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谦神色不动,一直看的鼓噪的人孩子们安静下来。
成年人又是已经官场历练的王大公子气势果然震慑。
待门前安静了,王大公子缓缓的将祖父的话一字不改的传达了,人群一阵骚动,这些公子们虽然日常胡闹,但也知道分寸。
“喂,你是能说的话的人吗?”
王大公子对于震慑这些孩子们没什么成就感,说完转身就要走,一个女声在后响起来,他回头看去,见一个裹着红斗篷的女人走出来,用手捂着半边脸。
犹抱琵琶半遮面。
只读圣贤书的王大公子突然冒出一句诗词。
“这位公子?”齐悦又唤了声,这次学聪明了,没敢太靠近。
王大公子缓缓的点头,让这些向往成为大人的半大孩子们看的无比艳羡。这才叫气度呢瞧着一举手一投足…
黄子乔呸了声,王大公子这神情动作他看来很熟悉。
明明就是看美人看怔了!
伪君子!
黄子乔愤愤在心中咒骂,甚至已经想好待会再开打,一定要找机会用泥巴砸这老小子一脸。
“到现在我也不说什么了,事情已经闹成这样了,让王老爷受惊了,只要你们把人交出来,日后怎么算账都行。该赔礼我来赔礼该道歉我来道歉。”齐悦说道。
这都是她的错,如果不是她教授人工呼吸,胡三怎么会出这样的事,人工呼吸这种急救方式,对于对肌肤相亲有大忌讳的古代来说,实在是太惊悚了,也难怪人家会误会,但愿胡三不会受伤。
自始至终她的手都没有放下,因为随着说话脸疼,眼睛不由蒙上一层水汽。
妖媚之色!
王大公子收回眼神。
“便是你鼓动这些人来的吗?”他开口缓缓问道。
“是我。”齐悦点头说道。“与他们无关,这些孩子不懂事。跟来看热闹的。”
竟然是一力承担下来了。
王大公子不再说话转身进去了。
“哎喂。”齐悦还以为能多说两句了,没想到这人只说了两句话就走了,事情怎么办呢?得解决啊,她忙跟上。
十几个家丁立刻站出来发出威胁的呼喝声挡住了门。
“你这女人,哪里来的?胡闹什么,交人?交什么人?凭什么交人?”一个管事没声好气的说道,脸色很难看。
这也可以理解。这是王家从来没有过的难看场面,要是传出去,就算日后各家上门道歉。也是大大的丢了面子。
他的意思是没有这个人,自然不交,但偏偏这话说的听在齐悦耳内可就成了人在他们手里,但是不交。
齐悦可真急了。
现在看来摆名头已经没用了,没见方才报过名,出来个醉醺醺的管事,这明摆着就是不放在眼里。
只能讲道理了。
“喂,真是误会,你们听我解释,他不是故意的,是在救人,你把人放出来,我亲自给你们家公子解释。”她急急地说道。
话没说完就被那早已忍不住暴躁的男人一巴掌打过来。
“你这妇人,也不看看这是什么地方,竟敢如此肆意妄为!”他厉声喝道。
很明显,是这妇人带头,看着穿着打扮倒也富贵,但哪个富贵人家会让女子这么晚出来行走?长得妖里妖气的,说不定是那家青楼的红姑娘。
指不定打的什么心思要来闹,家里的少爷们自然免不了去那种地方取乐,难免一些不开眼的女人起了不该起的心思…
这女人好手段,竟然能笼络这么多家公子少爷为她出头…
于是齐悦再次倒霉,被这带着气要给些教训的一胳膊给重重的抡开了。
王家高门台阶,此时又天黑,齐悦踉跄后退,脚一悬空仰了下去,紧跟在其后的阿如阿好慌忙搀扶,但架不住倒得凶猛,反而也被带着倒下去。
黄子乔正又被偷偷摸摸过来的差役头子劝说,他虽然很骄纵,但毕竟官宦人家子弟,知道什么能做什么不能做,正在面子与现实中纠结,就看到齐悦被人打的跌下台阶,这一下什么纠结都没了,只觉得脑子轰的一声。
“小妇养的又动手了!”他大喊,自己从马上跳下来,“还不抄家伙..”
他的声音还没落,就听后边有急促马蹄来。
“让开。”有响亮急促的呼喝声。
这呼喝声慑人,听到人群不由自主的让开了。
那打了人的男人见着女人摔倒了,没有丝毫的惊慌,还回头呸了声。
惊慌?这有什么惊慌的?等今日过后,才有更叫人惊慌的事等着你们这些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兔崽子们呢。
他这呸声才落地,就见有一人疾步如风的迈上台阶。
“什么人..”男人张口要呵斥,话未出口,就觉得肚子一疼,人跌了出去砸在挡着门的家丁身上。
“大胆!你知道这是什么地方…”其他人大吃一惊,齐齐厉声喝道,这才看清面前站着的是一个披着大黑金斗篷的高大男人。
“世子爷..”底下的三个丫头并护卫们不由自主的喊道。
常云成没有理会他们,而是再次一抬脚。踢向围过来的家丁们。
三角两脚家丁们便被踢散了,常云成不再理会他们,一脚踹开半边门大步走进去了。
见他进去了,紧跟其后的黄子乔也一脚踹开另一边门。
很快随着黄子乔的进去,更多的人也涌了过来,王家的家丁们被七手八脚的推搡到一边去,架不住一哄而进的人群。
门内严阵以待的家丁看着这些一拥而进的人,这一次是刷拉亮出了兵器。
不实在是棍棒。而是刀枪。
“都出去。”常云成冷声喝道。
紧跟在他身后的人都愣了下。
“都出去,谁让你们进来的。”常云成又喝道。
随着他的呵斥,涌进来的人又乱哄哄的退了出去,王家的大门处便只剩下常云成和黄子乔,齐悦也跑进来了。
“我来跟他们解释。”她大声喊道,这次送开了捂着脸的手,明亮的火把下,显出肿了半边的脸。
看到她的脸,常云成一怔旋即神情暴怒。
齐悦被他的神情吓了一跳。
“我知道我这次又惹麻烦了..”她忙说道,带着几分歉意。“所以我说来我解释..”
他们说着话,从内里传来一个苍老的声音。
“原来是世子爷大驾光临。有失远迎..不知道世子爷深夜来访,踢门而入,可有什么要和老夫我解释解释的?”王同业负手漫步而出,脸上带着笑,但眼中却是半点笑意也无,冷冷的看着站在门口的这几人,眼睛微微眯了眯。他早就不出来应酬了,也不是什么人都能见到他的,因此除了常云成并不认得其他人。更何况这一个女人并一个半大孩子也没什么可值得他认识的。
常云成从齐悦的脸上收回视线转过来看着他,半点笑意也无,面子上的客气也懒得做。
“把人交出来,我自会给王老爷一个解释。”他淡淡说道。
又是人?王同业难掩怒意。
“不知道我王家有什么人如此尊贵,竟然引得的世子爷大张旗鼓围门而来?”他问道。
“今天你们家公子从街上带回来的人。”齐悦忙说道,“这位老爷,这是误会,那是我的弟子,或许是见到贵公子突然急症,所以才进行人工呼吸急救,他还没出师正在学徒,如有不妥,还请千万担待,但是,他真不是唐突公子,而是是真的一心救人,这一点我可以用性命担保。”
王同业看着眼前这个脸上有伤的女人,再听了她的话,忽的怔住了。
他虽然老了,但久历官场什么阵仗没见过,泰山崩于眼前也能不色变,这女人三言两语清清楚楚不带任何偏见情绪的话落在他耳内,立刻就判定出事情的大概了。
不是故意闹事?
不是找错人?
而是真的..有这个人…
跟出来准备随时上阵在老岳丈面前表现一把的范艺林也听到了这女子说的话了。
他的头上猛地冒出一层汗。
街上..施救…大夫…人工呼吸…带回来的人….几个词串联在一起勾勒出一个人。
不..不会吧?
“三儿。”他有些僵硬的转头看身旁的小厮,声音颤抖的问道,“带回来的那个人,可有说过自己是大夫?”
问完这句话,他一脸期盼的看着小厮,热情几乎能把小厮融化。
快说不是快说没有..
但小厮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
“公子.他..说..了..还说什么是定西候少夫人的第一大弟子….”小厮结结巴巴说道。
范艺林只觉得汗如雨下。
他一定是在做梦吧?一定是吧?
而就在此时,前方响起老岳丈的喝声。
“范!艺!林!”王同业脑子灵光闪过,猛地回头厉声一字一顿喊道。
范艺林被这声呼喝喊得腿一软。
娘…我要回家…这里太可怕了…
第一百六十二章好说
就在这边热闹的时候,参与的几位公子家也都接到消息了。
当听到自己的儿子带人围了王家大院,所有人都倒吸了一口凉气,第一个反应就是做梦吧?
自己的孩子他们自己知道,偷鸡摸狗打架喝酒聚赌青楼什么的都正常,只是围攻王家大院,是脑子抽了吧?
待回来报信的下人再三保证后,这几家人都鸡飞狗跳起来,一面催着人快把混帐小子们抓回来,一面召集家人共同商议善后,事情已经闹了,接下来主要要做的就是推卸责任了,所有人一致咬定自己的孩子没这么大胆子,肯定是被人教唆的,问来问去竟然是定西侯府的少夫人。
天啊,定西候府的子孙终于出现在纨绔子弟行列了。
不过,为什么是少夫人?不是少爷?
定西候此时也是如此念头,他家的子孙终于加入惹是生非的不肖行列了。
他记得小时候,祖父嘲笑一个同僚,孙子怎么惹祸,今天打了某某某,昨天骂了谁谁谁,那同僚哈哈笑着拍祖父的肩头,说不顽劣的孙子算什么孙子,当姑娘养吗?就是姑娘,某某家的姑娘也是上的马舞的刀,当时祖父的脸色很是难看,最后那些同僚各自谈论自己家孩子的顽劣,神情丝毫不减恼怒,反而带着几分炫耀,炫耀的同时还说看你们老常家真好,孩子们都安静文雅的像姑娘。
这不是羡慕,这是嘲笑。
老常家可是转了种了…
当这句话被传开后,祖父再也不去同僚聚会了,到最后那些老一辈交情的兄弟们也干脆不见了…
定西候还记得,那时候在一群粗老爷们的说笑中,祖父看了自己一眼,那一眼竟是满满的失落…
他是个废物,是个不能让祖父引以为傲的废物。
好容易常云成长大了,他以为终于要迎来祖父期盼的那种替儿子收拾祸事,嫌恶中又带着得意的日子了,结果这小子竟然是个孤胆英雄,打架从来不叫帮手,不管赢了还是输了,一次也不告诉家人,更别提招呼随从一起上了。
孩子们的事是孩子们的事,孩子们都不说,他又怎么好舔着脸去嚷嚷,受害人都不言语,自己也觉得没底气。
没错,当年马上征战得功勋的老常家真的是转了种了,那就认命吧。
没想到,竟然还有这么一天,下人连滚带爬的进来回禀,因为被抓了千金堂一个大夫,少夫人去和人打架去了,打的场面还不小…
“反了反了!”谢氏还在怒骂,气的在屋子里来回走,“这贱婢,这贱婢,是断断不能留了,我们定西候府的脸就要被她彻底丢尽了!”
脸面…
“谁赢了?”定西候忽地问道。
这问话让屋子里的人都愣了下。
“暂时算是少夫人赢了吧,王家的人关门跑了,但是,少夫人也吃了亏,脸上被打了…”回来报信的下人结结巴巴说道。
定西候看着门外神情越来越激动。
“侯爷,写休书吧,等明日王家追究起来…”谢氏恨声说道。
“他们追究个屁!”定西候猛地喊道,一拍桌子站起来。
这突然的动静吓了所有人一惊。
“抓了我家药铺的人,去要人,还被打了!这事没这么简单就完了!他们追究!我还没追究呢!”定西候扯着嗓子喊道,因为第一次,声音激动颤抖还有破音,听上去气势不够。
所有人都呆呆看着他,侯爷说的每一个字他们都认得,但合在一起怎么就听不懂了呢?
“来人,抄家伙,去王家。”定西候袖子一甩大步走了出去。
疯了…
谢氏看着大步而去出门还被绊了下身形踉跄的定西候,唯一的念头就是这个。
引起外边各家喧闹的王家,此时反而安静的很。
胡三被人从柴房叫醒的时候,他正流着汗喇子睡的香,看的小厮们一脸嫌恶。
这种人会是定西候少夫人的第一大弟子?!
但现在他们可是半点不敢在莽撞了。
“胡少爷,请吧。”他们含笑恭敬的说道。
这一声请,喊得胡三三魂掉了两魄,伸手捂住下身。
“你们要干什么?”他扯着嗓子喊道。
小厮们再次黑脸。
“胡少爷,你快请吧,有人接你来了。”他们说道。
这一次胡三听清楚了,猛地站直身子。
“你们喊我什么?”他问道。
“胡少爷。”小厮们再次喊道。
胡三看着他们,忽的哈哈大笑起来。
“再喊几声我听听。”他说道。
小厮们忍着脾气低着头再次称呼。
胡三还没踏入厅堂的大门,就忍不住扯着嗓子喊了声师父,早有漂亮的丫头打起帘子,胡三两步奔了进去,一眼就看到坐在椅子上正被阿如阿好围着不知道做什么的齐悦。
“师父.”胡三的眼圈忍不住红了,想起这半日受的惊吓,又是委屈又是后怕,直接就冲齐悦过去了。
常云成从一旁站起来,挡住了胡三的路,冷冷看了他一眼。
胡三收起要抱住腿诉苦的心思,老老实实的站好。
看到胡三进来,范艺林顿时觉得反胃,垂头丧气的他再忍不住从椅子上站起来。
“我不信…哪有那样治病的..也太有伤风化了!”他喊道。
齐悦自己放下冰块敷脸,对着这位公子再次解释。
“我刚才要说的都说过了,我已经两次用到这个法子了,你可以去打听下,一个是在我家的庄子上,一个小孩子溺水失去呼吸,我就是按照这种法子抢救回来,还有一个,就是我自己。”她笑道,一面指了指阿如,“因为意外,我一时窒息,是我这个丫头按着我曾经教过的法子,对我进行了人工呼吸。”
范艺林还想说什么,王同业开口呵斥。
“闭嘴,坐下。”他沉声喝道。
范艺林立刻再次老实的坐下来。
“齐娘子神医圣手,早有耳闻,此技无需解释。”王同业看向齐悦说道。
方才的间隙子孙已经低声和他介绍这位定西候少夫人是大夫,且还颇有名气。
王同业虽然不知道,但自己子孙的话还是很相信的。
齐悦冲他点头道谢,又看向范艺林。
“这位公子,我想你身上一定有伤,要不然不会突然昏厥窒息。”她说道。
范艺林没好气的耷拉着头。
“没有,我什么伤也没。”他说道。
“起来。”王同业喝道。
范艺林一个机灵就站起来了。
“去,让齐娘子看看,不知道福气的孽障。”王同业喝道。
范艺林挪过去了,看着眼前这个肿了半边脸,一只眼大一直眼小的女人,带着几分嫌弃扭开头将胳膊一伸。
“我不看脉的。”齐悦说道,站起身来,“解开衣裳我看看。”
范艺林下意识的用手护住身前,瞪大眼看着这丑女人。
果然师父弟子一路货色…
他范艺林真是倒霉到家了,天妒美颜,竟然先后要被这无耻的师徒二人亵渎!
齐悦等的不耐烦,干脆自己伸手一把扯开他的衣裳。
范艺林发出一声惊叫。
这女人也太…
屋子里王家的人都忍不住瞪眼。
齐悦一撕得手,将范艺林一转,面向众人。
“看吧。”她淡淡说道。
王同业站的近,清晰的看到范艺林的心口一片淤青,他忍不住走近几步,伸手将范艺林余下的衣裳扯开。
范艺林的眼泪都快掉下来了,娘,我要回家,这里太可怕了。
这一下所有人都看清了。
最后翻盘的机会也没了,王家的人神色有些复杂。
“这个伤导致他的急性昏厥窒息,要不是我的弟子发现及时,抢救及时,那么现在,贵公子已经不可能站在这里了。”齐悦说道。
说的这样严重…真的假的啊?
“许是旧伤呢..”有家人不死心的嘀咕道。
当然这话没人理会,不管是新伤还是旧伤,就凭人家如此笃定一眼指出有伤,这弟子治病的说法就无法反驳了。
“你们找个别的大夫看看吧,窒息我弟子已经解决了,虽然代价有点大。”齐悦说道,一面伸手摸着脸,“告辞了。”
她说罢就走。
常云成却不动脚,伸手拉住她。
“误会是解决了,王老爷子你要我给你的解释也给了。”他看着神色沉沉的王同业,问道,“但是,你们还欠我一个解释呢?”
他的视线落在齐悦的脸上,只看得的心头的火气蹭蹭冒。
他以前不觉得,这女人推一下打一下有什么,但此时看到别人打了,就觉得疼的像是自己被剜了一块肉一般,不,比皮肉伤还要疼。
王同业自然知道他说的什么,看着常云成,笑了。
“世子爷,抓人的误会是解释了,但是,我这王家的大门被人围攻的事,你打算怎么解释?你要解释了我自然也给你解释。”他缓缓说道,面上带着笑,眼中可是没有笑。
再看屋子里其他的王家人,神情亦是冷凝愤怒。
有错?有错又怎么样?我们是王家,就是有错,也没人能这样对待我们!
“这位老爷。”齐悦开口了,将手从脸上拿开,“你的意思是,别人打了我,我就不能还手了?”
她说着话指了指自己的脸。
“妇道人家,竟然聚众闹事,你这脸说到底是你自己打的。”王同业冷哼一声说道,“你要是好说好了的,又怎么…”
齐悦再忍不住火气了,她都是已经死了的人,还有什么可怕的?
“阿呸。”她一口打断了王同业的话。
这一声呸的镇定的王同业也变了脸色,这大胆的后辈!
刚才看上去还端庄有礼的,怎么转脸就如此粗鄙!
不过,也没什么奇怪,方才不就是这妇人引人围攻自己家大门吗。
“你的意思是,我的脸被你们打了,哦,我还得伸出这半边脸好声好气的跟你们说话好求着你们再打这边啊?”齐悦竖眉喊道,“这位老爷子,你们好涵养做得到,我可做不到那么贱!”
这意思就是骂他们贱…
大厅里几个年轻后辈就忍不住了要跳出来。
“我再三表明身份,要见你们,要好好的解释,结果呢,你们派出来一个醉鬼,一句正经话没说,倒把我和我的丫头打了,都这样了,还要我好说好了,我告诉你,好不了!”齐悦竖眉喝道。
这丑妇人好凶..
范艺林再次裹紧衣裳,心惊胆颤的看着齐悦。
他已经打定主意,这辈子就是媳妇哭死,也再也不踏入永庆府半步。
第一百六十三章交代(加更)
齐悦还没完,目光扫过屋子里的王家人。
“老爷子,你别说的那么清高,你不就是仗势欺人吗?你要是一个平民百姓家,敢这样吗?”她一笑说道,“换句话说,我要是平头百姓,你这人抓了白抓了,打也白打了,但谁让你倒霉啊,碰上我了,你能仗势欺人,我怎么就不能了?还我自己打自己的脸,你们被我围攻了,才是自己打自己的脸呢!”
我穿越都穿越了,已经够倒霉了,少拿官威地位什么的来压我,不就是一条命吗,一口气吗,有什么呀,吓唬谁啊,我怕什么啊!
王同业面色铁青,身子颤抖,他已经很久没有看到有人敢这样和自己说话了,记忆里还就是小时候不懂事跟同龄人胡闹的时候看到过这幅嘴脸。
年轻人,就是太张狂啊!这不是什么好事啊!而且还是个女人!再看傍边站的男人,竟然没有丝毫的觉得不妥,反而理所当然!
“祖父。”王大公子忽地开口了,“只怕其中真有误会。”
“什么误会?”王同业声音僵硬,显然已经怒极。
“少夫人,你的意思是你的脸是先被我们打的?”王大公子看着齐悦问道,“不是你打我们的时候被打的?”
“你们不打我我能打你们吗?我是那么不讲理的人吗?”齐悦哼声说道,一面带着几分鄙视看他。
我有那么傻吗?自己先动手落人口实?那有理也成了没理了!
王大公子被她问的神情稍微僵了下,虽然初次见面,但看起来的确是有点那么不讲理…
“祖父,叫管家来问一问吧。”他看向王同业低声说道。
王同业从齐悦这一句话中也听出什么了,深吸几口气压下火气,摆摆手。
一众人这才发现管家不见了。
好一阵忙碌才从门房里找出睡在角落里的管家,挨了几拳被人拖到门房,后来大家都去打架了,也没人顾得上他,于是他老人家在门房里睡得很香。
“就是他。”鹊枝一见这糟老头子,立刻喊道,“就是他打我们少夫人!还打我!”
看着被架进来的管家,浑身酒气,扔在地上还睡这不醒,王同业心里已经明白大致怎么回事了。
这一次可真是..倒霉透顶了!
可见子孙手下不肖,是要累及全家的。
“浇醒他。”王同业喝道。
一桶冬天的冷水泼过去,管家惊叫着跳起来。
“怎么了?谁?”他开口喊道,“小丫头片子,小贱人,老子打死你..”
鹊枝很及时的站到他面前,管家也很配合的喊出这句话。
“世子爷..”她如同受惊的小兔子一般就冲常云成去了。
阿好伸手拦住她。
“别怕,我们都在这里呢,看他还敢打。”她哼声说道,非常体贴的将鹊枝揽在怀里。
王家的人都心里叹了口气。
“孽障!”王同业喝道,“你吃了酒不回去,还在家里混什么?惹出这等事端!跪下!”
管家被这一桶水浇的酒醒了一半,再加上老爷这一声喝,跪下的同时溜了眼室内,看到几个女人面熟,心里顿时一惊,醉后的模糊记忆让他出了一身冷汗。
“老太爷,小的糊涂啊,不该贪杯啊。”他抬手就噼里啪啦的打自己的耳光。
“你认得这是谁吗?为什么人来了不进来回禀?”王同业喝道,指了指这边的齐悦等人。
管家惊慌失措的看了眼齐悦。
“小的在门上见了,可是醉糊涂了,没听清也不记得是哪位夫人…”他颤声说道,一面冲齐悦咚咚叩头,“小的罪该万死,冲撞了夫人,小的该死,醉糊涂了没有传报…”
齐悦微微皱眉,不会这么倒霉吧,难道自己报名号没有传到这王家主子耳内?而是只到了这个醉醺醺的管家这里?然后就…
真的假的?
“如果知道是定西候少夫人您来了,我们怎么会不理会?”王大公子在一旁开口说道,“少夫人,你不是不讲理的人,我们,也不是不讲理的人呐。”
说这话意味深长的看了眼齐悦。
意思就是你不傻,我们也不傻,在这种事上落口实。
那的确是,看来这次真是..倒霉。
“那这次可真是误会加误会再加误会了。”她摊手苦笑。
她这一笑,让肿了脸的看起来更加难看。
常云成只觉得心中燥气难平。
“误会?误会也是打了。”他冷冷说道。
王同业正待缓和的神情瞬时又沉下来。
“那么世子爷想要如何?”他淡淡问道。
“哪只手打的就要哪只手。”常云成亦是淡淡答道。
此话一出,屋子里的人都神色微变。
齐悦也吓了一跳。
管家更是脸色发白,但他毕竟是活了这么大年纪,从一个喂马的成为今天的外院管家靠的可不是狗屎运。
“老太爷,都是小的惹的祸,别说手了,就是这条命,小的也没脸要了。”他哽咽说道,一面叩头,“小的这就去自己做个痛快…”
既然这前后是场误会,齐悦也就打算算了,反正双方谁也不算沾便宜,自己挨了莫名其妙的打,他们王家也丢了大大的面子,扯平了。
“算了,既然是误会…”齐悦忙低声拉常云成说道。
王同业已经站起来,先是喝住起身掩面冲出去的管家,然后冷冷看着常云成。
“既然这个误会,世子爷要如此解决,那么,你们煽动众人围攻我王家大门的误会,打算怎么解决呢?”他缓缓说道,“我的家的大门,虽然比不上你们定西候府的门庭,但那王宅二字,却是皇帝在我荣阳归故里时钦赐的…”
皇帝赐字啊,齐悦大吃一惊,这放在古代可是了不得的,要是搬出来,别看两个字,再大的官到跟前说让你跪你就得跪的!
糟了,这次硬碰硬了..
管家掩面跪在一旁,看似哭泣的脸上带着一丝侥幸的笑,但凡作为家中的老太爷,就必然是要维护家人的,哪怕再有错,自己怎么惩罚都没问题,但别人要是来罚,那可就不是罚这个人的问题了,而是整个王家的脸面问题。
王同业这种身份的人怎么可能让一个后辈这样打脸?
要是定西候来还差不多,不过只可惜啊..
管家笑意更加浓,定西候是什么人整个永庆府乃至朝廷上下都是再清楚不过了…
世子就是世子,上边还有老子,你再横又能怎么样?你老子都不帮你,别人为什么要对你客气呢?
常云成神色不变,依旧冷冷的看着王同业,才开口要说话,就听见外边有人喊。
“定西候.到.”
话喊了一半,七八个侍卫拥着定西候迈进来了,在他们身后王家的家丁们狼狈的跟随试图拦截。
定西候竟然也来了,屋子里所有人再次惊讶,管家也惊讶忘记了哭。
“怎么解决?”定西候来了也不看常云成和齐悦,直接就冲王同业过去了,几乎站到他的身前,“怎么解决?”
他高声喊道,不知道是因为激动还是别的什么,声音颤抖。
“姓王的,你家的门匾是皇帝赐的,就砸不得冲不得?我家媳妇还是皇帝赐婚呢,你就打的骂的?”
此话一出,王同业面色也变了。
糟了,他倒真忘了这茬,或者说,这种事根本就没在他心里过。
“侯爷,这件事是误会…”他面色缓和,开口说道。
“误会?”定西候打断他,面色涨红的说道,“好办,咱们两个都上折子,说说的这误会,看看皇帝怎么判!”
真要上了折子,且不说皇帝怎么骂他们这些狗屁倒灶的事,那些朝中大臣们知道了,也必然成为一场笑话。
更何况相比于靠仕途维持家族荫荣他们王家来说,定西候这种单靠祖宗只要不造反不忤逆就能衣食无忧的勋贵,就是光脚的不怕穿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