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知道她会碰上这些事,怪只怪遇人不淑,婚事她自己做不得主,又一心为着生她养她的亲人和崔府,在危难逼迫中唯有继续隐忍,只待有云开雾散的那天。
但她也不是逆来顺受,更不是心里半点也不记恨顾行之和贺兰妙善对她所做的一切,只是她一无权利二无手下,又是个平常的良家贵女,她能做什么。
也就是躲在贺兰霆的羽翼下,享有片刻的栖息之处和安宁。
但这羽翼不是一直能没有要求护着她的,代价就是她自己,她思来想去,安慰自己左右是跟着贺兰霆进了太子府邸,就已经没有退路。
就算给他看了又如何,她不曾少一块肉,也算是报复了顾行之的风流多情,更能让贺兰妙善看看,让他们瞧不起的自己,攀上了未来的九五之尊。
崔樱不再矫情,只是更加紧张嗓音轻颤的回应,“我为何不敢。”她呼吸微乱的反驳了他,只不过声音很快就被解衣裳时的淅淅索索的响动遮住了。
“我如今只剩下这副身子,就赔给殿下好了。”
她带着一腔孤勇,背对着贺兰霆宽衣解带,顺便告诉他,“这回若不是殿下来救我,我还不知会受到什么凌辱,也不知什么时候能回崔家。殿下也说过,做了你的人,我阿父就会没事了,小惩大诫一番。我被困在顾行之那里,还不知道他现今如何了,赃物找回来还给朝廷没有。”
她顿了顿,似乎想要从贺兰霆那里得到答案。
“赃物已丢,找不回来。”
崔樱一颗心刚提起来,就又听贺兰霆说:“不过有人替他作保,会用另外的财物添补他的过错,暂时还算无事。”
“无事……无事就好,无事就好。”她终于放下心,连连重复这句话,侧脸可以看到她嘴角带笑,眼眶却慢慢红了,“那我阿父还会受到责罚吗?”
贺兰霆不回答她,眉头轻扬,有几分不悦,像是崔樱问的太多了,旖旎的气氛都因她而打破。
但崔樱后来对贺兰霆倾诉的话语还是让他按住了不耐,“殿下别生我气,我只是太关心阿父,才想知道对他有无影响。殿下不想我问,我就不问了。有些话,我没有同旁的人说过,落缤不在,我也只有和你说了。”
“其实,在崔玥出生之前,我阿父是很疼我的。小时候他也哄过抱过我,有一回冬天下雪,我腿脚不便摔倒在池子里,他比任何人都率先跳下去将我抱起来,再火急火燎回屋,十分紧张的叫人去请大夫。我夜里受寒,他寸步不离的照顾。只是后来他娶了新妇,府里细君怀了身孕,更需要他相陪,我便被送去跟我阿翁大母一起过了。等我年岁渐长,阿父与我生疏,自然对我不如以前那般宠爱了,但也不曾真正害过我。”
“他亦不是对我不好不想宠爱我,只不过他的心神被太多占据了,加上我母亲的事,他伤透了心,我与母亲相似,他整日见我就像见到我母亲的影子,自然心里就不舒服。再加上细君和新子新女和他才是和睦的一家人,阿玥又比我会讨他欢心,而我身有残疾,呆若木鱼,自然是不能和她相比的。感情就是这样变淡的,人也是这样一年又一年慢慢地改变的,连带着人心也会长歪的。”
崔樱说着自己都懂的大道理,未免被笑话,故作轻松的道:“我既没什么本身,只有尽我所能,对得起自己就成。话说的太多了,可不说出来我心里又难过,殿下你不要怪我。”
发现贺兰霆一声不吭,她吸了吸鼻子,以为他等久了不满了,轻声快速地说:“我这就脱了衣裳,侍候殿下。”
可是此时气氛已被她弄得有些落寞可怜,哪还有方才调情的暧昧心思。
崔樱顿时不知该怎么办了,她脱的身上只剩上下两件轻薄的小衣,不敢对上贺兰霆的视线,又假装若无其事的逡巡浴房,羞涩地说:“这里只有这张长榻,没有床,殿下与我难道就在这里那个?”
“还是,还是先沐浴,到水里我伺候你。”
她故意轻贱自己,借以掩饰她心里的慌乱悲伤,以为旁人不知道。她很想马上还了贺兰霆的恩情,不然这冷冷的气氛让她感觉不到自己被需要,还会让她以为自己被贺兰霆讨厌了,“殿下,你说句话,好吗。”
她抱着双臂,驱使自己向那道伟岸冷漠的身影走去。
“说什么。”
贺兰霆终于勉为其难的应了一声,他盯着崔樱走到他跟前,身上带着伤,还要在他面前踮起脚尖,努力攀着想要搭上他的肩膀,勾住他的脖子求得安慰。
崔樱让自己依偎在他怀里,说:“殿下方才不是哪里都想看吗,还剩两件,我实在是羞于面对,就请殿下帮我褪下。”
贺兰霆却非常反常的不像刚才那样继续戏弄她,他弯下腰身,掐着崔樱的细腰一下就令她平地而起,再扣着她两条腿圈在腰上,二人脸更是贴的很近。
崔樱听见他低沉的嗓音问她,“你是不是以为,孤就是饥不择食的禽兽,看不出你此时有多难过,也忘了你身上的几处伤口,迫不及待今夜就想把你办了。”
崔樱愣过之后,腼腆羞涩地垂下眼眸,“难,难道不是。”
方才贺兰霆明明还一副情动深沉看着她的样子,里头充斥着满满的欲望,她是不会看错的。
现在他眼里还有,只是不如之前明显了,眼里露出透着她看不懂的目光,说:“孤也不是非要今晚要你不可,再饥不择食,也懂几分怜香惜玉。你是报恩也好,还是勾引也好,都等伤好了再说,虽然逼迫你的滋味尝着很不错,但孤更不想到了榻上办你的时候,哭个没完。”
崔樱:“那你为何还要执意看我。”
贺兰霆:“看你和办你是两回事,好色是世间男子的本性,既然吃不到你,碰一碰看一看又如何。”
崔樱不敢相信这是他说的话,听完瞠目结舌,“你。你将来是一国之君,怎可这般轻浮下流。”
贺兰霆一掌扇在令她羞红无力的地方,略带教训的口吻,“食色性也,即使一国之君,也要享鱼水之欢,不能人道是其中大忌。只有假仁假义的君子才会遮遮掩掩不肯承认,孤是禽兽,与他们不同。你果然不懂,无妨,孤今后慢慢教你。”
崔樱腰身已经软了,紧紧贴着贺兰霆的腰腹趴在他身上,任由他带着她走进已经等候多时的鸳鸯池。
“来人。”他刚将崔樱放进浴池里,就朝外面道:“进来侍候贵女净身。”
崔樱看着欲要起身离去的贺兰霆,瞬间带愣住,侍女很快鱼贯而入,贺兰霆知道自己这么做,让误以为他想要的崔樱十分惊奇,甚至没忍住伸手挽留他,“你,那你呢,你不和我一起……吗。”
贺兰霆反问:“你敢吗。”
崔樱这回再没有轻易逞强说出那句话。
贺兰霆早已料到般抽回手,富有威仪的说:“方守贵不知你还没被碰过,这鸳鸯池就给你用了,孤去别处。你有什么事,吩咐这些侍女即可。”
他在崔樱复杂的注视下不带任何一丝留恋的离开,就像刚才轻浮好色的人是她看见的假象,一切都掌握在他手中,张弛有度,沉浮于心。
以至于被留下的崔樱才是那个放不下的人,心潮皆因他而起起伏伏,杂乱不堪。
夜雨已消。方守贵见贺兰霆出来,明显一愣,他追着贺兰霆的脚步,见他是要往其他院里去,拖着肥胖的身躯飞快跟上,“殿下,怎么,怎么没和贵女一同用浴啊。老奴难得见殿下身边有佳人相伴,这大好机会,怎能轻易错过。”
贺兰霆慢了一步,像是嫌弃他话多,余光冷冷瞥了他一眼。
没想到方守贵却因此误会,“难道是贵女羞臊,不懂伺候,令殿下不能满意?”
“你另外准备热水,孤先去书房等着,若再多问一句,你就滚下去。明白吗。”
“诶。”
崔樱洗净身子,在侍女的伺候下换了新衣,又替她拭干了头发,涂抹好了伤药,这才引她去住处。又等到下人送来一桌吃食,也不见贺兰霆的身影。
侍女为她布菜以后,见她不动疑惑地问:“女郎怎么不吃,可是这些菜都不合胃口。”
崔樱:“不是。”
她晚食没用多少,经历一场磨难也将她体力消耗的差不多了,崔樱早已饥肠辘辘,只是没看到贺兰霆的身影,让她一时静不下心。
得知她是在找太子,侍女问道:“殿下有事要理,等女郎用了饭食,可要过去见见殿下。”
“不用。”
崔樱急忙否定,她其实心里既想见贺兰霆,又怕见贺兰霆,就像一池春水,怕无人在意,更怕被搅弄了芳心。
可过了一会,崔樱忍不住问:“他在何处?”
“书房。”
侍女奇怪的看着她,只等崔樱发话,就会带她过去见贺兰霆,然而她就像是无意间问问而已,知道太子在何处以后就没动静了。
饭后崔樱也没说什么,只在屋内坐了一会,便见月色深沉,进内里就寝了,伺候她歇息下来的侍女熄灯出去,留了两个人在寝室外守着。
躺在陌生的榻上总有片刻不适应,崔樱念了一篇诗文才逐渐睡去。半夜她被在顾行之的私宅里发生的一切魇住了,误以为自己整个人被顾行之和贺兰妙善狼狈为奸,命人将她扔进了湖水里。
湖水比池水更深,周围一望无垠,崔樱感到呼吸困难,挣扎中难受的呼叫家中的亲人,想要阿翁大母父亲救她,想要母亲兄长不要走,但他们都无动于衷,和顾行之、贺兰妙善站在岸上冷漠的看着她。
崔樱绝望之下流出泪水,放任自己沉入湖底,下一刻她被人摇晃着唤醒,“贵女,醒醒,贵女。”
侍女脸色焦急地看着她,“贵女是不是魇着了,方才一直在喊‘救我’。”
崔樱躺在榻上,屋内已经被重新点燃了烛火,在看清周围情况后,虚弱的喘着气的崔樱轻轻问:“什么时辰了。”
“已经夜半多时了。”
崔樱满头大汗的被侍女扶着从床榻上坐起身,在她拿出帕子欲要帮她擦干净身上的汗时,崔樱恢复了力气,起身下榻。
“贵女?贵女要到何处去?”
崔樱匆匆套上鞋履,一圈一拐的往外走,忽然被侍女抓住一问,心事重重得环顾四周,一时茫然非常。
夜半月色已休,偌大的院子只亮着如萤火般的几盏灯。
崔樱站在去往书房的小径上,她自被梦魇住以后就不敢再睡了,即便有侍女陪伴也觉得不能心安。
她需要一个能驱散她心头阴霾的人来陪伴她,于是不知不觉问了侍女,就走到了贺兰霆的书房前,里头是这座院里唯一明亮如晨的地方,在乌漆墨黑的夜色中发着光。
崔樱内心的渴望驱动着她进去,书房门被打开,察觉到未有敲门声就有人进来的贺兰霆掀起眼皮,冷厉而不悦的朝崔樱看过来。
他身旁的美婢离他极近,一手研墨,眉眼含情。灯下看,好一对璧人,郎君俊美威严,女子娇美动人。
崔樱与贺兰霆同时一愣,他上下打量她一番,微微蹙起了眉,淡淡问:“你来做什么。”
崔樱心头一刺,原来书房里贺兰霆不缺红袖添香,被他一问,更是脸色不好看的心绪杂乱的回道:“我不是有意要打搅你,我,我这就走了。”
她以为这亮堂温暖的书房会是她的光,结果里面早已有人了。


第28章
崔樱一行四人,一个陪在后侧,另有两个手执宫灯为她照明,跟着她往回走。
侍女紧跟在崔樱身后劝道:“女郎,已经来了,为何要走。”
崔樱心里一酸,嘴上假装什么事也没有,“我倦了,想回去歇着,殿下有人相伴,就不要打搅他了。”
贺兰霆看着崔樱在他眼前像做错事般从书房里退出去,脸色不大好,背影也稍显慌张落寞。
她的腿脚不好,很明显能看出来异样,让人觉得滑稽又不禁替她惋惜。
贺兰霆朝屋外唤了一声,护卫进来,他也只不过面色冷漠的吩咐,“去问问半夜了为何还不就寝。”
待人走后贺兰霆依然不为所动的忙着公务。
本来书房重地,轻易不会让人进来,贺兰霆也不喜欢他在忙的时候突然有人打扰,崔樱来的悄然身上衣衫单薄,吹了一路夜风瞧着弱不胜衣。
她该知道自己身上有伤,御医叮嘱不宜多走动,她莽撞的进来书房能做什么?
他不过问她一句,她刚来就又要走了,这崔樱当真有些莫名其妙。
过了很长一会,屋内香炉燃烧到最后一刻落下灰烬时,贺兰霆终于放下了手中批示的笔杆,为今夜的公事画下句点。
他利落起身,为他研墨的美婢跪在地上,透露请示之意,“总管让奴婢今夜好生伺候殿下,望殿下垂怜。”
这是宫中给他送来的侍寝的奴婢,方守贵便挑了最美的塞到书房,不累时红袖添香,累了就到榻上伺候贺兰霆,堪称贴心。
夜已深,月色都不见了,崔樱回到房里打了个冷颤,直到裹紧被子喝了些烧好的热茶才渐渐暖和起来。
看着陪她去书房又无功而返的侍女,崔樱好声道:“劳烦你们陪我跑一趟了,我这没什么需要再照看的,你们都去歇息吧。”
灯灭了,她却迟迟不能入睡。
崔樱心绪兜兜转转,一会想到崔家的阿翁,一会想到因她被抓起来的夫妻和落缤,再一会又回到了书房里的贺兰霆身上。
书房外护卫驻守,崔樱却通行无阻,直到看见他有美婢在旁才停下脚步。
那一幕对崔樱不知该怎么说,像走进枝繁叶茂结了满满果实的一棵大树,结果上面已经有人捷足先登爬上了树,手里还拿着刚刚到手的果子。
崔樱嘴里犹如吃了颗没熟的李子,有些麻有些涩。
她不禁想,既然贺兰霆身边有人侍候,为何他又要来招惹自己。看他对她那些娴熟的放浪之举,想必身边也是不缺美色的,和风流的顾行之应当是一丘之貉。
她在榻上自怨自怜,屋外响起问安声,崔樱不由得屏息,结果就听见贺兰霆与侍女的对话。
“崔樱呢。”
“回殿下,贵女已经安寝了。”
崔樱的头从被子里探出来,听见贺兰霆提起自己,心中涩然的味道更重了,这么晚了,他这时来假惺惺的问有什么用。
“孤进去看看。”
心里拒绝无用,依然是挡不住贺兰霆进来房中,未免他发现自己还醒着,崔樱只好在他出现之前闭上眼假装入睡。
贺兰霆的脚步很快到了崔樱床边,侍女刚要将屋内点亮,就被他阻止了,“留一盏,其他的都灭了。”
“你们都出去,孤坐会就走。”
不,他留下来做什么,看着她入睡?崔樱只觉荒唐,她巴不得贺兰霆现在就走。
之前她刚魇醒的时候就期望能有他在身边,驱散她的恐慌害怕,可他冷漠的看着她,问她来做什么的,语气严厉的仿佛是在斥责,他并不希望她的出现,是不想见到她的意思,崔樱自觉被嫌弃讨厌便回来了。
她已经走了,他还过来做什么,就为了看看她睡着没有?
侍女为他搬来一把凳子就退下了,贺兰霆坐在崔樱的床边打量她安睡的眉眼,的确很想魇着了,细眉像两条柔软的柳枝拧在一块,眼皮一动不动,哀愁之色不用说就已经在她半张脸上体现,仿佛受了极大的委屈。
贺兰霆记得初见她时,在顾家别院那间书屋里,崔樱愤怒心伤起来虽然会眼眸湿润,里面却好似会有火光烧起来般富有生气。
就是那时,他记住了她的模样。
但现在家里不容她退亲,父亲和顾行之的事让她受到了不小的打击,令她再也不像之前那样敢怒敢言了。
“崔樱。”
贺兰霆忽然出声,吓了她一跳。
她的腿不自然的动了一下,不知贺兰霆有没有发现。
“孤知道你没睡着。”
崔樱一动不动,贺兰霆:“你先前来找孤,为何不说是有什么事就走了。”
他等了一会,挑了挑眉,见崔樱还在装睡,于是轻嗤了一声,想要捏住她的鼻子让她呼吸受阻,以此拆穿她。
然而刚碰到她的脸,想到她之前被人摁在水里摧残,又因为这个魇住了,眼神一暗,放弃了这么做。
他改为去捏她耳朵上的软肉,“还不起来?那孤就走了。”
他漫不经心逗弄了崔樱一会,见她似乎打定主意不想见他,于是松开手,语气也更加淡了,“你睡罢,孤回去了。”
一只手从被子里抓住他的衣角,将他缓缓留住,崔樱终于期望地睁开眼,渴望的看着他,“不要走。”
贺兰霆欲擒故纵道:“可是再过会天就要亮了,孤也要回去歇息了。”
崔樱将他衣角攥的更紧,“不,我想要你陪陪我。”
贺兰霆面色正派极了,仿佛崔樱向他提了一个极其为难的请求,“孤男寡女,不好罢。”
崔樱微怒,“太子!”
贺兰霆淡然处之,“叫孤何事。”
崔樱软了下来,指责他,“你故意的,你明知道为何,却还要在这戏弄我。”
宫灯散发的光辉里,让贺兰霆的脸多了几分柔和的昧色,他抬了抬下颔,掩去嘴角莞尔的弧度,否定了崔樱的控诉,“不,孤是认真的。明日还有事要办,孤该就寝了。”
崔樱强硬坚定地道:“那就在这里歇息。”
气氛一窒,片刻贺兰霆问道:“你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崔樱:“你都听见了。”
她坐起身,身上的被子滑落,崔樱两只手都抓住贺兰霆的衣角,喉咙渴求的咽了一口,神色无辜的张开嫣红嘴,“到榻上来,就躺在我身边。”
贺兰霆被她慢慢着膝盖先上了床,崔樱则默默地向后退,为他让出一片位置,然而贺兰霆一半身子被拖动了,另一半却还在床外面,崔樱最后使出极大的力气没拖动,反而脱手往后倒去。
眼看就要嗑到了榻上,一只手托住了她的肩膀,两眼相对,贺兰霆撑在她身上正深深地看着她。
崔樱刚要说什么,就感觉到贺兰霆分开了她的腿让她缠在腰上,然后俯身下来堵上她的嘴。
和上回销魂荡魄的吻不同,这次更多了危险和侵略性,崔樱甚至就要以为贺兰霆要将她吞吃了般,极富挑逗意味,使得崔樱呜咽轻哼个不停,从挣扎到配合渐渐迷失在拥抱中。
“贵女。”
崔樱突然惊醒,一睁眼屋内已然天亮,她失神的看着叫醒她的侍女们,为自己对昨晚发生的事而沉醉不醒感到羞耻。
在和贺兰霆狎昵不久,她竟因此又做了一场十分羞涩地梦,梦里她跟他二人颠倒不休,恨不得将对方都吞吃入腹,实在是难以说口又忍不住默默回想。
侍女:“贵女恕罪,奴婢也不忍心叫醒贵女,实在是时日不早,该起身了,再过一会就该用午食了。贵女不如起了身用了午食,等换过伤药以后再作歇息。”
崔樱不好意思的道:“不了,扶我起来吧。”
昨夜贺兰霆当真留下来陪她了,虽然差点彼此失守,但还是艰难地停了下来。崔樱一脸着迷还沉静其中,贺兰霆就已经拨开了她紧搂着他脖子的手,“快睡。”
崔樱不明白怎么一下就停了,但回想起来自己在刚才那场亲昵中有着不属贺兰霆的主动,便不敢再问他了,以免让贺兰霆以为她是个多轻薄的人。
于是睡了一脸通红的起来,到镜子跟前梳妆时,还能看出脸上和脖子上的异样。
崔樱盯着脖子上的印子,“这怎么办才好。”她的嘴也残留着仿佛被摧残过度的痕迹,有些破皮,更像吃了些许辣的东西,即便不涂口脂,加上她原本的唇色就已经够红了。
这些都令她比往日看起来要多了些许妩媚之色。
“女婢让人去御医那拿些外敷的药过来,脖子上就用粉扑一扑。”
“先试一试,不行只能给我换件领子高点的衣裳。”
想到贺兰霆霸道的抬着她的头,从背后埋在脖子间烙下痕迹的一幕,崔樱不觉浑身燥热,出声问:“他呢。我是问,殿下他……”
她昨夜终于睡了个安稳觉,也就连贺兰霆什么时候走的都不知道。
“殿下在中庭,顾大人也在。”
镜子里,崔樱脸上的羞意荡然全无。
一把长缨猛然钉进沙场里,与此同时顾行之手里的长木仓也落在地上,手心都被震麻的他僵硬的扯出一丝笑意,“表兄武艺又精进了。”
贺兰霆接过魏科递来的手帕,站在一旁背对着顾行之擦手,淡若清风的回应:“尚可。倒是你,退步了。心不在焉?”
“弟有些事有些不明白。”顾行之看着他的背影,不大自然地应了一声,过了会十分复杂的问:“听下人说,昨夜表兄去过我府上。”
贺兰霆不带犹豫的道:“是。”
顾行之:“表兄怎么不多坐会,什么事要劳烦殿下亲自来,只消派人吩咐一声,我就来了。”
贺兰霆:“路过。不过你不在。”
“崔樱在。”
顾行之忽然吐出人名,他紧盯着贺兰霆,“殿下见着她了吗?”
他昨天夜里去了六率府,被同为伴读的张幽、王石巍二人以商议公事之由绊住了跟脚,不想回去后顿时感觉不对,伺候的人少了几个。
去到后院,又发现崔樱不见了,唯独剩下了她的婢女还被关在柴房。
顾行之便以为是贺兰妙善的关系,误以为她将崔樱带走了,等将府里的管事喊来询问,得知贺兰妙善确实在他走后私下与崔樱单独相处了一阵,顾行之面色微变,于是趁着夜色偷偷去了公主府找她。
当时贺兰妙善已经回府,见到顾行之一来,被他当面质问崔樱去哪儿了,欣喜娇媚的笑颜瞬间消失。
贺兰妙善:“赶我走了,现在你来就是问这个的?”
相比她的高兴,顾行之脸色也不见多愉悦,“妙善,崔樱是我定亲的妻子,她阿翁又是崔晟,是你父皇倚重的大臣,你最好不要动她,否则文臣闹起来可不是轻易善了的事。”
他现在有些后悔将崔樱带到那座宅子里囚禁了,他只不过是想吓唬吓唬崔樱,以防她当时气在头上回家告状,又像上回一般闹着要退亲,那就麻烦了。
顾行之不过转念一想,就意识过来,在顾家别院的时候,他与别院的舞姬当时在书屋厮混,想必当时崔樱就在那里,他说了一些不中听的话让她知道了,才急急忙忙的要回去请她家里人给她做主。
顾行之越想脸色就越凝重,眉眼间也有些不耐烦,“妙善,快将崔樱交出来,她若出事,我不好与她家里交代。”
贺兰妙善:“她怎么了?”
顾行之扬眉,“府里的管事说我走后,你要单独和她说会话,除了你的护卫让其他人都退下,管事不答应,你的护卫不但将其拖走还打晕了。她现在不见了,难道不是你做的?”
贺兰妙善久久的瞪着顾行之不说话,久到顾行之以为她不会回答时,贺兰妙善突然笑了起来,她笑容透着几分怪异,“是,是我做的。你方才也说了,她阿翁是我父皇倚重的大臣,我要是把她杀了,岂不惹事了?可是我又见不得她,所以就让我的护卫避开你府里的守卫,将她送走了。”
顾行之不相信她会这么好心,可贺兰妙善此时态度不对,她笑着说完就颤抖着哭了起来,“四郎啊,你好狠的心,我对你一心一意,你却在我跟前为了别的人来质问我。你还不曾说过,你为何要将她带到我们的府里去,你们不过是定亲,还未成亲,她算你哪门子妻子。”
“我见不得她,又不能杀了她,自然只能送她走了。怎么,我难道做错了,那你准备如何,是打我还是骂我?”
每逢贺兰妙善这么一闹,顾行之总会棘手的皱起眉头,他们也算青梅竹马,顾行之能感觉到她是真的心系自己,情意没断,顾行之便又心软下来,他虽然觉得不大对劲,却已经不准备在逼问贺兰妙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