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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您可真厉害。”陈子庚听到这里仰起头看田老爷。
田老爷摇头叹息:“都是过去的事了,北方打了胜仗之后,这还是我们第一次走商。不怕你们笑话,眼下我能拿出的银钱不多,还不知道能不能卖下你们这里所有的蛤蟆。”
“田老爷有没有想过将北方的药材运到南方贩卖?”
田老爷再次听到旁边的少女询问。
田老爷想到进村时看到的那些药材,然后他果断地摇头:“就算是有心也是无力,我们没有那么多的银钱来购入药材。”
田老爷也听说陈家村的药材收了卖不出去,如果陈家村的人想要将药材卖给他,恐怕是找错人了。
第58章 合作
既然田老爷这样说,谢良辰也没有再强求。
田老爷又看了看谢良辰做好的蛤蟆油,准备回去筹措好银钱再来陈家村。
丁掌柜买走了十斤制黄精,一共五两银子。
谢良辰向丁掌柜道谢,丁掌柜道:“你们也是不易。”
临走之前丁掌柜好心提点谢良辰:“既然收来的药材一时半刻没有买家,不如先停一停。”陈家村的人千万别拿了卖黄精的银钱再去收药。
丁掌柜和田老爷离开之后,陈老太太只觉得自己好像做了一个梦,辰丫头那些黑乎乎的药,竟然卖了五两银子。
所以之前辰丫头说的没错,那药比老母鸡值钱,陈老太太庆幸自己杀了鸡,否则不知要浪费多少银子。
不过这个想法一闪而逝,陈老太太一巴掌拍在了大腿上,悔得原地直跺脚,他们吃什么不好,吃这药。
辰丫头怎么净祸祸贵的东西?从稻米饭到鸡蛋,从鸡蛋到母鸡,从母鸡到药材。
若是不拦着她,她下次要祸祸什么?
陈老太太又拍了大腿几下,用的力气太大,腿上一片火辣辣得疼,陈老太太的眼泪差点跟着掉出来。
这辈子她再也不喝鸡汤了,他们哪里喝的是鸡汤,而是银钱啊!
“外祖母。”
谢良辰等到陈老太太情绪稍稍平稳一些,才上前道:“外祖母,听说那蛤蟆油很好吃,若不然我们今晚用鸡蛋蒸来尝尝?”
陈老太太忙伸出手遮挡那些小蛤蟆,谁也别想再打这些蛤蟆的主意。
高兴过了,后悔过了,陈老太太开始正视这五两银子,她看到的不是五两银子,而是这一院子的药材。
制黄精他们还有,也许明日又会有人上门来买。
陈老太太看着谢良辰道:“你从顾家二房手中要回那两块山地,就是知晓山上有这药材?”
那是前世时谢绍山发现的,谢绍山依靠这些药材赚了不少银钱。
谢良辰摇头道:“我不知道,二舅舅带我去的时候,我才发现。”
陈老太太心中感慨:“没想到你父亲还给你留下了这样一笔财物,也不知道是他有意为之,还是我们运气好。”
山中那一片黄精,应该是有人故意种植的,否则绝不会长那么多。
“外祖母,”谢良辰道,“今日买制黄精的银钱还要继续收药。”
陈老太太下意识地收拢掌心,五两银子还没焐热就又要花出去了,这心疼的滋味儿……谁能体会得到。
陈老太太道:“辰丫头,你确定要继续收药?”
谢良辰坚定地点头。
陈老太太道:“可现在连商队都不肯买药,这药能卖给谁?”
谢良辰并不担忧:“外祖母安心,我有法子。”
陈老太太去灶房烧火,陈子庚在屋子里练筹算,谢良辰出了院子找到常悦:“劳烦帮我探听一下刚刚那位田老爷。”她自己可以带人去打听,却要耽搁些功夫。
债主说过,有事就唤常悦帮忙,她这么做债主应该不会生气。
而且这件事办成之后,对债主来说自有好处。
常悦应声。
北方连年战事,田家没有逃去南方,还能留下继续做商队,可见田家人品应该不错,田老爷脾性直率、果断,像是常年带队在外走动之人。
如果田老爷能下定决心走这趟买卖,那田家商队就是她要找的人。
……
田承佑从陈家村回到家中,一头就扎去了书房看账目,将家中的银钱算了几遍,只留下日后家中用度的,尽量拿出银钱来置办货物。
他能这么快下定决心,一来陈家村做出的药委实不错,二来价格划算,一只蛤蟆在京城的药铺至少要花七十文钱,陈家村只要四十文钱。
这么好的机会若是不把握住,恐怕日后会更加艰难。
将账目算好,准备了银钱,明日就可以去陈家村买药材了。
田承佑长长地一口气,脑海中却回荡起那少女的话:“田老爷有没有想过将北方的药材运到南方贩卖?”
田承佑翻来覆去地睡不着,若是将那些药材都带上,到了南方之后,定能卖给好价钱。
可惜了。田承佑心中默默的念叨。
第二天一大早,田承佑正想着要带随从前去陈家村。
田家院子的大门被叫响。
家人打开门,看到了门外站着两个人。
田承佑刚好走过来,见到两人田承佑一时怔愣住,他们应该是陈家村的人,虽然他吧认识陈咏胜,但昨日却见过谢良辰。
陈咏胜先开口道:“我是陈家村里正。”
田承佑将两个人让进了屋子,陈家村的人八成是向丁掌柜打听到了他的住处,不过他有些弄不清楚陈家村人的来意。
“不知陈里正前来寻我,是因何事?”田承佑说到这里脸色微微一变,“该不会是那些蛤蟆油你们另卖了旁人?”
田承佑一直盯着陈咏胜看,耳边却想起少女清悦的声音:“昨日我问田老爷是否想过将北方的药材运到南方贩卖?田老爷可还记得?”
田承佑颔首,他不止是记得,还为了这句话一夜辗转难眠。
想到这里,田承佑长长地舒了一口气:“我自然是想,可惜……”
谢良辰知晓田承佑接下来会说些什么,于是继续道:“若药材钱我们先收一部分呢?剩下的等到田老爷将药材运到南方卖了之后再带回来给我们,田老爷意下如何?”
田承佑瞪大了眼睛:“你们能愿意?”
谢良辰点头:“不过需要田老爷与我们去衙署做一份文书,将一切写得清清楚楚,方便作为日后的凭据。”
田承佑依旧不敢相信。
谢良辰道:“这是一笔买卖,只要双方诚心想做,就没有做不成的道理,北方战事刚平,不管是我们还是田老爷,都该相互扶持,您信的过我们,我们也能信得过您。”
田承佑不知为什么,眼前少女的话让他觉得十分可信。
谢良辰道:“但是您买药之事我们要尽量遮掩。”
田承佑下意识地道:“为何?”
谢良辰笑道:“您不想先那些药商一步,将今年的药材运送到南方吗?”
第59章 当归沙参羊肉汤
无论什么事先人一步,就会事半功倍。
更何况是货物,越新鲜的越好卖。
田承佑带着商队来往于各处县府,为了能早到一日就会拼掉半条性命,这个道理他怎么会不懂?
如果是老商贾说出这样的话,田承佑不会惊讶,可眼前这个少女……
田承佑不得不重新打量谢大小姐,这次陈家村拿下纸坊的买卖不是偶然,是因为陈家村的确有懂得生意的人。
谢良辰道:“田老爷知晓,我们陈家村是第一次收药材,药材收起来容易,卖却很难,这是我们的难题,田老爷也是一样,经过了战乱,手下的商队有所损伤,不管是对您还是对我们陈家村来说,眼下要么慢慢积攒本钱等待时机,要么另想法子。
积攒本钱看似稳妥,但如今不少南方商贾前来到北方,他们手中的人力物力远强于我们,等他们在北方站稳了脚,我们也只能被人牵制。”
田承佑陷入思量,如果手中没有银钱,生意就不做了?他如今凑不出一个大商队,可他还是想要走这一趟,由此可见他不是个轻易放弃之人。
这位谢大小姐显然也是如此的心思,只不过她年纪轻轻,却比他看得更通透。
田承佑对谢良辰对视:“所以谢大小姐想到这个法子?”
谢良辰道:“既然不想放过这次机会,还想要继续这桩买卖,那便只能让利,我们互相让利,共担可能会出现的风险。”
想要拉走陈家村的药材,就要筹备更多人手和车马,少付给陈家村银钱,压上的是田家商队多年积攒的信誉。
对于陈家村来说,也是如此,那是一个村子卖药材得来的所有银钱。
田承佑去了陈家村,看到了村子里的人,也知晓他们的辛苦。
田承佑看向陈咏胜,明白了这少女为何会带着里正前来,里正能够代替整个村子做决定。
田承佑长长地吸一口气,想想那些跟着他走商丧命的伙计,他答应要替他们照应家人,光凭这个,他也不能放弃。
万千情绪一闪而过。
田承佑再回过神时,目光中多了几分坚定,他看向陈咏胜和谢良辰,声音低沉:“衙署可能没做过这样的文书,我寻个人问一问,若是真要这样做,不能透露半点风声。”
到这里,一直没有说话的陈咏胜都有些动容。
田承佑道:“我打听好了,就会前去陈家村,许多细节还要再商议。”
话都说完了,谢良辰起身告辞。
田承佑忍不住道:“听说陈家村收药与那些药商不同?”
谢良辰颔首:“药商收药定下的规矩不对,我们不想就此受制于人,虽然是买卖,但也要合乎情理,否则那不是买卖而是盘剥。”
将陈咏胜和谢良辰送走。
田承佑站在院子里,脑海中,耳边都是谢大小姐的那番话。
“父亲。”
田大小姐知晓家中有客前来,她方才远远地看了一眼,只见其中一人是个与她差不多年纪的少女。
田承佑向女儿露出慈爱的笑容:“回来了?”
田承佑妻子过世早,只留下一个女儿,这些年他也不曾另娶,一直都是父女两个相依为命。
田大小姐虽然是女子,但性子直率,心中一直想为父亲分忧,于是从小缠着父亲就学骑马、练拳脚,田承佑疼爱女儿,也就由着她如此。
田承佑伸手抚了抚女儿的头顶:“如果这次我带着商队离开镇州,家里就要靠你打理了。”
田大小姐早就知晓父亲有这样的打算,父女两个也提及这桩事,但不知为何父亲今日的神情颇有些郑重。
田大小姐道:“父亲,出什么事了吗?”
“没事,”田承佑道,“只不过,成败在此一举了。”
回到陈家村的路上,陈咏胜看向谢良辰:“昨日你没有与田老爷提及这些,就是想要先将田家的情形问清楚?”
谢良辰颔首:“昨日二舅舅到田老爷从前的伙计家中询问,知晓田老爷一直照顾那些死去伙计的家里人,这是重义,北方有战事时,田家商队还冒险送货,这是重信。我们要寻个商队,田家看起来很合适。”
陈咏胜知晓辰丫头想得周全,沉默片刻之后,他道:“你说不能让人知晓我们的药材卖了,等回到村子里,我就带人建几间仓廒,可以储米粮,也能存药材,这样药材运走了,也能掩人耳目。”
要做的事情还有许多,谢良辰又想起宋羡,田家商队之事,她很想让常悦禀告给宋羡,但想到债主的脾性……
他们有日子不见了,上次就在酒楼外乜到了一个影子,这次还要去说说话,才能让债主安心。
每次见债主都要准备些礼物,所以每当谢良辰从宋羡院子里回来,立即就在思量下次见面带的东西。
程彦昭说宋羡胃口不好,她刚好收到了沙参,眼下又是秋天,她背着竹篓去市集买了块羊肉。
走之前她与阿弟说,要避开人去见宋将军,将药材卖给商队的事,还要宋将军帮忙。
阿弟这次没那么好打发,一直缠着要与她一起去,她磨破了嘴皮子才算将阿弟留下。
谢良辰叹了口气,阿弟太聪明,不好糊弄,说不得哪天就能看出端倪来。
谢良辰跟着常悦进了宋羡的院子,常安就迎过来道:“大爷在书房中与程二爷议事,谢大小姐先等一等。”
谢良辰应声,她转头看向灶房。
灶房里十分安静,不像是有厨娘在,看起来大家都很有默契,知晓她来该做些什么。
谢良辰道:“那我先去灶房。”
走进灶房,看着冷锅冷灶,谢良辰想起了外祖母喂鸡、鸭的模样,小心翼翼,百般呵护,恐怕下不出蛋来。
与她现在何其相似。
她除了见债主之外,她还肩负着喂债主的重任。
灶火烧起来,将锅焐热,洗净羊肉下锅,再放进去沙参和当归。
另一个小灶上,煮起了稻米粥,粥中要放磨好的酸枣仁。
沙参当归炖羊肉补血益气、养胃。
酸枣仁稻米粥安神。
她对宋羡的一片真心,都在这些饭食里了。
谢良辰正蹲在灶火旁,转头看到院子中有几只鸡在踱步,火光映得她眼眸微亮。
这小院子里何时养起鸡来了?
那下次再炖鸡的时候,她是不是可以直接拿来用?谢良辰嘴唇微微翘起,外祖母说得好,能省则省。
书房里。
宋羡与程彦昭正在看来自西北的军情,程彦昭忽然动了动鼻子,然后吞咽一口:“阿羡,你闻到了吗?什么东西这么香?”
第60章 暖意
羊肉的香气飘荡在小院子里。
站在不远处的常安脸上虽然没有半点异样的神情,但肚子里却有些发空,谢大小姐的厨艺真是不错,上次的鸡汤就特别的香,吃过之后他们嘴上不说,心中却一直惦记着。
若非碍于大爷规矩大,常安就要过去看一眼。
常安等人能忍得住,屋子里的程彦昭鼻子、嘴早就长了腿,一心一意奔向灶房,又坐了一会儿,脑子也一同走了,以至于宋羡与他说话,他都没听到。
宋羡说完话见程彦昭一直没有回答,抬起头向程彦昭看去,立即将程彦昭那魂不守舍的模样看在眼里。
这人不是胃口不好吗?今天怎么了?
“我在与你说话。”宋羡声音略高,是不满的表现。
将要发怒的宋羡将程彦昭从香气中拖回来,重要的事已经议完了,剩下的也不着急。
程彦昭试着与宋羡商量:“要不然咱们吃过饭再说?忙了一日也累了。”
宋羡淡淡地道:“我不累。”
程彦昭的脸垮下来:“我这都是人生肉长的,与你不同。”
这是在说他不是人?宋羡眉梢一扬,目光如刀。
程彦昭不禁脊背一寒,不过他到底与宋羡认识久了,不至于就被吓着,不怕死道:“你最近到底怎么了?想要将北方握在手里也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最近动手也太快了,宋羡没事,他们可都累掉了一层皮。
程彦昭接着道:“这么香你能受得了?”
宋羡面色不改。
“我去一趟净房。”程彦昭一计不成再生一计,宋羡总不能让他尿在裤子里。
打开了门,程彦昭直奔灶房。
灶房的大锅里,翻滚着乳白色的汤汁,程彦昭站在旁边咽口水,眼睛仿佛已经黏在了锅中。
谢良辰看到程彦昭的模样,真怕他一口将锅都吞进去。
谢良辰道:“还没好,肉不是很烂。”
“汤总好了吧?”程彦昭一脸渴盼,“要不然我先帮阿羡尝尝汤?”
这话说的,好像这锅里炖的都是宋羡的一样,但每次不是程二爷先吃,谢良辰不好拒绝,因为程彦昭双手捧着碗站在了她面前。
谢良辰拿过勺子伸入大锅里。
“好了,好了,别倒回去,就这些,哎呀知道你是给阿羡做的,他够吃。”程彦昭眼看着谢良辰勺子里的汤洒回锅中一点,就像是被抢了糖的孩子,跺着脚埋怨。
宋羡听着灶房中程彦昭的声音,就是个饿死鬼在哀嚎,他嚎也就罢了,却将他一起带上。
真是丢人。
宋羡的精神很快就放在文书上,重生之后知晓的多,虽然许多时候事半功倍,但想想前世因战事死去的那些人,就不能让他们再搭上一条性命。
所以他才会加紧练兵,随时准备先动手,这些事程彦昭自然不明白。
宋羡再抬起头时,谢良辰推开了门,身后跟着端托盘的程彦昭。
“阿羡,吃饭了。”程彦昭笑容暖得快将他自己融化了。
谢良辰看向端坐在椅子上的宋羡,只见他抬起眼睛,目光先落在她身上,然后才扫向桌子上的饭菜。
“炖了羊肉,”谢良辰道,“我还放了当归、沙参。”鉴于他之前问的详细,这次干脆不用他开口,她自己说清楚。
“还有酸枣仁稻米粥。”
听着她说这些,宋羡仿佛回到了祖母屋中,面前摆着的都是厨房做的药膳,祖母是旧疾缠身,他呢?他有什么病需要这样进补?
宋羡心中想着,还是站起身向桌子旁走去。
程彦昭早就迫不及待地拿起了箸,先把羊肉塞入嘴里,然后又去喝粥。
“这个好,”程彦昭指了指稻米粥,“酸酸的,我喜欢,是我的口味。”
“酸的?”宋羡面容淡然,声音也没夹杂任何情绪。
谢良辰却看出宋羡不太高兴,好在她早有准备,于是伸手从罐子里盛了蔗浆淋在了宋羡面前的稻米粥中。
动作如行云流水,让人挑不出半点的毛病。
宋羡看向对面恨不得将稻米粥倒进喉咙里的程彦昭,每次谢良辰来做的饭食都很合程彦昭的口味。
宋羡盛了一匙稻米粥,粥到了嘴里,他立即皱起眉头。
酸?谢良辰觉得不可能,她眼看着宋羡那一匙是从蔗浆中盛出来的,那么多蔗浆能有多酸?
八成他是心里觉得酸,即便吃的是甜的也是无用。
“宋将军再吃些稻米粥,这粥有安神的效用,厨房还有面。”谢良辰说着向外走去。
不多一会儿,谢良辰端了一碗面在宋羡面前。
目光扫向自己面前的那碗面,嘴里的酸味儿仿佛散了不少。
宋羡这才夹起一块羊肉送入嘴中,羊肉软烂,味道能过得去。
看到债主满意了,谢良辰才开始讲自己的事:“宋将军,我找到商队运药材了。”
宋羡没有说话,程彦昭有些惊讶:“我还想着回来之后帮你找个商队,将药材运出镇州去卖,没想到你先找好了。”
程彦昭开始相信宋羡说的没错,找个办事的人不容易。这么聪明,做饭又好吃的人,要去哪里去寻?
谢良辰找了田承佑,宋羡已经知晓了。
谢良辰应声:“田家拿不出足够的银钱买药材,我想与田老爷去衙署写一份文书。”
程彦昭没听明白谢良辰的意思。
宋羡却已经清楚:“田承佑既然答应了,他就有法子去衙署打点,既能与你签了文书又不让人知晓。
你现在是怕药材运走时被守城将士盘查。”
“是,”谢良辰道,“眼下将军接手了镇州的防务,这件事还要将军帮忙。”宋羡手下的将士眼睛里揉不得沙子,只有先和宋羡说好,才能顺畅地将东西运出镇州城。
想要完全握住先机,则至少将药材运出邢州,这一路没有宋羡护航,很难达到目的。
谢良辰不怕宋羡不答应,如今北方商贾太多,其中不知有没有混杂奸细,如果能掀起一波风浪,借此整饬商贾,宋羡何乐而不为?
羊肉和面条吃下去,肚子里十分暖和。
宋羡淡淡地道:“我知道了。”
不知是不是吃饱了的缘故,宋羡的声音竟然没有往日那般冰冷。
他看向谢良辰:“锅中还有羊肉?”
谢良辰道:“还有。”
宋羡吩咐常安:“送些回去给老太太。”
常安退了出去。
宋羡的目光再次看向谢良辰:“再去煮一锅。”
谢良辰愕然,这是为什么?难道宋羡没吃饱?
第61章 启程
谢良辰做完了饭,向宋羡说清楚田家商队之事,她觉得就该离开了,心底里一条腿已经跨出了这院子,没想到宋羡却突然开口让她再去灶房。
停顿片刻,谢良辰道:“将军,我做的这药膳虽说药性温和,但不是人人都适用,尤其是体弱多病之人,需要仔细看脉再做定夺,就算是寻常人,用的时候也要适量。”
她的意思是,若是宋老太太服用,定要慎重,万一不对症,虽说不会出什么大问题,也难免会不舒坦。
宋羡虽然年轻力壮,但吃多了也不一定是好事。
谢良辰话音刚落,只能宋羡的声音响起:“我祖母气阴不足、肺热燥咳加之有血虚之症,家中也做这样的药膳,”
言下之意,他经过思量,仔细想想也没错,宋羡本就不是冒失的人。
既然如此,谢良辰也就无话可说,不过她依旧没挪动脚步:“可能要多等一会儿,羊肉没了。”
她哪里知晓还要再炖一锅,买来的羊肉仅够做一次的。
宋羡看向常安,常安忽然额头有些冒汗,他以为谢大小姐再来会炖鸡汤,于是在院子里养了鸡,哪里想到这次会用羊肉。
常安忙道:“我让人去买。”可惜院子太小,要不然他真想将外面能看到的家畜都养着,以备不时之需。
谢良辰看向宋羡:“我还带着一些黄芪,用当归、沙参、黄芪炖鸡也好,只是宋将军和程大人今日吃了不少药膳,再做出来也要少用。”
宋羡没有拒绝:“去做吧!”
谢良辰快步走出屋子,面对一个走一步看十步的人,没有点准备如何能应付?鸡肉比羊肉容易炖烂,她逗留的时间也能短些。
村子里还有不少事等着她,能早走片刻也好。
等到谢良辰离开,程彦昭才从大碗中抬起脸,他狐疑地看着宋羡:“你真的还想吃?”
宋羡不去理会程彦昭,重新坐回椅子上,拿起了公文:“吃饱了就过来议事。”
……
灶房中,谢良辰看着锅中翻滚的鸡汤。
炖完了羊肉又炖鸡,这若是让外祖母知晓了,不知会有多心疼。
谢良辰一边看着灶火,一边摆弄着手中的算筹,等到院子里的蛤蟆都晾干,田家的商队也该离开镇州,所以在那之前,他们要尽量收更多的药材。
田家商队走了之后,收药也不能间断,药商收到消息的前几日尤为重要。
谢良辰用勺子去盛鸡汤来看,鸡汤奶白,鸡肉软糯,药力也都炖入汤中。
总算是做好了。
谢良辰正要去知会常安,刚好瞧见书房的门打开了,宋羡从里面走了出来。
宋羡吩咐道:“备马,我们要去一趟祁州,明日一早还要赶回来。”
程彦昭拉着一张脸,他就不明白了,宋羡哪里来的这么多精神,这一来一回,他吃的可能还没有消耗的多。
谢良辰背上了竹篓,早知道宋羡要走,她也不用留下来备饭食。
这样思量着,谢良辰上前向宋羡行礼。
宋羡转头看了看灶房,目光经过谢良辰时,在她那纤弱的身影上略微逗留片刻,然后抬脚向外走去。
片刻之后,常安去而复返:“谢大小姐,我们都走了,灶房里的东西来不及处置,您若是不嫌弃就吃了吧!”
谢良辰想到那一锅热气腾腾的鸡肉。
常安继续道:“吃不了的话,让常悦帮您拿回陈家村。”
常安说完,谢良辰看向宋羡离开的方向,这是宋羡吩咐的?该不会让她煮这锅之前,宋羡就想好要让她带走吧?
心中牵挂陈家村,却又不肯说破。
这样的债主似是也没有她想得那么不近人情。
……
宋家。
宋老太太听说孙儿让人送来饭食给她,她本没什么胃口,看在孙儿的面子上还是让人盛一小碗给她。
管事妈妈笑着道:“大爷说了,很好吃。”
宋老太太脸上一闪惊讶:“羡哥儿还会夸赞吃食?”这些年不要说夸赞,就是能坐在那里,好端端的吃顿饭都很少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