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曜急了,道:“那这可怎么办?”

“八咫鸦虽然是神兽,可也没听说能拿来炼丹。鬼王无端地扣押八咫鸦做什么?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呢?”白姬一听,陷入了沉吟。

离奴道:“具体情况,玳瑁不愿细说,离奴也没有问出来。”

白姬喃喃道:“看来,今晚只能去饿鬼道走一遭了。”

离奴欢呼道:“主人,离奴跟您一起去,离奴讨厌鬼王,您去把他吃掉吧!”

白姬笑道:“鬼王是一只千年僵尸,口感不佳,不好吃。再说,鬼王毕竟是鬼王,这么多年来他能在饿鬼道那种地方盘踞称王,自然神通广大,能力不凡,可不要小看了他,我未必能吃得掉他呢。”

元曜忍不住道:“不如先修书一封去饿鬼道,问问鬼王能不能高抬贵手,把菰叶给放了?说不定鬼王有仁善之心,见信之后,高抬贵手,那菰叶就有救了。”

白姬尚未答话,离奴已经抢道:“鬼王那贼厮才没有什么仁善之心呢,以他的尿性,他如果知道主人想要乌鸦,肯定又要主人拿缥缈阁换。”

白姬沉吟了一会儿,笑道:“无论怎样,总得去饿鬼道走一趟。今夜月白风清,正是访友的良辰,还是先去礼貌地拜访一下鬼王吧。”

白姬让离奴从二楼仓库拿了两坛陈年好酒,一坛绿蚁酿,一坛琥珀光。

离奴撇嘴道:“这两坛酒送鬼王可惜了。”

白姬笑道:“访友这种事情,空手去总不像话。”

离奴道:“依离奴之间,今夜月笼轻纱,比起访友,更适合吵架。待离奴先去饿鬼道探路,主人和书呆子跟在后面,离奴一路骂进鬼王的福地,骂他个狗血淋头。”

白姬道:“不妥,还是先礼后兵。”

元曜急忙道:“无论是访友,还是骂阵,小生今晚有些不舒服,想早些休息,就不跟你们去了。”

“不行,轩之也得去。”

“不行,书呆子别想逃!”

白姬和离奴异口同声地道。

元曜心中发苦,又不敢反驳,只能小声地嘀咕道:“小生真的头疼想休息呀。”

于是,白姬、元曜、离奴踏着月色走出缥缈阁,乘上马车,一起去平康坊拜访鬼王了。

第五章 全骰

月夜,平康坊。

平康坊,又称为“平康里”,位于长安最繁华热闹的东北部,当时的歌舞艺妓几乎全都集中在这里,酒楼、旗亭、戏场,青楼,赌坊遍布。青楼无昼夜,入夜闭坊之后,平康坊中仍是灯火通明,春意盎然,俨然一处“盛世不夜天”。

白姬、元曜、离奴路过“长相思”,经过“温柔乡”,径自朝长安城最大的赌场黄金台而去。马车在黄金台外停下,白姬、元曜、离奴下了马车,站在黄金台外。

黄金台檐牙高啄,气势恢宏,大门顶端悬着黑色的金丝楠木匾额,上面龙飞凤舞地写着“黄金台”三个熠熠生辉的大字。

元曜拢着衣袖,呆呆地问道:“鬼王的福地在黄金台吗?”

白姬笑道:“黄金台只是福地的入口而已。”

离奴笑道:“主人,既然来了,不如赌一把试试手气吧。”

元曜哭丧着脸道:“离奴老弟,我们是来拜访鬼王的,不是来赌博的。还是快一些拜访完,早些回去吧。”

白姬笑道:“轩之之言有理。”

白姬、元曜、离奴走进黄金台,虽然因为宵禁闭坊的缘故,晚上的黄金台赌客要比白天少很多,但仍旧人声喧哗,乌烟瘴气。晚上的赌客,自然非人多一些。

大厅之中人与非人熙熙攘攘,沸反盈天,有的在玩樗蒲,有的在玩双陆,有的在玩叶子戏,有的在玩六博戏,还有些赌徒正围着赌桌玩猜大小,他们一掷千金,赢的人兴高采烈,输的人垂头丧气。

元曜仔细看去,在灯火之中,那些赌徒的脸有些是人,有些在人脸之下竟隐隐露出飞禽走兽的模样,还有一些本就是虚无的鬼魂,在灯烛之中若隐若现。

元曜打了一个寒战,垂下了眼。

蛇女与蝎女正在巡场,她们一个摇摆着妖娆的身段游走在各个赌桌之间,一个目光如炬地站在二楼的栏杆边扫视着众人。

蛇女看见白姬三人,裂开血红的唇,朝他们款款走来。

蛇女笑道:“原来有贵客到了。”

白姬笑道:“今夜月白风清,适合访友,我特意前来拜访鬼王。”

蛇女笑道:“鬼王陛下最近身体有些不适,深居福地,不喜见人。不过,既然白姬大人亲自来了,我还是去替您通传一声吧。”

白姬笑道:“有劳了。”

蛇女一边向二楼走去,一边笑道:“一楼太过吵杂,请白姬大人去二楼的雅室稍候吧。”

白姬点点头,抬步跟上了蛇女的步伐。元曜、离奴急忙跟上了白姬的步伐。

蛇女把白姬三人安置在一间雅室之中,径自去通报了。

白姬、元曜、离奴三人在雅室之中等着,不一会儿,有婢女端来了茶点。三盏浅红色的浮着桃花花瓣的茶,一碟白玉豆腐似的杏仁糕,一碟焦黄色像是耳朵似的酥点。白姬、离奴看都不看茶点,元曜有些口渴,打算喝口茶水,他端起茶盏,正准备喝。

白姬道:“轩之真的要喝吗?”

元曜有点懵,道:“喝茶还有假?”

白姬道:“轩之,你仔细看看那茶里有什么。”

元曜定睛一看,顿时吓得头皮发麻。那桃花色的茶水里,除了桃花花瓣,还有一个带着血丝的眼珠子。这颗血淋淋的眼珠子不知道是人眼,还是动物的眼,茶水都被染成了桃红色。

元曜急忙丢了茶盏,又恶心又害怕。

离奴嘿嘿一笑,道:“这人眼桃花茶其实还蛮好喝的。在这黄金台里,只在晚上供应,卖一两银子一盏呢。”

白姬诡笑道:“顺便告诉轩之一句,点心最好也不要吃,那是人脑豆腐,糖油人耳朵。”

元曜只觉得头皮发麻。

白姬、元曜、离奴继续在雅室里等着。这一等,就是一个时辰。

“噼啪!”灯芯爆了一个灯花。

离奴忍不住骂道:“鬼王的臭架子真是大上了天!从黄金台去福地来回也不过半柱香时间,每次离奴来替主人您传话也都是这样,鬼王就爱摆架子让人等,不等上两个时辰,他就不肯露面。”

元曜正昏昏欲睡,闻言睁眼道:“毕竟是众鬼之王,可能是事情比较多,规矩比较繁琐吧。”

离奴道:“这鬼王就爱摆架子!”

一直在闭目养神的白姬睁开了眼睛,道:“等一等也无妨。毕竟,咱们有事找鬼王还能来黄金台,鬼王可是根本就踏不进缥缈阁的。”

白姬三人又撑着睡意等了一个时辰,雅室的门才吱呀一声开了,蛇女扭着腰走了进来。

蛇女一脸抱歉地道:“真不好意思,鬼王今晚心情不好,不想见客,白姬大人请回吧。”

元曜一愣,任是他脾气好,心中也有些生气。鬼王不见客倒也没什么,一开始说清楚就行了,可是让他们深更半夜强打精神枯坐着等了两个时辰,才来轻飘飘地说一句不见客人,这未免太不厚道了。

白姬沉默不语,但眼神如刀锋。

离奴怒火中烧,已经发作了。

“挨千刀的破鬼王!不见你就早点说,爷还不稀得看你那张烂鬼脸!深更半夜你自己躺在棺材里挺尸,却让我们不睡觉在这里等你,你的脸真是比长安城还大!呸!还有你这臭蛇精,爷一看你那张蛇精脸就来气,黄金台和福地来回一次也就半柱香时间,你两个时辰了才来,你是没有长脚爬着走的吗?还有,人家扭得好看的是水蛇腰,你那腰粗得跟水桶似得,也好意思扭来扭去,真是瞎爷的猫眼!”

“我们蛇本来就没有脚,都是爬着走的。我是蟒蛇,又不是水蛇,腰自然粗一些。”蛇女的脸一阵红一阵白,辩解道。

离奴又骂道:“呸!你们饿鬼道没有一个好东西!除了玳瑁!鬼王那千年粽子,万年王八,也就只配窝在福地当一只缩头乌龟!不见客,爷还懒得见他呢!一见他那张僵尸脸就恶心得半年吃不下鱼!还有你们这些烂了腿的虾兵蟹将,跟着一个死僵尸求长生,一个个脑子都被僵尸吃了吧?还捉人练丹呢!你们先吃点十全大补丹补补脑子吧!”

蛇女冷哼一声,道:“哟,看来你这臭猫是要吵架了!”

离奴掐腰道:“吵就吵!谁怂谁不是妖!”

蛇女咬了咬牙,急忙扭到门口,朝外面喊道:“蝎女你过来!这猫要吵架,我不会吵,你来。”

蝎女早在外面听见里面的动静了,她不情不愿地走过来,道:“我也不会吵架啊,玳瑁最擅长吵架,要不去福地叫她来?”

蛇女面露难色,正要开口。白姬却先开口了,她笑道:“既然鬼王不肯相见,那就算了。”

离奴道:“主人,鬼王算什么东西,居然还敢摆架子不见您!不如离奴一路骂进福地,您一路杀进福地,直接把这饿鬼道踏平了得了。”

元曜一听这话,急忙捂着额头道:“小生头疼得厉害,想先回去休息了。”

白姬又笑道:“不过,我们来都来了,现在回去也有点早,不如下去赌几把消遣一下吧。”

蛇女、蝎女一愣,不知道这个狡猾的龙妖在打什么主意。不过,黄金台本来就是赌场,一时间也没有借口拦着不让她消遣。

蛇女假笑道:“那,祝白姬大人您赌运昌隆,玩得开心。”

“借你吉言。”白姬诡笑道。

白姬、元曜、离奴来到一楼的大厅之中,但见大厅之中人与非人熙熙攘攘,沸反盈天,有的在玩樗蒲、有的在玩双陆、有的在玩叶子戏、有的在玩六博戏……

白姬对这些复杂的赌戏都没有兴趣,她穿过喧闹的人群,直接走向一个呈扇圆形的大桌案。这个扇圆形的大桌上正在进行一种简单的赌局,猜骰子大小。庄家是黄金台,由庄家摇三个骰子,赌客们来押注,开大或开小,或围骰,或全围,按倍率赔输赢。因为千妖百鬼之中脑子不好使的妖鬼颇多,它们玩不来双陆六博之类的复杂博戏,所以这扇圆形的赌桌边围着的非人最多。

元曜觑目望去,那一堆赌客之中有青面獠牙的恶鬼,有兽头蓬尾的妖怪,还有一些身上缠绕紫气的低级地仙,都拿着铜钱唾沫横飞地高声喊着大或小。一局开出,赢家癫狂地大笑,输家垂头丧气地黯然。

白姬走到扇圆形大桌旁边,认识她的非人都急忙让出了道路。元曜跟上,离奴也提着两坛酒跟着。

一个虎头豹尾的妖怪负责摇骰子,它望了一眼白姬,开始摇骰子。扇圆形的桌案上,庄家的面前堆了几百贯铜钱,还有一些小山一样高的零碎金块银锭。

虎头怪摇定了骰子,众赌徒纷纷押大小。

白姬笑眯眯地摸出一大块金子,放在“大”上。

认识白姬的众妖鬼一见,纷纷都把赌注也放在“大”上。不认识白姬的妖怪,被周围的妖鬼一阵交头接耳,也急忙把赌注挪了位置,放在“大”上。

虎头怪一开骰盅,果然是大。

众妖鬼欢呼雀跃。

庄家只好赔钱。

白姬现在的赌本是两块金子。

第二局,白姬把两块金子放在围骰上,笑道:“围骰,一。”

围骰的意思投注指定的数字,庄家开出三个同样的数字,则赌客赢。因为实在太难赢,所以赔率是一赔一百五十。

白姬围骰的点数是一,如果开出三个一,黄金台就要给她赔三百块金子。嗯,估计是黄金台三个月的收入。

周围的妖鬼见了,纷纷掏出全部赌本,都跟白姬押一样的。

离奴也急忙掏出一吊钱,跟白姬押一样的。

离奴推了推元曜,道:“书呆子,发财的机会来了,赶快押注!”

元曜一愣,道:“生死由命,大小由天,你们怎么知道白姬会赢,万一输了呢?”

元曜旁边站着一个一身紫气的土地半仙,他摸着胡须小声地道:“跟着这一毛不拔、爱财如命的龙妖押注准没错,在这长安城里,她就是天。”

元曜虽然不明白,但是觉得赚点买书钱也不是坏事,于是摸了摸衣袖,却摸了一个空。

元曜道:“小生出来匆忙,没有带钱。离奴老弟,能借小生半吊钱吗?”

“没有了,爷的钱全押上了。”

元曜只好放弃了赌博的念头,傻傻地在旁边看着。

众赌客押注已定,虎头妖开始掷骰子,因为太紧张,它额头上浸出了汗水。

骰子摇定,虎头怪一开骰盅,居然是三个一。

众妖鬼一阵欢呼雀跃。

虎头妖直接瘫倒在地。

就这么短短一个弹指,黄金台赔出去三个月的利润。离奴兴奋地嚷着叫黄金台赶紧兑钱来赔给大家。众妖鬼也一起起哄。

黄金台里一时之间没有那么多金子来赔,虎头妖也做不了主,巡场的蛇女、蝎女急忙赶来安抚,她们面色很难看,不知道该怎么办。

白姬笑眯眯地替蛇女蝎女等人解围,道:“大家不要着急,黄金台信誉如金,断不会赖着赌资不赔,先记在账上就是了。时辰还早,不如我们趁热打铁,再赌一局。”

蛇女、蝎女听了白姬第一句话,倒还挺受用,听到第二句,脸都绿了。

白姬笑道:“三百块黄金,还押围骰,一。”

黄金台瞬间沉默了,一刹那之后,爆发了如山的声响。

“我也押围骰,一。全部。”

“围骰,一,全部。”

“跟注!”

“……”

这些脑子不好使只会玩猜大小的妖鬼这时候脑子都好使了,纷纷拿着全部赌注跟着白姬下注,甚至连本来不玩这个,在别处玩樗蒲、双陆、叶子戏、六博戏的妖鬼,也都纷纷不玩了,拿着赌资来这里凑热闹。

离奴也押了全部,元曜见了,也想赚点买书钱。因为离奴不肯借给他,他只好厚着脸皮找周围的妖鬼借钱,周围的妖鬼也不借给他,只有那个身上绕着紫气的土地半仙好心肠,数了十文钱借给了小书生。

元曜急忙跟着白姬押注。

虎头怪瘫软在地上没法坐庄摇骰子,蛇女、蝎女也不敢动,见蝎女、鹰女都不敢动,那些护场的饿鬼道小鬼更不敢动了。

不过,按照赌场规矩,只要有赌客下注,庄家是不能不接这场赌博的。如果黄金台在众目睽睽之下不接受白姬的下注,这算是坏了规矩,砸了自己的信誉招牌,那以后估计不会再有一个赌客来没有规矩没有信誉的黄金台挥金消遣。可是,如果接受这一局,万一白姬又赢了,再加上这些跟风投注的千妖百鬼,以翻一百五十倍的赔法,黄金台三年的利润都不够赔的。

蛇女、蝎女脸色苍白,冷汗直流,正不知道该怎么应对,突然一个尖细的声音传了过来。

“白姬大人,鬼王大人有请!”

第六章 鬼王

元曜徇声望去,但见一个拿着三齿铁叉的恶鬼正朝这边走来。那恶鬼头发冒着绿色火焰,眼睛生在顶门上,半月形的鼻子一孔朝天,一孔朝地。

蛇女、蝎女见到这个铁叉恶鬼,如同见到救星,呼道:“夜叉大人,您来的正好!”

鬼王座下最得力的两个左膀右臂,一个是玳瑁,一个就是夜叉了。

夜叉来到白姬面前,又重复了一遍刚才的话。

“白姬大人,鬼王陛下有请,请随我去福地。”

白姬尚未开口,离奴已破口大骂道:“你这丧门夜叉别来挡爷财路!谁要见那破鬼王,主人还得赌一局呢。”

白姬笑道:“博戏如此有趣,我还真不想去福地了。”

夜叉神色凶恶,道:“不去福地,那您也不能留在黄金台,请出去。”

白姬笑道:“黄金台居然还赶客人吗?”

夜叉凶恶地道:“黄金台不赶客人,可您算不得客人,只能算是饿鬼道的敌人。鬼王陛下有令,您若不去福地,就赶走您。反正,不能让你留在黄金台!”

一听夜叉这话,聪明机灵的妖鬼都知道不对劲了,鬼王跟白姬怕是要起冲突了。它们不动声色地撤了注,胆小怕事的悄无声息地溜了,好奇心重又胆大的退到一边围观。只有那群脑子不好使的妖鬼,还没有嗅出危险的味道,还大大咧咧地起哄催促赌局快一些开始。

离奴正要开骂,白姬挥手制止了他,笑道:“既然黄金台不欢迎我,那我走了。”

白姬一甩披帛,连赌金都不要了,转身走了。

离奴见白姬走了,急忙从赌案上薅回了自己的一吊钱赌本,放入衣袖,跟上了白姬。

元曜觉得奇怪,这条贪财的龙妖连赌金都不要了,总觉得哪里不正常。元曜急忙把借来的十文钱还给土地半仙,并向他道了谢,也跟上了白姬、离奴。

一众妖鬼默不作声地看着,不敢说话。

见白姬三人乖乖地走了,夜叉、蛇女、蝎女不由得松了一口气。

踏出黄金台大门之后,元曜心中也松了一口气,太好了,不管怎么样,今夜平安无事,可以回去睡觉了。

离奴心中愤愤不平,却也不敢说什么。

白姬走到马车前,停了下来,她笑道:“离奴,给鬼王送的酒呢?”

离奴伸手把两坛酒递给白姬,道:“在这儿呢。”

白姬接过一坛琥珀光,笑道:“虽然鬼王赶我们走,但礼物我们还是要送给他的。”

白姬将酒坛向黄金台掷去,并且默念咒语,那酒坛在半空中突然炸裂,里面的酒水化作一条火龙,朝黄金台卷去。

离奴急忙也将那坛绿蚁焙扔向黄金台,又是一条火龙从酒坛之中喷薄卷出。火借酒势,两条火龙喷出了熊熊火焰,席卷了黄金台的建筑,吞噬了黄金台的匾额。一时之间,黄金台陷入了烈焰火海,里面的妖鬼哭爹喊娘地四散奔逃,黄金台周边的街坊也都被火势所惊,平康坊顿时乱成了一团。

“回去吧。”白姬乘上马车,愉快地道。

“哈哈哈哈!烧了黄金台,看那破鬼王还神气什么!”离奴一边大笑,一边将马车赶到半空之中,两匹天马迎着火风生出双翼,在夜空之中飞驰向西市。

元曜从车窗远远望着熊熊燃烧的黄金台,吓得一头冷汗,颤声道:“这……这……不大好吧……”

离奴笑嘿嘿笑道:“送酒给那破鬼王,怎么不好了。”

小书生呐呐地道:“总觉得……这么做,不太厚道。”

白姬也笑道:“已经很厚道了,我还给鬼王留了三百零二块黄金做赔偿。”

元曜冷汗。

马车刚行驶到朱雀大街上空,夜空中突然妖气蔽天,东方仿佛有闷雷震地,惊得两匹天马在虚空之中人立而起,仰头发出嘶鸣。

正在闭目养神的白姬突然睁开了眼睛,红唇挑起一抹月牙般的弧度。

“来了。”

元曜正在纳闷,离奴在外面大声喊道:“主人,鬼王追来了!”

一听这话,元曜心中一悚,急忙探出头,朝东方望去。

东方的夜空格外阴暗,彤云密布,阴风阵阵。远远望去,似乎能看见一群千奇百怪、影影绰绰的黑影。

月亮恰在这时滑出了阴云,一群恶形恶状的鬼怪拿着各种兵器踏着月色包围而来。那群踏云而来的妖鬼渐渐逼近,元曜认出了其中有蛇女、蝎女、鹰女,再仔细望去,玳瑁和夜叉也在其中,玳瑁和夜叉的身后站着一个特别醒目的巨鬼。

那是一个身高一丈,肌肉虬结的巨鬼。巨鬼身形仿若山岳,红发獠牙,狰狞凶恶,行走之间有着一股不怒自威的霸气。

白姬坐在马车上,远远地对巨鬼笑道:“今夜月色正好,鬼王您这是在百鬼夜行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