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极尽痛苦地呜出一声,眼泪再也忍不住落了下来。
越泽听见她闷闷哀鸣般的呜咽,心一沉,下一秒口中便尝到了咸咸的泪水。
她竟然哭了?
就这么厌恶他?
他骤然松开她的唇,就见她泪流满面,整个人像是遭受过重创一样颓然而悲哀。
他彻底放开她,往后退了一步,这才看见,外边霞光温暖,她的脸色白得吓人。越泽察觉到了什么不对,刚要去拉她,没想她突然扑到桌子前,双手颤抖地拉开抽屉,一抽屉大大小小的药瓶。
越泽惊怔。
而倪珈几乎是疯了一般手忙脚乱一个个打开,可全是空的。她不甘心,一个一个地找,空瓶子在抽屉里稀里哗啦地响。
越泽大步过去,拿起药瓶看了一眼,瞬间就明白了。
他赶紧抱起她,手伸进衣服里一摸,全是冷汗,他瞬间凶狠得像是要杀人,吼:
“谁给你吃的这种药?”
可她只是死死咬着嘴唇,像是要把自己咬烂:“阿泽,你知道这种药对不对?你帮帮我,帮帮我啊!”
他默不作声,突然紧紧把她揽进怀里,死死扣着,一动不动。
倪珈拼命挣扎,指甲狠狠抠进他的胸口,也不知哪里来的力气,发了疯一般死命地想要挣脱,可越泽的手臂就像是钢筋做的,任她如何用力都逃不掉。
视线渐渐模糊,人还是本能地想要摆脱,体内密密麻麻火山爆发一般的奇痒席卷而来,她全然崩溃地大哭:“阿泽,你救救我,求求你救救我,救救我啊!”
越泽死死咬着牙,幽深的眼睛里满是剧痛和疼惜,带着无处发泄的仇恨。
怀里的人像是困兽一样死斗挣扎,乱踢乱打。她哭喊的每一声都像是在他心口划一刀,不出半刻,鲜血淋漓。
可他还是不松开,死也不会松开。
两人的对抗不知坚持了多久,许是体力消耗过了头,倪珈终于不闹不动了,却换成剧烈地抽搐,身体每一处连嘴唇牙齿都是颤抖的。
不过几分钟的功夫,她身上全给汗水湿透,白衣紧紧贴着身躯,头发也是汗淋淋的。
她咬破了嘴唇,目光涣散地望着他,连声音都是哆哆嗦嗦的:
“阿泽,我宁愿死了。你不救我,我宁愿死了。”
他盯着她不成人形的样子,心里在淌血,挫骨扬灰的痛:“珈珈,不能这样,你再吃下去,会死的。”
“可我现在就要死了!”她无限悲哀地尖叫,身体又开始痉挛。
她用力抠住他的手臂,近乎卑微地祈求:“阿泽,你让人给我送药好不好?只要你救我,我以后一定乖乖听你的话,什么都听你的,好不好?你救救我,救救我啊。”
她痛苦地无以复加,再次拼命抵抗,却怎么都挣脱不了他的钳制。
两人最终撕扯到了地上,这下他得了优势,整个压在她身上把她控制住,任是她怎么许诺怎么哭求都没用。
也不知就这样耗了多久,她终于平息了下来,软成一滩烂泥,全身虚脱了般,上下都是湿漉漉的。
就连越泽也是一身的汗水。
他颓废地躺在她身旁的地毯上,睁着眼睛,无声地看她。而她闭着眼,像是累晕过去了,可他知道她应该是清醒的。
只不过刚才的一切耗尽了她的体力,她或许连睁眼的力气都没有了。
太阳已经完全西沉,暮色渐阖,房间的一切都笼着淡淡的灰,唯有她,是纯粹的白,衣衫白尽,脸也是白透的。
他伸手过去,痛惜地覆上她的小脸。
这一刻,她猛然睁开眼睛,直勾勾看着他,他一瞬间心跳得格外厉害,手都顿在了半空中。她似乎是清醒过来了,静静地一笑:
“阿泽,我想洗澡。”
他把她抱起来,比想象中的还要绵软无力。走进浴室,把她放进浴池,又调好了水温,看了坐在池边的她一会儿,才走出去带上门。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越泽立在昏暗的暮色里,所有的注意力都在浴室那边,世界始终都是安静的,只有浴室里流水的声音。
只有这一种。
越泽看了一下手表,十分钟了,他终于站不住,闯进了浴室。
白玉色的圆形大浴池里铺着一层红色的防滑毯,而她闭着眼睛,侧躺在偌大的圆形浴缸里,以婴儿的姿势蜷缩着,静谧得像是睡着了。
浴缸的塞子没有塞上,水哗哗地流着,周而复始地冲刷着她的身体。
她乌黑的长发像是海草一样漫开,在薄薄的水面上漂浮,白色的裙子随波轻舞,在红色的圆形浴池里绽开,雪花一样。
他看着她沉静的容颜,心想,或许真是雪花,捧在手心,便会消散了。
急匆匆的流水冲刷过她的半边脸颊,他担心她会呛水,迈进浴池里,想要把她的头抱起来,她却突然睁开眼睛,冲他笑了。
越泽再次心跳加速,手停了停,却还是把她扶坐起来,花洒里的水从头到脚的淋在越泽身上,他想,他确实是需要清醒的。
“好像有点儿累了,”她软软说着,偎进他怀里,将头搁在他的肩上。望见他被水淋湿的衬衣和后背流畅的曲线,又忍不住伸手环住他的身子。
两人的身体只隔着一层湿透的薄衣,暧昧的体温差肆无忌惮地撩拨着彼此的心弦。
倪珈搂着他,莫名有种空虚之后格外充实可依靠的感觉,不知是因为刚才的一番苦痛挣扎,让她心里格外脆弱,还是因为和他的一番争吵决裂,让她意识到了他的重要。
她恋恋不舍地搂着他,像是贪心的小孩,不愿松开。
还是她最喜欢的男人的味道,她的心又莫名痒痒了起来,却不是因为药。而是因为……
她闭了闭眼,哀哀地,长长地,呼了一口气。作者有话要说:谢谢水草扔了一个地雷,yoyo扔了一个地雷,虫子爱吃肉扔了两个地雷,陈小嘉扔了一个地雷,喜剧片扔了一个火箭炮,谢谢妹纸们
继续讲故事——
小狼凑过去嗅了嗅,小刺猬的肉香香软软的,小狼含住她的肚皮,把她叼了起来。
小刺猬就悬在他的嘴边,离地面高高的,摇摇晃晃的,真好玩呀。她盯着他黑漆漆的眼珠,傻呵呵地笑。还伸出短短的小爪子,探过来摸摸他鼻子。微湿,有点儿粗糙,还有暖呼呼的呼吸,真好抱。
小狼低头,把她稳稳地放在地上,说:“再摸鼻子,我会打喷嚏的。”
“那我再不摸了,”小刺猬睡在地上咯咯地笑,粉色的肚肚一动一动的,她再次朝他伸出小小短短的爪子,“我不摸了,你快抱我呀。”
他于是又把她含起来,继续往狼窝里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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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了?”他听她叹气,心跳不稳地低声询问,说出话来才意识到自己嗓子已经干哑。而她柔软的身躯就这样毫无顾忌地盈在他怀里,他整个的思绪都发散开来。
花洒似乎被她调过,冷水持续不断地浇灌,可他的额头还是起了一层薄薄的汗,瞬间又被水流冲走。
她歪头挨在他肩膀上,喃喃的像是呓语:
“对不起,刚才的话可不可以收回?我不想赶你走,也不想和你分手。只是,不想让你看见我这么狼狈又可怜的样子,所以乱说话了。还有,我不该调查你,不该不相信你。或许是我不习惯这样亲密的关系,总觉得不安,这也是我的错。可是,”
她声音很小,像犯错的孩子请求原谅,“不要生我的气,好不好?”
他贴住她冰凉又熨烫的脸颊:“好。”
或许是冷水太凉,她想索取温暖,所以极力地贴紧他的身躯,凉水从两人身体的缝隙流过,把彼此滚烫的身体带得更近,身体之间暧昧的触感也愈发明显。
他可以清清楚楚感受到她胸口剧烈的起伏,她呼在他脖子间的气息也是灼热得撩人。
他不知道她是不是神志清醒,可他清明得很。
刚才进来的一刻,她的白衣被水浸湿,柔顺地贴着身体的曲线,什么都看得一清二楚。而她现在缩在他怀里,裙摆已被水冲到腿根,一双修长匀称的腿就这样蜷在他的双腿之间。
不可自抑的想象让他备受煎熬。
倪珈睁着眼睛,望着他清俊的侧脸,看着水珠滑落把他清爽的短发贴合了起来,她一时忍不住,伸手进他的发间,来回摩挲了几下。
这样亲密的狎昵叫她心痒,更叫他差点儿失控。
越泽侧头垂眸,眼眸清黑,静静地看着她,似乎在分辨什么。
倪珈也迎着他的目光,毫不畏惧的样子,水流从她脸上划过,洗得干干净净,她唇角弯弯:“阿泽,我其实是爱你的。”
倪珈幽幽说完这话,微微呼出一口气,往他怀里蜷了蜷,眼睛闭上了。
越泽已经不知此刻心里是种什么感觉,他想她或许神志不清了,可偏偏说的每一句话都叫他心跳加速。想到她吵架时说的分手,就像随时都会离开,又想到她刚才说的一句爱,即使是冷静如越泽,也不能正常思考了。
所以,就算她事后恨死他,他也应该用尽一切方法把她留下;此刻,他什么都不想管,就算是深渊,他也义无反顾。
心中不耻和冲动交织,他生气了,他爱上的女人,怎么能放走?
他俯身,把她放倒在浴池里,她以为他要丢下她离开,茫然无助地睁开眼睛,揪住了他的手指。
而下一秒,他已倾身过来,含住她柔软的唇,辗转轻咬,异常的温柔。
她抬手勾住他的脖子,像是默许,更像是邀请。
越泽更加无忌,手指摸索着解开她的衣裙。
倪珈不安地扭动了几下,没有抗拒,却像是怕冷,双手绵软地扒拉开他的衬衫,竭力贴住他发热的胸膛。
流动的水浇洒在两人光露的身体之上,可倪珈觉得,这样的拥抱,足够取暖。
他见她没有拒绝,还温柔地迎合着,最初的试探变得热烈而无所顾忌,天知道他一直都想拥有她的一切。
他的吻顺着她的身体游移,灼热而亲昵的触碰传进她心里,引得心尖一阵轻颤,身体也微微颤抖起来,像是起了火,急切地渴望着什么。
她像是被抛上了岸的鱼,怎么也无法解渴,她再次不安地扭动了一下,难受地哼哼了一声。越泽停了下来,定定看着她,以为她不舒服。
倪珈却再次用手缠住了他的颈脖,小仓鼠一样在他耳畔脖子上轻咬起来。
越泽得到了鼓励,紧张又忐忑,不太熟练地抬起她的腿,让她攀附着自己。她僵硬了一秒,才渐渐有了回应,纤细的小腿不轻不重地勾上了他的腰。
他亲吻抚摸着她有些冰凉的肌肤,身体早已有了反应,又试探着小心翼翼地抚摸她的下面,确定她的身体也准备好了,才缓缓抵住了她。
他垂眸看着她,而她亦看着他,仿佛这一刻,之前的伤害与误解,都不再重要了。
倪珈感受到身下的变化,有一瞬间的局促与不安,眼珠乌溜溜的,有点儿惶恐,像受惊的小动物。
可越泽的眼睛深深,漆黑一片,一丁点儿的亮光都没有,像是沼泽,要把她沉进去。
她原以为是害怕的,可这一刻,莫名其妙地放松了身体,渐渐阖上眼眸,唇角轻弯。
越泽心尖一颤,想要的感觉愈发强烈,最后一刻,仍是不确定地低声问:“珈珈?”
她迷茫地睁开眼:“嗯?”
“知道我接下来要做什么吗?”他盯着她,见她神色呐呐的,有些紧张而失落起来,可……
“知道啊,”她慵懒地合了合眼眸,又重新看向他,“阿泽,我是你的。”
越泽彻底不再犹豫,缓慢而坚定地推进了她的身体。
倪珈吃痛地哼出一声,拧着眉微微弓起身子,有点儿痛,却并非难以忍受,她索性伏在他肩膀上,以获取更多的亲密与温暖。
越泽扶住她单薄的背,将她半托起来。占有她身体的感觉,紧张又刺激;在她面前,他头一次显得生涩而莽撞,虽是极尽温柔,却没有克制。
而她并没有感觉不适,而是柔柔地闭上眼睛,放任自流地享受他的温存。
宽大的浴室里静得只有哗啦啦的水声和两人渐渐沉重的呼吸,许是被冷水冲洗的时间渐长了,她不可自抑地轻颤起来,更加努力地往他怀里缩。
他突然停下,一点一点从她身体里退出来。
她蓦然觉得失落而空虚,睁开眼睛,茫然不解地看他。
就见他关了花洒,拉一条宽大的浴巾,像抱落水小狗一样把瑟瑟发抖的她裹了起来,抱进怀里还蹭蹭她脸,嗓音嘶哑:“冷吗?”
倪珈点点头,又摇摇头。
越泽失笑,把她安置到床上,搓小狗一样揉去她头发上的水滴,这才愈发霸道地继续刚才的亲密。
没了清清的水汽,她整个被他蓬勃的男性气息萦绕,身体也愈发的灵敏,感觉愈发清晰,体内他的每一点儿律动都细致入微地直抵心尖。她似痛似快,唇齿间溢出几丝缠绵的轻吟。
渐渐,他的动作愈发强烈有力,狂热的体温交换中,彼此的身体都滚烫起来。两人的呼吸声交缠在一起,更加地浓重而狎昵。
倪珈只觉身体越来越热,越来越紧张,有一种叫人奔放的酥麻感觉直抵心头,陌生而难以控制,美好得叫人迷醉。
“啊!”她失声轻唤出声,终于无力,瘫软在他怀里。
而他亦刚好抽身出来,躺在她身旁,把她揽进怀中,很紧很紧,半刻都不松开。
倪珈累得再一次虚脱,急促而艰难地呼吸着,可有些事情还是要说。她于是埋头进他的怀里,声音干涩而内疚:“对不起,我不应该怀疑你。”
“我也不知道是怎么了,最近好迷茫,好害怕。妈妈要死了,我对药物的依赖越来越严重。而宁锦年还在外面逃亡,很有可能”
她不能跟他说上辈子,但至少不要再隐瞒她的恐惧,
“说不定哪天他就会回来报复。会杀了奶奶,会杀了倪珞。我真的担惊受怕的真的够了。心里天天都是负面的情绪,不知道方向在哪里,也不知道还有没有未来。怕自己马上就会死,可是却还有好多放不下的事。”
“对不起,我只想到不顾一切手段地保护自己的家人,可,”她的眼泪一点一滴地落下来,“我忘了,你也会是我的家人。对不起,我忘了。对不起,我在遇事的时候总会伤害你。我错了,以后再也不会了。不要走,不要离开我,好不好?”
她抬手搂住他的脖子,呜呜哭着不肯松开。
“我知道的。”他眸光深深,抵住她的脸颊,“以后好好的,重新开始。”
重新开始,真的可以重新开始吗?
倪珈阖上哭累了的眼睛,更深地往他怀里贴近,分明是爱他的,分明是想依靠的,为什么会犯错?还好被原谅了,还好可以补救,不然,她该再去哪里找他回来。
“我保证,以后真的乖,真的做到有事就问,不隐瞒,不怀疑,好不好?”她流了太多的泪,鼻音很重,嗓子也有些哑,却莫名带着撒娇的依赖。
“好。”越泽静静回答。
其实,早就原谅了她。
他知道的,那种药吃多了,会让人焦躁不安,负面情绪泛滥,失去判断力。
车祸的打击让她重新开始吃药,他都可以想象得出来这段时间她过得多灰暗多绝望。不是她愿意,不是她故意消极,而是她病了,控制不了自己。
他甚至都恨自己,这么久竟然都没有发现她的异常。
“我会找专业的医生帮你戒掉的,那种药相比起毒品,应该会没那么痛苦。”他说。
她脑袋动了动,仰起头看他:“你怎么这么熟悉,难道,”她眼睛漆黑,眸子里划过一丝痛楚,难道他也?
这样的表情落在他眼里,却莫名地欣喜开心。
他扯扯嘴角,竟然笑了,带着点儿无奈:“从新疆回来的时候,断了几根骨头,整天都不能动。那时候年纪小,没现在这么耐疼,就偷吃了药。有此吃了大人的剂量,还差点儿死了。”
倪珈怔怔看他这样轻轻松松的表情,仿佛调侃,在说别人的事情,一时心底情绪万千,心底钝钝的痛,无声伏进他怀里。
默了好一会儿,才问:“那后来呢?”
“我姑父,就是天野的爸爸,那时候他还没从商,在部队当军官,就把我绑去军队里。天天揍我,比揍亲儿子还狠。”他想起那段日子,忍不住笑起来,
“感冒了不准吃西药,只灌中药汤。有时候一直好不起来,我就跟他吵,然后他就骗我喝白酒。莫名其妙居然什么都好了。那时候个子小,跟他打架,他懒得理,揪着我的脖子就把我扔飞了。缠的时间多了,他手长,一掌摁着我的头,我伸胳膊捣腿就是打不到他。”
倪珈想象出这个画面,也被逗笑了。
他垂眸,见她满面泪痕,却终于笑了,这才放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