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什么抑郁症,焦虑症,双相叛逆更年期,冯卿怀疑这就是所谓的社恐自带树洞定理。
或许是由于她身上的气质看起来就像嘴严的缘故,所以有很多人都喜欢跟她说一些奇奇怪怪的事情,即使有些时候她也不是很想听。
况且不是有个说法,叫曾经得过心理疾病的人当心理医生会更得心应手吗。
眼下的这个人一定是遭受到了什么很大的创伤,冯卿以自己出色的社恐雷达担保,她总觉得对面那人现在的感觉丧丧的,很有可能就是被封建迷信给搞的。
而且……冯卿又忽然想起来那天在客栈里莫名其妙推她手机的中年人,那家伙看着就心里很不正常的样子。
家里有个让人烦的长辈那真的是折磨人的一件事。
冯卿当年就看见过因为男女八字不合,所以硬生生把一对情侣拆散的长辈,然后那对小情侣天天以泪洗面,双双结婚后日子也过的不怎么幸福,但是长辈还是坚定认为自己做的是对的事情。
不行,她得想个办法帮帮这个人。
冯卿虽然不知道这个人究竟遭遇了什么,但是得从破了他的封建思想来下手,首先,就得从破了他那些神神叨叨的东西开始来。
楚长醉喝着喝着,就突然听见对面的掌柜的问道,“你们一般怎么算……天命的?”
“这个啊。”他愣了一下,这个……算作是鬼谷门的机密了吧?
但是如果对面问的人是风无痕的话,那么他觉得倒也不算什么机密,楚长醉想。
毕竟,自己的这些小手段,说不定在他的眼里都是小把戏。
“一般情况下是起卦。”楚长醉挑着自己拿手的说了几个,“还有观风水,测字……当然最重要的,还是观星。”
他说这话的时候有一些忐忑,因为那种感觉就好像是前辈在考核他一样。
自从他十岁那年在鬼谷门无敌手以后,他就真的再也没有这种感觉了,也不知为何,在风无痕的面前,他总有种模糊的感觉,好像回到了曾经自己还在谷里求学,天真烂漫的时候。
观星?
观什么星?
冯卿端起茶杯来喝了一口,茶杯下面遮掩住的表情是极其严肃的。
十二星座?太阳月亮上升星座?
“星星……”楚长醉忽然听见对面的掌柜的道,“是我很小的时候才喜欢的东西了,可是这些东西细想想没什么意思。”
这玩意当年冯卿最迷的时候是上小学的那几年,那时候冯卿熟背十二星座的各个对应性格,见个人就拉着他给算,买的铅笔文具盒上面都带着十二星座的图案。
然后在她上初中以后,她对星座的热度就瞬间开始退却,转而开始走向更加玄学卡牌样式看起来也更加好看的塔罗,水晶……
有一说一,那水晶如果不是那么好看,买它的人也不会那么多。这年头大部分人凑热闹都只看个颜值的。
算了,不扯这个了。
中国古代的观星术她不知道是怎么一回事,不过想想原理差不多也是一样的吧,撑死也就是星星的说法不一样。
楚长醉闻言,惊讶的抬头看了起来。
他对于观星这一方面的天赋如果说第二,那就真的没有人敢说第一了,而他也一直觉得,星星是一种神秘又难以捉摸的东西。
但掌柜的竟然说的如此轻松,甚至语气里隐隐有种已经看不上的样子。
“很久很久以前才喜欢的东西”,意思是掌柜的早已抛弃了观星术,去追求更加高深的东西了吗?
掌柜的活了两百年,现在懂得东西到底有多少?
嘶……
说真的。
如果不是楚长醉知道自己死期将至……此时此刻,他真的还挺想向掌柜的讨教一二的。


第30章 人定胜天 人物塑造及伏笔
【唉。】冯卿在论坛上跟其他人吐槽。
【还记得我之前说的那个帅哥吗,他想不开,咋就开始搞封建迷信了呢。】
冯卿发完不久后,就看见底下的回复纷纷表示出了不解。
【什么?封建迷信?】
【咋回事?这倒真是我从未想过的剧情。】
【楼主,你编故事用不着编的这么写实,就不能编的更梦幻一点吗?】
你才编呢。
冯卿看着屏幕默默的翻了个白眼。
她看着屏幕,安静了半晌后,突然莫名其妙的叹了口气。
……
冯卿这个人除了中二,社恐,咸鱼,情商低等等属性外,其实还有一个重要属性。
她有时候有点天真。
时常有点完全没有必要的善良,还有热血。
当然众所周知,天真不算是一个可以帮人在人类世界能更好生存下去的属性。
冯卿也不是不知道自己的性格,她当初明明可以选择一个更好的工作,却因为讨厌乱七八糟的人际关系和勾心斗角而要来这种地方,把她家里人气了个半死,她妈指着她的鼻子说她太天真。
她有时候看见不公平的事,明明不应该多嘴,应该像其他人一样转身离开,可是她却总是忍不住说出口,然后基本都没什么好下场,这也算是太天真。
冯卿偶尔觉得自己跟其他人好像也有些不太一样,他们生活在同一个星球上,可是她却好像永远都落后人一步,总是喜欢看路边的花花草草的那种感觉。
反正冯卿做事情永远都带着一点自己的那种跟整个世界都不太搭配的调调。
当npc,种花,远离人群,一个人吃饭,一个人睡觉,看书,经常看小孩才看的动画片然后大笑,半夜凌晨起来喝一罐可乐,然后看着窗外的景色发呆……
就像这一次,她本来想把这件事扔在脑后的,她躺在床上准备睡觉。
可是躺了半个小时以后,冯卿又像诈尸一样睁开了眼睛。
“算了……彻底睡不着了,总感觉心里有事。”冯卿揉了揉乱糟糟的头发,“要不……我再想想办法?”
她知道自己的这种想法有些离谱,可是她总觉得自己如果见死不救,那她过不去自己良心上这一关。
尽管她跟那个人也只不过是萍水相逢,可是她却总觉得那个人要出事似的。
回想一下白天那个人跟她说过的话,冯卿却越想越觉得心里不舒服,
那人一边笑一边说着,“其实已经算过好几遍了,因为那位前辈……他总是有些不放心吗,可是无论多少次,结果都是一样的。”
明明是在笑着的,可是冯卿却总觉得他的笑容里有一些苦涩。
这种感觉让她瞬间就想起来了自己小时候在各种各样的家庭伦理剧里听见过的那些因为封建迷信而深受其害的人。
“那你……”冯卿都忍不住想要对他道“那你不听你那个前辈的不就算了吗。”
谁知接下来对面的那个人又低着头,声音淡淡地道,“我从小就已经对这些事情看惯了,身边的长辈们有很多也都跟我一样,请不用担心。”
……这玩意原来是家族氛围的问题!
冯卿目瞪口呆,这年月,居然还有如此骇人听闻之事?
好好的一个大活人,就因为一个破封建迷信,给她的感觉就像是一个人的精神头都全都下去了一样,这在从小生活在现代社会的冯卿看来又痛又恨。
冯卿想起来以前看过的法制频道里,那些因为封建迷信而不得不嫁给比自己年纪大很多的姑娘,那些因为算命先生的一句话就花光了自己所有积蓄的老人,多少人家破人亡,如此种种,看着都让人心寒。
那个人虽然不知道具体是因为什么事,但想必跟他们也差不多吧。
冯卿还记得前几天自己看见他时,他还是一副很有精神的样子,可也不知道是不是信了那些算命的话,现在整个人都颓废下来了。
……当然冯卿不得不承认颓废下来的帅哥别有一番风味,但是这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冯卿看着一个好好的人因为这种事颓废成这样,她就也有些沮丧。
“封建迷信太可恶了。”冯卿道,“要不……我帮他一把?”
……等回过神的时候,她已经披了件衣服,坐到了电脑前面,并且已经开始查上资料了。
“这该怎么说啊。”冯卿坐在电脑前面开始发愁,“……我本来就嘴笨,想要直接说服那个人恐怕有点难度。”
“要不然……事先打个草稿?”
冯卿开始在百度上面搜索,【对付封建迷信的人,该如何劝说住他。】
下面出来的搜索结果让冯卿看花了眼。
第一条:动之以情,晓之以理,告诉他封建迷信是不可信的。
冯卿拿起了笔,用手撑住下巴开始思考。
那么问题来了,什么叫动之以情,晓之以理?
查到了一半,冯卿忽然又开始有点疑虑了。
她之前经历过不少类似的事情,往往她热心肠的帮了人家的忙,然后什么好处都没有落到,反而惹了一身不是的事情。
“我不会穿越了还这么倒霉吧?”从小到大一直运气都很差的冯卿开始产生了一丝怀疑。
然而,她又想了一会,就慢慢的想开了。
算了。
冯卿看着屏幕,脸上带着一副淡然的微笑。
反正被坑的又不是一次两次了,再多一次又有什么关系呢。
对,这家伙还有一样优点。
活的不怎么样,想的倒挺开。
……
整整一宿。
通宵了的冯卿趴在桌子上,整个人困的不行。
“毫无头绪。”她揉了揉太阳穴道,“完全想不出来。”
书到用时方恨少。
冯卿觉得自己平时心里的废话挺多的,但偏偏这个时候就憋不出来了,她无比痛苦自己当年没好好学语文。
李七淡定的从掌柜的旁边经过,对于掌柜的一大早就表现出来的痛不欲生极为淡定。
没看掌柜的昨晚上因为思念故人伤心了一宿吗。
他昨天半夜被一丝奇怪的声音惊醒,去外面悄悄地看了一眼,就看见掌柜的整个人颓废不振,整个人借着微弱的烛光,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那个小牌子,连他走到身后都没有发现。
那副场景,即使是现在回想起来,还是让人有些于心不忍。
这得是多么的深情,才能做到半夜一个人起来对着故人留下的东西一夜未眠啊。
李小七蹦上桌子,然后用自己的肉垫拍了拍冯卿,发现她没有什么反应,就直接爬到了她的头上。
“小七,别闹。”冯卿拍了拍李小七的屁股,让她从自己的脸上下去,然后继续唉声叹气。
李七把李小七抱了下去,他的手只要一碰到李小七,她就开始炸毛,但是李七毫不在意。
为了让掌柜的开心一点,李七准备去给掌柜的买些好吃的去。
然后他刚出门过了没到十分钟就又回来了。
“掌柜的。”李七道,“门口那家烧饼摊子好像被砸了。”
“什么?”
冯卿当时就震惊了。
屋漏偏逢连夜雨,昨天没睡好就不说了,今天连个想吃的烧饼都吃不了。
这日子还让不让人过了,她最近水逆吗?
一大早上吃不上烧饼的冯卿无能狂怒,丝毫不管水逆是星座学专业术语。
“好像是被掉下来的鸟窝砸的。”李七道,“我也不是很清楚,掌柜的,要不我再去给你做点你别的爱吃的吧。”
“算了,不吃了,胃口也不太好。”
冯卿起来打了个哈欠,事实证明,平时说话不行的人,她写字估计也是写不出来什么东西的。
昨天她憋了半宿,七小时,憋出,六个字。
好吧,其实也没那么夸张,几百字还是有的,但是临近天亮的时候,冯卿删删减减,就又一个字不剩了。
真是可惜了,这里的人都看不见手机屏幕上的字,否则她一定高强度循环播放《走近科学》给这群家伙看。
什么胡萝卜地里长出了白萝卜其实是因为种子弄混了,什么从天上掉下来的神秘蓝冰了其实是客机上的尿了……
冯卿又随手把面前的一堆书抱了起来,准备再塞进书架里,这都是昨天她临时从书架上面抱下来的,但是很明显即使有书本加持的buff写不出来的还是写不出来。
然而,也不知道是巧还是不巧,就在她搬书的时候,一份打印的文件忽然从那些书的夹层里掉了下来。
……其实很久很久以后,冯卿才意识到这份东西可能原本并不在那个地方,它出现在这里有些莫名其妙。
但是当时,冯卿却什么都没有意识到。
她只不过是把那份文件捡了起来。
唉?这什么东西来着?
冯卿把它拿起来看了一眼就想收回去,但是却又猛地转过了头。
啊……对了。
看见那文件的抬头时,冯卿才想起来这东西是什么。
……
之前有一段时间严打电视剧题材,限制灵异片的时候,那帮灵异片剧组的人一个个愁眉苦脸的,天天在那里盯着上头下来的文件发呆。
她手上这份,好像就是那个时候某个剧组导演印的,那时候导演印了好几份,还加了一堆分析和提醒,经常拿去让自己手底下的编剧们学习,天天改剧本,把编剧们一个个弄的痛不欲生。
这……冯卿扬了扬眉毛。
应该就是那个剧组不小心落下的吧?
看着这份文件,冯卿又想起了那时候的痛苦时光。
那段时间导演痛苦,编剧痛苦,看着他们痛苦的冯卿也痛苦,他们那表情活活像便秘一周都没有拉出来一样。
虽说冯卿只是条咸鱼吧,但是架不住周围一片愁云惨淡啊,那种可怕的氛围把她都给感染了,好几天都没吃好饭。
冯卿摇了摇头,刚想把这份文件给收回去的,然而,就在收回去前,她突然想起来一件事。
然后她就把文件打开,又重新看了一眼。
嘶……
要不怎么说是文件呢,人家的用词是不一样啊,是跟她这种丈育自己想的词果然不同。
虽说快被折磨疯的编剧们一定很讨厌这个东西,但其实这份文件口吻不是那么的官方,里面还用了一些非常生动形象的具体案例,读起来还蛮顺口的。
尤其是这文件里面的中心思想。
【永远要相信人定胜天。】
冯卿放下自己手中的所有事情,认认真真的看了一遍这个文件,然后啧啧赞叹道。
那语句读起来抑扬顿挫,非常有节奏,冯卿耳边都响起用主持人腔来念这份报告的声音了。
语气严肃又不失活泼,活泼又不失庄严。
对啊。
她不刚巧不知道该怎么跟那个帅哥说吗……这眼下不就有现成的东西吗!
冯卿又重新读了一遍,越读越觉得这玩意真是巧了,连老天爷都在帮她。
虽说这文件里也有很多东西都是用不上的,但是架不住冯卿这会脑子里没货,从这文件里挑挑拣拣出来几句话不就成了吗。
说干就干。
冯卿连忙拿起了一支笔,把自己觉得不错的话给标记了下来,然后裁成一个小条放在了自己的手上。
打小抄吗,做的隐蔽点,要不然到时候被发现是在照稿念该有多尴尬。
只不过,那个帅哥好像很长时间都没有过来了吧?
冯卿抬头看了一眼门外,然后又偷偷的把摄像头打开。
行吧,这样就行了,只要是他再经过,自己应该就能发现了。


第31章 螳臂当车 flag
楚长醉自打那天跟风无痕聊了一会后,心情莫名的舒服了一点。
具体表现在他现在甚至开始有闲心思考自己究竟会是个什么样的死法。
只能说算命的人脑回路果然不同常人,自打想开了以后,楚长醉每天活的还挺自在的。
当然,外人从他的脸上是看不出来任何异样的,他除了喝的酒更多,更烈了一点外,好像跟平时没有任何区别。
这几日,他把自己的一些行李细软都收拾好了,寄存在了附近的一个地方,还写了一张纸条,交代好如果自己有事回不来,就把这个包裹托付给他的师弟。
做这一系列事情的时候他有条不紊,就连他自己都想不到为什么会用如此平静的心情做这种事。
只是最近楚长醉有意无意的就想要去风无痕那边逛逛,但是风无痕却再也没有像那日一样邀请他进去坐坐了。
他疑心是风无痕觉得他已经无药可救,所以不愿再跟他过多接触,很巧的是楚长醉对于一些将死之人也是这么做的。
这年头同行最了解同行,掌柜的这样做又无可厚非。
只是,楚长醉却始终有一事有些放心不下。
那天……
风无痕把他叫了过去,那个语气令楚长醉隐隐有些怀念。
因为那语气,竟然有点像当年他的师父。
楚长醉小时候是被他的师父捡回去的,他师父是从小到大对他最严厉的一个人,楚长醉很少看见他的师父笑过。
他的师父在十年前就已经去世了。
有很多东西楚长醉小的时候不懂,他也未必没有埋怨过为什么他的师父很少对他笑。
但是长大以后,楚长醉倒是更怀念他师父那不苟言笑的脸,和只有最熟悉的人才能感受到的劝诫和关心。
风无痕算起来也是他的长辈了,虽然看着他的那张脸,楚长醉总是会忘记这件事。
但是他总有种奇怪的错觉,似乎那天风无痕像是在劝诫他……
楚长醉想到这,忽然笑着摇了摇头。
不,不可能的。
那可是风无痕啊。
如果现在他的师父还活着,那么他可能是世上唯一一个真正关心他的人了。
师父,如果你还活着,那你希望我能怎么做呢?
但是尽管确定自己是想多了,但是楚长醉还是莫名的多了种执念。
他真的特别,特别想知道风无痕到底用的是什么方法的。
一般的方法恐怕风无痕都看不上,观星这种手段在对方的嘴里更是小儿科。那么风无痕擅长的究竟是什么占卜方法呢?
况且……风无痕擅自修改了天命,这恐怕也绝对不是简简单单就能做得到的吧?
楚长醉现在看淡了生死,转而就开始关心起了一些跟自己的老本行有关的东西。
毕竟楚长醉可是鬼谷门的天才,他在奇门遁甲这方面的天赋是独一无二的,可是那种能够修改天命的方式,他却从来都没听过。
对于拥有某种天赋的人来说,沉浸在那种事情当中就可以让他获得无穷的乐趣。
占卜从来都是走钢丝的一个事情,人人都说命太好的人不适合算命,在楚长醉看来,所谓的算命只不过是在天道的规则之中窥探天机而已。
就像是从一把布满了钢刀的峡谷中度过一样,每一步都要万分小心。
算命的人口齿伶俐,心似玲珑,但那只不过是因为算命人需要多加小心,否则一不小心就容易踏进深渊。
但是楚长醉却很喜欢这种感觉。
楚长醉现在的心情就像是老酒鬼看见了一坛陈年老酒一样,被死死的吊着,永远放不下。
总而言之,楚长醉现在临死之前只有一个愿望。
——他想知道,掌柜的真正水平究竟有多么厉害?
如果有机会,他一定要用自己最厉害的方法来试探出掌柜的实力。
……
——转眼间,楚长醉和华山派长老约定好的日子就到了。
那一日,楚长醉特意换了一身新的衣裳。
就凭他这身打扮,就绝对算得上是风流倜傥,以至于今天出门的时候不少附近的小姑娘都偷偷的回头朝着他看。
但是楚长醉心里却没什么感觉。
他心知肚明,自己今天换上这身新衣服究竟是为了什么。
门口有一个在那里卖烧饼的小姑娘偷偷的抬头看了他好几眼。
平时楚长醉都会尽量避开她,但是今天却鬼使神差的停了一会。
那个小姑娘总是穿着一身有些破旧的衣服,但是却洗的很干净。纤长的手上有着一层薄薄的茧,但是眼睛却像是外面摊子上卖的杏核一样。
楚长醉平日里出门时几乎都不怎么说话的,可是今天他却看了那个姑娘半天,然后又抬头看了看她的头顶。
在门口的屋檐下,有着一窝才刚刚孵化出来的燕子,每一只燕子都张大着嫩黄的嘴,叽叽喳喳的叫着。
真好啊,夏天的气息已经到来了。楚长醉看了一眼那窝燕子想到。
世界的万物都按照它自己的轨迹生长着。
那个姑娘在楚长醉即将离开的时候,忽然有点担忧的说道,“你……要出远门吗?”
楚长醉微微一愣。
他从来没有说过自己要出远门的话,也从来都没有表现出来跟平时有什么不一样的地方。
他甚至都从来没跟那个姑娘说过话。
可是这个姑娘今天早上却问他出不出远门。
是他身上散发出来的无意识焦躁让这个姑娘有所感觉吗?
还是……她像他一样,没来由的,只是单纯的有一种预感呢?
楚长醉忽然笑了,他笑着说道,“对。”
“那你……还会回来吗?”
楚长醉沉默了一秒。
能不能回来,那真的是说不准了。
最后他笑着说道,“看天命吧。”
“天命?什么天命?”姑娘好奇的问到。
“天道无为,万物自化。”
每个人出生的时候都要按照天道的轨迹行走,没有人有例外,生与死也同样是如此。
楚长醉平时也很少跟一个陌生人聊这么久,今天也不知道怎么了,或许是因为预感到自己的大期将至,所以即便是一个陌生人,他也相谈甚欢。
那个姑娘听了他的话后微微的有些失落,楚长醉也不清楚为什么自己不太想看见她失落,然而就在他还没来得及转身走时,那个小姑娘忽然喊道,“等一下!”
她低头在自己的摊子上翻了又翻。
一大包烧饼被拿了出来,热乎乎的。
“这是……”
楚长醉有些惊讶。
他平时很少吃这个,但是看着被捧到他面前的一大包烧饼时,他忽然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这些东西不值什么钱,你拿着吧!”那个姑娘像是生怕他会拒绝一样。她有些结巴的道,“我,我其实听不太懂你说什么……我知道我不太聪明。”
她的一双手不停的揉着自己的裙子,“但是……”
“但是你一定要回来啊。”
楚长醉看了一眼自己手中的烧饼,忽然间笑着摇了摇头。
他接过了烧饼。
那姑娘惊讶的抬起头来,还没等说什么,却忽然被楚长醉拉着往前面走了一步。
楚长醉随意去拽姑娘的手的确有一些唐突了,所以那姑娘脸瞬间就红了起来,但楚长醉却像是没看到一样。
“有机会的吧。”楚长醉忽然间深吸一口气。
他看着远处的天空,那里隐隐有一个黑影飞了过来,“如果我能回来,我一定会再回来的。”
“回来?”那个姑娘悄悄地看了眼楚长醉,脸更红了一点。
楚长醉看着脸红的姑娘,忽然间笑了一下。
他本来想一个人安安静静的走,没想到竟然还牵扯出了这番瓜葛。
人往往在临死之前不能欠下别人什么东西,否则这东西会欠到下辈子的。
只是怕他这份债不得不到下辈子再还了。
那个姑娘一直不敢抬头看他,现在她正低着头小声的道,“其实天命这种东西,怎么可能说的准啊,你,你不要太在意这个……”
她似乎还想继续说下去,然而就在她说完这句话时,身后忽然传来一阵破空声。
那声音很大,听起来甚至有些凄厉,在这条寂静的小巷之中,这声音回荡出来的声音就像是鬼啸一样。
那个姑娘被吓得尖叫一声,下意识的朝着前面扑了一下,被楚长醉用一只胳膊稳稳的扶住以后,然后才来得及转头看身后发生了什么。
原来是一只老鹰。
它一下子冲进了燕子的窝里,用锐利的眼神看了一眼四周,然后猛地叼起了一只小鸟,那只小鸟连声音都没有,就下了肚。
弱肉强食,自古如此。
那只老鹰振翅一飞,就离开了楚长醉和那个姑娘的视线,然而就在它飞起来时,它锋利的爪子把整个窝都弄掉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