞怀风随着明臻的目光往下看,也看到了小姑娘腰间悬挂的玉佩。
这枚玉佩是他给的。
看到明臻这幅体弱多病的模样,虞怀风也有些心疼。他其实很难想象,拖着这样的躯体,这些年明臻是如何过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