戴天没有回答,他知道杨铮一定还有话说。

  “我现在的心情,竟然有一点患得患失。”他昔笑。“希望青龙会这一次的招待,不要令她受不了。”

  藏花”誓下次一定不再吃烤鱼了,她终于知道被烤是什么滋味了。

  她的衣服已有几处烧了起来。她赶紧拍熄掉。一手抱着铁箱子,一手还要拍多处的火苗,实在很不方便。

  铁箱子。

  藏花突然想起饮箱子。然后她的脸上就露出了笑容,带有泪水的笑容。

  就在她笑容刚展开时,她双手抱着铁箱子,高举过头,她的人也已冲趄,冲上火圈的顶端。

  铁箱子碰到火圈顶端,藏花的入仍向上冲起,于是火圈跟着飞起。

  人带着火圈飞向溪水。

  “嗤,’的一声,接着河面上就冒起白烟,河水也冒着气泡。

  过了一会儿,藏花才从水底站起,深深地呼了口气,然后满足地摇摇头。

  “老盖仙真残忍,居然喜欢烤鱼。”

  藏花用手压了压头发,等水稍微压掉些,才向河边走去。

  走了三步,藏花脸上突然露出痛苦之色,左腿接着弯了下去,然后河面上迅速冒起鲜红的血。

  她一、咬牙,右脚一蹬,人立即离水落向岸边。

  河里紧跟出一人影,手持东流武士刀,一刀扫向藏花的腰部。

  藏花人一落地,马上就地向前一滚,躲过那凌厉的一刀。

  人影落下,左手按地,右手持武士刀,横举过眉,右脚伸直贴地,左腿弯曲,双眼如刀锋般地射向藏花。

  藏花左脚略弯,左小腿中有一道血痕,鲜血不断地流出。

  她一看持武士刀的人,就知道他是来自扶桑的忍者。

  “这莫非就是传说中东流忍者神秘的‘忍术’之一,‘水杀’?”藏花心想:“我怎么从未听说中原武林中已有人学会了这种迹近邪术的武功?”

  古老相传,“忍术”是~种能使自己的身形在敌人面前突然消失的方法,或是突然出现的武功。

  要学会这种神秘的”忍术”,便得断绝情欲,将自己完全奉献给“忍术”

  之祭礼,其过程之艰苦卓绝,直非人所能忍受,是以就算在东流武林中,能通忍术的忍者,通常也都是被视为鬼魅的神秘人物。

  藏花忍住左腿的疼痛,大敌当前,她不能有一点疏忽。

  ——疏忽就是死。她注视忍者。“阁下来自东流,”“是。”声音就跟他的人一样冷。

  “阁下大名?”

  “天枫十四郎。”

  “天枫十四郎?”藏花眸中流露出惊疑之色。

  昔年中原武林来了一位东流伊贺谷的忍者,他带着两位儿子来到中原,先向丐帮帮主任玄挑战,结果身中一掌。接着他又迎战少林掌门天峰大师。

  这位忍者就叫夭枫十四郎。

  藏花的目光,迎上忍者的目光。

  “伊贺忍侠,神能无敌,三十余年前,曾在闽浙一带偶现侠踪,莫非便是前辈,”“正是。”

  “前辈数度前来,令我等后进又能一睹伊贺秘技,后辈实在不胜之喜。”

  藏花问:”却不知前辈今夜在此出现,又是为何?”

  “寻回昔年的一拳一掌。”忍者姿势还是未变。

  “可惜任老前辈和天峰大师均已仙逝,不然定可满足前辈的愿望。”

  “不必。”

  ”小必的意思?”

  “你就可以代表。”

  藏花一愣,随即笑了。

  “晚辈本想多聆前辈教益,怎奈身有急事,但望前辈能借路一行。”藏花说:“改日必定再来请教。”

  天枫十四郎突然仰首狂笑了起来,凄厉的笑声,震得梅林的梅花部籁籁落下,浓雾仿佛也淡了些。

  藏花面露诧异,也不知他笑什么?

  “改日再来请教?”忍者狂笑着说:“当年我受了一拳一掌,含恨重归东流,发誓再来中土之时,必定会战一万一千一百个人。”

  他如刀锋般的眼睛直逼藏花。“你是第八十三个。”

  六

  “你是第八十三个。”

  话声刚落,就见一道闪光自忍者的左胁飞出。

  藏花只觉得光芒耀眼,一道鹰钩般的银光已迎面而来,来势快如电击。

  她身子立即一扭,滑开七尺,谁知那银光竟仿佛像是有眼睛的,如影随形地跟着飞了过去。

  藏花双脚连错,身影闪动,连闪七次。但那银光就宛如夜星般的令人不知该如何闪避。

  藏花的右手,忽然向前伸出,由左往右,顺势划了一个圆圈,在她所划的圆圈内,突然有两点乌星飞出。

  “呛”的一声,满天银光忽然消失了。

  “八格野鹿!竟然破了我的‘死卷术’。”忍者双眼暴怒。“哼!好,再瞧瞧我的‘丹心术’。”

  忍者翻身,手一扬,一片紫色的烟雾仿佛海浪般地卷向藏花。

  雾中似乎还夹着一点亮晶晶的紫星。

  紫烟一起,藏花的身子立刻后退,立刻冲天跃起。

  “轰”的一声大响,如电闪雷鸣,紫烟立刻暴剔“而开。

  本来在藏花身后的一棵梅花,竟然被从中间炸成两段,炸开处如遭雷击般地被烧成焦炭。

  一阵寒凤吹过,梅花片片飞飘,一棵做然挺拔的梅树,一瞬间竟然全部枯死,纯白如雪的花瓣也一刹那间变成枯黄色。

  藏花有点吃惊。”东流忍者,神通果然广大。”

  忍者双眼突然射出一种既兴奋又哀怨的光芒。眨也不眨地凝注藏花,目光中逐渐散发出一种妖异之光,也仿佛带着种妖异的催眠之力。

  藏花脸上虽然有着笑意,但全身上下,每分每寸都已充满了警戒之意,眼睛却只盯着忍者手中的武士刀。

  忍者横举过眉的刀,缓缓移向前,缓缓竖直起来,左手也缓缓靠向刀把,然后双手一握,一用力,一扭。

  刀身的光芒,如一泓秋水,碧绿森寒,刺入肌骨。

  一望见忍者这种姿态,藏花眉头微皱。“迎风一刀斩?”

  “是的。”忍者狞笑。“这‘迎风一刀斩,乃剑道之精华,剑出见血,剑出必杀。”

  刀锋朝着藏花,忍者妖异的目光凝注着她。

  刀光和目光已将藏花笼罩。

  刀,未动。

  刀虽未动,但自刀锋逼出的杀气却越来越重。

  藏花不敢动。

  她知道自己只要稍微动一动,一定有空门露出,对方的“必杀”之刀,一定就会立刻砍了下来。

  以静制动,本就是武功的最高精华。

  “敌不动,我不动,敌一动,我先动,不发则已,一发必中。”

  高手相争,岂非正是一指便可分出胜负。

  浓雾迷漫,风声瑟瑟,天地问充满了肃杀之意。

  柔柔的流水声,也似越来越远,甚至已听不见了,大地间只剩下忍者和藏花有节奏的呼吸声。

  越来越重。

  “静”的对峙,实在比“动”的争杀还要可怕。

  固为“静”比“动”还要难。

  “动”你可以看得见,你可以随时预防。

  “静”却充满了不可知的危机,不可知的凶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