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接下来的两分钟内,段何二人相视无言。
忽然何建国打了个冷战,踩到电门似的又开了口:“老虎我现在真是后悔极了,昨夜是我第一次和姑娘睡觉,可是我根本就不认识那个姑娘,再说认识了又能怎么样呢?我又不能够和她结婚。毛主席说过,任何不以结婚为目的的恋爱都是耍流氓,谈恋爱都是耍流氓了,何况我还上了床!我真不敢相信我竟然耍了流氓,我已经对你耍过好几次流氓了,结果昨天又增加了一次,我真是堕落到了不堪救药的程度,幸好我现在是在泰国,否则非得被政府抓起来枪毙不可。”说到这里他抓住了段珀的一只手,哆哆嗦嗦的快速说道:“老虎,请你谴责我吧!我对不起我妈,对不起我姥爷,也对不起……”
段珀刚和张启星度过了狂欢般的一夜,现在从身到心都像是泡过了一场热水澡,又舒适又惬意,哪里还有心情听何建国唠唠叨叨。皱着眉头抽出手来,他不耐烦的问道:“你有病啊?”
何建国抬手摸了摸自己的额头:“我觉着我好像是有点儿发烧!”
段珀看了他这个孬样子,简直和张启星的那种活泼开朗是两个极端,就越发起了坏心眼:“发烧?当心你会被那些妓女传染上脏病哦!那会让你活活烂死的!”
何建国心里一惊:“啊?!这么——这么可怕?”
段珀转身向楼下走去,一边走一边头也不回的答道:“逗你玩的,大傻瓜!我中午就要出门去,也许是在晚上回来,这一天你好好把自己洗干净吧!”
段珀现在有些看不上何建国,所以独自在楼下院子里和看门狼狗玩了小半天。中午时分他在副官长的监督下重新洗了手脸,又打扫了身上的狗毛,然后就和李先生一起出门,带着礼物给信中将的老娘拜寿去了。

第48章 感情生活

段珀往日所接触的陌生人不多,所以一直把信中将和那位早已死去的本滇少将混为一谈。然而今日当真进入了信中将在清迈的府邸之后,他才发现对方其实是个非常丑陋的黑胖子!
信中将因为心宽,故而体胖,为人十分和蔼,而且还会说两句很蹩脚的中国话。段提沙在上次的清迈之行中已经和他成为了朋友,所以他对段珀很是亲切,只可惜今日宾客众多,他分身乏术,不能坐下来和段将军之子做一番长谈了。
信中将往日住在曼谷,当下这一座清迈府邸算不得很豪阔,瞧着也就是李宅的那个水准,不过由于今日要举行大宴会,所以里里外外都布置的很是喜庆热闹,那宽敞的庭院内也摆上许多白色桌椅,上面还支撑着花花绿绿的遮阳大伞。
段珀和李先生把一套来自缅甸的翡翠饰品送给了专收礼物的负责人员,而后就变得无所事事起来。若是一般的二十岁青年,这时定然会有一种如鱼得水般的快乐,因为清迈城内几乎所有的高尚仕女都聚集在了这里,而且统一是花枝招展,成群结队的在这府邸之内往来走动、谈笑风生,足以让任何心怀叵测的男子垂涎三尺。
李先生认为段珀的性情比较古怪,和段将军正处在了两个极端,纯洁的令人发指,就主动带领了他,想要给他介绍几位女朋友认识,也免得在接下来的半天内孤独一人。然而段珀得知了他这个打算之后,却是摇头不肯。
“我们晚上就回去了,干嘛还要认识女朋友?”他如是说。
李先生看他好像一块漂亮的顽石,不禁就哭笑不得的拉住了他一只手:“老虎少爷,晚饭后会有舞会的,您想到时候落单吗?”
段珀把手抽回来插进了裤兜里:“我不想跳舞。”
李先生转而去拉他另外一只手:“像您这样年轻的先生,难道不喜欢和小姐们交往吗?”
段珀把那只手也抽回来插进裤兜里了:“我不会讲泰国话。”
李先生这回没的可拉扯了,只好是对着段珀一摊手:“这里也有很多华侨家庭的小姐,她们会讲中国话的。”
段珀仿佛是天生的对于陌生人没有兴趣。抬腕看了看手表时间,他自己计算着说道:“距离宴会还有……三个小时,我在这里坐三个小时好啦。然后我才不参加舞会,我要到夜市场去玩套圈。”
李先生听闻此言,先对着段珀咽了口唾沫,又点了点头,最后答道:“呃……是么?那……好吧。”
随即他就近在角落处找到一处空置的洁净桌椅,安排段珀在那大遮阳伞下的位子处坐了下来。回身对着仆役一招手,他让人给段珀端来了一份冰淇淋和一杯橙汁。一手扶着椅背张了嘴,他刚要再说出两句话来,不想忽然有人用力拍打了他的后背,而他在惊讶之下回头一瞧,登时就对来人调动出了满面笑容:“啊哈!杨先生!”
杨先生是位三十出头的健壮男子,做西装打扮,生的身材颀长,面孔却是全盘西化,可见他是个混血儿。张开双臂拥抱了李先生,他用非常动听的低沉声音笑道:“我们又见面了!”
这两个人热情洋溢的拥做一团,好像十几年未见的老友重逢一般,足足过了十秒钟才松了开来。这时忽然走来一名黑瘦黑瘦的马来人,对着李先生疯狂的招手,李先生只好暂且抛开眼下这个局面,向那马来人走去。
段珀作为一名旁观者,对于李先生的朋友毫无兴趣,只是看那杨先生皮肤苍白、深目高鼻,相貌介于黄白两个人种之间,比较与众不同,就一边吃冰淇淋一边放出目光审视对方。
而那杨先生有所察觉,便也和段珀对视了,随即又主动走上前来伸出了一只手:“彼得杨。”
段珀很觉兴味的和他握了握手:“噢,原来你就是彼得杨。”
彼得杨收回手来拉开椅子,姿态颇为优雅的在段珀面前坐下了:“你知道我的名字?”
段珀刚想做出解释,不过转念一想,又觉得很麻烦,所以就沉默着点了点头。
彼得杨把胳膊肘架在桌沿上,很有分寸的微微一笑:“方才我看到李先生一直在和你讲话,礼数周全,可见你和李先生的关系是很密切的。据我所知,李先生的长子也只有十五岁,那么你一定不会是他的亲人,也不可能是他的手下。昨天我听说段提沙将军的少爷来到了清迈,而李先生正好就是接待人,所以如果我没有打听错误的话,你的名字大概就是段珀了?”
段珀莫名其妙的抬起了头,像看怪物一样凝视了彼得杨:“你想知道我的名字吗?你直接问我就好了,我不会不告诉你的——对啊,我是叫段珀。”
彼得杨一挑眉毛:“我只是随便猜一猜,锻炼锻炼我的头脑。”
段珀听了这话,不禁留意观察了对方的头脑,而后忽然惊叹了一声:“你能把这么卷曲的头发梳平整,一定很不容易吧?”
彼得杨的确是拥有一头杂乱无章的卷发,不过在发蜡和梳子的共同镇压下,已经一起服服帖帖的倒伏向了后方,乍一看乌黑锃亮,并无不妥。段珀的发现让他略觉尴尬,微微歪头向前一躬身,他十分平静的答道:“还好,熟能生巧。”
彼得杨似乎认为和段珀谈话是一种危险的行为,所以略坐片刻后便借故离开。段珀有心拜托对方回去扒掉赵援朝的皮,可是又觉得背后告状这种行为,似乎不是自己——将军儿子兼参谋长——所应该做的,于是他就遏制住了这种欲望,转而把嘴唇合在了吸管上,慢慢的吮光了杯中橙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