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莱西娅说:“我也同意。”
我也表态,同意谢瑜的这个提议。在我们的带动下,最后所有人都表示同意。
“那好。”谢瑜说,“我们剩下的这十四个人便在此约定好,无论谁都不准食言。”
谢瑜说完这句话,便开始讲他的那个故事。
接下来,我便将第七天晚上、第八天晚上、第九天晚上和第十天晚上听到的四个故事详细地讲述出来。这四个故事我认为是所有故事中最离奇和精彩的,并且这些故事和讲述者的命运息息相关。我听完他们这些故事之后,便在最后一个晚上讲出了自己的故事。

第七天晚上的故事—— 死神的财宝
第一章
杜丽是个聪明而敏感的姑娘。她知道,事情不能再拖了,今天晚上必须跟柯林彻底摊牌。
他们约定晚上七点在巴厘岛西餐厅见面。六点四十分,杜丽便提前到了这里,她选择的位置是这家狭长的西餐厅最里端的一张桌子,这里僻静而安宁,是谈话的最佳场合。
七点零五分,一个穿着横条纹体恤衫,高大、英俊的男人出现在西餐厅门口。杜丽看见他后,站起来挥了挥手,那男人快步走了过来。
“对不起,迟到了一会儿。”柯林坐到杜丽的对面后,解释道,“你知道,又堵车了。”
“没关系,柯林。只迟到了五分钟而已。”杜丽淡淡笑了笑。
餐厅的侍者向他们的桌子走来,礼貌地问道:“请问两位,现在可以点菜了吗?”
“当然。”柯林接过侍者递来的菜单,随便翻了几下,说:“一份香煎鹅肝,记着配白酒冻,六成熟的牛排,芝士通心粉和一杯白兰地。”
“你呢,杜丽?”柯林将菜单递到对面,杜丽翻都没翻一下,直接递给侍者,说:“一杯柳橙汁,谢谢。”
侍者点了点头,说了一句“请稍等”,便离开了。
柯林问:“你已经吃过晚饭了?”
“不,没有。”
“你可别告诉我柳橙汁就是你的晚饭。”
杜丽轻轻摇着头说:“我今天没什么胃口。”
“那你还约我在西餐厅见面?”
杜丽沉默了一阵,说:“那是因为我有事情跟你讲。”
“什么事这么严肃?”柯林撇了撇嘴说,“杜丽,我们就不能看起来像开心一点吗?别忘了,我们是快要订婚了,而不是离婚。”
“就是订婚的事。”杜丽沉着脸,阴郁地说,“我认为,在我们下个月订婚之前……有一些事情必须要让你知道。”
“是什么?你会不会是要告诉我,事实上,你有一个两岁大的儿子?”
“柯林。”杜丽抬起头说,“我现在没心情开玩笑,好吗?”
“好的,好的。”柯林摆摆手,笑着说,“你说吧,什么事?”
杜丽再次犹豫了一阵,说:“是关于我父亲的事。”
“你父亲……我记得你跟我说过,你父亲是一家公司的技术顾问。”
“不,柯林,对不起,我……我骗了你,实际上不是这样的。”
“怎么回事,杜丽?”
“我不知道该怎么说,柯林。”杜丽显出十分难堪的样子,“几个月前,我才认识你时,根本没有想过我们会走到结婚这一步。所以,当你问起我的家人时,我随口告诉你我的父亲是个普通的技术顾问。但现在,我意识到,如果我们真的要结婚,你就不可能永远都不知道我父亲的真实情况……所以,我必须告诉你实情,你真要和我结婚的话,就要准备好接受和面对我的父亲。”
柯林皱起眉问:“到底是怎么回事,你说清楚些呀,我越听越糊涂了。”
这时,侍者端着满满一托盘的美食走了过来,将杯盘和食物摆好后,恭敬地说“请慢用”,然后走开了。
柯林没有理会摆在面前这些让人垂涎的食物,继续追问道:“杜丽,你父亲到底怎么了,他是什么人?”
杜丽叹了口气,说:“我想,你肯定听说过他。”
“什么?他是谁?”
停了几秒钟,像是思维在几千米外绕了一圈又转回来,杜丽说:“我父亲是杜桑。”
柯林张了张嘴,迟疑着说:“杜桑……你是说,那个著名的大画家杜桑?”
“是的。”杜丽点头道。
“真难以置信,我的未婚妻竟然是大画家杜桑的女儿!”柯林惊讶地低呼道。
“可我不认为这是什么值得兴奋的事。”杜丽带着忧郁说。
一阵尴尬的沉默之后,柯林谨慎地选择着字眼:“这么说,报纸上报道的是真的……你父亲他,确实……嗯,是有一点儿……”
“别绕弯子了。”杜丽直截了当地说出来,“媒体报道都是真的,我父亲在大概半年前莫名其妙地疯了——著名的大画家杜桑突然成为精神病患者——这件事在当时引起了不小的轰动。”
柯林凝视着杜丽,像是要非常努力,才能把自己温婉文静的未婚妻和那个发了疯的大画家联系起来。他问道:“那么你知道是怎么回事吗?我的意思是,你父亲突然精神失常,总该有些原因吧?”
“原因……”杜丽木纳而痛苦地摇着头,“我不知道那算不算原因……似乎我父亲的精神失常,是由一个梦引起的。”
“什么?梦?”
杜丽轻轻嘬了一口柳橙汁,然后充满忧郁地说:“我父亲本来非常正常,可是半年前的一天早上,我父亲起床后突然就像发了疯一样,铺开画纸,用颜料在上面画一幅画。他说,要把自己在梦中看到的东西画下来……从那天之后,他就说自己时常都会做那个同样的梦,并且每天不再做其它任何事情,就反复地画同一张画!”
柯林把身体仰向椅子靠背,皱起眉思索了一阵,说:“你父亲还有其它什么反常的表现吗?”
“就这你还觉得不够反常吗?从那天起,我父亲每天都会重复地画那张画几十次。一开始是在他的画室里,后来就是任何一个地方:餐厅、卧室,甚至在厕所里,他都在画这张画。他画的时候自言自语,而且不准任何人打扰他,我们只要一劝他,他就立刻暴躁地向我们吼过来——我觉得他简直变成了一个完全不认识的人!一个彻头彻尾的精神病人!”
说到这里,杜丽再也控制不住,用手捂住嘴,小声地呜咽起来,大颗的眼泪顺着手背滚落下来。
柯林将手伸过去握住杜丽的另一只手,想安慰一下她,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过了好一阵,杜丽稍微平静了一些,她用纸巾擦掉脸上的泪痕,喝了几口柳橙汁。
柯林故作轻描淡写地说:“你刚才讲的这些情况,似乎报纸上都没有提到啊。”
杜丽说:“我父亲突然疯了这件事被一些人传了出去,一些记者立刻赶到了我家来,可是我拒绝了所有的来访,我父亲更是将他们直接轰了出去,所以那些记者对真实情况了解得并不清楚。”
柯林点了点头,说:“你找过心理医生来跟你父亲看病吗?”
“当然找过,可结局和那些记者一样,也是被赶了出来。我父亲根本就不接受。而且他还恼羞成怒地冲我吼叫,说他自己根本就没什么病,叫我不要多管闲事。”
“我想,你应该把你父亲的症状直接告诉医生,请他做出诊断。”
“是的,我后来就是这么做的。那个心理医生从我提供的情况得出结论,说我父亲的这种情况确实是精神疾病中的一种,叫心理强迫症。患者会总是难以控制地想去做同一件事——至于那个梦,心理医生认为是我父亲臆想的产物,根本就是子虚乌有的。”
“那医生有没有说这种病该怎么治疗?”
“他说了,要治疗必须得找到引起病人强迫性行为的根源是什么。如果病人不配合,就根本没办法治疗。”
“这么说,你父亲现在仍是每天都在画那张画?”
“噢,可不是吗。”杜丽露出痛苦而疲倦的神色,“都不知道已经画了几千张还是上万张了。我和家里的佣人把那些画偷偷地丢掉了很多,可剩下的画稿仍在我父亲的画室里堆积如山——我真不知道,这种状况还要持续到什么时候。”
柯林用手托住下巴,疑惑地问:“你父亲天天都在画的到底是张什么样的画?”
“我看不懂,像是某种复杂的图案,也许是什么抽象画——说实话,我已经看够了,我现在只要一瞧见这幅画就浑身不舒服。”
柯林用手指轻轻敲打着餐桌,说:“杜丽,你刚才说,在我们订婚之前,我必须要了解到这些事实——这是什么意思?难道你认为我了解到你父亲的这些情况之后,就会打消和你结婚的念头吗?我还以为你知道,我有多么爱你,不管你或者你家里发生什么事,都不能改变我们在一起的事实。”
柯林的这些话像一道道暖流淌进杜丽的心窝,令她感动不已,但杜丽仍有些担心地说:“可是,柯林。你知道,我母亲早就去世了,我一直和父亲住在一起。现在我结了婚,特别是他又得了这种病,我更不可能让他一个人住——这意味着,就算我们结了婚,也得和我父亲住在一起,这些你想过吗?”
“这又怎么样。”柯林不以为然地说,“结婚之后,你的父亲就是我的父亲,我想,我们肯定会一起想办法治好他的。”
杜丽感激地看着柯林,说:“那么,这个星期六,你能不能到我家去一趟,和我父亲见见面,顺便告诉他我们准备结婚的事。”
“当然可以,这是结婚前必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