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史恩这案子既然跟陆太后制订的国策扯上关系,那庆云侯的站队就不只是一个案子上的站队了,花月会的影响力已经遍布全国,陆太后眼下这么有耐心跟自己唠嗑,图谋的真的是只是给自己拉上她这么个跑腿的而已?
她怎么隐隐约约又有跳坑的感觉?
而她手上这一颤,刚刚夹住的肉啪嗒又掉回了锅里,溅起的汤汁洒了些许在陆太后的盘子上,引来了她一记清凉的凝视。
赵素抬手捂住肚子,双唇也壮着胆子张开了:“……我大概有些水土不服,现在只觉浑身无力,四脚抽筋……太后,咱们的兴国大计能不能改日再议?我想先告退出宫……”
“不舒服?”陆太后目光扫过去,然后道:“——传太医!”
赵素瞬间僵住……
失算了,竟忘了她是个一呼百应的主!
“太医院专治各种疑难杂症,你还有哪里不舒服?”陆太后的眼神甚至“关切”起来。
赵素只得尴尬把手放下,磨蹭着又恢复了坐姿:“不用麻烦……好像又好了。”
“好了就好。”陆太后隔着烟雾看她,“你我好歹也是一份穿越同门的情谊,日后又替本宫行走,本宫多少要对你负点责。”
赵素扛不住了:“太后,您有什么差遣,您就直说吧!”
省得这样钝刀子割肉,怪难受的!
“暂时也没别的,就是你先去把赵柯给策反过来。这个案子,不能让他再插手了。”
陆太后轻描淡写,仿佛策反这事就跟她吃嘴里的萝卜一样简单。
在争取平权的道路上赵素必须跟陆太后保持态度一致,但是现在人家却让她去策反庆云侯……那是她亲爹呀!
就算再没有感情,这具身体也是得他所赐吧?所以第一个任务她是要对亲爹下手?
“太后……”她扶着桌子,“我就是个三流大学生,业务能力也不突出,跟您的实力相比,简直不堪一提!要不我就不给您拖后腿了,您的大计我不参与,但您的决策我绝对支持!”
早知道她就不答应加入了!
到目前为止她也没看出来陆太后还会管她死活的样子,人家连工资都没开,还压榨她的劳动力!万一庆云侯有闪失,她连前途都成问题!
“我又不是让你去杀他,你哭丧个脸干什么?”
陆太后很不满意地看过来,“你这个人怎么反反复复的,先前不是都说好了一起搞事业?”
“但我没想到您让我搞的第一个就是我爹啊!”
赵素觉得自己太倒霉了。
原本以为陆太后寻庆云侯的麻烦只是因为一个史恩,谁想这案子背后竟然这么复杂。说得好听,只是策反,可要是真策反了,那不就叛变了皇帝?
皇帝才是他的顶头上司啊,回头还不得变着法儿地给庆云侯小鞋穿?
第18章 姑娘您变了
陆太后仿佛也很惊讶:“即使是有难处,你难道不能摆平?”
“……”
赵素不知道怎么说,反正她有点想掀桌。
资本家统治阶级的德行真是一样一样的,只要还能压榨一滴油,那就绝不会容许剩半滴!
还指望她能出个主意周旋周旋呢,结果她的主意就是直接把这烂摊子推过来?
赵素纵然对自己的处境有着最深刻的自知,被欺压到这种地步,她也不是吃素的,她没理由再逆来顺受下去。她说道:“太后,我有一言不知当讲不当讲。”
“不当讲。”
陆太后果断地吃肉。
赵素噎了下,坐直了身子:“太后既然相中晚辈办一件这么重要的事情,总得给晚辈提供点保障吧?您也知道晚辈在这儿里人生地不熟,而且咱们干的这件事还不能随便让人察觉,晚辈万一有个不好,那不但是晚辈倒霉,同时不也影响了太后的大计?”
“你想要什么?”
“您最起码保证晚辈任何情况下性命无虞。而且,万一皇上要针对赵家,您也不能袖手旁观。这件事办成之后,你不能再找我麻烦,尤其是昨日撕画那个事儿,您必须得就此揭过!”
陆太后一点也没有犹豫:“你说的这些,都不是问题。”
赵素愈发道:“那干脆还请您赐道手谕!落上凤印!”
她是横了心了,既然陆太后决心如此之大,那肯定是有讲价的余地的,今日她定要为自己谋条后路!
陆太后倒也没多话,反身看了眼桌上的笔墨,拖纸写了几行字,然后就递过来:“印在掌印女官那儿,出去找高述带去盖印。”
赵素仔细看着上方写得清清楚楚的文字,心头微宽。
她面对的是一国之太后,大梁建国陆太后可是实实在在出过力的,说句翻手为云覆手为雨也不为过。虽然看上去自己还有点价值,可是一旦有更大的威胁到来,自己未必不会成为统治阶级权衡利益后的牺牲品,她能不谨慎些吗?
当然这样的承诺也不见得绝对能保命,但九成九的情况下是不会有问题的了。
她立刻也向陆太后俯身谢恩:“多谢太后成全!”
“别急着谢,先给你一个月时间。一个月内必须把赵柯搞掂,搞不掂,京城十几座尼姑庵还在等着你。”
“……是!”
“滚吧。”
……
赵素拿着手谕“滚”出殿门,感觉就像拿着卖身契一样沉甸甸!
找到高述带去盖印,掌印的女官冷眉冷眼,一身正气,十分眼熟,看完谕之后冷嗖嗖地扫过来一眼,这才双手捧起拇指大小一颗凤印,虔诚地印了上去。
看到她落印时的庄重,赵素才想起她竟然是昨天在慈宁宫不断催促她说话的那位……
出宫时已然太阳西斜。
一路街景与昨天相比,似乎又多了一些不同的情绪,马车里赵素靠在车壁上,想起进宫之前的踌躇满志,怏怏抚起了后脑勺。
本来进宫之前还打算让陆太后吃个瘪的,结果还是让她拿捏了一个稳稳当当!……
其实也不是她多虑,策反庆云侯这个任务,首先史恩的罪证已经被皇帝和庆云侯所掌握,既然这笔钱关系到军饷,那皇帝不会松口,庆云侯也不会放过,这种情况下庆云侯要是倒戈陆太后,他以后八成不用在中军都督府混了。
看陆太后的意思,史恩贪墨这事还有细究之处,若是被陷害,那让庆云侯撤出此案,也不难。就怕不是。而如果史恩是被冤枉的,那又更加证明陆太后的判断正确,有人要借花月会搞事,这件事直接关系到她往后的生存环境,更是不能轻率。
她纵有种种理由犯怂,也不能罔顾她已经成为这个时代一份子的事实,她也不如陆太后理想那么大,也从来没有想过当个改变世界的大女主,但是她也没有道理对现状保持冷漠。
帮助大女主实现理想,她也能从中受惠,至于对于陆太后的“压榨”……只能说先承受了!
小兰受赵素所嘱,眼巴巴地盯着漏刻,生怕误了让庆云侯进宫去营救她的时间。
看到赵素进了院子,立刻从地上跳起来:“姑娘!”
赵素吓了一跳。
小兰走上前,鼻子连嗅了两下:“什么味道?”
“……火锅味。”
“您在哪儿吃的火锅?”
“慈宁宫啊,我今儿不但给太后做了饭,还跟她一起吃了饭。”
“……”
果然,小兰立刻已经呆了。
昨天事情太多太急,在庆云侯短暂地表示过对她会做饭这件事情的疑惑之后,大家很快都把这段抛到了脑后,当然大多数人还是认为赵素在吹牛。
无论如何,赵素能平安回来,别的也没有人想追究了。但是没想到今天她又说给太后做了饭,而且身上还有火锅味……
小兰不能淡定了。“姑娘您变了!”
赵素虽然眼下正满脑子麻团,但也觉得这个事得尽早解释一下,不然很容易发展成话题。
她坐下来:“我因为昨天的事情生了些感触,在想要不是我往日太过离谱,也不会招来这么多祸事,所以以后我要重新做人,尽量少给家里添麻烦。
“最近这段时间我还处在适应之中,可能会有一点别别扭扭的,等我适应过来,也就好了,你们且不要少见多怪。而且,身为倚玉苑的人,你们对外还应该帮我处理好它,不让我增加烦恼才是。”
阶级制度什么的,自从昨天被围观了一整天吃喝拉撒,她也已经想明白了,就算她不愿意被人伺候,眼下处在她这个身份上,一味抗拒只会带来更多的麻烦,暂且顺其自然反而是最好的。
小兰释然,歪头片刻,然后从袖口里取出一张纸:“对了,您才回来,姨太太今儿问起您好几回了。还有花护卫也把昨日何小姐请客的名单弄到手了。”
昨天回来路上赵素猜想到自己是被人陷害,把何小姐宴请的那些人当成了怀疑对象,现在水落石出,名单已经用不着了。
不过赵素还是顺手打开看了看,并把上面的名字都过了一遍。
第19章 亲事
花想容办事还挺仔细,不但写了子弟小姐们的名字,还连家世也上了。里面有很多眼熟的人名,都是在小说原文里见过,也有些陌生的姓名,应该属于后来的新贵。
“花护卫呢?”
“在云先生房里吃茶。”
吃什么茶?绝对是在聊八卦。
赵素坐下来,想到小兰刚才说到宁姨妈,正要去请,小菊便进来说宁姨妈来了。
宁姨妈一如既往精精致致,别在左鬓上的玉梳别有风情。她一来就伸出胳膊把赵素圈在怀里:“我的乖乖,你怎么进宫又去了这么长时间?太后有没有说什么?”
赵素被迫在她胳肢窝里发出声音:“姨妈多虑,太后对我很好……”
正觉得是不是该把人拨开,宁姨妈胳膊自己就松开了:“你身上什么味道?”
“哦,”赵素坐直,“我刚刚从外面回来,还没来得及换衣裳。姨妈且坐,我去去就来。”
“那不忙。”宁姨妈拉着她坐下,“我有话问你。”说着把人都遣退,然后道:“我听说,你昨日为了给云女师和花护卫讨保,答应你父亲续弦了?”
“是啊,”赵素道,“这不是他的自由吗?”
宁姨妈看过来:“这话谁教你的?”
“没人教我。”赵素觉得奇了,“姨妈觉得这种事都得有人教我?”
宁姨妈愣了下:“那你怎么能这么想呢?我不是说过吗?你父亲要是续了弦,你日子可就不好过了。侯府这么大的家业,这么高的地位,外面的人一进来就是庆云侯夫人,地位比你的伯母婶母全都高,你父亲又那么忙,到时候你若受了欺负,谁都不能替你出头,可怎么办?”
赵素道:“您说的有道理。我回头一定让他擦亮眼睛,找个人品好又靠得住的女子。”
宁姨妈脸色忽然变得难看:“你怎么就非得要让他续弦呢?”
“因为他有这个意愿啊!他续弦又不伤天害理,没必要阻拦。母亲过世这么多年,父亲也独身这么多年,侯府没有个女主人也确实不像话,只要人靠谱,他们相互有意,那不是好事吗?您说呢姨妈?”
宁姨妈讷然半日,满眼都是不可思议:“你就不怕到时候再有弟弟妹妹,到时候瓜分家产?往日那些继母贪图原配嫁妆的事情你可没少听闻,你娘留下那么多嫁妆,万一被人谋走了怎么办?!”
“我不是还有哥哥吗?哪里轮到别人谋得走?我也有十五岁了,昨天看到父亲那么着急地进宫救我,我反思了一宿,觉得从前确实不懂事,他独身这么久,既然有了续弦的想法,我还是应该支持他。
“姨妈心疼母亲的心情我知道,但父亲也是我的生身之父,我也不想看到他孤独下去,希望你也能理解。”
“可你前些天还不是这个说法,”宁姨妈说着说着,声音不自觉地拔高了,“你说过这事不会让步,而且昨日你父亲都没有提起这件事,却是你自己主动说的——你这两日很不一样,不对,是自从进宫回来就不同了,莫非是太后授意过你什么?”
赵素奇了:“这是咱们的家事,太后能授意我什么呢?”
宁姨妈抿紧双唇将她打量,眉眼里还是透着狐疑。
赵素也不怕她看。但过了会儿发现她还是在看,这就让人不能淡定了:“我脸上莫非有花?”
“没花。”宁姨妈撸着绢子,“只是看你这个样子,怎么也不像个要嫁人的人。”
“谁要嫁人?”
宁姨妈睨过来:“年前你爹不是给你许了一门亲事?那许家少爷……”
“打住!”
赵素支棱起来:“亲事?我的?”
“可不就是你的。难道还会是我的?”宁姨妈仰头望着站起来的她,“去年腊月里他不是把你许给了镇国大将军许谙的长子许崇?眼下就差文定了,你可别告诉我你把这事都给忘了。”
赵素哑巴了!
穿越前她是母胎单身二十四年,穿越后她居然连亲都没相过,就有了个未婚夫?!
“这许家是什么样的人家?许公子长得好吗?人品又如何?”
难道是单身太久?
听说白捡了个未婚夫,她竟然还有了些许期待?……
但是再想想,她又有点疑惑:“可是你们都说我昨天闯祸闯得满城皆知,然而昨天一天到今天,许家压根就没人上侯府来问侯过,如果真有婚约,出了这样的事,他们家不来看看说得过去吗?再说了,我平日口碑那么差,才刚及笄,怎么会就有人来求娶我?”
别不是闹着玩的吧?
千万别让她空欢喜一场。
“你再会闯祸,也是庆云侯府的大小姐,他们许家不过是个二品武将,怎及得上咱们世袭勋贵的身份?能娶到你,是他们的福气。你怎可妄自菲薄?”宁姨妈教育她,“他们家当然有来人,只不过没有告诉你罢了。许夫人还送来了燕窝,说要给你压惊。”
赵素稍稍安心,虽然说从来没想象过盲婚哑嫁,但是既然已成事实,好歹也要先了解了解,何况二品武将的确也不算小官了。
“那他相貌如何?”
颜控接受不了五官不好的,而赵素都没从记忆里找出议婚的印象,这许公子自然也是没有见过。
“许公子倒是长得英俊潇洒,又能文会武,可以说是百里挑一的郎君,可惜的是……”
“可惜什么?”
宁姨妈忧心地望着她:“我最近听到个消息,也不知正不正确。”
“您倒是说!”
“许家门第不如侯府,好歹许家夫妇还算会做人,只是这许公子很不懂事,她并没有看上你,甚至还以有你这么一个乖张笨钝的未婚妻为耻,平日提都不想提及你,听说反而是他与自己青梅竹马的表妹来往甚密。
“而许家之所以不让他跟这个表妹结亲,是因为这个表妹家世不行,其父只是个商人。
“我看他们这个样子,很是担心等你嫁过去之后,到时候找个什么名目把这位表姑娘给收进房里也很有可能。你虽然出身高贵,到了婚后可就由不得你了。而你爹给你许个这样的人家,也不知道是受了谁的撺掇!”
第20章 当心奸人
说到这里宁姨妈轻轻一叹:“我别的都可不管,唯独你——你是我一手带大的,要是被外面人给算计了,等我来日下地府见了你母亲,可怎么跟她交代?傻丫头,你以为姨妈这么紧张是为了谁?都是为了你呀!”
赵素望她片刻,坐下来:“我被许给了许家这件事,我哥哥知道吗?”
“因为还没有文定,也没对外多说,但这么重要的事,他总要知道的。只不过许公子和他们家表姑娘的事也是我最近才听说的罢了。”
说到这里宁姨妈拉住她的手,“傻孩子,你爹是当然不会害你的,只是你本该嫁入公侯之家享福,他却把你嫁进个没有封爵的武将之家,他们许家哪里比得上一流权贵的荣华?更别说这许公子还是这样的心性,来日你过了门,还不得受多少委屈!
“这主意也不知道是谁出的,也不知道是谁在你父亲面前吹耳边风。如今你倒是懂事孝顺,为他考虑,但他们又有没有为你考虑呢?”
宁姨妈这番语重心长,令赵素蓦然想起老家隔壁没事就倚着大门拉人唠嗑的二大妈……
不过由此看来这婚约是不会有假的了。
她是不想为了反对而反对,缘份这种东西,并不是非得一见钟情才算,父母之命也不过是种结缘的途径罢了,所以前世她也并不拒绝相亲。
但是如果事情真相是这样子,那当然是没有任何考虑的必要。
而如果不考虑,她又要如何阻止事情发展呢?
如果说早前听陆太后提到男尊女卑思想的坏处时还只是刻板地觉得不好,眼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的婚姻落在了自己头上,这就让人有真情实感了,不管那个许公子是不是已经有心上人,她可都不想将错就错!
这么一来就头秃了,怎么策反庆云侯还压根没头绪,这里又多了个婚约需要解决!
也不知道这年头退婚要些什么手续?若她主动提出来悔婚能不能行得通?
毕竟陆太后一来,很多事情都变了,但一想到汉人千百年来受儒家思想浸润,一个义字传承了这么多朝代,退婚是伤及两姓之好的行为,许家那边都没说什么,她这要是提出退婚,那无异于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就算能磨得庆云侯同意,那对家族声誉造成的影响也难以挽回吧?
这事还得慎重。所以是不是找个机会去探探这许公子的虚实呢?
一转眼她看到宁姨妈还在定定看着她,当下心念微收:“宁表哥的宅子置好没?姨妈想他了吗?最近有没有想法去通州住住?”
“他才刚入仕,衙门里有住处,心急置什么宅子?迟些再说罢。”宁姨妈端起茶来啜了一口,她又嘱道:“你往后再不可这般跟你父亲说胡话了,续弦的事不要再提,仔细着了奸人的道。”
赵素看着她,点点头:“我会小心的,一定让我爹擦亮眼睛。”
……
坐在乾清宫里的庆云侯控制不住地连打了两个喷嚏!
停下来后他歉意地看了眼隔着张小炕桌坐着的皇帝,道了声“恕罪”,又掏出帕子弱弱地往皇帝手上拿着的奏折上擦了擦。
皇帝稳坐榻上,把奏折合了:“都督近日忙里忙外,想必是累着了,还当注意身子才是。”
“谢皇上爱护。臣先前只是有些鼻痒,才致殿前失仪了。”庆云侯欠了欠身。
皇帝微微颔首。
庆云侯便言归正传:“史恩犯案的证据臣虽然已经收集到,但案子归究得移交给都察院和大理寺审理,大理寺正卿和都察院御史们可都是昔年先帝和太后的部下,即便是皇上下旨严惩,只要太后发话,那两个衙门一定也有办法拖延。还请皇上早下决断。”
皇帝面如平湖:“史恩深受太后信任,在此之前他从无越轨记录,太后不信他有犯事,也情有可原。事实上这份罪证究竟是不是就是真实的证据,还待核实。太后虽然庇护史恩之心明显,朕也不能鲁莽顶撞。”
“皇上也认为史恩可能被人构陷?”
“朕只是说有这个可能。”
皇帝支着扶手站了起来,随着他的缓步轻移,曳地的袍子碾碎了一地天光,站立的姿势也使得这隔间有些紧促起来。
“太后究竟为何要保史恩,具体原因我们不是也还不知道吗?
“建国才二十余年,纵然大部分人都敬重先帝和太后,朝中却有不少前朝的旧臣,他们大多数人还是冲着功名利禄归附的大梁,内心里对宋家朝廷未必有勋贵功臣这份赤诚。
“所以先帝驾崩后这两三年里,朕已经收到过好几道奏请修改既定国策的请愿。可见他们的确是怀有某些想法。”
“那太后可知情?”
皇帝伸出左手,当像是象牙雕就的、骨节分明的五指轻轻把虚掩的窗户推开,暮光一泄而入,他轻蹙的眉眼之间那一抹冷凝也立刻显现出来:“虽说都让朕给驳了回去,但以太后的英明,未必没收到风声。”
庆云侯随之起身,意会道:“那太后想保史恩,便是为着这些人了。”
皇帝望着窗口:“近来我总纳闷一件事。”
“何事?”
“因为史恩一案,我最近仔细翻了翻花月会创立以来的细则,总觉得这整套规章,进展,都十分严密。
“从最初只有一位魁首,到如今的三位,牵涉到的方方面面有条有条理,十分严密,筛选章程,奖惩制度,条条都有对应。像是一早就有计划的行事。”
庆云侯沉吟:“臣自识得太后以来,便常听她叹喟众生平等,以太后的智慧,就是早有计划也不为奇。”
“我不是这个意思。”
皇帝道。
到底是什么意思,他却也没有往下说,而是直接换了话茬:“既然太后不松口,那就先把这笔赃银运押进京,让户部加快速度清点,把吞蚀掉的那笔军饷先平上去。
“史恩是不是冤枉的,太后想必比我们更想知道真相,先让他在牢里呆着吧,且等慈宁宫那边的调查结果。”
第21章 因为我可爱
俩人同步走出殿门,皇帝在庑廊下停下来:“先帝费尽一生心血定下了江山,又栽培了我来做这个继任之君,我便无论如何要尽到职责。
“军饷的事就交给都督了,现今朝中好多双眼睛都在盯着这案子,当中不乏先帝身边的老臣。
“所以史恩这事必须从严从细,不能让人捏住了话柄,否则,早前咱们商议过的几项施政必将遭遇障碍。”
庆云侯恭肃地深揖下去:“臣定当谨慎办理。”
皇帝点头:“天色不早,朕也去慈宁宫陪太后用个晚膳。”
当预备转身,旁边听到这儿的太监四喜躬着背走上来:“禀皇上,太后今日午膳从午初一直用到未正,按太后的作息,晚间怕是不会再正经用膳了。”
说话的俩人同时顿住,有那么片刻工夫,皇帝才凝起双眉:“一顿午膳用了一个多时辰,可是太后凤体染恙?”
“太后好着呢。只是今儿……今儿的午膳,也是素姑娘下的厨。”
旁边的庆云侯一震,差点跌下台阶!
陆太后作为全国地位最高的人,一切享用无不是最讲究,可以说慈宁宫膳房里的扫地太监都得是格外机灵的,入口的食物怎么能随便呢?在史恩一案双方立场不同的情况下,她居然还一再让赵素做饭?
庆云侯急迫地问道:“那素姐儿呢?她怎么样?”
四喜一脸羡慕:“素姑娘不但给太后下厨,还被太后留下来一起用过饭才出宫。”
“……”
这就更震惊了不是?!
这世上能跟太后平起平坐同席吃饭的有几人?
皇帝也疑惑起来了。他看着庆云侯:“太后这两日可还曾找你?”
“没找!从昨日到今日,再没有找过!”
“但她却找了素姐儿。”皇帝蹙起双眉。“昨日我听慈宁宫的人说,素姐儿给太后做的那顿饭,其实只是锅红乎乎的汤,放了些平常的菜进去而已,然后配上两根油条——
“太后金尊玉贵,我从未见过她吃过这些粗食,这也罢了,关键是为什么你们家素姐儿会做饭?”
庆云侯着实不晓得怎么回答这个问题。毕竟到如今为止,赵素做的饭还仅存在于传说里!
“她今日做的什么?”皇帝问。
说到这个四喜就来劲了!
“回皇上,素姑娘做了个古董羹,配的不过是羊羔肉,羊杂,还有萝卜白菜这些寻常菜肴,但高公公说那是火锅——您是不知道,那羊羔肉让素姑娘切得像纸一样薄,又像半个巴掌一样大,放在加了八角,桂叶,辣子这些熬成的香浓红油滚汤里,一涮就成了入口即化的肉卷……”
“行了,”皇帝负手打断他,“居然还加辣子,太后肠胃受得了吗?她吃了还好吗?”
“太后吃得可好呢!饭后小憩了一会儿,还喝了姑娘临走前榨好的鲜菜汁,后来就去园子里散步了。”
皇帝一阵静默。
庆云侯也跟着静默……
……
赵素高龄已届二十四,不是真的十五岁,虽然不比陆太后那种变态学霸厉害,但成功通过了高考的脑子肯定不会存在任何硬伤。
对抚养这具身体长大的宁姨妈她固然深怀感恩,可一旦跳出原主的视界,耳听耳闻,有些事情就掩不住了。
从最先从原主处继承的记忆以及与身边人的转述得知,这偌大一家子,也不是没有人想过好好教育原主,但身为大伯母的邢氏伸手时,宁姨妈拦着,庆云侯请来了女师认真教书时,宁姨妈也拦着。
当然,你也可以认为这只是个“败儿”的“慈母”,没啥坏心眼,但说到庆云侯续弦这个事,宁姨妈一个外人出手干涉就不太对头了吧?
从小跟着奶奶在小县城混迹三姑六婆圈的经验告诉她,宁姨妈的态度多少有点问题。
不动声色地把宁姨妈送走,然后回屋想了想,她就让人把晚饭摆在了院子里的六角亭中,然后让人去请云想衣和花想容。
结果等饭的当口,她们俩没到,反倒先等来了风风火火的庆云侯!
“丫头!你今儿又跑进宫给太后做饭了?”
庆云侯措辞相当克制,仿佛生怕得到证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