胤礽:……也就是说,今天这关躲不过了。
他闭了嘴。
走至乾清宫,一进殿,胤礽懵了半秒。殿内不止康熙在,胤禔也在。胤礽眼睛眯了起来,都这个时候了,胤禔不在东五所,怎么会在这?尤其看这情形,似是康熙在亲自教导他的课业。什么课业,得大晚上教?
胤礽收敛心神,恭敬跪下去:“儿臣参见汗阿玛!”
康熙瞄了他一眼,继续同胤禔说话。
胤礽:……就这么把他晾在这了?
眼见上头父子俩有说有笑,胤禔得了夸赞,还不忘暗地里对着他挤眉弄眼地嘚瑟,胤礽撇嘴。五分钟过去,他跪着。十分钟过去,他还跪着。一刻钟了,他仍旧跪着。
即便胤禔的课业已经指导完毕,胤禔自个儿看书了,康熙也着手批阅奏折,不搭理他。
胤礽忍不住了:“汗阿玛!”
康熙冷嗤一声,就这点耐性!仍旧不理!
胤礽抱着肚子蹲下来,哼哼唧唧:“汗阿玛,我难受!”
康熙立马将奏折丢下跑过去,抱住胤礽:“怎么了?快去叫太医!”
下一秒,胤礽攀上他的脖子:“不用请太医!儿臣没事!只要汗阿玛不生儿臣的气,儿臣就不疼了!”
康熙哪里还不知他是装的,气得将他一把推开,怒火中烧:“能耐了啊!不只私自出宫,还学会欺君了!”
胤礽委屈巴巴:“汗阿玛冤枉人!儿臣哪有欺君!儿臣是真的肚子疼!儿臣都还没有吃晚饭,刚进神武门就被您叫过来了!”
胤禔:……
康熙:……合着还是他的错?
“索额图还能饿着你?”
胤礽摇头:“叔公倒是没有饿着我。他准备了好多点心瓜果和其他吃食,可我忙着在附近闲逛,没空吃。后来回来得急,更没想起来吃。”
胤禔:……
康熙:……
胤礽睁着一双圆碌碌的无辜大眼睛看着康熙,扯着他的衣摆,把怀里的纸包拿出来,掀开来,里面是一只不大的烧鸡。
“汗阿玛,这是儿臣回宫路过一家店铺买的。儿臣在马车上听外面的人夸这家的烧鸡最是美味,还是什么独家秘方呢!可惜儿臣去的时候他们已经卖完了,只剩了这一只最小的。汗阿玛,你尝一尝!”
康熙看着推到自己面前的烧鸡,一言难尽。
胤礽见他不动,又道:“汗阿玛,不冷的。儿臣一路过来,都抱在怀里温着呢!儿臣记得太医说过,汗阿玛要养胃,不能吃冷食!”
康熙愣住,“你没吃晚膳,既然身上有烧鸡,为什么不吃?”
“儿臣若是吃了,汗阿玛吃什么?这是最后一只,儿臣要给汗阿玛的!”
康熙张着嘴,一时无言。既生气他自作主张,任性妄为,又感念于这份赤子之心。一只烧鸡而已,于他而言,不值一提。可于胤礽来说,他听到别人夸这东西好,就想买给自己阿玛。甚至他还记得汗阿玛需要养胃,车上没备热水食盒,便用自己的体温裹着。
康熙心中触动,本要斥责的话再也说不出口。
胤禔在旁边看得一脸懵逼:居然这样!居然还能这样!怀疑人生!
胤礽勾住康熙的衣摆:“汗阿玛,您别生气了。儿臣不是故意私自出宫的,而且也不能算私自。出宫的令牌还是您给的呢!”
康熙想了想,似乎,好像是有这么一回事。
早前胤礽说要出宫,他顺嘴说改日带他去。结果胤礽记住了,问了好几次。偏偏他这阵子朝政繁忙,又被佟佳氏分去了大半心神,为了安抚他,只能先给了块令牌敷衍。
胤礽耷拉着脑袋:“儿臣不是出宫去玩的。儿臣是听了小柱子的消息才出去的。儿臣还让人去请了汗阿玛。可是那会儿汗阿玛正在面见大臣。儿臣就只能自己先去了。”
小柱子适时上前,跪地举起盒子。
康熙眸光一闪。他记得小柱子,胤礽打发他去监工索额图的玻璃工坊了。莫非……
康熙心脏狂跳,却努力遏制住了。他看着胤礽,一时不知该哭还是该笑,到底不忍见他一直跪着,令其起身。
哪知胤礽一站起来就抱住了康熙:“儿臣就知道汗阿玛最疼我,看不得我腿疼!”
康熙:……
胤禔:……艹!没见过这样的!简直……简直没脸没皮!
康熙嘴角抽动,他也发觉这个儿子自上回病愈后越发淘气了,嗯……也越发亲近他了。
他挥了挥手:“胤禔先回去吧!”
胤禔:……这就把他打发了?胤礽私自出宫的事,就这么算了?
好不服气!但是毫无办法,只能憋着!
余辉瞧见胤禔退出去,胤礽眼珠骨碌碌转悠。
他出宫时本就没避着人,又带了东宫好几个侍卫。毕竟两世为人,他惜命得很。自己一个人带着小柱子小池子偷偷跑出去,那是嫌命长吗?如此阵仗,大摇大摆,压根就没想过隐瞒。自是他这边一出发,怕是康熙那边就会晓得了。
但康熙自己得知,跟胤禔前来告状。两者性质截然不同。
胤禔没有回东五所,悄悄跑去了钟粹宫。
听完他的抱怨,惠嫔一指戳向胤禔额头:“你是不是傻!太子敢明目张胆的出宫,肯定有所依仗。你就是想让皇上知道,也不必自己去告状,随便指使个太监把消息透出去不行吗?好在你如今还小,皇上只当你们小孩子心性,没多想,要不然你岂不成了看不得兄弟好的人?”
胤禔本是来寻安慰的,可不想听训斥,更不服气了:“是他太狡猾了!居然装模作样,对着汗阿玛讨好卖乖,还撒娇!”
惠嫔翻了个白眼:“我怎么生了你这么个蠢儿子!都一样是你汗阿玛的儿子,他会撒娇,你不会吗!”
胤禔:……
他支支吾吾半天,嗫嚅说:“这……这也太……太不要脸了!”
“在你汗阿玛面前,要什么脸!”
胤禔:……
惠嫔:“我问你,是你汗阿玛的宠爱重要,还是脸皮重要!更何况,他六岁,你也不过八岁,都是孩子,撒娇不是很正常!”
胤禔梗着脖子:“我才不是孩子!我是大清未来的巴图鲁!我才不做这么幼稚又丢脸的事!”
惠嫔:……亲生的,亲生的,不能气,不能气。生气伤身!
“我问你,小柱子拿的盒子里装的什么?”
胤禔摇头:“不知道!”
不知道还说得这么理直气壮。丝毫不以为意!惠嫔恨铁不成钢:“太子一说是得了小柱子的消息,小柱子奉上盒子,你汗阿玛就赶你出来,你就不想想这是为什么?你就不知道找个由头多呆一会儿?”
胤禔:???
惠嫔深吸一口气,挥挥手:“算了,你先回去吧。你这么晚过来本就不合规矩,别再让人看见了做文章”
心底里却思量着。这阵子索额图一直没上朝,不知在干些什么,只查到是去给太子办事。如今瞧着,怕是不那么简单。
乾清宫。
康熙看着三样玻璃制品欣喜不已。
“汗阿玛,现在有了这个,我们是不是可以让工部着手制造了?”
“嗯!可以!”
胤礽两只眼睛亮闪闪的,“那汗阿玛,这个可以给国库赚很多银子对不对?”
康熙看向他:“你想说什么?”
胤礽抿嘴笑问:“这是不是大功一件?”
康熙失笑:“你想为索额图请功?”
“给叔公请功?”胤礽睁大眼睛,仿佛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满脸不可置信,更觉得康熙这想法不可思议,荒谬至极,“让工坊试做玻璃是我主张的,方子是我出的,跟叔公有什么关系,他一开始都不相信我呢,哪里来的功劳!”
康熙:……
想了想,似乎觉得这么说索额图有点不好,胤礽咳嗽了两声道:“不过没有功劳,总有苦劳。毕竟为了这事,他确实辛苦了两三个月。”
康熙:……
“汗阿玛,我立了这么大功劳,您可不可以答应我一件事。”
康熙转头:“什么事?”
“这几个月我发现叔公这人吧,虽然总觉得我在胡闹,不太相信我能成,但我吩咐下去的事,都还是尽心尽力办妥了。干活挺麻利的。所以,你能不能把他再借给我用用。”
康熙:……
“我还有好多事想让叔公去办呢!”胤礽说起今日同农户们聊天的事,“我觉得还挺有意思的。过些时日就到收割的季节了,我想让叔公给我弄些不同的粮种来。还有那个什么牛出痘,我也挺好奇的,想让叔公去乡下帮我问问具体情况。”
康熙:……你想法真多!
“哎呀!汗阿玛,反正您朝堂上那么多人,不缺叔公一个。我就不一样。我身边伺候的人又不能长期出宫,宫外得用的就一个叔公。您看这段时间,叔公不在朝堂,您的事一样有人办。所以,不如您把他给了我吧。等我用完了,再还给您,成吗?”
康熙嘴角抽搐,脸色一言难尽。
你当索额图是什么东西呢,又是给你,又是用完,又是还的。怎么着也是一品大臣,就这么变成陪小孩子过家家的了?
“汗阿玛不反对就是同意了!”胤礽双手一拍,“就这么愉快的决定了!儿臣就知道汗阿玛疼儿臣,一定会答应的。汗阿玛真好!您是世界上最好的阿玛!”
康熙:……突然觉得索额图有点可怜!
算了,看儿子兴致这么高,先答应着吧。等孩子劲头过了再招回来便是。朕会在心里为索额图默哀的!
就这么被安排得明明白白的索额图:……
第11章
毓庆宫。
自打乾清宫回来,一路上系统就在唠叨,此刻仍在继续。
——小太子,蠢蛋,傻瓜!你今天下了一步臭棋哦!虽然你对我的态度不好,但我是一个遵纪守法的好系统,有着良好的助手品格,秉承着一切服务于宿主的原则,还是要提醒你。
——你不能把索额图要过来。索额图可是保和殿大学士,一品大员。索相,明相你听过吗?没听过,从“相”这个字也可以看出他们在朝堂上的地位。
——我知道你假装好奇心过甚,借各种幌子做这做那,都是为了把真正的技术拿出来。这本没有错。
——但你需要人去做的事,随便找个听话务实不蠢笨的下属都可以。并非索额图不可。便是你有意捞功给赫舍里家,族中也有许多青年才俊可选。
——如此一来,索额图在朝堂,占据一相之位。赫舍里家在外,还有种种不世出的功劳在身。岂不是两全其美?
——小太子,你明天就赶紧去跟你汗阿玛说,把索额图还给他。
胤礽在下人的伺候下脱了衣衫,躺上床,终于开了口:“你说完了?说完了就闭嘴吧。孤要睡觉了。对了。你的数据库里有音乐吗?放一首莫扎特的《催眠曲》吧!嗯,舒曼的小提琴《幻想曲》或者门德尔松的《仲夏夜之梦》也行。”
系统:……艹!它为他绞尽脑汁,费心分析局势提出方案,他居然无动于衷,还挑起入睡曲目来了!
诶!不对!
——小太子!你怎么知道莫扎特、舒曼跟门德尔松的!
且不说这几个全是外国人,年代也不对啊!莫扎特出生于十八世纪五十年代。舒曼和门德尔松出生于十九世纪。而现在正是康熙十九年,公元1680年!距离年纪最大的莫扎特出生都还有七十多年!
——小太子!你哔……
“不放就别吵吵,聒噪!”胤礽翻了个身,被子一盖,闭眼睡去。
系统:……艹!我不要做一个优雅有素质的系统了,我想骂娘!
次日。胤礽如往常一样上午学文,下午习武。一日功课完毕,回到毓庆宫,就有下头人前来禀报:索额图求见。
胤礽嘴角抽了抽,得嘞!这是算着他的时间,踩着点来的。看来他昨日的提议索额图已经知道了。
索额图一进来,胤礽不等他说话,便开了口:“叔公,你来得正好!我刚想找你呢!我这里有两件事想要你去办!”
索额图深吸了一口气:“太子!臣其实没有殿下想得那么好。臣所学更适合用于朝堂,对于太子的这些事,臣恐难胜任。”
“叔公过谦了。玻璃的事,叔公办得就很好。孤相信你!”
索额图还要再说,胤礽抬手阻止:“叔公不要妄自菲薄嘛!朝堂上的事是事,孤的事也是事。哪有什么适合不适合的。就算有。叔公连朝堂的事都能胜任,怎么可能胜任不了孤这点小事?”
胤礽一顿,看向索额图:“除非叔公不想胜任!”
一句话让索额图心中一紧,低下头。
胤礽也不等他辩解,转而询问:“叔公急着出宫吗?不急的话先坐一坐吧。”
说完,随意指了指身边的椅子让索额图落座,又使人去请太医。
来的太医姓刘,胤礽每次看诊请平安脉,时常见到他。
“微臣见过太子,太子有哪里不适?”
胤礽轻笑:“孤没有不舒服,叫你来是有些事情想问问你。孤记得前年出痘的时候,给孤诊治的人里似乎有你?”
“是!”
“刘太医诊治过多少出痘的病人?”
刘太医不明所以,却还是恭敬回答:“一百一十七人。”
胤礽一怔:“刘太医如此确定吗?”
“微臣有个习惯,但凡病情特殊的病人,都会做一本册子记录在案。天花是举国之难症。微臣时时翻阅,故而非常清楚。”
胤礽笑起来,这样的话更合适了。
“那刘太医诊治的这一百一十七人里头,痊愈的有多少?”
“不足三成。还是在医药银钱不缺的情况下。”
医药银钱不缺是前提,能否痊愈还跟病情轻重程度,自身体质以及为其看诊的医生医术等息息相关。所以,贵族的痊愈率可能高于三成,但许多百姓的痊愈率却远远低于三成。
胤礽放下手中茶杯:“那刘太医有见过牛出痘的吗?”
问完,他将昨日那位村妇的话缓缓道来。
刘太医言:“这情况确实是存在的。微臣也遇上过一回。但当时周边病情已经颇为严重,发病的人不少。因此也无法确定第一个得病的是谁。究竟是人感染给了牛,还是牛感染给了人。”
“孤听那位大娘之言,她们村子最初只有牛得病,人是没事的。在牛确诊天花好几日后,才陆续有人感染。如此看来她们当时应该是牛先感染,再由牛传给了人。
“既然你跟那位大娘都遇上过牛患病的情况,那么肯定还有别的牛也患过。孤想让你跟叔公一起到下面去走一走,问一问这方面的事,搜集完整资料。”
刘太医很是讶异:“太子殿下怎么突然对此事感兴趣?”
“也不算突然吧。孤其实前年出痘之后就觉得天花太过凶险,如果能够预防就好了。”
刘太医一惊,“太子是想?”
“那位大娘不是说,他们村感染天花的都熬过来了吗。症状也比较轻。可孤记得,孤出痘的时候可凶险了,哪有她说得那么轻松。
“就算是每个人出痘的病情严重程度本就各有不同。但也不至于那么巧,全村得病的没一个死亡吧。那这村子也太幸运了。若说这些人有什么不同,区别也就只有牛了!”
刘太医身为医者,这些年来更是一直在研究天花,听闻此话,瞬间明白了他的意思,激动起来!
“对!微臣当初遇到牛生病的那个村子,虽然非是无人死亡,但轻症痊愈的仍旧占多数。微臣怎么没想到,或许……或许……如果真能证明从牛身上传染,犯病程度更轻更容易痊愈。那么……人只要感染过一次天花,就不会再得。咱们或许就可以……或许……”
大约是太过高兴,刘太医兴奋地无语伦次。
旁听的索额图有些懵。天花从古至今一直是大难题!真要这么好解决,能困扰国人这么多年?太子好奇心重,想起一出是一出就算了。怎么连刘太医也跟着瞎胡闹!
“微臣这就去准备!”
索额图:得!又是个跟太子一样,听风就是雨的。
胤礽摆手:“也不用这么急。你毕竟还领着太医院的职,不能擅自离岗。你手下可有天分不错的徒弟?只是搜集资料,打听情况,派他们去也是一样的。”
刘太医连连摆手:“不!这是大事!徒弟们年岁小,微臣觉得还是自己去比较牢靠。微臣会向皇上奏明此事。若皇上应允,微臣立刻出发。若皇上不允,再挑合适人选也不迟。微臣想回去整理天花病人的病例脉案,先行告辞。”
胤礽应了。
见刘太医离去,索额图心念一转:“太子!赫舍里族中有不少年轻小子,都还算能干,可供太子使唤。臣膝下两个儿子,格尔芬与阿尔吉善虽算不得有大才,却很听话。此事不妨交由他们去做?”
胤礽心底一嗤:“叔公,此事非你莫属!”
索额图一口老血梗在喉头。
见他如此,胤礽将屋中下人全部遣出去,这才叹道:“叔公,你是不是觉得孤在胡闹?”
索额图:……这还用说吗?
“孤让你做玻璃的时候,你也觉得孤是在胡闹。”
索额图:……玻璃那是走了狗屎运!太子成功了一回,当次次都能走狗屎运?
“哎!叔公,说到底你还是不相信孤。”
索额图赶紧跪下:“臣不敢!”
这罪名他可不能背!
胤礽倒也不恼。毕竟他才六岁,做的这些事看起来也确实像小孩子胡闹过家家。索额图就算有万般不好,待他却不错。如果可以,胤礽还是想拉他一把的。
“叔公!你觉得汗阿玛是否也跟你一样,认为孤在胡闹?”
索额图:……皇上怎么想,他哪里敢说。这不是揣测圣意吗?
“汗阿玛很清楚孤做的事并不紧急,也并不是非你不可。但为什么他还答应把你派给我?”
索额图浑身一震,念头升起,冷汗淋漓。
“叔公!你若是为了孤,大可不必。汗阿玛尚且年轻,时间还长着呢。你想得太远了。叔公在朝堂之时,经常与明珠相争。一来是你们本就不和。二来也有孤跟大哥的原因。
“叔公,你可是担心你走后,明珠一家独大?你想一想,你专心做玻璃,不在朝堂这两三个月,明珠的日子好过吗?”
索额图愣住,他虽不在朝堂,朝堂上的事还是知道的。明珠非但没有一家独大,反而遭了皇上几次明里暗里的敲打。
恍惚间,他似乎想到什么,睁大眼睛,“太子!您是说……您的意思是……”
胤礽点头:“制衡罢了。没你,还有佟家,没佟家,还有满朝文武,汗阿玛自然会抬举别人。明珠想一家独大,那是做梦。”
“那……那也不必让微臣离开朝堂。微臣以后不跟他争就是了。”索额图仍是不死心。
胤礽轻笑:“叔公这是舍不得身居庙堂的权柄吗?叔公,把眼光放长远些。别只盯着朝堂这一亩三分地。
“玻璃之事,汗阿玛想来已经召见过工部的人了。消息灵敏的,恐怕已经找过你了吧?你觉得他们对你的态度如何?有当你是被朝堂驱逐的落魄人吗?”
索额图:那必然是没有的!他如今握着玻璃这么个大功劳,谁见了他不敬重,全都想着巴结呢!
“等再找出预防天花的办法,你的功劳又多了一件。有这一样一样的东西傍身,叔公还怕离开庙堂会被人遗忘?荣华富贵自在你手,权力地位样样不缺,叔公又何必执着于朝堂党争?”
索额图神色复杂,这当然好。前提是能成功啊!
胤礽自然知道他的心思,幽幽看着他:“叔公,你要明白一件事。只要孤还在,只要孤不倒,赫舍里家就不会倒。反之,即便你现在位极人臣,做到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可孤与你离了心,你也走不长远!如今得到的一切都只会是过眼云烟。”
这话是提醒,也是警告。
索额图一颤,抬眼看着太子,哆哆嗦嗦说:“是!微臣明白了!微臣一定安安心心替太子殿下办事!”
走出毓庆宫,索额图回望宫门,仍旧能感受到从心底里冒出来的一团团寒气。
今日太子所言可谓一针见血。
太子尚且六岁啊。一个六岁的孩子,不但已能对时局针砭时弊,还懂得如何给自己敲警钟,张弛有度,心机手段半点不缺。
这得是多聪慧才做得到!
不过又一想,太子虽是爱新觉罗家的太子,身上却留着一半赫舍里家的血,心是向着赫舍里家的。索额图高兴起来!对他,对赫舍里家来说,太子聪慧、少年老成,多智近妖是好事啊!大好事!
系统却不怎么高兴。它感觉自己快要自闭了。
所以太子压根不是什么傻子,他一点也不蠢。昨天也没有下什么臭棋,反而是走了一步好棋?
系统:原来小丑竟是我自己?
第12章
系统忍了两日,最终没忍住,决定与胤礽商量。
——小太子,你能不能告诉我,你到底是谁?你怎么会知道那么多后世的东西!作为条件,我可以给你牛痘疫苗方案。不必你做任务。
胤礽一顿,没有说话。
——小太子,以大清目前的技术,没有办法做出安全的灭活疫苗来,即便研究出牛痘,也存在许多弊端。而按我的方案就不一样。
——我给出的是对比当前条件以及后世实验,经过大数据计算,调整改良的最优解。与你们自行研制的结果显然是有莫大区别的。其安全更有保障,效果也更显著。
胤礽陷入沉思。经过与刘太医的谈话,他发现刘太医对天花有一定的了解,且一直在钻研。刘太医医术不错,态度更是认真。假以时日,胤礽相信他必定能做出牛痘。
但系统此话也有道理。若单纯依靠刘太医,做出的牛痘依旧存在风险,自然不如系统这等拥有后世现今科学技术给的好。
有了系统的方案,他只需要旁敲侧击,将刘太医往这份方案的方向引导就可以。更为便利。也可大大缩短研制时间。
想了想,胤礽痛快道:“成交!”
他将自己的来历娓娓道来。
“这是我的第二世。上辈子我叫任嘉石,生活在二十一世纪,五岁童星出道,长大后转型成为颜值与演技并存的实力派演员。二十出头,已是老戏骨,资历秒杀圈内半数人。
“说来还是拜你所赐。我喝的孟婆汤虽然掺了水,但也是因你的刺激,我才在病中恢复了前世记忆。”
系统:!!!
它想过重生或穿越,可查看宿主过往经历,没有半点重生者或穿越者的影子。谁知他竟是个半路恢复记忆的!
还是……因为它。
系统突然有些心虚。
胤礽哼了一声,道:“牛痘疫苗方案,拿过来!”
系统:……行……行吧。
东西到手,胤礽立马将系统屏蔽掉。
系统:艹!卸磨杀驴!狗宿主!
……
工部得了玻璃方子,瞬间成了六部瞩目的存在。一时间地位节节攀高,生意如火如荼。前朝一派热闹。后宫也没闲着。
七月,庶妃戴佳氏产下一子,排行第七。本是喜事,奈何七阿哥身有残疾①。康熙召了好几位太医会诊,得知天生之症不可逆。欢喜之情瞬间去了大半。倒是让后宫诸妃松了口气。尤其是佟佳氏。
毕竟虽然戴佳氏不算得宠,身份也不高。但生了皇子到底不一样。宫里头,能少一个竞争对手算一个。
然而这份放松没持续多久,紧接着传来另一则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