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景华嫁进来之后,东海王就没有去过别的院子,即便不方便的日子,也宿在书房,一副守身如玉、不染二色的模样,着实让府里人吃惊。
更让人惊讶的是,王太妃把主持中馈的权利完全交给王妃,自己继续去山上清修。要知道,王府已经经历过两任王妃了,王太妃都把持权柄不放。新王妃不清楚,她们这些老人
还不清楚吗?虽然碍于王爷的禁令不准和新王妃嚼舌根,可心中掀起滔天巨浪总要和身边人商量一二。
“母妃礼佛之心,我不敢耽搁,但也不能损了孝道啊。王爷就让我送母妃去山上吧,不然我自己在府中安享荣华,母妃在山上清修,心里怎么过意得去。”景华拉着东海王的袖
子撒娇。
“你的一片孝心,母妃如何不知。只是路远,山上荒草野径不好走,你受不得那个苦。”
景华咬咬牙,跺脚道:“我能吃苦。换双厚底靴子,走一程,歇一程,我亲自送母妃才显得虔诚呢。”
东海王捏捏眉心,佳人如此孝顺,他肯定高兴,但不能去啊。刘氏还在山上呢,这两人要是遇见,他真的就没安宁日子过了。
东海王好说歹说才把景华安抚住,同意不去山上,两人在府门口这一段,多少人听见、看见,人人都知道王妃的孝心和王爷对王妃的爱重。原本受宠的刘王妃,如今居然成了外
室一般的存在。
景华站在门口,依依不舍的目送东海王和王太妃一行远走。等连队伍的尾巴都看不见了,才遗憾得回府。
景华坐在亭子边上喂鱼,凉亭四面开阔,不怕人偷听,小萍笑道:“姑娘总算能松快些了。我打听到了,王爷昨日叫人把正院后面的暗室封了,姑娘放心住就是。”
“别说了,一想到我就恶心。他怎么这么大脸,床上那点儿事也不怕别人听去。”
小梨苦着脸道:“姑娘别吃心,那时候怎么会有人听墙脚,东海王不在的时候才安排人监视呢。咱们早就做好准备的啊,您再忍忍,最多三年,太子妃娘娘一定接您回去。大爷
从蜀中来信了,他明年考满就要京,您再忍耐一二。”
“算了,过过嘴瘾,我心里清楚总要忍的。”
“姑娘不痛快,就打骂我们出去,千万别憋屈坏了。”
景华让她挤眉弄眼逗得哈哈大笑,“我可舍不得。”
“那就打骂东海王派来的探子,反正她们也不是好东西,您一个骄纵贵女,打骂人也是应该的。”
“得了,得了,少来寻我开心,我自己过清净日子不好,和那些身不由己的人撒什么火儿。”景华靠在栏杆上喂鱼,心想,锦鲤这么好看,不知道吃起来是什么味道?
东海王把王太妃送到山上,妈祖庙建筑连绵,内饰精美,这是东海王一力修建起来的。景华一口一个佛祖,东海王也没有纠正,连这些基础的东西都不知道,不正说明王妃无知
吗?
“行了,去看看刘氏吧,别守着我这老婆子。”王太妃挥手让儿子忙自己的去,以往王太妃不喜欢儿媳妇,可和新王妃比起来,刘氏就太可爱了。
东海王在东边院子里找到刘氏的时候,刘氏已经换了一身道姑打扮,头戴莲花冠、倒插子午簪。
“你这是什么样子?”东海王见之不喜,皱眉问道。
刘氏却是了解她的,侧身皱眉,只见泪水从眼角溢出,嘴上却硬气:“贫道已死之人,自然不在红尘,只能侍奉妈祖娘娘。”
东海王恰恰爱她这股脾气,转怒为喜,赔罪道:“瞧你,又说傻话,好好在我面前,说什么死不死的,不吉利。”
刘氏回身哭诉:“还不是王爷亲口承认的,我有什么办法?”
东海王立刻指天誓日,“那就是糊弄朝廷的,你在我心里,无人能替代。”
“不知这样的甜言蜜语和多少人说过,只我这个傻子,实心眼子,别人说什么信什么,给个棒槌我当针使。”
“实话,实话。你瞧,侍奉母亲我只要你,旁人哪儿有这个资格。自古孝道为先,这不是看重你,什么才是看重呢。”
刘侧妃暗恨自己心软,这样的鬼话居然觉得有道理。她也清楚的知道自己一身荣辱寄托在东海王身上,撒娇弄痴一阵,终究还是原谅了他。
第147章 抄家现场11
时光最不经念叨,转眼就是几个月过去了。冬季风浪小,适合出海,东海王也相对更忙些,回王府陪伴景华的时间都少了。当然,少不少的,只要他在王府,就知住在主院和书
房,东海王想把戏演得逼真一点,这个目的完全达到了,府里的人已经完全相信东海王情根深种,外面也流传起他经不住诱惑沉溺美色,“温柔乡、英雄冢”的叹息声处处都是
。
难得回来一趟,东海王脸色还不太好看,见了景华也拉着个脸。
“王爷怎么了?谁惹你生气了不成?不气,不气,告诉我,我给王爷出气去!”景华见他来了,乳燕投林一般扎进他怀里,完全不顾他身上潮湿的露水。
“听说我给您买荷花酥的消息已经人尽皆知了,大街上人人都在议论,你知道吗?”东海王不动声色问道。不知桃花酥,什么亲簪千金紫菊,赠送同心玉佩之类的恩爱故事也不
少。
“啊?居然传得这样广吗?”景华捂着羞红的脸,说是告状,不如说是撒娇:“怎么这样啊,让我以后怎么出去见人。我王妃的威严呢!王爷,快查一查。”
虽然这些日子的相处已经让东海王清楚知道眼前美人就是个花瓶,可每次遇到鸡同鸭讲的状况,东海王还是满肚子郁闷。
“本王已经查过,是你身边的人泄露出去的。”
“哦,那就没关系了。她们肯定不会说我的坏话,流出的传言也是我与王爷伉俪情深、夫妻恩爱,这样的美名,多传一些又有什么关系呢?”景华没心没肺道。
“你是王妃,身份尊贵,名字在那些粗人嘴里翻来覆去,没得丢了体面。这次的事情,不罚不行。”东海王其实并不在意这些香艳流言,男人嘛,只要才华出众、才能不凡,佳
人从来只是英雄故事的镶边点缀。
东海王已经做好草包王妃言听计从的准备,却不想景华微微摇头,肯定道:“不行哦~”
“怎么不行,本王的话都不管用了?”
“当然管用!我素来都听王爷的。可是今天收到宫里的信了,训斥我不遵长辈,把长辈赐下的老仆都遣散了,不仅寒了老仆的心,也伤了长辈的情。我是不敢再撵人了,他们再
有什么错处,我令他们不干活,白出一份月钱养着就是,毕竟是长辈赐下的。”
“宫里来信了?什么时候?”我怎么不知道!最后一个问题东海王没有问出来,他这才意识到,原来他的篱笆扎得并不够紧,若非王妃是个花瓶,不知要过多久才知道这个消息
。
东海王出进屋后的第一个笑容,把景华搂回自己怀里,调笑道:“是,是,都听王妃的,不撵就不撵吧,总不能让你在长辈面前难做。”
景华立刻被哄好,甜甜笑道:“王爷最好了。”
东海王搂着景华进了里间,头也不回的吩咐道:“本王与王妃说几句话。”但看他这模样,并不是只说话啊。
王爷和王妃感情好,正院的人都乐见其成,纷纷低头退下。
东海王却没人下人想得那样急色,拉景华在桌边矮凳上坐下,温柔套话:“宫里训斥你了?别伤心,也是我要求太高了,想着下面人精细些、周到些、能干些,伺候你自然更舒
适。”
典型的绿茶发言,景华当然着急辩解:“这关王爷什么事?是他们辜负王爷的期许。可王爷也知道的,我并非皇室血脉,能破格封公主,说起来也是托王爷的福。我是见了王爷
才知道,我此生最大的福气不是被封公主,而是做了王爷的妻子。我想长长久久和王爷在一起,宫里的话是不能不听的。”
“是,是,本王也想与你长相厮守。本王怎忍心看心爱的人愁眉不展,训斥信上写的什么,本王帮你写折子请罪辩解。”
“没关系啦,我自己能应付,是以太子妃娘娘名义降下的教旨,我和嫂嫂写封信解释就可以了。嫂嫂为人温柔可亲,最喜爱我不过。”
若不是明说了太子妃三字,东海王都要以为自己听说的“敦肃严峻、手段高明、王佐之才”是谣传了。
“是谁把信呈给你的?”东海王再问抓不住重点的王妃。
“小梨?小萍?蒋女官?王女官?好像都不是,当时我在花园里,是洒扫的柳儿吗?我记不得了。”景华一脸茫然,比外头的雾气还迷茫些。
东海王叹息一声,这样一个糊涂虫,当真是命好,才有机会让自己这等英豪温言抚慰。东海王知道从她这里套不出什么消息来,决定去问柳儿。柳儿是他安插在正院的探子,若
非听到这个名字,他都想不起来了。实在是这些日子计划太过顺利,王妃蠢得让人提不起算计的心,只要自己说,她就照办,朝廷的人已经撵走许多。
东海王不再做无用功,随意敷衍了几句,就借口还有公务要走。
景华不因他爱来就来、说走就走而生气,好脾气得送他出门,送出房门又送到院门,直送到二门外,才依依不舍停住脚步,目送他的背影远走。
等人走远了,还作“望夫石”姿态,在亭子里站了许久。“小梨,宫里派来的人被撵走多少了?”
“三分之一。”
“嗯,不能再少了,东海王已经对这样顺利的游戏没有兴趣了,是时候给他增加难度了。”景华自言自语,接过小萍递过来的鱼食,又是一把撒到湖里。
小萍不依,把景华装看不见的薄披风给她披上,苦口婆心道:“姑娘可不要任性,南方这鬼天气,湿得厉害,早上起来被子都是润的,毛毯上一模一手水珠,衣服也晒不干,湿
进骨子里。这披风在熏笼上烤干了,姑娘披着挡挡潮气。您就不该在水边上站着,老了要得风湿的。”
景华忍不住笑意,“小管家婆,若不是时机不对,真想给你找个人家,早早嫁出去,免得天天念叨我。”
“我走了,也要教出继任者来,事事照顾着姑娘才行。”小萍可不理会这样的“威胁”,抱怨道:“这什么破天,一点儿都没有京城的爽朗。”
景华又笑:“不能光想不好的。回南天湿气谁都不爱,可看着眼前迷雾朦胧,也别有意趣,以后想见看可见不着。还有这里水果多啊!杨贵妃一骑红尘妃子笑的奢侈,咱们可以
日日吃。日啖荔枝三百颗,不辞长做岭南人。除了荔枝,还有芒果、香蕉、菠萝,在北方,这样的水果,寻常人家见都没见过。咱们也算开眼界了。”
“姑娘想得开。”小梨和小萍只能这样说了。在凉亭里,四面通透,又有薄纱遮掩,她们才能放心说几句话,可终究在别人的地盘上,不敢放肆。
没隔几天,正院东海王安插进来的探子又多了,景华已经知道,东海王的秘密船厂付之一炬,被人泼松油烧了。看现场留下的痕迹,东海王一方得出结论:肯定是朝廷干的。朝
廷现在已经到了损人不利己的地步,东海王名义上还是朝廷的王爷,可他们已经有隐约撕破脸的意味。
造船厂才是核心,朝廷批准的造船厂只能生产规定的海船,庞大的足以对抗海盗和海上风浪的大船,不是朝廷一纸公文能规定全的。
东海王恨恨一拍桌子:“定然是内鬼连通朝廷,才能悄无声息犯下这等大事,查,给本王狠狠的查,宁愿错杀,不可错放。”
东海王发火,下面人自然火速去办,只是告退的时候,有明白人拿眼神示意幕僚先生。
等人都退出去了,心腹幕僚先生才摇着羽扇进言:“王爷,若说东海最大的间谍,不就在王府吗?”
东海王长叹一声:“本王能怎么办?杀了公主吗?”还是那句说了八百遍的车轱辘话,要是能做,他早就做了好吗?
幕僚摇头,“自然不是,属下的意思是,公主天真烂漫,都是卑贱奴仆的错,王爷何不打发了那些人呢?”别说公主无知,就算是个才,单蹦一个,又能翻出什么浪来。只要公
主没了威胁,留给王爷又有何妨?幕僚先生算是看出来了,王爷嘴上说得痛快,可其实对公主还是起了怜惜之意。做人属下,最忌讳搅和到内帷中,如果公主的随从无关大局,
他都不愿意张这个嘴。
东海王想起之前王妃的诉苦,她似乎不准备再遣人走。东海王回去又试探了几次,果然无知的人犯起蠢来也格外固执,怎么说都不听。
这种事情,又不好和臣下说,后院女人更是一个字都不能透露,远在山上的母亲和刘氏,也是远水救不了近火。某次,东海王进屋的时候,打帘子的侍女悄悄红了脸,东海王突
然想出一个绝妙的主意。
这天,恰逢景华身体不舒服,按例东海王又要歇在书房里。用过午膳之后,东海王拉着景华的手,温柔道:“本王心里只有王妃,后院姬妾我都不碰了,专心守着王妃。”
景华甜蜜一笑,“就知道王爷最好了。”
“所以啊,你就不要安排人了。你不舒服,不能陪着你,本王心中已十分愧疚,怎么还能收用你的侍女呢?”
“侍女?”景华愣了愣,问道,“什么侍女?”
“就是门口打帘子那个,廊下穿绿衣都八哥那个,还有服侍净手,端水故意露出一截白手腕那个。你也是,还怕我瞧不上,一准备就准备三个,以前小心眼儿哪儿去了。本王就
喜欢你吃醋的刁钻样儿,以后不许这样了。”
景华勉强勾起嘴角,难堪道:“都听王爷的。王爷快去书房歇着吧,我今日累了,也要歇息了。”
回书房的东海王听着正院实况通禀,正如他所料,王妃勃然大怒,完全不听那几个丫头辩解,又强行株连,与那三个丫头有关的人都吃了挂落,那些长得好的,无论男女,尖子
那一批都受了罚。能陪她一起来的,谁和谁不是亲朋。就是原先关系不好,来了这人生地不熟的地方,抱团取暖才是常态,这一查,让她纠出一半人,都要撵走。
“不许派人送,让他们自生自灭去。我待他们何等优容,居然觊觎我的夫君,叛主之人,也配官兵保护!”
唯一意外的是,东海王一觉醒来,王妃已经高效率打发了“背叛”她的人,还不许王府的人护送。这几个月,时不时有王妃陪嫁被遣回京城,王府的人习以为常,并没有放在心
上,上头命令不让护送,他们也顺利长征偷懒蒙混过去。
东海王直觉不好,立刻吩咐人去追。
万幸,隔了一夜,总算追上人了,一个没少。东海王长舒一口气,笑道:“不过虚惊一场。”
第148章 抄家现场12
“王爷,小柳求见。”夜里,侍卫敲响了书房大门,轻声回禀。
东海王还没有休息,三十几岁,正是一个男人的黄金年龄,他年富力强又经验丰富,带领自己的军队,占领诸多海外岛屿,沿海一代也在他的掌控之下。可是,他并不满足于这
些成就,天下承平,想要自立为王是没那个本事,可他愿意做文王,为子孙后代打下坚实的基础。所以,即便是深夜,东海王也在看兵书、看海图,丝毫不觉疲累,事业是男人
最好的春药。
“进来吧。”
随着东海王的命令,走进来一个全身拢在大兜帽黑色披风里的人,黑披风和夜色融为一体,在灯烛作为奢侈品的时代,足以完美融入黑夜中。
“属下见过王爷。”小柳摘下兜帽,露出面容,原来是正院一个婢女。开始是洒扫婢女,只能做些粗活,后来王妃的陪嫁损失越来越多,她也凭借“资历”顺利升到了二等,如
今虽然依旧不能贴身伺候,但能进主屋了。
“有何事,值得你深夜来。”作为埋在正院一颗钉子,小柳的职责是把自己当成王妃的人,等到最关键的时候发挥力量。
“启禀王爷,属下发现王妃秘密见了大夫,开了药,在耳室煎药、配药,全程由王妃的陪嫁经手,其他人都插不上手。”
“打听清楚是做什么的吗?”东海王紧张问道。作为枕边人,想要下毒刺杀易如反掌,王妃秉性柔弱,东海王并不担心刺杀,她没这个本事,但是,下药还是可以的。东海王也
自信能完全掌握住王妃,可他的王妃是个傻子,万一朝廷的人唆使她、欺骗她,她不一定有分辨的能力。
“属下无能,暂时还未打听到。”
“内院探听不到,大夫呢?”
“没找到大夫,跟丢了,属下怀疑是朝廷埋在东海的暗线。”小柳低头描述了一遍大夫的形貌,普通得混进人堆里找不出来,实在是做探子的好人选。“王妃身边已经没有精通
医术的女官、侍女,这才请了外面的人入府。属下恳请王爷派侍卫彻查。”
“查!查清楚。你回去继续潜伏,不要暴露身份。”东海王挥退小柳,叫了心腹侍卫长进来,要求他外松内紧,一定要把那个暗线大夫抓出来。安排清楚,东海王坐在椅子上思
考,突然之间想起一件旧事,前几日,王妃正在读话本,那些胡编乱造的本子上有一个情节,王妃为此和他拌嘴几句。
皇帝麾下有位大将军,英武豪迈、军功过人、深得将士百信爱戴,自然也功高震主,受皇帝猜忌。将军有个表妹,深深恋慕将军,可将军对她只有兄妹之情,不愿娶她。皇帝想
了个办法,让那表妹撞见自己宠爱后宫一妃嫔,并说:“她当初给我和了定情水,我这一生都喜爱她。即便现在知道了真相,心中怜惜不变,依旧舍不得怪她。”那蠢表妹信以
为真,中了皇帝的圈套,自以为偷走了所谓的“定情水”,偷偷给将军服下。其实那是毒药,害得将军被过河拆桥的皇帝拿下,一代英豪枉死监牢。
这当然是个错漏百出的故事,可王妃看得一把鼻涕一把泪,“这皇帝也太坏了,怎么能骗人呢?”
东海王当时也在,顺便瞟了一眼话本,实话实说道:“这表妹才是害人,说是亲人,仇人都没她这么狠。”
王妃却不乐意,“表妹只是被人蒙蔽而已,希望心上人喜欢自己有什么错,都是那个皇帝太狡猾了。表妹才可怜呢,后来她知道误伤将军,情愿自尽殉情,真是太凄美了。”一
边说一边掉眼泪,感动得不行。
东海王却感受不到美在哪里,只能随意敷衍几句。现在想起来,以王妃的脑子,遇到这种事情,肯定又是一个表妹。即便事后殉情有什么用,死后才知万事空,东海王可不希望
自己成为那个倒霉将军。
“王爷,您尝尝,这是小厨房顿的鱼汤,一点儿腥味都没有。”晚膳时候,景华舀了一碗汤呈给东海王,笑道:“奶白奶白的,多香啊。”
东海王看着这碗汤,看是鱼汤,实则与定情水无异,别名毒药,王妃也不是多好的演员,眼巴巴看着自己,期盼的神色比这鱼汤腥味还明显,以往可没有这种事情。
东海王不动声色放下汤碗,笑道:“天气太热,没胃口。”
“这汤不腻的。”王妃辩解一句,又嘱咐道:“那王爷晾凉了再喝。”
东海王眉头紧皱,对着一桌子菜不敢伸筷子,最后给门外守着的侍卫使了个眼色,不一会儿就从前院跑过来一个侍卫,口称有紧急军情要报,东海王顺理成章离开。
晚上,小柳又传来消息,那锅鱼汤是王妃的侍女亲手炖煮,没人喝的汤直接倒在花圃里,连潲水桶都没沾。里面肯定有不为人知的东西,不然为何如此谨慎。
东海王吓得入正院再不敢碰任何饭食茶水,后来王妃逼得紧,干脆连正院也不去了,天天说公务繁忙。可东海王也不愿意此时离府,就怕王妃还有什么后手。战战兢兢等了好几
天,抻得快坚持不住,想要直接冲进正人赃并获的时候,下面人来报:找到大夫了。
东海王面沉如水的等在书房,那大夫在正院待了半个时辰,刚出了正院,就被侍卫兜头拦住,警告他不许多话,直接带到了东海王面前。
“王妃让你开了什么药?”东海王冷声问道。
那大夫没见过这阵仗,手脚有些发抖,战战兢兢道:“王妃叮嘱小人保密,定要守口如瓶……”
咚!东海王砸桌子发出一声巨响,吓得大夫一个激灵直接跪在地上。
“说!”东海王从喉咙里挤出一个字。
大夫左右看看,也不用侍卫威胁他有怎样残酷的刑罚,麻溜回答:“壮阳药和生子秘方!王妃让我开了壮阳药和生子秘方!”
“什么?”东海王觉得自己的耳朵出错了,说好的惊天阴谋呢?说好的意图不轨呢?壮阳药和生子秘方是什么鬼?东海王感觉侍卫看自己的眼神都不对了,自己需要壮阳药吗?
这是污蔑!
“王妃自言,嫁入王府已经一年有余,独得王爷恩宠却久久未能有孕,王妃吃了些补药未曾见效,就想再吃点生子秘方。小人有罪,那生子秘方其实也是补药,并不是什么灵丹
妙药。还有,还有,王妃身边的老嬷嬷说,很多时候生不出孩子,并不只是女人的问题。王妃就让小人也开些壮阳药,还说安排机会让小人给王爷诊脉,还没来得及……当然,
当然,王爷子嗣众多,当然没问题,当然没问题!”
“本王自然身体康健!”东海王怒火中烧,怒气中还夹杂这尴尬和羞恼。他就知道,以王妃的脑子,能想出什么阴谋来。还有,自己都有小十个儿女,凭什么怀疑自己不行?虽
然这一年多来,自己只宠幸了王妃、刘氏、刘氏的婢女,可真没有人怀孕,自己又没赐下避子汤,难道真是去年海战伤了身体?
呸呸!东海王在心里唾弃两声,怎么被王妃那猪脑子带歪了,自己雄风依旧,怎么可能有问题!东海王不再看大夫那糟心的脸,不耐发打发了他,又不放心得让侍卫去查一查,
是不是真有这回事,从药铺出来的药,总有存档的吧。
找到大夫,查起来就轻松了,果然是一些补药,还有诸多虎鞭、牛鞭之类的东西,来查验的侍卫都有些不好意思。他们严正以待小十天,居然闹这么个乌龙。大夫是当地人,往
上数,八辈祖宗都是东海人,诸多相邻都能作证,也没有什么可疑行迹和突然发财,不可能是朝廷的探子。
就是疑心颇重的东海王,经过这一次又一次的事情,对王妃的脑子也不抱什么希望了。
正院,小萍又遮遮掩掩端着熬好的汤药进来,关上房门,和王妃、小梨一人一碗分吃了。
“王妃的药果然有用,我身上的湿疹都消下去了,南方就是湿气重。”小梨一口干了有甘草调味的补汤。
“这个疗程的药今天是最后一幅,明天还熬药吗?”小萍问道,其实她想问的是还要这么偷偷摸摸的吗?
“东海王想必已经查清楚了,他来的时候,给他上点儿吧。”当然,给东海王喝的就不是治湿疹的了。
小萍尴尬道:“姑娘,这不好吧,事关尊严,没那个男人能忍的。”
“做戏做全套。”景华淡淡道。
“姑娘只需吸引王爷的注意力五天左右,如今都快十天了,该办的事情肯定办好了,何必无畏激怒王爷。”小梨轻声劝慰,她也感觉到姑娘的不耐烦,忍了这么久,总有忍不住
的时候。尤其知道东海王在山上玩儿双飞,什么脏的臭的都往床上拉,恶心得姑娘再没让王爷近过身。朝廷的计策姑娘如此配合,说来也是心里愿意的。
“放心,东海王为人多疑又自负,刚愎自用、自傲自大,他这样的性格,最近这些日子肯定会一直留宿主院的,刚好,该下的药也要下,不能白背这黑锅。”
“可诸位女官都走了,奴婢医术不精,恐怕会被王爷身边的医者查出来。”
“不是还有我吗?”景华淡淡一笑,从前没有料到有今天,她对医术一直都有学习钻研,也许上天冥冥之中早有安排。“放心吧,至少一年之内,他不会找大夫的。计谋要针对
敌人的性格来定,若换成小心谨慎之人,这招就没用了。”
第149章 抄家现场13
又是一年中秋夜,距离景华嫁给东海王已经两年了,当初嫁人的场景还历历在目,如今她却已经适应南方生活了。
“王爷,今年去山上陪母妃过年吧?去年您就陪着我,母妃一个人在山上过节多清苦啊,可惜母亲侍奉佛祖的心太虔诚,不愿我去山上服侍,不然,也不用王爷两头跑。”景华
依偎在东海王身边,娇笑道:“我可没有说反话哦,您只管去,孝顺母妃才是最重要的。我什么时候都在,一直等着您回来!”
东海王对王妃的知情识趣很满意,去年她刚来,自然要多加安抚,如今事情差不多理顺了,自然依旧以母妃为尊。东海王想着,等事情完全结束,大约还要三年,到时候请母妃
下山团聚。看在王妃温柔美貌的面上,母妃若是为难王妃,自己私底下帮衬几句也行。
等送走了东海王,景华安排府中人各自回去歇着,免了他们明早请安。
回到自己的院子,景华边走边打哈欠,“这一场大宴实在累人,你们明天早上,不,明天中午再叫我起来。有什么事儿等我起来再说,我好好歇歇。”
服侍的丫鬟们自然脆生生应下,粗使的跟到院子就停下,二等的更到房门口就停下,只有景华最心腹的小梨和小萍能跟着进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