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氏:“顾行之是你未来夫婿,你去求他,让他帮忙找我阿女回来。”
崔崛看了眼抹泪的冯氏,起身走到崔樱面前压低了音量说:“你也瞧见了,你母亲她现在心绪不稳,容易激动,她是担心你阿妹情有可原,你不要怪她。”
崔樱苦涩道:“父亲难道也认为,阿玥不见与我有关,是我的错?”
她不是不为崔玥不见了感到着急,虽然她与崔玥关系并没有到姐妹情深的地步,但到底是血缘上的亲姐妹,她也不想看见崔玥出事。
可现下怎么都将崔玥不见得责任都怪罪到她身上了。
崔崛脸色一变,像是在看一个不懂事的人,“都这个时候了,还要分谁对谁错不成,你阿妹现在是找不见人了崔樱,她要出什么事,你于心何忍?你母亲她不过说那几句话,你大度点也不成?!”
崔樱听见“你母亲”三字只觉得刺耳,“细君是崔玥的亲娘,我的母亲到底是谁,父亲难道忘了。”
“崔樱!”
崔崛呵斥,声音大的一下令厅里其他人都惊讶的看过来。
崔樱一看崔崛的脸色,就知道她说了不该说的话。
可她说的哪里不对,冯氏从未拿她当自己女儿那样看待过,她也没办法认冯氏做母亲。
崔崛咬牙切齿的训斥她,“你敢顶撞你的父亲!”
“跪下。”
崔樱浑身一抖。
崔崛怒声指地,“给我跪下!”
崔樱咬着唇,最终跪在崔崛面前。
这时,外面传来急急忙忙的脚步声,崔源在前头跑着,后面跟着一道来通风报信的管事和仆从,“父亲,阿娘!阿姐找到了,找到了!”
冯氏闻声从椅子上起来,被人扶着迎上去。
崔樱仰头看着在她面前的父亲,威严的脸色一下变得惊喜无比,反应与冯氏一样,飞快地擦肩从她身旁走过。
对还跪在地上的她不闻不问,相较之下,崔玥才是父亲他真正疼爱的女儿。
厅外一下变得热闹起来,没有崔崛命令,崔樱不能起来,只能转过头听着外面的动静。
崔源激动不已的大声道:“不用派人去寻了,送阿姐回来的人,是太子殿下。”
不多时,崔玥便一步一步跟在一个高大人影的身后,满脸仰慕和羞涩的出现在所有人眼前。
“阿娘!”崔玥扑进冯氏怀里,接着便是众人的好一阵嘘寒问暖。
崔崛上前拜见贺兰霆,“多谢殿下送小女回来,臣感激不尽。”
其他人跟着跪了一地,等到贺兰霆开口之后才起来。
贺兰霆:“孤在京兆府查案,令媛遇到麻烦,被京兆府下的衙役所救,碰见孤便顺道送她回来了。”
他逡巡一圈面前的众人,没有瞧见那张熟悉的脸,目光淡淡一扫,绕过他们,看向厅内。
崔崛和冯氏顺着他的视线望去,面上不约而同的一怔。
崔樱还跪在里面,削薄的身影孤孤单单的,她大概也是没想到贺兰霆会望进里面来,回头闪躲的动作狼狈又可怜。


第20章
崔玥懵懂无知的问冯氏,“阿娘,阿姐是不是犯事了,怎么还跪在开山堂。”
冯氏捏了一下她的手,使了个眼色给崔玥,小声警告道:“她不听话,目无尊长,还顶撞你父亲,你可千万不要学她。”
二人虽然悄悄交谈,却还是窜入旁人耳中,贺兰霆收回目光,温声的意有所指的道:“没想到崔大人在处理家事,看来孤来的不是时候。”
崔崛笑脸已逝,拘谨的说:“小女不懂事,让殿下见笑了。”他扭头,挥挥手吩咐下人,“去扶女郎起来。”
“殿下辛苦了,请到里面一坐。”
崔樱听到外面的动静,在下人和婢女的搀扶下,身形摇晃的从地上起来。
她很不想被贺兰霆撞见自己受罚的一幕,让人瞧见自己被父亲罚跪是件很丢人的事,这样会彰显的她还如孩童一般不懂事。
但崔樱还是要上前行礼,她慢了一步,父亲就已经在不满的念她的名了。
“见过殿下。”她说出口的声音自己都愣住了。
崔崛已经皱眉盯着她,大概是不希望看到她在太子面前失礼。
但贺兰霆仿佛并没有多关注她鼻音略重,以及好似多委屈已经哽咽的声音,只俯视着她素面朝天,不施脂粉愈发显得秀白脆弱的面容,不带一丝情绪的道:“孤不知,大娘子是犯了什么事,竟叫崔大人罚的这么重。”
他言语淡淡的,仿佛是真的很好奇崔樱为什么受罚一样。
可崔樱到底是这个府里的贵女,他若是看见了,应该给点面子,就该当做什么也没发生一样,不提这件事最好。
这样她还可以保留一点颜面,不至于像此刻一样承受其他人异样的目光。下人自然是不敢看主人家好戏的,各个低着头,屏息凝气,装作木头人。
但只要有耳朵的,没有聋的,都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崔崛自觉这是家丑,掩饰的道:“不过是犯了家规,想她应该知错了,不提也罢。”
贺兰霆:“什么家规,孤也想知晓。”
崔崛不得不如实相告:“父母不在,长兄为父,长姐为母,即是同气连枝的姊妹兄弟,就该相依相伴,同舟共济。此乃崔氏祖训亦是家规,长女失责,对弟妹照看不周,又顶撞长辈,错上加错。臣,这才让她跪下反省。”
崔樱头垂的更低了,她已经解释过了,如今再说什么也没用。
她与父亲顶嘴更是事实,这没什么好辩驳的。
安静的气氛被一双手打破,慵懒而缓慢的掌声响彻在众人耳中,莫名的令人感到讥讽。
就连崔樱也惊讶的抬头,愕然的看着突然地鼓起掌的贺兰霆。
对方深深地回望了眼有些可怜巴巴的她,忽而转过身去,令她看不到此时表情,只能听见声音,震耳发聩的道:“崔大人言之有理。子不教父之过,女不淑母之过,大娘子犯错,又是谁之过呢?”
冯氏在崔崛身后一下白了脸。
崔玥和崔源护在她身旁,均是一脸焦急和大为震惊的神色。
“明明是我阿姐做错了事,与我阿娘何干。殿下……”崔玥渐渐收住话声,她被贺兰霆扫过来的目光,宛如中箭般定在原地。
她还年幼,不懂什么时候该开口,什么时候不该开口,天威浩荡,太子话语的权威哪是她能挑衅的。
“住嘴。”
崔玥果然被崔崛训了。“小女不懂事,还请殿下见谅。”
崔崛面色凝重的打着腹稿,更多的是怀疑太子此番作为的用意,这位哪是喜欢多管闲事的人,为何今日突然管起他家的家事了。
莫非是因为对他不喜,想要借着这种小事发威,亦或是因为官场上的事,借机威慑敲打他一番?
“孤记得有一回崔大人与宋大人等说过,为官最重要的是刚正不阿,不受私谒,想必到了家中也是一样的。”贺兰霆似笑非笑的盯着崔崛,低沉的道:“应当无有偏颇,对不对?”
崔崛眉心都跳了起来。
他弯下腰脊,两手相交,以臣服的姿态向贺兰霆行礼,认同了他的说法。“殿下说的是。”崔崛起身,回头转身面向冯氏。
崔玥和崔源守在冯氏身旁,祈求的唤着崔崛。“父亲。”
“阿爹啊……”
崔崛看着面露脆弱,一脸惊惶之色的冯氏道:“来人,送细君去暗室反省,未得悔悟之前,不许她出来。”
崔玥急的跺脚,“阿爹。”却没有一丝办法看着冯氏踏出门槛,她与崔源都追了出去。
厅内一时变得极为压抑安静。
贺兰霆:“崔大人若是放心不下,不如跟去看看。”他现在开始说起体谅话了,“孤也非不通情理之人,大人处理好家事再来,孤等得起。”
崔崛到底心有顾忌,他更加认为太子是冲他来的,想要去找对策,于是顺着话道:“臣已命人去请家父了,还请殿下稍作片刻,臣马上回来。”
崔崛一走,贺兰霆便冲厅里侍候的下人道:“都下去。”侯在一旁的魏科在下人都走光后,也跟着退了出去,守在外边。
一时间这里面只剩下贺兰霆和崔樱独处一室。
崔樱还没从刚才旁观到的一幕回过神来,她以为贺兰霆追问父亲自己犯了什么事,是想看她笑话的,结果出乎意料,他短短几句话,就让父亲亲自责罚了冯氏。
崔樱以为自己是在做梦。
父母对子女来说恩重如山,即便冯氏是继母,也是世人眼中她名义上的母亲,亦是长辈。
从古论今世人最看重的就是父母孝义,哪怕占着个身份,对崔樱来说,父母为大,不论对错,只要她言行有一点顶撞忤逆父母的,必然遭人唾弃。
她哪里敢想,冯氏和她一样被罚呢?
崔樱恍恍惚惚的仰视着漠然看着她,神俊挺拔的贺兰霆,犹犹豫豫的问:“ 殿下为何要帮我……?”
她与他分别时,可是惹着他发了火的。
贺兰霆却不承认,“孤帮你什么。”
左右厅里除了他们没有别人,崔樱索性胆大的道:“殿下难道不是因为我,才故意对我阿父说‘女不淑母之过’,好让我阿父一视同仁罚细君的?”
她眼里有动人的光在闪烁,脸颊生红,多了几分明媚的血色。
或许她心存一点试探之意,怯不自知,也不自信,懦弱而窘迫,却并不令人讨厌。
她只是,没有为所欲为的权利而已。
贺兰霆:“你是孤的人,孤护你是应该的。”
崔樱不可否认,这一刻她不可避免的,因为这句话就乱了心神。
不是有情人,言语却动人。


第21章
崔樱的愣怔就像她没料到贺兰霆的话中,会对她透露出一丝丝维护之意。
她没经历过几段情,更不用说和男子调情,这样直白的示好让她赧然不知所措。
她轻声岔开话题,问贺兰霆,崔玥在京兆府遇到了什么麻烦。
贺兰霆纠正她,“你那妹妹并非是在京兆府闯的祸。她和冯家的女郎玩心极重,结伴从阆苑溜走,在城中玩得忘乎所以,担心回去被家里人训斥,故意找借口报官,找到京兆府管制下的衙役,说是有人给她下了药,将她从阆苑药走的。什么人,下的什么药,她也说不清,只说自己是崔侯的孙女。下面的人顾忌她的身份,不敢轻易了之,便上报了京兆府将她送来。”
“她撒谎,只不过是为了回家不被挨骂,府官一问便知,此事就此作罢。”贺兰霆从上而下俯视她,告诉她真相,“而你,不过是替她背了黑锅,又无端受你父亲责罚的可怜虫。”
“崔樱,你为何总是在孤不经意的地方,将自己弄得可怜兮兮。”
他逼问着走近她,像是在恼她是块被人利用的朽木,怒其不争。
“……我。”崔樱被贺兰霆的气势震慑的往后趔趄,在摔倒之前,一只手眼疾手快的将她拽了回来。
崔樱勉强站稳之后,为自己解释道:“发生这些事,岂是我能控制的,谁叫我是长姐,的确有责任照看底下年幼的弟妹,我若是没做好身为长姐的本分,长辈们怪我是应当的。可我若是恪守本分,他人还要怪我,我又有什么办法?”
难道要她和崔玥去闹,和继母去争,再去忤逆父亲,让祖父祖母夹在其中上下为难,然后闹的人尽皆知,都知道她崔樱被冤枉了。
证明了她是无辜的是一回事,她不敬父母,目无尊长,心胸狭窄,与亲妹妹不睦也是一回事。
后者会更加让人对她产生非议,即便本质上她没错,但她要是真这么做了,没错也是错。
她会被人耻笑,瞧不起,说她果然是原配之女,与继室所出一比,高下立见。
“这回我吃点小亏就是,长了教训,下回就不会再让这种事情发生了。”她这话说得好像也是在安慰自己。
崔樱低头,瞧见裙裳上刚才跪下的地方还皱着,于是弯下腰身伸手拍了拍。
然而一只长臂从中插过来,崔樱眼前闪过一道身影,下一刻她神色茫然的被贺兰霆面无表情的拦腰抱起。
视线陡然升高的崔樱惊慌的抱住他的脖子,“你……”她朝厅外紧张地望过去,推着贺兰霆的胸膛急忙道:“不可。你快放我下来,我阿翁他们随时会过来。”
“那又如何。”贺兰霆面无惧色地盯着她,眼神复杂深邃,不容置喙。
崔樱后知后觉的收回手,“你身上有伤,为何还来抱我。放我下来罢,殿下……”
贺兰霆看着她像枝头胆小的麻雀,时不时地向外面张望,沉声道:“你安分些,孤就无事。”
崔樱娇弱,没有多沉,贺兰霆双臂抱着她行走无碍,轻轻松松。
“崔崛让你跪了多久。”
“把腿露出来。孤看看。”
崔樱被他抱到屋内的椅子上放下,还没坐稳就听他这样要求,顿时惊了一跳。“不行。”
这可是在开山堂,随时会有人来。
她面色红红的拽住自己的裙裳,拒绝道:“我没有跪多久。我,我还好,没觉着哪里不舒服。殿下,算了罢。”
贺兰霆把手放了上去,盖住崔樱的手背,掌心温热而宽厚,他盯着崔樱一脸的胭脂色,不许她有丝毫闪躲,“只是一双腿。你现在就害羞了,等真正到了我的榻上,要宽衣解带赤裸相见的时候,又该怎么办。”
“孤若抱你,你难道还想穿着衣衫和我欢爱。”
“孤没那种嗜好。”
“崔樱。”
他收回抓着她的手,低声暗示,“将裙裳撩起来。”
崔樱这时仿佛化作了贺兰霆手中的木偶,她抿着嘴皮,僵硬而缓慢地动作起来。
穿在鞋履中的洁白的罗袜最先露出来,崔樱看到他漆黑的眼眸有片刻的畏缩,已经有了想要放弃的想法,“……我。”
“继续。”
崔樱犹豫,逐渐将裙裳往上提,露出半遮半掩下的白皙的小腿肚,“我阿翁……”
“你阿翁不在,在你身前的是孤。”
崔樱微恼。
贺兰霆:“知道孤为何在京兆府遇见你阿妹吗。”
崔樱吃惊,嫣红的嘴唇受到刺激不自禁张开。
贺兰霆:“孤在查贪污一案,主犯连文庆畏罪自杀,从犯正被一一披露,不知下一个会不会轮到你家大人。”
崔樱哑口无言。
她不再僵持犹豫,撩起一大片裙摆,夜里清寒,裸露在外的肌肤瞬间起了一层鸡皮疙瘩。膝盖处,原本白皙细腻的皮肤已经变得通红,显得触目惊心,过不了多久就会化作淤青。
贺兰霆的手覆盖上去时,崔樱微微抖了抖。
“痛?”他明知故问。
崔樱被他按在膝盖处,眼泪差点涌出来,“还,还好。”
贺兰霆略有几分漫不经心,凉薄的说:“看来能忍,下回再见,孤希望你能像现在这般受得住。”
“下回?”
“你不会以为,点点甜头就能成为孤的人。”
贺兰霆从下抚摸上去,崔樱紧张到忘了呼吸,屏息凝视着眼前一幕。
“没学过如何承欢么?”
他的手在她小腿肚绕了两圈,两指化作双脚攀爬,最终在越过膝盖,往里探去。崔樱不由得夹紧双腿,双足闭合,为难又害怕的看着贺兰霆,她摇了摇头,下一刻,腿上堆叠的裙摆如瀑布般,被修长的两指夹起扯落,瞬间恢复原貌。
贺兰霆直起腰身,神色冷淡,一如平常,好一副正人君子的模样。“知道你怕,孤不为难你,当然,也不是非你不可。”
他欲拒还迎的姿态让崔樱慌了神,“等等。”
良久,她妥协的极小声的道:“多给我些时日,我会学的……求你了。”
贺兰霆:“好。”


第22章
崔樱不懂奇淫技巧,贺兰霆自然知道。可他不这么说,崔樱怎会知羞服软?
“殿下。”
这时,崔晟终于来了。
崔樱宛如得救般悄悄松了口气。
阿翁要是再不来,她真不知道后面该怎么应付贺兰霆。
他对她来说太过棘手,不像崔樱遇到过的寻常男子,他讲的道理,是身为一国太子的道理,旁人只能服从,不得违抗。
“阿翁。”崔樱小声叫道。
崔晟和贺兰霆同时朝她看过来,崔樱避开贺兰霆的眼睛,对她阿翁道:“阿翁,我有些累了,想先回房歇息。”
她身段好似弱柳,面上还残留着一点被戏弄过的胭脂色,只是更显的她脸色雪白。
“好。”
崔晟:“你身上衣裳单薄了些,下回再出来,记得穿得暖和些。”
贺兰霆乌漆的眼睛上下将她打量,最后停在崔樱不施脂粉,也显得婉丽秀美的脸庞上。
她眉眼有几分薄淡,唇色却红的仿佛牡丹被捣出来的花汁,乌黑眼珠,秀鼻小巧,半素半艳,奇异的矛盾的很好看。
会让人想起总在深夜里独自绽放幽香的白昙,清淡中暗藏冷艳。
“孤来时,正好见着大娘子在地上跪着,夜露深重,小心着凉。”他忽然淡淡的说了句关怀的话,让崔樱受宠若惊。
崔晟闻言,立时将目光挪到她身上,“阿樱,可有这回事?”
前院发生的事,或许得了崔崛下令,没有走漏一点风声到崔晟耳中。
要不是贺兰霆有意无意的说出她跪着的事,或许崔樱被罚,她阿翁也不会知道。
“嗯。”她一脸羞愧的轻声应道。
崔晟脸色稍冷,很快又恢复如常,他放缓语气,说:“你先回房歇息吧,我让你大母过会去看你。”
崔樱:“不,阿翁,这么晚了,还是不要惊动大母了,我没事的。”
崔晟见她被父亲罚了,不心生一丝怨恨,还体谅余氏,声音更加和缓坚定,“你大母素来没那么早歇息,去吧,听话。”
崔樱妥协了,她微微欠身,温顺的说:“那我先告退了。”
崔晟从孙女的背影上收回目光,看向身旁,太子贺兰霆面色淡漠如常,“宫中有圣药,名为‘生肌育肤膏’……”
崔樱刚回房没多久,余氏闻讯,果然很快就来看她了。
“阿樱。”余氏盯着她受伤的膝盖瞬间皱紧了眉头,“这是你父亲害得?”
崔樱苦笑了下,一切尽在不言中。
正在为她擦药的落缤面露心疼的抬起头,道:“女君,女郎冤枉。”
她将因崔玥而起的,今晚发生的事全都如实相告,说到贺兰霆时多有称赞,“太子大义,二娘子贪玩迟迟不归家,与女郎何干,细君偏偏要怪到女郎头上,说是女郎照看不周,还要女郎赔命呢。”
余氏:“我知道了。”
“大母。”
“她身为主母,带人到你院子里闹了一场,是她不对。崔玥的事,你已经尽到了长姐的本分,其他的属于无稽之谈。”余氏神情平静,尽显一家女君的威严,道:“你放心,大母会替你做主的。”
崔樱已经料见会是这样的结果,这就是她为什么不想惊动余氏的原因。
她因为自小不受崔崛喜爱,又没有母亲,余氏和崔晟虽是祖父祖母,但其实在很长一段时间里,替代了父母的身份,对她极尽宠爱。
她受一点委屈,余氏都会为她讨回公道,可余氏也是冯氏的婆母,护了崔樱,势必会与冯氏关系不好。
冯氏要是受了委屈,自然要向她父亲吹枕边风。
这样一来,父亲又会对祖母心生不满,崔樱不愿看见这样的情况,也就宁愿余氏不要帮她出头。
可她的阻拦没有用,余氏很快就做出了处置冯氏的决定。
这回,就连崔玥和崔源都不敢有异议,更不敢轻易来找余氏求情。
冯氏被禁足,还剥夺了掌家的权利,崔樱的院子里也很快换了一批人,比以前冯氏让管家挑来的下人更伶俐更听话,也更分得清谁是他们的主子。
没了母亲做依仗的崔玥也变的异常安分起来。
很罕见的是,没过几日,崔玥的婢女珍儿敲开崔樱院里的门,卑躬屈膝的前来求见,要请她去看看崔玥。
“那日之后,二郎去了书院,细君又出不来,女郎一个人便闷出病了,请了大夫来看,说是心疾。心疾哪有药医,定然是女郎近来少了亲缘陪伴才生病的,求大娘子去瞧瞧二娘子吧。”
落缤:“哪里说的这般严重,二娘子四肢可是最康健的,成日哪里都去得,怎么说病就病了。”
珍儿含泪瞪了她一眼,“你还敢说风凉话。”
“我可是说的好话,难道你不期望二娘子无病?”落缤对她并不客气,在她眼中,崔玥的婢女就和她的人一样喜欢狗仗人势,令人生厌。
冯氏没被禁足之前,崔玥仗着生母是府里的细君,并不将原配正妻所出的嫡长女放在眼里,什么都喜欢与女郎争抢,压女郎一头。
现在冯氏没能给她做靠山了,她便来装可怜博取同情了。
珍儿:“大娘子。”
崔樱叹了口气,“我知道了,你先回去吧,我收拾好了就去看阿玥。”
等人一走,落缤不高兴的道:“女郎为何答应,说什么二娘子病了,定然是装病,好骗女郎你过去,想让你帮细君说情,早日放她出来。”
崔樱当然也猜到了崔玥让婢女请她过去的目的,可她没有心硬到刀枪不入的地步。看在姐妹情分的面子上,她还是决定去探望崔玥。
就在半路上,崔樱撞见了正在园子里的崔晟和崔崛。
她正想叫人,耳边却听见园中来自祖父对父亲的呵斥,顿时大吃一惊。
“不知收敛的东西,太子命你三日之内,归还赃物,献于国库充公,你为何还不做处理,是想留着那些东西要你性命?”
“父亲错怪,那些东西我亦想还回去,可谁知今日一早传来消息,那些东西竟都消失不见了。”
“怎么回事?”
崔崛神情凝重,“怕是有人想害我。”
“归还不了赃物,你在太子那里的下场,只有大难临头!”
“贪污重罪者,处以绞刑……”
父子二人交谈的话过于触目惊心,崔樱靠在墙后紧张的喘息,这才知道还有这等事。
可是谁偷盗了那些脏污,要是期限之内还不回去,太子会对父亲如何?
贺兰霆近来也不得闲。
他甚是很少想起崔樱,储君之位责任重大,他要处理的事太多了,即便底下有能人大臣分担,该他做的事一件也不少。
只有当下面的人向他提起崔崛贪污的事时,贺兰霆脑海中才会若隐若现出崔樱的脸。
更巧的是,他在百忙中收到了一封来自崔府的信。
信里夹了一片鲜红的牡丹花瓣,纸张熏染了一股女子香,瞬间足以勾起贺兰霆内心深处对那些发生过的,不为人知的事情的暧昧回忆。
他打开信纸一阅,片刻之后,魏科瞧见贺兰霆露出玩味的神色。
保守古板如崔樱,也学会卖弄风情,勾引人了。
她言她得了一株牡丹花,花容正娇艳,春光也正好,只是唯独少了会赏花懂花怜惜花的文人骚客。
正所谓寂寞空庭春欲晚,殿下不打算来看看吗?
贺兰霆浑身一热,他眼神冷漠而幽暗的盯着最后一句话,慢慢地双手合拢,将信纸当做是写信人娇软玲珑的躯体,用力地揉的不成形状。


第23章
崔樱在桌案前写下那句话含有挑逗之意的话时,整个手都在微微颤抖,面色也宛若娇艳的芙蓉。
写完信后又觉得太过轻佻,目光扫到房里从崔玥那里要回来的牡丹,于是扯下一片花瓣和信纸一起叠拢。
她这番做派太过于欲盖弥彰,明明是去勾引贺兰霆的,却还要维持清高的表象。
但无疑,这能使得崔樱心中好过一些。
毕竟她在背着家里人,也背着顾行之,在挑逗一个高高在上危险无比的成年男子。
可她不得不这么做,她父亲的命脉还掌握在太子手里,万一出了事……累及整个崔府上下,她会后悔这一日没能在其中为家里做点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