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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些方才还气焰嚣张的官员,就好似再也不存在了一般。

  议事结束之后,皇帝去与寺中住持商议明日祭祀的事情。

  温月声缓步走出了殿中,陆青淮跟在了她的身后。

  听得她声音冷淡地问道:“记清楚是哪些人了?”

  陆青淮点头,神色却有些难看:“多数都是御史台的人,但许多人之间其实并无关联。”

  杨古昨夜就已经抓到了,温月声却让章玉麟今日再来禀报的根本原因,就是因为抚州内部,确实是有异动。

  但这异动却是跟昊周无关,而是来自于另一方人。

  消息是周远度悄悄差人送回来的,他甚至不清楚抚州内部究竟有多少人是对方的人,所以不敢轻举妄动。

  也是温月声让他隐瞒了杨古之事,为的就是想看看其背后的主谋是谁。

  温月声轻颔首,并未多言。

  翌日清晨,天还未亮,皇家国寺之内便已经是人声鼎沸。

  皇室中人,还有朝中所有的官员,皆是身着隆重的礼服,于皇家国寺内举行祭祀。

  祭祀的队伍延绵不绝,从为首的皇帝、皇后二人。

  到了他们身后的景康王、渭阳王和永安王,再到各勋贵世家等,一路从国寺正殿,绵延至皇家国寺山脚之下。

  温月声并未在其中。

  她因杀意太重,寻常都是不出现在这等场合之中的。

  只在偏殿内燃了檀香,静卧看书。

  看到了一半,皇家国寺内的钟声响起,她才抬步离开了殿中。

  钟声响起后不久,国寺内的住持会在主殿内诵经。

  主殿内供奉了几件温月声的佛缘之物尚未取回,她便打算在诵经之前将东西取回来。

  只从偏殿出来,便见得大批的官员林立。

  这边站着的,皆是些正四品的京官。

  见得温月声出来,均是朝着她的方向抬眼看了过来。

  祭祀已经进行了大半个上午,此刻天光大亮,只因连日来的极寒天气,未见得太阳。

  天空有些雾蒙蒙的,比起往常多了几分压抑。

  冷风吹拂着,将不少站立的官员,都冻得是瑟瑟发抖。

  包括了那为首的大理寺少卿严伟。

  严伟本身是文官出身,这几日还染了风寒,身体隐有不适。

  加之心头有事,是以温月声出来的时候,他便只看了那边一眼,对温月声轻颔首,便错开了眼去。

  温月声缓步往主殿内走去,正好越过了那严伟时,她脚步微顿。

  她突然顿住脚步,令得严伟亦是怔愣了片刻,还未反应过来,忽见旁边冲过来了一个眼生的小厮。

  今日京中几乎所有的权贵都在此处祭祀,带来的下人仆从众多。

  所以这个小厮扑过来的时候,旁边镇守的侍卫都未能够反应过来。

  就这片刻之间,那小厮已经抽出了手中藏着的短匕,径直往那严伟的胸口刺了去。

  皇家祭祀,旁边还有禁军镇守,这般情况之下,几乎没有人想到会有人在此处行刺朝廷命官。

  就连严伟本人都反应不及,他因头脑昏沉,反应本就慢了一些,以至于那个小厮扑过来的时候,他只看见了那明晃晃的刀刃。

  甚至都来不及避让,那刀就已经往他的心口处刺了下来。

  “严大人!”

  “有刺客!”

  站在了严伟身侧的人,亦是反应不及,眼看着严伟要被那刀刃刺穿之时。

  一只素手拦截住了那人行凶的手。

  严伟没反应过来,就见到温月声直接折断了对方的手。

  那刺客痛呼出声,下一刻竟是从另一只手中放出了一道袖箭,往温月声的面上刺去。

  周围都是些官员,早被这突然而来的变故惊住了。

  一片混乱之中,无数人惊慌失措,只见得温月声稍稍侧开了头,避开了那道袖箭,随后,她在所有的官员注视之下。

  径直扭断了那行刺之人的脖颈!

  这边处在了半中的阶梯之上,底下的所有朝臣及其命妇抬头,所看见的就是温月声放开手,那人尸首自阶梯之上摔落而下的景象。

  一时间,无数人皆是变了神色。

  不等他们反应过来,温月声已经抬手,直接扼住了旁边一个丫鬟的喉咙。

  在这皇家国寺之中,还是在祭祀这样的场合之内,她的眼神冰冷,不带任何的情绪,看着那丫鬟的眼神,如同看着一具尸体一般。

  旁边有人惊呼道:“郡主!那是严大人身边的丫鬟!”

  他们皆以为,温月声错认了人,刚才那个行刺的小厮,周围的人看着都格外地眼生,并不知晓是谁带入了国寺之中。

  但眼前这个,分明是严伟的丫鬟。

  温月声恍若未闻,只冷声道:“你是何人派来的?”

  那丫鬟涨红着脸,被眼前这只纤细的手扼住咽喉,近乎喘不上来气。

  她低声道:“奴婢……不知道……郡主在、说什么。”

  旁边的人也没明白温月声为什么对她下手,只有严伟抬眸,看见了那丫鬟手中缠绕着的一根近乎透明的鱼线。

  那鱼线的另一头,竟是不知何时缠绕在了他胸口处的金扣之上。

  那丫鬟在说话之时,手中攥紧了鱼线。

  当即,严伟只觉得喉间剧痛,他欲伸手去触碰,却听得咔擦一声巨响。

  他骤然回头,见得那丫鬟在温月声的手中直接毙命!

第79章 于你所看重的考试院前(二合一)

  祭祀队伍中一片混乱。

  那丫鬟倒在了地上,失去了声息,温月声用旁边禁军的刀,替严伟划断了缠绕在他脖颈上的线。

  那线已经将他的脖颈处割出了一道深深的红痕,后颈处还浸出了血。

  周遭反应过来的官员,皆是惊惧一片。

  “严大人没事吧?”

  “……幸得郡主出手及时,否则的话后果不堪设想。”

  方才温月声击杀那丫鬟时,许多人还下意识地阻止了她,毕竟用近乎于透明的线来杀人的事情,他们也是第一次见。

  此刻回过了神来,只觉得阵阵后怕。

  严伟用谷雨递过来的绫帕,捂住了流血之处,脸色有些苍白,闻言俱是摇了摇头。

  出了这么大的事,自是隐瞒不过皇帝。

  且祭祀现场见了血,到底是不吉利。

  这才进行到了一半的祭祀,便被叫停了。

  温月声同严伟一并,被领到了昨日议事的殿内。

  一入殿,便见得皇帝面色发沉,端坐在了上首,周遭是安静的一众大臣。

  祭祀被打断,皇帝原本心绪不佳,可见着严伟手捂着的脖颈处,鲜血都将绫帕浸湿了,他到底沉下了面容,冷声道:“可有查清那刺客的来历?”

  “回禀皇上。”边上的刑部侍郎轻声道:“那两名刺客的身份均已查清,小厮是金大人府中之人,而那丫鬟,则是严大人身边随侍的。”

  被提及的那位金宏金大人,亦是朝中四品官员,此番正好跟严伟站在了一处。

  金宏此刻满头虚汗,跪在了殿中,连声喊着冤枉。

  对金宏而言,确实是无妄之灾。

  这小厮入他府中时日尚短,原是没有资格同他一并来这等场合的,可今晨一早他贴身伺候的小厮闹了肚子。

  他府中管事这才安排了这小厮随侍。

  待得差人去查问过管事后才知,这小厮入府后给金府管事送了不少的银钱,托管事‘照顾’一二。

  那管事拿了他几十两银子,这才会迫不及待地将人往金宏身边塞。

  至于严伟身边那个丫鬟,亦也是入府不久。

  只严伟的情况不同,严伟入朝为官多年,始终不得重用。

  在周远度被贬黜之后,他才被提拔为大理寺少卿。

  严伟寒门出身,此前一直都过得很是拮据。

  出任大理寺少卿后,府衙事忙,这才差人从人牙子处买了些下人在府中伺候着。

  这个丫鬟,亦是才入府不到一月。

  “……不到一月时间,这么说来,这行刺严大人的主谋,极大可能是与严大人有私仇了。”

  会这么说,是因为严伟的官职特殊,大理寺、刑部这些地方,是最容易与人结仇的。

  更别说严伟上任后,还曾经查办了不少大案子。

  那大皇子一案中,他便有所参与,此后的武安侯之事,他亦是调查了不少东西。

  只是这话一出,许多人都拿眼去看温月声。

  若说与人结仇,这位才真的是个中佼佼者。可惜温月声所遇到的刺客,都已经沦为她的刀下亡魂。

  “严大人可仔细回想一二,近日可与谁人结下过仇怨?”

  殿内朝臣心思各异,无数目光落在了严伟身上。

  说话间,御医已经将严伟后颈处的伤口处理妥当,严伟放下了那方沾满了鲜血的绫帕,神色冷沉。

  在这些交织的目光底下,他起身道:“……若说与谁人结仇,臣短时间内亦是想不起来。”

  他说完微顿,目光落在了正在一旁净手的温月声身上。

  严伟眼眸微沉后道:“但有一事,臣以为,应当同今日之事有所关系。”

  在许多人的注视之下,他沉声道:“臣于几日之前,曾收到了一封未有署名的信件。”

  “信件中提及……下月将要举行的春闱,试题已然泄露。”

  一语毕,满殿惊。

  科举试题泄露!

  若认真说起来,这件事情甚至比朝廷命官遇刺还要大。

  进入年初,除去雪灾及祭祀之事,最为重要的,就是即将到来的春闱。

  因祭祀与科举并行,近段时日礼部也是忙得不可开交。

  可试题竟然在春闱前就已经泄露!

  最为可怕的是,若严伟所言是真的,那他眼下遇见的刺杀……

  在场朝臣反应过来,皆是呼吸一窒。

  殿上的皇帝神色阴沉,冷声道:“你可有证据?”

  严伟道:“臣在接到信件后,查处了几日,眼下已有了些眉目。”

  “但臣眼下的情况……”他轻咳了几声,更觉后颈处刺痛:“请皇上开恩,准许思宁郡主与臣一起,查明此事。”

  思宁郡主四字一出,周遭多人变了神色。

  温月声擦拭着手,闻言轻瞭了下眼皮。

  王进之与吕阁老对视了眼,小声道:“此事确实适合郡主。”

  吕阁老微颔首,温月声和朝中之人,尤其是礼部的人,是半点关系也无,前任礼部侍郎,也就是那梁家上下,还是被她处理的。

  他想得清楚明白,却听王进之道:“毕竟这个世上,能刺杀成功郡主的人,还是不多的。”

  吕阁老:……

  郡主适合是因为杀不死是吧?

  沉寂中,皇帝已道:“准奏。”

  当下,殿内许多人皆是心绪复杂,礼部那几个官员,脸色已是难看至极。

  因祭祀被半中打断,再加上科举漏题之事极大,皇帝面上笼罩着一层阴霾,祭祀举行至晚间,皇帝面上的冷沉之色依旧未能褪去。

  但好在那连日不断的大雪,终是消停了几日。

  这几日天气转好,朝上的气氛却越发压抑。

  漏题之事的主事人未能查清,礼部官员每天都会被扣下几个,于大理寺中问话。

  春闱在即,此事需得要尽快查清,也好让春闱顺利举行。

  皇帝给的时日不多,大理寺内外忙得脚不沾地。

  温月声看起来倒是一派如常,甚至连早朝之上,她派遣去抓获杨古的李庆元得了嘉赏,提拔为将,她都是神色淡淡。

  可她越是这样,那些与春闱有关的官员心底越是不安。

  偏有些事情,分明是王进之的玩笑之语,可恰恰就是应验了。

  那些幕后之人,胆敢刺杀严伟,却不敢碰温月声。

  以至于这几日分明知道是她在查,可她来往之处,却连一只苍蝇都飞不进来。

  且她出现,身边必带着殿前军将士,旁人就算是想动,也不敢在殿前军面前动手。

  这般风雨欲来的氛围,持续了七日。

  第七日早朝时,在无数人的注视之下,温月声缓步走到殿中,淡声道:

  “有关春闱漏题之事,已有了眉目。”

  此言一出,无数人皆神色紧张地看向了她。

  紧绷的氛围中,温月声不疾不徐地道:“漏题之人,乃是礼部侍郎魏锋。”

  满殿安静中,那被提及姓名的魏锋,双腿发软,竟是瞬间跌坐在了地上。

  科举有关的事宜,都是礼部在做,所以查处出来的官员为礼部之人,倒是让所有人都不意外。

  意外的只是这魏锋自己本身也是寒门出身,他甚至跟严伟的经历差得不多,都是磨了大半辈子,才堪堪走到了今日。

  可两个人所走的仕途,却是截然不同。

  一个因为官清廉,被皇帝重用,一个则是才上任礼部侍郎没多久,便要丢掉性命了。

  一时间,殿中朝臣皆是忍不住唏嘘感慨。

  “启禀皇上。”严伟经过几日休养,身体好了许多,他沉声道:“经查证,魏锋漏题属实,且借由漏题,与京中勋贵结交,贪墨银两数万两,牵涉举人上百。”

  “砰!”皇帝怒拍桌案,冷声道:“取消所有牵涉其中的举人功名,至于魏锋,收入天牢,秋后问斩。”

  那魏锋面上苍白如纸,闻言浑身发抖,是半句争辩的话都说不出来。

  在这纷乱的朝堂上,他只抬眼去看严伟,他不懂,同样是受到了胁迫,为何严伟可以这般不为所动。

  殿内气氛压抑,对于魏锋所为,在场朝臣皆是摇头感慨。

  “魏锋自己也是进士出身,科考多年不易,他自己做了大官,却是要坏了许多学子的路。”

  “走到如今的地步,倒也是他咎由自取。”

  满殿议论声中,温月声那道冷淡的声音再次响起。

  “除此外,另查出魏锋幕后之人。”

  殿内一静。

  众多朝臣皆是变了神色。

  此事若只是那魏锋一人所为,还能说是他鬼迷心窍,大权在握却失了本心,可若他背后还有人的话……

  未等他们想明白,温月声已是开了口:

  “此人便是御史大夫孔瑞。”

  刷——

  无数朝臣抬头,无比惊愕地看向了前方。

  孔瑞!?

  那个先帝时期就已经在御史台,历经两个帝王,如今依旧掌握着整个御史台的孔瑞!?

  不光如此,对方还是前几日时,弹劾温月声查处昊周细作不利的主要官员之一。

  御史台自前朝设立,大徽沿用,其选取的官员,全部都是两榜进士出身。

  如孔瑞之流,在学子及民间,还有大儒之称号。

  当今圣上重疑,是以登位之后的十几二十年里,御史台都很是得用。

  这群御史自来以清正廉明标榜自身,闻风而动,有时甚至为弹劾官员在殿中死谏。

  如今竟是说,掌管御史台的御史大夫孔瑞,牵涉到了科举漏题之中!

  这简直是闻所未闻。

  御史台的官员也是半点准备都无,原以为这件事情到了魏锋那里,就算是了结了。

  谁都没想到温月声会突然跳出来指向孔瑞。

  那可是孔瑞。

  当下,温月声就好似捅了马蜂窝,有御史接连站出来,为孔瑞分辨。

  “郡主从何得出的证据,竟是指向了孔大人?此番科举的主考官,乃是礼部尚书,孔大人已多年未有涉及科举场中,又与魏锋素来没有来往,如何能够说此事与孔大人有关?”

  “还是说,郡主是因为前些时日御史台弹劾郡主一事,而怀恨在心,借此机会想要往孔大人身上泼脏水?”

  “孔大人入朝之时,莫说是郡主,就连温大人都还是个无知小儿。多年来在朝中兢兢业业,岂是随便一人就能污蔑得了的?”

  御史台向来都是气往一处使,个中某些官员为人迂腐,不懂变通。

  说话做事一惯直接,弹劾官员时,更是不留情面。

  是以怎么也想不到,他们的顶头上司,会有被人质疑的一天。

  “还请皇上明鉴,孔大人为官多年,绝不可能做出这样的事情!此事是为污蔑。”

  “污蔑?”章玉麟讥笑出声:“各位御史大人要不要去天牢里看看,那杨古还被关在里头,郡主犯得着污蔑你们?”

  自那日他们弹劾温月声起,他便已是心头不爽了。

  “难怪各位御史大人,见着所有事情都下意识怪罪到了别人身上,原是自己立身不正,才会以己度人,用以最恶毒的想法去揣测他人。”

  那些御史被他的话气得仰倒,当下便要反驳,却被孔瑞抬手制止。

  和气急败坏的一众御史比较起来,这位御史大夫格外沉得住气。

  也是,历经两代帝王的人,又怎可能是个心浮气躁之人。

  孔瑞今岁已六十有三,年纪和资历在朝中,算是仅次于王进之、吕阁老等人。

  他一上前,周围都安静了片刻。

  “郡主将此番科举漏题的矛头指向了我,可是个中有什么误会?”孔瑞心平气和地道:“若是因此前上奏弹劾郡主之事,我亦是不能应承。”

  “弹劾上奏,本就是御史的本职。凡大徽的官员,需得受御史监管,这是老祖宗留下来的规矩。”

  他拿御史本职来进行分辨,意在将此事带到了个人恩怨之上。

  却见温月声面无表情,冷声道:“老祖宗留下的规矩,也让孔大人结党营私、排除异己了吗?”

  孔瑞那双浑浊的眼眸扫向了她。

  “郡主,说话做事需得要讲究一个证据……”当下便有官员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