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在目前太子对她有意,只要成了他的人,或许他就不会严厉处置她父亲了。
崔樱于是才写了那封信,想约贺兰霆见一面。
她满心的以为,自己可以等到贺兰霆同意相见的回应,可等待她的,竟是一封回绝信。
没空。
那上面锐利的笔锋描写出来的两个大字,让满怀期待的崔樱瞬间愣住,娇羞的笑意也一下消失不见。
“怎会?”
贺兰霆不是对她有意吗,上回独处时,他眼神都恨不得要吃了她,怎么不过短短几日就变了。
他态度如此冷淡,就像没有觊觎过她一样,崔樱想不通他变化的怎么这么快,忽然之间,怔怔的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接着手里的信也掉在了地上,落缤拾起来问:“女郎,那位说什么了。”
崔樱喃喃道:“你自己看吧。”
落缤翻过来一瞧,脸色也复杂起来,“这……”
崔樱不知道想到什么,倏地幽幽的道:“天下男子多负心,没想到,他也一样。”
外头有人道:“落缤姐姐,门房提了一箱子的书,说是上回送花的贵客送的。”
崔樱站在桌案旁的窗户前,一听就知道所谓的“贵客”是指谁。
他这回竟然明目张胆的送她东西,也不怕人知道。
门房将书送到屋内,落缤让人新来的婢女下去,只留了他说话。“你收了这些东西,可还有旁人知道?”
门房:“女郎且放心,贵客上回就特意交代过,奴小心的很,不会让其他人发现。”
崔樱这才知道门房早已被贺兰霆买通,竟然为他做起事来,吃惊之余又放心不少,“他还交代过什么?”
门房:“贵客只说,日后有什么东西要送女郎的,就由奴来办,女郎若是有什么事,或是遇到什么麻烦,也可以让奴去那边说一声。”
怪不得她书信往来都很方便,只要不被发现她和贺兰霆私下往来就行。“你下去罢。”
崔樱绕着一箱的书转了一圈,疑惑的问落缤,“他既没空见我,怎么还送书给我?”她还以为,当贺兰霆是对她兴趣渐消了。
“或许是真抽不开身?”
“谁知真假。”崔樱拿出一本书翻开来看,下一刻宛如烫手山芋般丢开,落缤被她动作一惊,还以为出什么事了。
崔樱不敢置信贺兰霆竟然送淫艳图集给她。
那本图集中描绘的画栩栩如生,放浪至极,令崔樱这种乖觉的未嫁女郎很是羞涩。
她又翻了其他书来看,结果还是一样。
这些描述闺中之乐的图集,塞了满满一箱。
里面还有一封简短的信,写的字更是让崔樱脸色大变。
……
京畿是一国都城,繁华之貌常得文人写诗称赞,车水马龙的景象直至夜晚都不曾停歇,三更半夜之时,更是华灯不减,临近河岸的长街更是光彩遍地,喧嚣不停。
一到白日,众生苏醒,平民百姓为了生计早早出来干活,小贩摆摊营生,在人间构筑出一副连绵不绝盛世安稳的烟火景象。
布衣巷。
崔樱站在一户人家门前久久没有动作,一主一仆衣着已经尽量淡雅普通许多,却还是可以一眼就看出她们身份与这条平民巷里不同。
好在的是,这里住的人不多,路上也没什么人。
犹豫良久,崔樱终于敲响了面前这扇门,过了一会里面才传来一道谨慎又小心地声音,“外面什么人,来找谁。”
落缤上前道:“里面可是菱娘子,我家女郎有事想见,可否开门?”
片刻之后,一个半老徐娘从门内探出头来,像是确认只有崔樱和落缤两个年轻女子在,才放她们进去。
“您二位找我什么事,有话快些说,妾身还有活要忙。”
“菱娘子可还记得当年红极一时的林花阁。”
菱娘子眼神上下打量,目光一下紧张的在崔樱身上停下,“您问那间已经消失的勾栏作甚。”
崔樱艰难的在她的注视下,难以启齿的道:“我是经人引荐来的。”
“想你教我一些房中之术。”
“你就是崔氏女?”
崔樱:“你知道我?”
菱娘子不以为意的道:“有贵人提前说了,这一两日会有位姓崔女郎过来,想必就是您了。”她领着她们往屋里去,“快进来吧,我丈夫不在家,他夜里才回来。对了,已经有人替您付过报酬了。”
崔樱不用问,都知道是谁给她付的。
贺兰霆送了她一箱描述欢爱的图集,还付了一封信给崔樱。
“看完这些,还学不会如何讨好孤,就去布衣巷第十二间宅子,寻一位菱娘子让她教你房中术。”
“不去亦可,等孤忙完,与你再见。”
崔樱到现在还不明白贺兰霆的意思,就白费了这些艳书。
她迟疑了两日,每次见到父亲都发觉他愁眉不展,而祖父也没再言其他,崔樱不知道崔崛归还赃物的事怎么处理,心里也为之着急。
她终于冲破羞耻心,前来寻这位菱娘子,不知该学多久,贺兰霆才肯见她?
太子府邸,说是忙碌,却已经空闲下来的贺兰霆坐在庭院中正在饮酒,旁边还有两位面生的男子,空气中弥漫着酒香,伴随着舞姬翩翩起舞的身影,响起了悦耳的靡靡之音。
魏科从外头进来,刚走到他身旁,就见贺兰霆慵懒的问:“如何,她去了没有。”
魏科:“贵女很听话。”
贺兰霆喝酒的动作一顿,似是预料之中,深谙下来的眼眸盯着酒杯,说的话耐人寻味。“让菱娘子好生教她。”
“孤期望到了其他地方,她能一直那么听话。”
“用力。”
“对,含住。”菱娘子:“您得学会使舌头,这樱桃肉里的核,得被您用舌头剔出来才行。您的口技还得多练练,这才刚开始,樱桃个小。下回妾身得拿甘蕉让您试试……”
崔樱被她说的面要滴血,在她第不知道几次,忍不住用牙齿咬破樱桃肉后,终于腮帮发酸的停下来歇息。
她接过落缤递来的帕子擦拭嘴边的汁液,樱桃汁将她唇色染的嫣红无比。
崔樱红着脸道:“这有什么用?”吃个樱桃、甘蕉就能取悦贺兰霆了?
菱娘子嗤笑,笑意中透着别样的暧昧,“女郎这就不懂了。”
她手指着墙壁,说:“妾身的隔壁就有一个骚寡妇,她刚死了丈夫没多久,就傍一位年轻家世不凡的大人,靠的可就是在我这处学的房中术。她要是没嫁过人,再年轻些,指不定还能给人当个妾室。”
这菱娘子混惯了俗世,说话有些孟浪,崔樱听的心跳加速,越发好奇。
“为何要当妾室,既然没嫁过人,可以让人娶她,难道家里不愿,做个正房妻子不好吗?”
菱娘子笑容怪异的道:“哪有这个命呢。”
她凑过来,虚张声势遮着嘴,小声道:“不是她不愿,妾身是听她说,那位大人没有成亲,还有一位未过门的妻子,和他一样是高门大户,门当户对的,哪能看得上她。她等着,若是怀了身孕,就打算偷偷把孩子生下来,等孩子长大了,就抱孩子去找那位大人。到时那个贵女和那位大人也成亲了,看在孩子的面上,指不定会让她进门。”
“说来巧了,您和那位大人定亲的女郎一个姓呢。”


第24章
这天下姓崔的人多的是,崔樱起初也没有怀疑到自己身上。
可在菱娘子那里待了许久,她越想越不对劲。
崔樱下意识追问:“你说的那位大人,他叫什么姓名?他是不是姓顾?”
菱娘子面露诧异,像是不懂她怎么突然问起这个,于是讳莫如深的道:“这,妾身也记不清了,左右都是些见不得人的,那位大人和寡妇说了,也不想这些风流韵事传出去,怕是担心会让未过门的妻子知道。想必等新鲜一过,就会拿钱财打发了她。”
崔樱不由地心里更加疑云重重。
菱娘子试探得问:“女郎怎么问这个,该不会……?”
崔樱只是怀疑,并没有得到证实,她也不想让外人看自己笑话,于是掩饰道:“我,我只是对你说的有些好奇。”
菱娘子以为是崔樱不相信那寡妇能榜上权贵有自己一份功劳,登时双手抱臂,对崔樱傲然的道:“女郎要是不信,大可明日早些来妾身这里,那位大人最近来的可勤,夜里也会宿在寡妇那儿。不过最好天未亮就过来,到时只管到妾身院子里,踩在妾身的墙头看看就知道了。”
崔樱有些不好意思,可她多少因为菱娘子的话有些心神不宁。
半晌,她实在挨不过心底的好奇,和菱娘子柔声道:“那我明日……”
对方像是料准她会答应,顺口接住话语,“女郎放心,谁人没个好奇心,妾身以前侍候过的恩客也有这方面的嗜好,都对旁人的事情有兴趣,多会偷窥旁人以满足自己的私欲。女郎明早只管过来,不过,这酬劳的话……”
崔樱见她误会了自己,一时也不知道怎么解释,于是对着一副贪财模样的菱娘子道:“到时,银钱我另外付你一份就是。”
“成交。”
崔樱满怀心思的回去,她对明日要发生的事,总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可那菱娘子确实说话算话,她让崔樱趁着天色还没全亮就过来,便早早的让丈夫出了门,自己则守在门后,随时等着崔樱上门。
院墙上已经摆好了一架旧旧的梯子,顶着半暗半青的天色,落缤仅是看了一眼就皱起眉头,“这多危险,再没有别的东西可以爬墙么?”
菱娘子冲她道:“可别看它破旧,这是妾身找泥瓦匠家借来的,经常用着,也不见出事。”
落缤:“你,女郎今日还会把另外的酬劳给你,你一副梯子都舍不得换个好的。”
菱娘子忽然摇头,伸手嘘声,小声说:“那位大人该出来了,女郎再不上去,晚了就见不到了。”
崔樱不由得被她营造出来的紧张气氛所影响,劝道:“算了落缤,劳你们在下面替我掌着梯子,我上去看看。”
她爬的小心翼翼,发觉这梯子看着旧,脚踩上去,确实稳当。
崔樱刚爬到墙头停在梯子上站稳,就看见隔壁院子里,一间房门被打开,一道熟悉的身影从里走出来,崔樱单手吃惊的捂住嘴,不让自己叫出声来。
多日不见的顾行之满脸餍足之样,他身上还散发着欢爱之后的痕迹,哪怕穿着衣服也遮掩不住那股风流浪荡之气。
他没走几步,后面便跟出来一个风韵无比的少妇,披肩散发,衣衫不整,连内里的抹胸小衣都看得一清二楚,她扑到顾行之的背后抱住他,似是在挽留对方。
而顾行之来者不拒,转身便将那个妇人搂在怀中上下其手。
院子里很快响起妇人告饶般“好丈夫”“好夫君”的声音,顾行之则十分配合妇人的调情,一声“爱妻”“卿卿”“心肝”的回应。
崔樱震惊的眼神逐渐变得麻木,在听见顾行之称呼那个妇人为妻时,更是觉得自己所看到的一起可笑至极。
那妇人是他的“爱妻”,那和他定亲的自己又是谁?
崔樱愈发看着他们依依不舍,就越发觉得作呕。
她想顾行之就那么喜欢到处风流么,和人欢爱的滋味真就那么好,让他身边的女子一个接着一个。
前有别院的婢女,后有巷子里的寡妇,还有谁?
他风流成性,想必身边不止一个女子。
该看的已经看到了,解决了心中的疑云,崔樱正欲下去,可院子里刚才还抱在一块的二人只剩下了顾行之一个,他不知什么时候走了过来,眯着眼沉声质问:“什么人,胆敢在此窥探。”
崔樱神色大惊,瞬间慌张的想要逃离这里。
可她转过身去的背影还是被顾行之亲眼瞧见,他愣了下,下一刻也变了脸色,难看的叫了她一声,“谁?崔樱?”
崔樱没想到会被他发现,不知道该怎么应对这样的情况,急切之下,一时脚没踩稳,两眼一黑,直接从梯子上摔了下来。
落缤一脸惊恐的伸手想要接住她,可还是错失了机会,“女郎!”
顾行之还在那头焦急地询问:“崔樱,是不是你,你怎么在这!”
崔樱苦笑,她要是不在这里,还不知道与她定亲的夫婿,竟然是这种身边不缺莺莺燕燕的男子。
想罢,她便晕了过去。
落缤这时已经顾不得许多,惊惶的对着一旁惊呆了的菱娘子道:“有没有大夫,快叫大夫。”
她话音刚落,菱娘子家的院门就被人瞬间踢开,顾行之黑着脸一马当先的闯了进来。
崔樱摔的不轻,她醒来时,只觉得浑身酸痛,而她的腿更是受了不小的轻伤。
从梯子上摔下来时磕碰到了她的膝盖,现在已经肿成了一个大包,而她的额头、手掌都有不同程度的擦伤,这样的崔樱并不好被送回崔府,也不好叫人看见,于是她被顾行之带到了他名下的私宅里。
崔樱刚刚得知自己身在何处,是顾行之让大夫救了她时,面上并没有流露出半分动容。
顾行之也看不出她此刻到底在想什么,也不见她朝他大发脾气,竟觉得这时的崔樱,让人难以猜透。
可到底是没想到被她撞见自己的丑事,顾行之也自觉这件事情不能轻易善了,对待她的态度也就显得温柔谨慎许多。
顾行之让落缤把汤药给他,端到床榻边坐下,想要亲自喂她,“阿樱,你身上的伤口大夫已经处理好了,只是内里的伤还得细养。来,先把药喝了,喝完你若有话要说,我都听着。”
崔樱眼看着他靠近自己,一想到他这只手在此之前,对着寡妇上下其手过,不知道摸过什么地方就觉得脏。
她抗拒的别过头去,顾行之动作一僵,眼神微冷,将碗递了回去。
“阿樱,别发脾气。”他意味深长的道:“我还没有问你,你怎么会出现在那种地方?”
顾行之那时就已经奇怪了,布衣巷不过是粗布衣们住的巷子,崔樱这种身份的贵女或许终其一生都不会去那种平民小巷,她出现在那里做什么。
他把这话也向崔樱重复了一遍,“你昏倒的时候,我已经命人去查了,你知不知道那户人家的妇人是做什么的。出身烟花之地,以前做的是些皮肉生意,你找她做什么,你们认识?”
崔樱虽然不愿搭理顾行之,但随着他的话,心里顿时惴惴不安起来。
她不可能告诉他,自己是去做什么的,就像顾行之与人纠缠不清,放浪形骸也不曾让她知道一样。
崔樱咬紧牙关,当做什么都没有发生。
可顾行之一看她这样,十分恼人无赖的冲她道:“你不说也罢,我让人把那个妇人连同她丈夫都关了起来,待会就让伏缙去审问清楚,自然就知道了。”
崔樱看他理直气壮的追问自己,就好像她才是做了什么见不得的事情的人,终于忍不下去,不再沉默。“那你呢?”
“什么。”
崔樱:“你又在那里做什么?你别同我说,你和那个妇人不认识。”她想顾行之自己都不干不净,有什么资格来质问她。
她以为这么说,会令顾行之心虚,结果他只是沉默了一下,便承认了。“你都看到了。”
“所以这就是你出现在那里的理由?”他没有半点愧疚之意的看着崔樱说:“阿樱,我是个男子,有常人之欲,这世间哪个男子没有个红颜知己,就连你阿翁他也是收过妾的。”
他似乎误会了崔樱是因为他才找到那户人家的。
崔樱也不解释,她激动的反驳道:“那是我阿翁的通房,在我阿翁娶了大母以后才被抬成了妾,除此以后,我阿翁就没再有过别人。”
顾行之:“那你父亲呢?”
想起崔崛的妾室,崔樱顿时熄了声,她像是被顾行之说的话欺负的惨了,只能带着愤怒和哀怨的看着他,“可你与我定亲了,你怎么能不洁身自好?”
顾行之像是听见了什么笑话一般,他死性不改的告诉崔樱,“那不可能,要我不去找别的女子,难道让我碰你?”
他试探的伸出手,崔樱整个人都透着反感之意。
“瞧,我知道你重规矩,不到新婚之夜不让碰,而我又有着常人的欲望,你总不能叫我忍着罢。”顾行之大度的道:“大不了,等我们成亲,那些女子我通通都不让她们进门就是了。”
他好言相劝,“你放心,你依然是我顾行之的妻子,是我们顾家的主母,没人会动摇你的地位。今日之事,你便当做没发生过,如何。”
崔樱不肯答应,他便像是为她考虑般说:“你伤还未好,暂且留在这里,等你考虑清楚,我就送你回崔府。你家那里,我已经派人去说了,说你遇到了我三嫂,与她同游城外的大明寺去了,要小住几日才能回来。”
崔樱矢口拒绝,“不,我要回去。”
“来人,看好贵女,别让人惊扰了她,没我的命令,不许她出这座宅子。等她想通了,再来禀告我。”
顾行之不仅置之不理,还想囚禁了她。
崔樱难以置信,可即将关上的房门让人知道这是真的,“顾行之,你无耻。”
“没人会知道你在这里,阿樱,你再好生考虑考虑。”
顾行之面带微笑的脸,在崔樱眼前越发让她感到厌恶,可她身边只有落缤皆是不会武的弱女子,与一堆属下的顾行之比,什么都做不了。
也没人知道从今起,她就被关在了这个私宅里。


第25章
崔樱被囚以后,身边的婢女也都换了。
傍晚快入夜的时候,落缤不过出去叫人送些热水过来,人就不见了。
崔樱察觉不对以后询问进来的婢女,可她们对关于落缤的事情一言不发,只有在崔樱提起别的时候才开口说话。
她很快意识到落缤大概是出事了。
“我要见顾行之。”
“请女郎先用晚食,大人还在六率府,不曾回来。”
崔樱一腔愤怒,犹如打在了棉花上,她即使在生气也拿顾行之没办法。“我那婢女若是有事,我定不与他干休。”
“……”
屋内的其他人一声不吭,任由崔樱发着脾气,顿时叫她感到十分无力。
她坐在桌前,想起落缤还不知道身在何处,对着满桌佳肴登时没有一点胃口,“你们将她带走,可有好好安顿她,给她吃的?”
“……”照旧是沉默以对。
崔樱自知问不出多一个字来,憋闷的朝外头看去,天色越来越暗,就像她现在的处境一样,黯淡无光。
此刻心中非常渴望有个人能帮帮她。
可恨顾行之准备充分,竟然将她消失这几日的理由都想到了,崔樱只期望她阿翁或者大母能早日发现顾行之的谎言。
同时,她还有一件事十分放心不下,不知父亲的事情解决没有,赃物可有归上交给朝廷。
若是没有归还,太子他到底打算怎么处置。
想起贺兰霆几次对她的相助,崔樱一时竟然对他产生别样的想法,若是他也在这里就好了。
这个想法一出来,不到片刻又被崔樱苦笑着挥退了,那人又不是神仙,焉能知道自己被顾行之囚禁在这里出不去?
得知顾行之回来的消息时,苦苦等待的崔樱精神一振,“他在何处,我去找他。”
婢女:“……大人说,他此刻不大方便。”
崔樱不信,“他是有什么客人要见,还是公务没有忙完,哪里不方便?他不是想问我想通没有,我这就给他答案。”
婢女一动不动,像是没有听见一般。
崔樱拖着受伤了的腿往门口走去,既然婢女不愿意请顾行之过来,那她就自己去找找看。
“女郎,不可再出去了。”
婢女阻拦,崔樱停下脚步,脸色凝重的看向黑夜中的某处,“什么声音。”
一道黑影从中窜出来,崔樱尖叫一声,一只颜色漆黑如煤炭的猫落在地上,绿色的眼睛看着极为渗人,冲她龇牙咧嘴。
崔樱不敢乱动,背上出了一身冷汗,“我,我怕猫,快来人,赶它走。”
趁着婢女上前护着她与黑猫对峙,驱赶黑猫,崔樱轻手轻脚的慢慢往后退。
她照着光亮的地方寻过去,不知不觉走到了庭中,身后忽而传来婢女追上来的脚步声和呼唤声,崔樱情急之下,更加努力的忍着伤痛往前奔。
当她踩到石子,崴脚摔倒时,花园里坐在石凳上相拥在一起的顾行之与他腿上的女子,一同朝她投来各异的目光。
满园灯笼,照着这一令人震惊的场面。
贺兰妙善神情不佳的盯着她,“崔樱……?四郎,她怎会出现在这里。”
顾行之推开贺兰妙善面带惊讶的起身,一看崔樱的情况便皱起眉头,像是也没料到崔樱会在这时候跑出来。
他朝崔樱背后气喘吁吁的婢女训斥道:“我不是说让你们看紧她不许出来吗?!”
“大人恕罪。”
崔樱已经听不太清其他声音了,贺兰妙善和顾行之也有说不清楚的关系,让崔樱呆呆无法回过神来。
顾行之的客人原来是她,他二人的背后是一桌的好酒好菜,若是崔樱不出现打搅,定然是个令他们都很满意的夜晚。
顾行之:“来人,把她带下去。”
贺兰妙善:“慢着。”
顾行之疑惑的看向她,贺兰妙善径直朝崔樱走去,然后在她跟前停下回头对顾行之道:“四郎,你就这么让人带她走?她可是发现了你与我的关系。”
顾行之目光复杂的转向崔樱,“放心,她不会说出去的。”
贺兰妙善却没那么好说话,“不行。”她逼近崔樱,一下捏住她的下巴,打量她变得苍白楚楚可怜的脸庞,“你不是说你讨厌跛脚吗,为何还让她到你私宅里来,这里一直是你我二人幽会的地方,现今被她知道了,我不放心。你不会舍不得她吧?”
崔樱被她染了蔻丹的指甲掐的脸皮生疼,她察觉了贺兰妙善对她的敌意,她看她的眼神中透着不满与轻视,还有一丝一闪而过的嫉妒。
顾行之:“妙善,你先坐下,这事我来处理。听话。”
贺兰妙善渐渐松开掐着崔樱的手,“好罢。”她慢慢朝后退去,咄咄逼人的询问顾行之,“四郎,你要怎么处置她。”
顾行之刚要说话,私宅的管事匆匆跑进来,看到当场的情况愣了一瞬,很快反应过来,急忙凑到顾行之身旁耳语一阵,接着,就见顾行之神色凝重的说:“妙善,我有急事要处理,你先回去,等我有空再去找你。”
他竟然还与贺兰妙善另做约定。
顾行之扫了眼瘫坐地上,容色狼狈又可怜的崔樱,“送崔贵女回房。”
很快就连伏缙也过来找他,好像情况紧急,容不得他耽误。
顾行之做了安排之后,看了眼贺兰妙善,像是不够放心,于是命令管事在这里盯着。
然而等他一走,贺兰妙善便让婢女喊了她的护卫进来,“你也下去。”
管事正要盯着人送崔樱回房,顿时面色为难,“公主,大人刚才吩咐……”
贺兰妙善挑眉冷对,“我不过是有些话想跟她交代几句,怎么,这也不成?”管事当即跪下,却不肯轻易松口,贺兰妙善嫌烦,已经渐渐心思不悦起来。
“来人,把他拉下去,不许他叫人过来。”护卫堵上管事的嘴,立马将他带走。
贺兰妙善这才笑看着崔樱道:“好了,这里没有其他闲杂人等了。”
贺兰妙善是贵妃所生,同是公主,她却比贺兰妙容要显得强势得多,也越刻薄。
“崔樱,你可知道我是谁?”
“……八公主。”
崔樱看她越走越近,竟然一脚踩在她的手上,崔樱瞬间吃痛的看着她,“你。”
贺兰妙善用脚碾着她的手指,欣赏着她脸上痛苦的表情,话里行间都充斥着对崔樱的嫉妒道:“我与四郎青梅竹马多年,两情相悦,恩爱无比。本来今年想借着生辰和我母妃说,让她同意让我嫁给四郎……结果,都是你,我本该才是他的妻子,如今因为你,却只能躲在人后偷偷摸摸!为了他,我本可以不与你计较,谁知你今日偏要自己撞上来毁了我二人的好事,你让我不高兴,猜我该如何对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