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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看张氏现在被禁足了,自己也上足了眼药。但她经营多年,岂是这么容易倒的?自己还是得多筹谋。
点了这两人后,牙人便道:“你们真是走了狗屎运了!这是镇国公府的大千金,最是心善!不要你们卖身,雇佣你们,月例最少都八百文起!还愣着做什么?还不赶紧过来给主家磕头?”
王喜何三狂喜!
他们俩都一个心思:当奴也得一家子都在一起!现在如愿了,且这位千金看起来还很良善,碰上这样的主家,那可真是福气啊!
两人带着家里人连连磕头。左玉也没阻止。有些善心可以发,但有些不能发。规矩得作下,不然像张嬷嬷那样奴大欺主可就坏事了。
等人磕完头,她拿出银子给牙人,“带他们去洗个澡,吃点东西,下午便将人送来吧。”
既是雇佣自是不用给卖身钱了,不过牙人的辛苦费要给的。按人头算,一人一两银。
王喜一家七人,何三一家四人,她共给了二十两。多余那九两是他们这些日子的住宿伙食费以及等下的洗澡洗漱费。
牙人连连道谢。跟这种大家族往来最是好,从来不还价。
他想多了,左玉是不知这事还能还价,而孟姨娘也不想点破,有意让左玉做个好人,留点好印象。这些牙人消息灵通,没准什么时候就派上用场了。
给完牙人钱后,左玉又给了王喜和何三一人五两银子,这是提前预支的工资。
“府里发衣服,一年四季的衣服与鞋都有。住的地方各种东西也有,但是毕竟初来乍到的,总有用钱的地方。这些钱是你们的工钱,先预支给你们,你们看着采买点自己需要的东西。”
左玉道:“至于工钱,回去后会给你们细说。放心,我不会亏待任何一个用心办事的人。”
牙人不由高看了左玉一眼。别看人年岁小,但说话条理清晰,也很会收买人心,是个厉害的主啊!
王喜等人连连谢恩,左玉点点头,便离开了牙行。
等出了牙行,左玉便问道:“姨娘,有个问题请教。”
“大姑娘请说,请教不敢。但凡贱妾知道,必是知无不言。”
“姨娘,我手里有一些母亲留下的东西,若是想卖……”
孟姨娘大惊失色,“大千金,不可!卖母遗物实属不孝,若是被老爷知道,必是要怪罪!”
“哈?”
左玉傻眼。本想借着母亲留下遗物的由头将系统给的奖励卖了,可现在看来似乎不行?
“大千金放心,这事是老爷做主的。”
孟姨娘以为左玉是在为仆人雇佣费用发愁,便安慰道:“既是让你自己来挑选,所选之人待遇与府内人不会有区别,所需费用皆从公中走,不会让姑娘承担的。”
“唉。”
左玉道:“姨娘,我命硬克母。母亲为了我着想,让我过简朴的生活,这本无可厚非,毕竟是母亲一片苦心。但是您也知道,这世上钱虽不是万能的,但却是万万不能没有的。
这王喜何三一家可怜,若住咱家,必是要夫妻分开,男住一进院里的倒座房,女住后罩房。他们初来乍到,哪有钱在京城置办屋子?这样将夫妻分开,着实于心不忍。”
孟姨娘愣住了,没想到左玉是因为这个想卖母亲遗物的。她心下莫名的涌起一阵感动。虽说她自小锦衣玉食,可商贾在这些高门面前那是千般万般的下贱。
现在见大姑娘愿意为了一个下人这般考虑,不禁有些感动。
她想了想,道:“即便他们有房,也不可能天天回去。姑娘若是有心,可跟老爷帮他们争取一个单独的房间。咱们府里得主儿宠的,都是住这样的房间,夫妻不分开,只有当值时宿在主子屋里。”
“可以吗?”
左玉眼前一亮,“若能如此那真是太好了。”
孟姨娘抿嘴笑了,“姑娘平日只在屋里绣花读书,不清楚这些事。等会去了,我去打探下,总有房间是空的,到时我跟老爷说一声,您再说几句好话,问题不大。”
“那就多谢姨娘了!”
左玉连连拱手行礼,孟姨娘则识趣地避开身子。
两人也有默契,不去提礼仪这事。难得出来,事既办完了,便打算在街上看看。
孟姨娘也不敢带左玉去别处,便带着她去自家几个位于西市的铺子看看。
孟姨娘家里做着干货、药材、粮食的生意。据说当年的孟老爷子就是亲自押了一批粮去前线捐赠,这才入了老爹眼,最后还纳了孟老爷子的女儿。
左玉有时觉得自己这老爹就像个吃软饭的。自己娘是国公嫡女,而自己爹那时只是个承爵的伯爷,名声不显,在伯爷中都是个垫底的。
他将娘娶回来,得了外祖的势力、人脉,再加上自己也比较会打仗,然后又牺牲了几个兄弟,最后成了国公,还是镇国公!这其中要没外祖周旋,怕是没这待遇。
毕竟那场大战中全家男丁灭了的都有,远的不说,就说向家,不就是活脱脱男子全灭的结局吗?可凭啥他老爹就成镇国公了啊?这其中怕是大有门道呢!
第19章 志向
再说那张氏。虽说父亲的官位不大,可人家在吏部。吏部那是专门考察官员的。能不能评优等,全看这些老爷们的心情。
口含天宪的天官可不是说说而已。哪怕官位不大,但身在门道里,办点事不比旁人容易多了?
而眼前的孟姨娘虽说出生商贾,可人家不是一般的商贾!朝廷与契族议和后,开了边贸,人家的生意可是一直做到北漠的,说是天下前十的商贾都不为过。
自己老爹打仗那会儿,没少得孟家助力,光粮食就拿了人不少,不然他的军功章能这么亮?
这样想想,自己爹就是个空手套白狼的软饭男啊!
左玉撇撇嘴,心里涌起一股鄙视。像爹这种人,要在她原来的那个世界里,可是要享受人民当家做主的铁拳的。也就在这封建时代,他还能活得人五人六的。
不过,他到底保家卫国了,自己还带了一身伤。看在大德不亏的面上,就少鄙视他一点吧。但是,经验还是要刷的,不要以为是她爹,她就不刷他了!
心里盘算着怎么让爹撕毁卖身契的同时,她又问道:“姨娘,那若是我做了些手工的东西能卖吗?”
孟姨娘实在不懂左玉为啥这么执着于钱。虽说之前张氏克扣了她的月钱,但老爷不给了她很多钱吗?而且,老爷出面了,张氏以后怕是不敢再这样做了。
她一个大千金月钱可不少,再加上生母留下的嫁妆,将来出嫁也是不愁的。张氏虽心眼多,可绝对不敢动前面那位留下的东西。无它,那位临死前跟老爷约定好了,她的东西老爷得亲自看管。
也就是说张氏即便有那个心那个胆,她也办不到啊!
当然,这些话不能对左玉说。她这身份,有些话是不能说的。她想了想便道:“大姑娘要用钱吗?”
左玉低下头,一副可怜兮兮的样子道:“倒,倒也不用。就,就总觉不寻点额外来钱的路子,心里不踏实。”
孟姨娘没想到是这个理由,顿时心里涌起一丝怜惜。生死之间,有大恐怖。这孩子在昏迷那几天一直喊着弟弟的名字,喊弟弟吃肉,想来是发现自己有放不下的东西了。
人争一口气。大姑娘这是彻底明白了啊!
“不知做的是什么呢?妾身或许可以帮忙。”
左玉本想将系统给的奖励卖掉,但眼下如果要通过孟姨娘的手卖出去,怕是不行。
她想了想,觉得系统给的口红可以融化了重做,但其他东西就不行了。
“我从书上看来了制作口脂的法子,自己做了一些。”
孟姨娘惊讶,“是何书?竟会将这等秘法写进书里?”
左玉呆了呆,没想到口红制造在古代会是不外传秘法?
不过她脑子也快,“就是一本农书。说得也不怎么详尽,就大概提了提,是我自己后来琢磨出来的。”
孟姨娘倒也没再追问。她是聪明人,哪怕觉得有点可疑,但也不会多问。
她点点头,道:“姑娘若信得过妾身,回去后可拿给妾身看看,妾身陪嫁里也有几间铺子,届时可以放妾身店里售卖。”
“若能得姨娘助力那再好不过啦!”
左玉笑了起来,“赚了钱我一定给三妹妹买好吃的!”
孟姨娘膝下有一个女儿,今年也九岁了。左玉情商也不低,知道收买小孩比收买大人有用,所以便笑着道:“以后妹妹出嫁,我也给她添妆!”
这娇憨的模样逗乐了孟姨娘,不过这话的确起了作用。虽是童言童语的,但听着心里舒心。
她点头,“那就多谢大姑娘了。”
两人在街上走了走,孟姨娘带着她去看了看自己的铺子后便回家了。
下午,人牙将人送来。与他们一起过来的,还有雇佣书。这事不用左玉操心,自有大管家管理。
待人进府后,便有管事和管事嬷嬷教他们一些府里的注意事项。左玉得知王喜等人入府了,便去了前院。
见到左玉过来,管事的婆子也不敢怠慢。今日的左玉已不是昨日的左玉,若再像过去那般敷衍了事,怕是没好果子吃。
“嬷嬷且忙着,不必管我。”
左玉道:“我就是过来看看。”
她说罢也不多留,直接离去。
嬷嬷心里暗暗惊讶。那个说话都结巴的大姑娘怎生了场病变这么厉害了?她这是来提醒她,这都是她的人,好好安排。
嬷嬷自然不敢怠慢了这些人。而且孟姨娘刚已经派人来传话,大姑娘有意抬举新来的,想让他们单独安置……
嬷嬷觉得以老爷现在对大姑娘的喜欢,这点要求必是会答应的。因此,她也不含糊,立刻吩咐手下小婢去将东跨院的房子收拾了起来。
左家这么大的地方,在这里工作的人不少,光一个后罩房一个倒座房其实也不够住。所以东跨院一二进院也有仆人的住房。只是能住到那儿去的,大多是比较能干得宠的。
像王喜这样一来就享受这待遇的,除了正房太太的陪房外,几乎没有。
待下午酉时,左林回来了,左玉便去找他。听了左玉的请求后,左林点点头,“能及他人之苦,玉儿果然是个好孩子。这事爹答应你了,便让他们夫妻住一起吧。”
“谢谢爹!”
左玉高兴地行礼。等行完礼,她便道:“爹爹,女儿还有个请求,您能答应吗?”
左林来了兴趣,问道:“还有何事?”
“是这样的。”
左玉道:“今日去选奴仆,女儿才得知还有人在买卖奴仆。我问了身边的人,咱们左家也有许多卖身的人。”
左林一脸奇怪,“这有何问题?”
“父亲,女儿读过大昭律法,也曾读过太祖所著之书。太祖曾规定不可人口买卖,现在规矩虽有所松动,但未写进律法的,便做不得数。太祖之言犹有效,所以女儿就想请求父亲将那些卖身人的卖身契给销毁了,以免留人把柄……”
左林十分惊讶,“你怎会想到这些?”
惊讶后,一股骄傲的情绪瞬间溢满胸膛。谁家十三岁的孩子能想到这些?而且还是个女孩子?
只是女儿提这问题,该不会是想让自己把所有家仆的卖身契都撕了吧?
“女儿曾在书上看到过‘千丈之堤,以蝼蚁之穴溃;百尺之室,以突隙之烟焚’的话,所以就想越是钟鸣鼎食之家,越要注意私德。不然就会如千丈之堤般,被蚁虫而毁之。”(注1)
左林瞪大眼,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如果刚刚还只是因为女儿早慧而骄傲的话,那这会儿他已经激荡起来了!
自己这女儿大有圣贤之风啊!
以往怎没发现?他再想想,又愧疚了。自己对儿女关注太少,只见她往日的沉默却未见她内里的锦绣,自己真是一个不称职的爹。
想到这里,他便点头,“你说的有道理。只是若是将卖身契都消了,这些奴仆的忠心……”
“父亲,忠心不是靠一张纸,忠心是以诚待人换来的。”
左玉道:“古往今来,叛主的奴儿还少吗?前朝奴仆打死勿论,也没见他们有多忠心。前朝那太宰张德不就是死于有卖身契的奴仆手里吗?由此可见,一张纸并不能维系忠心。”
左林沉默久久后,问道:“这些都是你自己琢磨出来的吗?”
左玉点点头。左林脸上露出了笑容,“好啊!毕新他儿子再会写诗又有什么用?读了书不明理,不识礼,书也是白读的。这事爹答应了,明天便安排。”
“全部吗?”
左林一咧嘴,“全部!统统改成雇佣!”
左玉开心地笑了起来,“父亲真好!圣人说的果然是对的,女儿学到了。”
“学到什么?”
“三人行,必有我师。”(注2)
她抿嘴笑着,好似得到了高人指点一般,显得十分开心。
“人人皆可为师。圣人果然没有骗人,只要愿意俯下身,抬起头,每一个皆可成为自己的老师。”
左林的眼睛又瞪圆了!自己这是生了一个什么样的妖孽啊?小小年纪竟对圣人之语能解读到这个地步,这真是自己的种?
他摸了摸自己的脑袋,暗忖:难道是茹娘得道成仙了?
他一直给亡妻做功德,超度,想来妻子应已去了好去处。孩子前些日子眼看都不行了,可忽然就好转了起来,说不准就是茹娘庇护的。不但庇护了,还给了女儿无穷的智慧……
如果是这样的话,自己真得不需要太担心女儿了,这心智去哪里都不会吃亏。
倒是儿子……
想到这里便是心里一动,道:“圣人怎会骗人?这等胡言乱语可不敢说了。对了,没事多陪陪你弟弟。都自家姐弟,不用忌讳什么。你母亲去得早,挚儿更是连茹娘的面都没见过,他对你母亲的想念完全寄托在了你身上。你多陪陪他,多教教他,免得他以后走弯路。”
“唯。”
左玉行了一礼,“父亲的话女儿记下了。会努力保护好弟弟,让弟弟以后作圣人。”
“啥?你说啥?!”
左林摸着胡子的手一抖,拔下几根胡须。可他根本顾不上痛疼,反是追问道:“做圣人?”
“嗯,圣人说人人皆可成圣!当官只是小道,当圣人才是大道!”
左玉一脸坚定地道:“将学问德行传播四方,让人人有书读,有饭吃,这才是弟弟该追求的大道!”
第20章 骄傲的左林
“天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饿其体肤……”(注1)
晚上,左林躺在床上,翻来覆去地睡不着,嘴里喃喃反复着这句话。
自己的无视、张氏的刁难没有打垮女儿,反而让她生出了大志向。她想人人有饭吃,有书读,她一介女流无法实现抱负,便希望弟弟能做这样的人……
自己到底都做了些什么?如此麒麟儿在旁,还需一妇人来磨砺?
孟姨娘坐起身,问道:“老爷是怎么了?可是哪里不舒服?”
“珂娘,今天玉儿跟我说……”
他坐了起来,眼睛亮得惊人。
“玉儿说想让挚儿做圣人!”
“哈?”
孟姨娘都傻眼了,“这,这也是想做就能做的吗?”
“自然不能。”
左林显得很兴奋,属于家主的威严都没有了。见孟姨娘这震惊的样子,他不由得意。
翻开被子,撩开床幔,自己下了床,亲自将屋内所有灯具点燃,将屋内弄得亮堂堂的后才道:“立德、立功、立言乃三不朽。你可知想成就三不朽之前得先做什么?”(注2)
“立志?”
孟姨娘的聪明让左林心情更好了,他用力地点头,“连想都不敢想的人又怎能三不朽?玉儿敢想,这才是最可贵的地方。”
他说着便是感叹了起来,“我平日忙于公务,少于关注她。而张氏气量狭小,不知受了多少苦……可这些都没有磨灭她心中的纯良,反而激起了她的志向……”
你在骄傲什么?
要不是身份悬殊,孟珂娘真得很想吐槽左林。
他养儿女的方式跟养獒犬差不多。自生自灭,活下来那个就是最棒哒!要不是大姑娘这回有所表现,入了长公主的眼,能得你这般关爱?
她一商贾的女儿,她爹还知从小培养她呢。可左林……讲真,也难怪大姑娘想自己赚钱,若自己摊上这样的爹,怕是也不能安心。
当然,这话她也不敢说,只得用力点头,“大姑娘今日也叫贱妾好生意外。”
“哦?怎么?”
左林立刻低下头来,目光炯炯地望着孟珂娘,就差没把“快夸我”几个字写脸上了。
“大姑娘说,太祖规定不许人口买卖。那牙人就说,官府都可办卖身契约。可大姑娘却说,没有写进法典的都做不得数。出来后,还跟妾身说,人必须要守礼法,守规矩,不然灾祸就在眼前。”
“好啊!”
左林一抚掌,只觉骄傲极了!
规劝自己便从家族昌盛的角度来说,规劝孟姨娘便从礼法说起,自己这女儿当真是不凡啊!这一定是茹娘成仙得道,天上有灵,让女儿开窍了!
想想那毕新儿子也是生了一场大病后开窍的,但不同的是,毕新那儿子的窍开得太多了。想来想去也只能是毕家对祖宗不恭敬,祖宗才给他多开了一个“色窍”。
想到这里,越发得意。搂过孟姨娘,扶着她绸缎般的长发,得意洋洋地道:“隔壁那毕舒会写诗有什么用?以妻为妾,被革功名,这等糗事怕是要随着他的诗作流传千古了。而我女儿仗义执言,年仅十三岁就立志要当圣人……”
“老爷,大姑娘是想让少爷当圣人。”
“有什么区别?她不先学做圣人怎么教挚儿?”
左林对于孟姨娘这说法很不满,“哪个姑娘有这心气?即便有也不敢说出来。你不知道,她跟我说要当官是小道,人人有书读才是大道时,我有多震惊……”
左林陶醉了,一晚上都在拉着孟姨娘吹牛逼。也得亏第二日没有大朝,不然怕不是要顶着熊猫眼去上朝。
也不知聊了多久,聊累了的左国公才慢慢睡过去。睡了也不知有多久,只觉迷迷糊糊中好似也没多久,边上的人便在推他。
“老爷,快醒醒。”
“怎,怎么了?”
左林睁开眼,见屋里一片漆黑,猛地惊醒,“怎么了?!发生何事了?”
他是行军打仗的人,尽管已好些年未上战场,但是见到屋里漆黑一片,孟姨娘却推醒了自己,下意识就觉出事了。
“大姑娘来请早安了。”
“哈?”
左林傻眼。
他望着黑漆漆的窗外,忍不住问道:“现在什么时辰了?”
“刚到寅时中。”
“寅时中?!寅时中来请什么安?!”
“这,这贱妾也不知。”
孟姨娘道:“但,但她都来了,咱们,咱们做长辈的,让,让她等着总不好吧?已入秋了,早间寒气重,大姑娘可再经不起折腾了。”
一想到女儿之前差点因风寒丧命,再想想她的志向,左林顿时清醒。
“对,对,赶紧伺候我起来,可不能让玉儿再受风寒了。来人,来人,出去跟大姑娘说,让她去偏屋坐会儿,我这就起来。”
屋内的灯彻底亮了。左林以最快的速度洗漱干净,然后到了外间。
外间大门已打开,他见女儿居然没去偏屋,还站在外面。她新雇佣的那几个奴仆也换上了家里的衣服,跟在她后头。
见到他坐下,立刻便进来,“女儿给父亲请早安。父亲昨日睡得可好?”
左林见女儿脸上毫无刚起床时的睡意,不由惊道:“玉儿,你何时起身的?为何这早来请安?一般都要到卯时的。”
“回爹爹的话,女儿寅时初起来的。洗漱过后便先去给娘上香,念了几遍心经便过来给父亲请安。母亲还在被禁足,不能去……”
左林瞪大眼,“你,你一到寅时便起来了?平日都要卯时中才请安的,为何?”
“女儿惭愧。”
左玉满脸羞愧地道:“女儿昨天翻了《解字》这本书,上面说‘晨时’应是鸡鸣时分。女儿不知鸡鸣是几时,问了新来的李三娘,这才知道,原来鸡在寅时就叫了。原来女儿以前都是错的,女儿真是不孝……”
她说着就擦擦眼角,一副羞愧到快要哭出来的样子。
左玉是想哭。
昨天王喜等人入府,安置下来后,管事就带他们过来。她带着何三一家去了弟弟那儿,交待了弟弟的身份后,便带着王喜等人回来分配工作。
土豆可是大杀器,没理由不拿来刷经验。王喜本就是农户出生,善于种地,她刚想跟王喜讨论种土豆的事,哪知系统又开始搞事了。
给她布置了一个长期任务。
晨昏定省,是古代侍奉父母的日常礼节。既是日常礼节便是要长期做的。而系统对于晨昏定省的时辰显然有着自己考量,毫无人性的定在了早四点,晚五点。
晚五点别去说了,这跟之前左家的问安时间也没差别。可就这早四点,生生是要命了!
四点就要请安的话,意味着她三点就要起床。因为原主生母去世了,她得先给原主母亲上香问安,然后再来给左父请安,最后要是张氏禁足解封后,她还得去给张氏请安。
这左家这么大,几个地方一走,不三点起来的话根本来不及。这是一个长期任务,只要坚持十天,系统就会奖励她一个带有现代电器设备的小空间,是可居住的那种。
跟学习空间一样,进去后,外面就静止了。但是,这既然是一个长期任务,那就意味着,只要自己敢偷懒,一月超过三天没准时请安的话,系统就会收回空间。一旦收回,她又得重头开始。
这是一个长期任务,一直到系统认为她可以不再执行为之。
任务很坑,但回报也丰厚。昨天便宜爹答应将家中奴仆卖身契销掉后,系统就告诉她,任务已完成一半。一旦所有奴仆全部改成雇佣制后,她将得到三箱子书。
三箱子书里有工具书,甚至有适合当下时代的各种工艺。除去这些外,还有许多杂书,足够她打发时间。
除了书,还有许多稀有的花植种子。讲真,这系统除了反复无常,理解能力低下外,其他方面真是贴心。
知道她三点起床辛苦,便给她一个可补充睡眠的空间;知道她院内无甚装饰的花植,便弄一堆种子;知道她贫穷,便弄一堆好吃的。
虽然渣男属性明显,但出手也实在大方。望着便宜爹满脸的疲惫以及眼下的乌青,左玉只能说声抱歉了。
对不起,系统给的实在太多了。
而你,给的太少。
“请爹爹恕罪,女儿错了,以后都会准时来请安。”
“倒……”
也不必如此……
左林想这样说。可看着女儿那羞愧的模样,话到了嘴边就缩了回去。
子女皆以父母为榜样,女儿昨日又说出了那样的话,自己也引起为傲。而自己现在却想糊弄女儿,破坏礼法,自己还像个长辈吗?就差那点觉?
一股自我厌弃的感觉油然而生。
难怪圣人说要“一日三省吾身”。一个晨昏定省,明明古礼规定的也是鸡鸣时分,而自己随波逐流,父母在世时竟没有一次做到“为人子”该有的礼节。
他望着女儿,她很高,但很瘦,大病一场尚未完全康复。就这样的情况下,她发现了错误便立刻纠正了过来,迎着黎明前尚未散去的夜露,起身给母上香,给父亲请安……
多好的孩子啊!
他冲左玉招招手,口气前所未有的温和,“玉儿,到爹爹身边来。”
“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