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当然会死,一个也逃不掉,只是——还不是现在。
“我还在等一个人回来,你们马上就能见到她了,你们不是很想她吗?我当然应该成全你们了,不仅让你们相见,还要当着她的面,跟你们好好玩一玩‘游戏’,让你们尝尝生不如死的滋味。
“你们说,我送给她这样一份大礼,她会不会十分感激我,欢喜不胜?”
少年的话回荡在长空下,叫辛启啸与辛如月身子俱一颤,辛启啸抬起头,瞪大着双眼,难以置信道:“是,是辛鹤,你把辛鹤怎么了?原来是你,是你搞的鬼!”
他身旁的杜聿寒也是呼吸一颤,抬头咬牙道:“你,你不要伤害辛鹤!你若敢碰她一根汗毛,我,我就……”
“你怎么样?”高台上的少年冷冷一笑,微眯了双眸,“杜公子,你现如今自身都难保了,还想着温柔乡里的女人呢?实话告诉你,她跟你再也没有任何关系了。”
少年攫住杜聿寒的眼眸,笑得残忍而快意,一字一句回荡在海风之中——
“待到她一回来,岛上便会举行登位仪式,童鹿光复,我钟离氏登位为王,我会迎她为后,再叫她亲眼看着你们受尽折磨,凄惨而死,作为我们新婚大喜的一份贺礼,你们说,这是不是很有意思?”
第79章 你是个女的?
洛水园里,一轮明月笼罩在天地间,万籁俱静,一片花海随风摇曳,清光如许,月下花香缭绕,美不胜收。
苏萤看着手中的密信,手指无意识地在上面摩挲着,耳边听着屋外风拍窗棂的声响,一颗心空落落的,坐在灯下久久失神着。
她要走了,要离开……他了。
回到属于她的地方,此后一别,恐怕这一辈子,她都再也见不到他了。
密信是从琅岐岛上发来的,皇城中所有安插的“风哨子”都收到了消息,岛上局势已定,主子重见天日,那本《妙姝茶经》也已寻到,接下来的任务就是找到皇室留下的那份“秘宝”,秣马厉兵,彻底光复童鹿。
而他们这批留在皇城中,原本是为了搜集情报,找寻茶经的“风哨子”,已然完成自己的使命了,将被全部召回。
百废待兴,岛上正值用人之际,安插在宫学附近各大医馆酒楼的人,即将乘船出海,全都撤退回琅岐岛。
不久之后,她的同伴们就会来接她,带着她一同回到故乡——那片美丽的海岛,终于完全属于他们了,能够被他们称之为“故乡”了。
她隐藏在皇城之中,做了这么多年风哨子,忍辱负重,如今也算得上“功成身退”了。
只是,一想到那袭温润如玉的青衫,她的心底深处,竟然就涌起了一股难以言喻的……不舍。
“付大人,再见了,我要走了……”
苏萤喃喃自语着,正失神不已时,门却被狠狠一推,大风灌入屋中,那道青衫衣袂飞扬,霍然出现在了门边。
“你将我利用完后便要逃吗?”
苏萤神色一惊,猝不及防,吓得手心一抖,第一反应就是探向桌上的烛火,想烧掉手中的密信,只是才燃起一半时,那身青衫已大步跨入屋中,一把将那密信夺了过去。
“大势已成……自皇城撤退……回琅岐岛……”
残缺的信笺上,那袭青衫一眼望去,只隐约看见这几个支离破碎的词,他胸膛起伏着,再也抑制不住那股愤怒与伤心,将苏萤狠狠甩开在地。
“你果然,果然是琅岐岛上的探子!”
苏萤摔倒在地,耳边只听到那个盛怒的声音,伴着呼啸的夜风,咬牙切齿道:“青遥他们的行踪就是你泄露的,是你向那什么琅岐岛通风报信,叫他们找到青遥,将他抓了回去,对不对?!”
苏萤的身子在地上颤抖着,煞白着脸,再抬起头时,双眸已是泪光闪烁:“我……我无话可说,但我……我没想过要害人,我所做的一切都只是为了……”
“别再装着这样一副楚楚可怜的样子了!”付远之一声怒喝道,双眼也因激动而微微泛红,他嘶哑着声音,说不清是愤怒,还是伤心,咬牙一字一句道,“我其实知道你来历不明,也猜测过你各种神秘的身份,但我总以为,你本性纯良,只是误入歧途,我总想拉你一把,可我做梦也没有想到,一切竟然都是你的伪装。你处心积虑接近我,救我性命,留在我身边,从一开始,就只是为了利用我吧!”
“不,不是的,付大人,我不是处心积虑接近你,从一开始也没有想过要利用你,我是当真,是当真喜……”苏萤身子颤抖着,脸上是从未有过的慌乱,泪眼婆娑,手脚并用地在地上爬过去,想要拉住付远之的衣袖,却被他狠狠一甩,“别再演了!”
苏萤浑身一僵,血液都凝固住了一般,夜风灌入屋中,拂起她凌乱的发丝,她喉头艰涩,那句“喜欢”……于是便再也没能说出口。
“事到如今,我只再问你一句,青遥到底被抓去了哪里?你们那个琅岐岛,究竟所在何方?你们到底想干什么?在谋划什么阴谋?”
苏萤煞白着脸,浑身像被定住一般,一言不发。
“快说啊,青遥现在生死未卜,你快说出那琅岐岛在哪里啊!”付远之心急如焚,地上的苏萤却死死咬住了唇,满脸泪痕下,目光木然一片。
付远之终于忍无可忍:“如果你还不说实话,只能将你打入刑部大牢,酷刑伺候了!”
“好。”苏萤忽然轻轻道,付远之一怔,那道纤秀单薄的身影抬起头,面容苍白,泪眼干涸,声音缥缈得像从天边传来一般,“就将我关入大牢吧,我哪里也不会去,一切都是我欠你的,我还给你,我拿命还你。”
那极轻极缓的一字一句,却带着一股说不出的决绝意味,付远之呼吸紊乱,心尖莫名一颤。
“你,你……”他心乱如麻下,呼吸越来越急,终是咬牙道,“你的那个组织,当真值得你这般卖命吗?”
“那不是组织,那是我的故乡,是我的手足同胞,是我在这世上仅有的……亲人们了。”
那张苍白秀美的脸庞,在灯下决然道,眸中闪烁着动人的波光。
付远之愣住了,胸膛起伏间,耳边骤然回响起曾经她对他说过的一番话:“这世上本来就有一些人,生来就要走一条很艰难的路,这是命中注定的,谁也不想永远活在黑暗之中,即便要付出很大的代价,如同蚍蜉撼树,那些人也会百死无悔,向光而生。”
他不知怎么,心中像被什么刺到了一般,传来一阵钝痛的感觉。
“你将他们当作手足同胞,他们有视你为亲人吗?又会对你不离不弃吗?”付远之望着地上的苏萤,痛心无比道,“倘若,倘若你真被关进刑部大牢,即日处斩,他们会奋不顾身地来救你,如你这般舍命不悔吗?”
“会!”出乎付远之意料的是,苏萤竟是毫不犹豫地点头道,“会的,若我真遇不测,他们一定会奋不顾身地来救我,绝不会将我舍下的,因为我们是亲人,我们有着同一个故乡,我们都是为了心中那轮皎洁的明月,才在义无反顾地前行着!”
掷地有声的话语在屋中回荡着,那般笃定,那般坚信不疑,眸中散发着无比灼热的光芒,竟叫付远之一震,好半天都没有回过神来。
“你!”他目光变幻不定,心思急转间,却有什么在他脑中一闪而过,那密信上支离破碎的字句又浮现在他眼前——
“大势已成……自皇城撤退……回琅岐岛……”
他呼吸微微急促起来,忽然敏锐捕捉到了什么,脑中将这密信上的内容完整串联起来,他明白了!
或许在那方遥远的琅岐岛上,他们所效忠的势力,谋划的一些“东西”成功了,如今要将安插在皇城里的“探子”召回,他们近期之内必定会有撤退行动,难怪他在门外听见苏萤说,她要离开了。
若不是骆秋迟的消息及时传回来,恐怕她当真就会悄无声息地离去,连同她那一帮所谓的“亲人”!
付远之心思急转下,灵光一闪,忽生一计,面上却不动声色,只是仍做出一副怒不可遏的样子,对苏萤扬声道:“什么手足同胞,统统是你一厢情愿,你就当真这般笃定,他们不会抛下你,会不顾性命地来救你吗?既然你还是执迷不悟,那就休怪我将你打入刑部大牢了!”
敛下的眸中,却迸射出一丝精光,来吧,来救苏萤吧,带着她撤退回琅岐岛,他就在刑部大牢等着他们呢!
海水呼啸翻涌,将人卷入深不见底的黑暗之中,辛鹤做了一个很长的噩梦,浮浮沉沉间,不辨东西。
“爹,姑姑,不,不要……”
梦里是一片炼狱惨状,她又梦见她爹与她姑姑受千刀万剐,在刑架上痛苦死去的画面了。
可是这一回,梦魇中还多了一道身影——
一道陪伴她一路,与她生死不离,早已扎根在她心底的身影。
“不!青瓜,不要!”
冷汗涔涔间,辛鹤猛地坐起身,从梦魇中惊醒过来,惨白着一张脸,大口喘息着。
“娘娘,娘娘你醒来了?”耳边传来两个女子的声音,辛鹤透过飞扬的帘幔,扭头望去,竟见到两个穿着奇怪装束,似是宫廷里的打扮,花纹繁复,还梳着古怪发髻的……宫女?
是的,的确像是两个宫女模样的人,只是辛鹤从来没有见过她们,她简直怀疑自己还在梦中,没有醒过来一般。
“你,你们是谁?你们叫我什么?”
辛鹤眉心微蹙,整个人云里雾里,只觉一切匪夷所思,她不是与骆青遥在千石峰东鸣寺,被琅岐岛的人抓了吗,怎么会在这里?
那两个“宫女”模样的人抿唇一笑,上前像是要将辛鹤搀扶起来,“虽然现在还没有正式册封,但已经是准娘娘了,不久之后就会举行立后仪式了,奴婢们没有叫错人。”
辛鹤脑袋隐隐作痛,目光扫过这偌大的房间,竟发现这房里也布置得很是古怪,帘幔飞扬,暖香缭绕,像是宫中的住所一般。
“你们在说些什么?这里究竟是……”
她话还没说完,耳边却骤然传来一阵海浪拍打着礁石的声音,鼻尖似乎都闻到了那海风熟悉的味道,她身子一僵,如遭雷击!
“这里,这里就是琅岐岛!”
辛鹤整个人不可置信,几乎是踉跄地摔下了床,想要挣扎到窗边望一眼,“怎么会,琅岐岛怎么会变成这样?这一切是怎么回事?”
她陷入一种极度的惊恐之中,身子一激灵,却又想到了什么,陡然抓住身边的两个“宫女”,呼吸急促道:“青瓜,青瓜呢?跟我一起被抓来的那个人呢?他在哪里,他有没有事,他现在被关在了哪里?”
那两个“宫女”神情波澜不惊,淡定自若,只是又抿了抿唇,恭恭敬敬地道:“娘娘别急,待会儿您就能见到您的朋友了,先让奴婢们伺候娘娘梳洗打扮。”
她们将手伸向辛鹤,辛鹤一阵毛骨悚然,下意识后退两步,“你们,你们要做什么?
“奴婢们只是想要伺候娘娘宽衣,梳妆打扮,带娘娘去见一个人。”
两个“宫女”将辛鹤不由分说地按在了铜镜前,辛鹤想要挣扎,却发现浑身还是乏软无力,而那两个“宫女”看起来弱不禁风的,却没想到力气奇大,内力绵长,竟是深藏不露,辛鹤根本没办法挣开她们一丝一毫。
长发披散下来,镜中人雪肤红唇,风华绝美,动人心魄,一袭华美的宫装换在了她身上,长裙逶迤,光芒四射,美得不像凡尘之物。
辛鹤像还在梦中一般,一切匪夷所思,她稀里糊涂地被人盛装打扮,变成了宫中娘娘的模样,那两个“宫女”还将她双眼蒙上了,不知要将她带到何处去。
“你们,你们快放开我,你们要带我去哪里?”
一路身不由己,辛鹤双眼被蒙住,并不知道,自己要去的,曾经也是琅岐岛的“禁地”之一。
那是一座荒废的宫殿,许多年都没有人踏足过了,里面早就结满了蜘蛛网,凄凉得像一座“鬼庄”。
只是如今,却又焕然一新,重新拾回了昔年的熠熠光辉。
辛鹤被那两个婢女“架住”,浑身乏软下,毫无挣扎之力,只能一步一步地踏入了那间宫殿。
她眼前的黑纱被摘了下来,宫殿中灯火通明,富丽堂皇,她眼睛一下还无法适应这亮光,微微眯了眯,抬起头时,却是脸色大变,难以置信——
“小越……小越哥哥?!”
少年一袭黑金龙袍,坐在龙椅之上,长发束起,清贵俊秀,不可方物,早已与地下石室中,那个苍白瘦削的少年判若两人。
他看到满脸震惊的辛鹤,打量着她的一身华服,唇边露出了一丝笑意:“果然与我想象的一样……美。”
他向辛鹤招了招手,温柔道:“你终于来了,我的皇后。”
辛鹤乍然听到“皇后”这两个字时,浑身又是一颤,震惊得说不出话来。
那龙椅上的少年却笑得更温柔了:“皇后你过来,你见过傀儡戏吗?我想同你一起瞧一瞧,给你看几个逼真的木偶,好不好?”
木箱子里阴冷逼仄,骆青遥在里面不住挣扎着,身子却乏软无力,手脚更是被铁链锁住,无法逃脱。
他也如同做了一场噩梦般,迷迷糊糊一睁开眼,就发现自己置身于这样一个黑咕隆咚的木箱里,一切都荒唐至极,让他捉摸不透。
他心中却担心着辛鹤,只想赶紧逃出这木箱去找他,只是还没想到脱身之法时,木箱已被人抬了起来。
金碧辉煌的宫殿里,辛鹤被那两个婢女强硬地“按”下,坐在了少年身旁,少年望向辛鹤,似笑非笑:“皇后,你今日真美。”
“小越哥哥,你在说些什么?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辛鹤心急如焚,浑身不由自主地颤抖着,她觉得眼前这一切,甚至比她的梦魇还要可怕,一切都透着一股说不出的诡异。
少年却对她的疑问置若罔闻,只是扬起了唇角,拍了拍手,笑道:“来人,抬上来!”
骆青遥被困在那木箱之中,身子撞得东倒西歪,耳边骤然听到这样一个声音,不知为何,心跳得越来越快,隐隐总有一种说不出来的慌乱。
“快把木箱打开,让皇后瞧一瞧,这具木偶是否做得精致逼真?”
黑压压的木箱子骤然被打开,里面的骆青遥无所遁形,光亮射来,他下意识地一眯眼,耳边却陡然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带着十二万分的惊色——
“青瓜!”
骆青遥呼吸一窒,霍然瞪大眼望去,整个人却像被雷电击中般,不敢相信眼前的这一幕。
“小……小鸟,是你吗?!”
辛鹤胸膛起伏着,身子剧烈发颤,立刻就想要站起身来,却被身旁的少年按住手,想要阻止她,她却一咬牙,还是奋力挣扎地站了起来,望向堂下被铁链锁住的骆青遥,心绪激荡间难以自持,泪水骤然模糊了视线。
“是我,是我!”
骆青遥呼吸愈来愈急,望着一袭华丽宫装、风华绝美的辛鹤,目光变幻不定,难以置信道:“小鸟,真的是你……你,你竟然是个女人?!”
第80章 折磨遥哥
宫殿灯火摇曳,骆青遥震惊地站在堂下,望着那道绝美的身影,无数从前注意或没注意过的细节,尽数涌上了他的脑海中——
他初次见她,伸手掐她的脸颊,她恼怒躲闪,让他不要动手动脚,他还笑话她是一个“小白脸”;
后面到了惊蛰楼里,他们睡在一张床上,只要他稍微往她那边挪动一下,稍稍碰一碰她,她都仿佛要立刻“弹”起来一般,反应大得叫他忍俊不禁;
每回想拉她一起去浴室,她都如临大敌似的,独来独往,从来不跟别人一起洗澡;
……
还有面具夜宴上,他与那戴着狐狸面具的少女,擦肩而过的时候,她一缕长发飘飞起来,拂过他的脸颊,烟花之下,一股熟悉的茶香萦绕而来,无尽缱绻温柔,害他回去做了一个不可言说的旖旎之梦。
兜兜转转间,原来是她,真的是她,他没有认错!
还有那湖仙娘娘,他与阿朔都扮得不伦不类,滑稽无比,唯独她,不仅没有一丝违和感,反而令每个人都大感惊艳,因为她本来就是一个姑娘啊,他怎么就没想到这一点呢?
更别说东鸣寺里,他明明都已经躲在窗下,听到了那赫连高僧对她说的话,为什么就是没想到她会是个姑娘,竟还以为,她同他一样,是个“断袖”?
一时间,骆青遥心中千头万绪,猛烈地翻腾不已,他又是哭笑不得,又是恍然大悟,后知后觉,极度的震惊之中……却还夹杂了几丝说不出的欣喜!
“小鸟,我真是,真是……世上最大的糊涂蛋,竟不知你其实是个姑娘家,我还一直以为自己是个断袖,喜欢上了一个男人,我真是太糊涂了,与你同床共枕那么久都没有发现,还总笑话你是个‘娘娘腔’,拉你一起去洗澡,觉得你身上有一股好闻的香味,还曾,还曾情迷意乱地想过要吻你,原来,原来……”
骆青遥站在堂下,望着盛装绝美的辛鹤,语无伦次地说着,整个人都陷在一阵巨大的“意外惊喜”中,却没有发现,坐到龙椅上的那个少年,越听脸色变得越厉害,再难以按捺住心中妒火,伸手重重在案上一拍。
“够了,住嘴!”
少年胸膛起伏着,愠怒的声音响彻大殿,他死死盯着堂下的骆青遥,脑中不断回荡着“同床共枕”“一起洗澡”“身上好闻的香味”“情迷意乱”那些刺耳的字眼,他一点点握紧手心,一双眼眸迸射出骇人的精光。
妒火中烧间,他忽然伸出手,一把拉过了身旁的辛鹤,将她的腰肢紧紧一揽,辛鹤神色一惊,还来不及开口时,少年已经在她耳边勾起了唇角,冷冷笑道:“皇后你若再当着我的面,与别的男人眉来眼去,我可是要生气的。”
“你,你在胡说什么?”辛鹤又羞又恼,身子拼命挣扎着,想要推开少年揽住她腰肢的那只手,那只手却禁锢得更加紧了,辛鹤浑身乏软下,根本没有力气挣脱他,只能对着堂下的骆青遥不住摇头道:
“不,不是这样的,青瓜,我不是他的皇后,我什么都不知道,我一醒来就被抓到这来了……”
“皇后急什么,一切都已经准备妥当了,只等不久后的中秋之夜,便举行立后仪式,你马上就是我名正言顺的皇后了,还是你急不可耐,想要将日子再提前一些?”
“不!不是的,我根本就没想过,没想过……”
这一切太匪夷所思,辛鹤急得脸都涨红了,少年的目光却倏然冷了下去,每个字都阴寒无比:“你没想过要嫁给我吗?”
骆青遥一激灵,在堂下厉声喊道:“你,你放开她,你这个疯子!”
他挣扎着想要上前,却被铁链所缚,两旁的侍卫也将他紧紧按住,他呼吸紊乱间,心急如焚:“小鸟,小鸟!”
那龙椅之上,少年揽住辛鹤的那只手却更加紧了,他看向堂下拼命挣扎的骆青遥,冷冷一笑:“放开谁?放开我的皇后吗?你以为自己是什么身份,还敢在这里痴人说梦?”
“来人,把针线拿上来!”少年唇边笑意愈深,宛如一条毒蛇般,一字一句在大殿中响起,“我要亲自做一具木偶给皇后看一看。”
他旁边的辛鹤身子一颤,脸色陡变:“不,不要!”
却根本阻止不了“疯魔”的少年了,他看着宫人端着针线踏入大殿,笑得快意无比。
那些放置在银盘上的针线,却不是普通的大小,看起来更像是为了骆青遥而特制的“刑具”般,又粗又尖的长针,烫红了针头,上面还冒着丝丝热气,一眼望去便令人不寒而栗,惊骇万分。
“不,不要!求求你,不要碰他……”辛鹤失声哀求着,剧烈挣扎起来。
她却毫无脱身之力,被那两个“宫女”死死按住,只能眼睁睁看着那个笑容残忍的少年,一步步踏下台阶,缓缓走近骆青遥。
“不要!”
辛鹤煞白了一张脸,声嘶力竭地喊道,她却怎么会知道,她越是这样在乎骆青遥,越是为他求情,那个阴冷而笑,形如鬼魅的少年,便越是妒火中烧,心中只恨得咬牙切齿,不将骆青遥折磨得生不如死,誓不罢休!
骆青遥看着一步步向他走近的少年,瞳孔骤缩,他手脚都被铁链束缚住,一身内力又叫琅岐岛上的迷香“封”住了,一丁点也施展不出来,下意识想要往后退去,却还被两旁的侍卫紧紧按住了肩头,动弹不得。
“疯子,你这个疯子!”
“做个疯子,也好过做一个任人摆布的木偶,你说是吗?”
面容苍白,阴冷而笑的少年,拿起了那托盘上烫红的“长针”,眼睛眨也不眨,毫不犹豫地刺向了骆青遥的胳膊。
“不!”辛鹤的泪水夺眶而出。
那烫红的长针重重扎进了骆青遥的血肉之躯,他仰起头来,一记惨叫响彻大殿,身子剧烈颤抖间,疼得一张俊秀的面容都痛苦扭曲了,额头上瞬间冷汗涔涔,双腿都快站不住了。
“青瓜!”辛鹤凄厉喊着,心痛如绞。
鲜血溅到了钟离越的脸上,他却毫无感觉,苍白的面容如同鬼魅般,带着快意的笑容,长长的睫毛上血珠坠落,手里还抓着那根烫红的长针,在骆青遥的血肉中“穿针走线”,当真将他当作一个木偶般,残忍地“缝制”起来。
骆青遥痛苦的惨叫声在宫殿里不断响起,辛鹤快要疯掉了,拼命挣扎着:“不!不要!求求你,不要再折磨他了!”
“到底是谁在折磨谁?”神似癫狂的少年忽然转过身,望向灯下泪如泉涌的辛鹤,一声怒喝道,“不就是这个人,叫你背叛了我吗?如果不是我派人将你们抓回琅岐岛,你是再也不打算回来见我了吗?”
“不,我只是想找出真相!”辛鹤泪流满面,奋力挣开那两个“宫女”,踉跄地摔倒在地,却顾不得爬起,只是手脚并用地爬下那台阶,泣不成声地哀求道,“小越哥哥,我求你,我求求你放过他,一切都跟他没有关系!你想做什么都冲着我来,不要伤害他……”
她浑身剧烈颤抖着,从没有这么害怕过,像是铺天盖地的梦魇将她团团围住,快要将她吞噬掉了,她此刻只想快点醒过来,带着骆青遥逃脱这个噩梦!
“求你了,小越哥哥,你放了他,我求求你……”
“小鸟,不要求他!你快起来,不要求他!”骆青遥身上鲜血淋漓,疼得脸色惨白,却还是血红着一双眼,冲辛鹤不断喊道。
那面容苍白似鬼魅的少年站在灯下,手里握着那血淋淋的长针,目光几个变幻,望着摔倒在台阶上,狼狈不堪的辛鹤,呼吸越来越急促,忽然在大殿中一声厉喝道:“你们两个还愣着做什么,还不快将皇后扶起!”
那两个“宫女”一哆嗦,这才如梦初醒,赶紧扶起地上的辛鹤,再不顾她的挣扎,牢牢地将她肩头按住。
辛鹤满脸泪痕,还在摇头苦求着:“放了他,一切都跟他没有关系,你要做什么都冲我来……”
“跟他没有关系?”钟离越眸中寒光迸射,忽然一声怒吼道,“那你告诉我,你对他,动情了吗?”
少年胸膛剧烈起伏着,眼眶也因激动泛红了一片,他握紧那长针,攫住辛鹤的一双泪眼,在殿中咬牙一字一句道:“你还是那个会在中秋夜,偷偷来给我送月饼,说要每一年中秋,都陪在我身边不离不弃的小姑娘吗?”
辛鹤长睫一颤,在少年的逼视下,煞白着脸没有开口,于是那道鬼魅般的身影更加“疯狂”了,骤然血红了双目,嘶吼道:“你还是吗?”
他仿佛入了魔障般,一遍遍地追问着辛鹤,模样骇人不已,血红的眸中,却也有泪光闪烁起来,像是个被抛弃的孩童,要苦苦抓住一些什么。
“告诉我啊!你如今心里到底装着这个小子,还是,还是……仍然是那年给我送月饼的小姑娘呢?”
辛鹤一颗心纷乱狂跳着,看着殿中越发疯魔的少年,又看着被折磨得一身血淋淋的骆青遥,喉头像被什么扼住一般,艰难得无法说出一个字来。
她知道怎样说才能够平息小越的怒火,救下骆青遥,可她说不出口,她没办法欺骗自己,更没办法在这样的情况下,还让骆青遥再承受一次心灵的重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