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妃方才不是说与宫里派来的人不熟吗?王爷借口她们伺候的不好,令王妃遣他们回去。一则试探王妃是装傻还是真天真,二则趁机清理朝廷塞过来的眼线。没有人能时时刻
刻装傻,台上的戏子还有下台的呢。被自家封的公主遣退,朝廷也只能吃个哑巴亏了。”
东海王颔首,笑道:“那本王还真要做断时间的爱妻之人了。要演就演得真点儿,把几个孩子都叫回来住,配好护卫,别让居心叵测的人伤了,在朝廷送嫁的人走之前,我得被
温柔乡迷了心志才行。希望这冯氏女是个美人,不然说一见钟情都没人信啊。”
东海王兴致勃勃出去敬酒,送走了客人,又醉醺醺被扶回洞房。掀开盖头一看,果然是一位杏眼桃腮、琼鼻丹唇、肌肤白皙的美人。
“王爷~”
声音更是好听,如黄莺出谷,含羞带怯看他的时候,看得人骨头都酥了。东海王越发满意了,腹诽朝廷怕不是真想送一出美人计过来吧。可惜他不是夫差,这美人再美也做不得
西施。
第144章 抄家现场8
新婚之夜,红浪翻波,第二天一早,景华醒来的时候,东海王已经不在身边了。
小梨和小萍伺候着景华梳洗,一边给她上妆,一边笑道:“王爷走的时候,吩咐不要吵醒您呢,说是不急着敬茶。府中长辈只王太妃一人,她老人家热衷佛法,常年隐居山间清
修,若非重视您,怎么会轻易下山呢?”
景华看着镜中两颊布满红晕的幸福女人,满意点头,“所以才不能辜负婆母的看重,你再去清点一下今日献上的礼品,万不能出一点儿差错。嗯,给孩子们的礼物也再看看,我
第一次见他们,也要留个好印象。”
等小梨出去,身边的女官才苦口婆心道:“公主,您身份尊贵,只需端坐高位,自有下面人奉承。孝敬王太妃、抚育庶子都是应当的,只是并非当务之急,王爷才是关键呢。”
“朱女官放心,我知道的,王爷待我极温柔的。”景华低头不好意思道。
“公主,您是正妻,尊重、倚重、信重,才是您该想的。”朱女官有些恨铁不成钢,还想说什么,只是外面已经传来通禀声。
“王爷来了。”景华一见东海王就把朱女官的告诫全抛在脑后,眼中的倾慕如同实质一般流淌出来。“王爷怎么不叫醒我,我该服侍王爷起身的。”
东海王快走两步,把景华按回凳子上,“本王怎么舍得劳累王妃?那些自有下人服侍,王妃安享尊荣,陪本王吟风弄月,赏花吃酒就是。”
“王爷~”景华羞得说不出话来,耳朵都成了粉红一片,倒让东海王心生欢喜,有个貌美佳人在侧,那个英雄不沉醉呢?
“来,本王看看你的妆容,古有张敞画眉,今天本王那个也替你画上一画。”东海王兴致勃勃享受闺房之乐,拿起眉笔却不知道怎么下手。年轻女孩儿的皮肤嫩得像剥了壳的鸡
蛋,白皙的皮肤透出健康的红晕,那颤动的睫毛也像振翅的蝴蝶。东海王也算阅遍美色,可这样的佳人,仍旧是疼惜的。尤其是高高看着她领口不能完全遮住的斑驳,又想起她
公主的身份,身份贵重的美人倾心,没有哪个男人能拒绝。
东海王拿着眉笔久久不动,景华正要睁开眼睛,东海王却像受到催促一般,立刻道:“闭好眼睛。”
“哎呀,重了,王爷是拿我的眉毛当宣纸吗?哈哈,轻了,好痒,好痒,像有小虫子在爬。”景华被东海王不熟练的手法惹得频频蹙眉,东海王被美人娇气埋怨也不生气,反而
乐在其中。
“好了,瞧瞧吧。”东海王好不容易修修补补完成了大作,景华对镜一看,险些吓得丢了镜子。
“王爷这是爱我呢,还是罚我呢。两条毛毛虫挂在脸上,我可不敢出门见人。”景华嘟嘴撒娇,“不行,重画,我可不能顶着这样的妆容出门。”
东海王丢了眉笔,笑道:“可见人家张敞能名流千古也不是容易的,不是人人都能做张敞啊。”
景华看他泄气不愿意再来,自己也能把话圆回来,拉着他的衣袖道:“即便王爷画得不好,我心里也高兴。”
“哦,高兴什么?”
“王爷画得不好,证明没为别人画过,独一份儿的事情,我为何不高兴?”景华自己动手,麻利卸了两条毛毛虫,重新拿眉笔轻扫几下,淡淡的远山眉恰合她温婉柔和的气质。
画好妆容,伏在东海王膝上,侧脸对着他微笑:“妆罢低声问夫婿,画眉深浅入时无?”“入时无”三字最为灵魂,新娘打扮得入不入时,能否讨得公婆欢心,最好先问问新郎
,如此精心设问,寓意自明。
东海王又怜又爱得搂住她,“放心,母亲常年礼佛,最是慈爱,我家里也没有难缠的小姑子,孩子们你若是不耐烦管束,自有先生教导。至于那些妾室,玩意儿罢了,都是服侍
你的下人,还用把她们放在心上吗?”
“我问的可不是这个~”景华口是心非,解释道:“我家里之所以遭灾就是嫡庶不清的恶果,第一天就当着王爷的面自曝家丑,我也难为情。可我只盼王爷引以为戒,咱们好好
过日子。王爷放心,我会好好侍奉婆母,教养子嗣的,为您掌管内宅,守好后方,不让您操一点儿心。”
“本王自然放心。”东海王拍拍她的胳膊,笑着扶她起来,两人相携去王太妃的院子里拜见。路上走得很慢,还时不时扶一下景华,温柔又细致。
王太妃打扮得富丽堂皇,脸上却没有多少笑意,只是按着礼节喝了媳妇茶,给了一对红珊瑚的镯子做见面礼。
景华含笑接下,又奉上自己精心准备的贵重礼物,只是趁人不注意以不解委屈的眼光看着东海王,好似在问婆母为什么不喜欢我一样。
东海王亲密得拍拍她的手,羞得她又低头掩饰自己脸上的热意。所以,没看到东海王安抚王太妃的眼神,和王太妃无奈的回视。
“你也见过母亲了,母亲不耐俗务,等你三朝回门了,就把府里的事情管起来,有什么不懂的,再来请教母亲。”“是,王爷,我会常来孝顺母妃的。”景华柔顺答道。
“叫孩儿们进来拜见他们的母亲。”东海王一声令下,门外有鱼贯而入七八个孩子,大的已经留头,看着十岁往上,小的还在乳娘的怀里抱着。
景华数了数,问道:“怎么只有八人,王爷不是有九个孩子吗?谁没来?”
看来朝廷的也不是两眼一抹黑,东海王动作都没顿一下,非常自然的说,“是老三,老三病了,我怕他冲撞你,大喜的日子,就没让他来。”
“哦,原来如此。”景华颔首,示意人摆蒲团,正襟危坐,接受庶子庶女们的叩拜。小梨和小萍帮着她分发见面礼,男子是一个装着四个喜鹊登梅花样的金裸子、一块玉佩和一
套四书,女子的金裸子则换成花朵样式,再加一套四样镶金嵌宝的首饰。
见完了子女,又是妾室拜见,景华也一人给了一根簪子,一匹绸缎,一视同仁,没有偏颇。
等王府能称得上主子的人都见过了,又伺候王太妃用午膳。王太妃早得了儿子嘱咐,景华刚夹了一筷子菜,她就温和慈爱的说:“都是一家人,别这么多礼节,快坐下吃饭吧。
”
景华也不推辞,只是甜甜一笑:“谢母妃慈爱,谢王爷体恤。”体恤二字尤为婉转,王太妃平淡从容的笑容都险些崩不住。
王太妃不乐意看他们夫妻眉来眼去,用了午膳就说自己要休息了,让他们自便。景华被王爷扶着出了院子,才笑道:“王爷,陪我去看看三公子吧。”
东海王一愣,“怎么要去看他?”
“王爷~”景华娇嗔一声,附在他耳边低语:“头一天见面,就三公子没来,我不得关心关心。我和王爷保证过要做一个贤妻良母,让王爷专心大事,不为后院分心的。”
“他还在病中,当心冲撞了你。”东海王不太愿意。
“有王爷在身边,百邪不侵。你陪我一起去吧,您常年忙外面的事情,也要多关心关系孩子啊。”景华倒打一耙,反成了东海王不关系自己的儿子。
东海王无奈点头,却遣人先去通禀,景华对此也没有意见,带着身后的庶子庶女姨娘妾室一大堆人,浩浩荡荡往三公子的院子去了。
景华到的时候,院子里已经收拾得井井有条,下人在门外候着,恭迎他们进来。
屋子里有浓重的草药味儿,景华看见一个八九岁的男童散发躺在床上,连忙摆出慈笑容,温和问他:“得了什么病?难受不难受?今天进了什么东西?可叫大夫看过吗?”
那男童只躺在床上不说话,眼光阴沉得盯着她,景华被吓一跳,本坐在床边的身子都僵硬了。东海王见状,连忙上前扶着她的肩膀,笑道:“老三向来不爱说话,并非不尊重你
。你也看过了,不如先回去歇着吧。”
景华顺从起身,她身边的朱女官却道:“关怀庶子,本就是王妃的职责,不知是哪位大夫为三公子看诊,药方何在?”
景华也连连点头,“是啊,我看三公子脸色不太好,到底是什么病?”
屋子里的人都不敢动弹,不知该怎么答话,因为三公子根本没病啊。
东海王横了一眼,一个侍卫打扮的人出来回来:“回王爷、王妃,三公子只是偶感风寒,并不要紧,三幅药下去,发发汗就好了。”
“那就好,那就好。小孩子哪有喜欢吃药的,定是药太苦了才不高兴。小萍,去我房里拿甜渍果脯给三公子送来。”景华吩咐完这一句,表现了自己的贤惠,笑着朝东海王邀功
,正准备功成身退。身边的朱女官却上前一步,笑道:“公主,我觍为中宫女官,医术也是跟着太医院院正大人学的,在小儿病上正有一套好法子,开出的药也不苦,不如我试
试。”
不等东海王反应,景华连忙道:“好,好,劳累朱女官了。”
朱女官正要上前,那侍卫打扮的大夫连忙拦着,笑道:“一事不烦二主,既然在下已经看过,就不劳烦女官了。”
“可三公子明显不愿意吃你开的药,瞧这脸色,我看看再开些好药不好吗?王爷王妃都同意了。”
“我已经诊治过了,再有女官看诊,反而显得我医术不精,女官若要改良口味,我把药方奉上便是。”
“不切脉,怎么办乱改入口的东西,出了是算你的错失,还是我的。”
女官和大夫互不相让,辩了几句,谁也说服不了谁,女官直接去抓三公子的胳膊。一直躺在床上脸色阴沉一声不吭的三公子却突然掀开被子,从床上跳起来。
“我没病!”
“老三!”东海王大喝一声,激得屋中人都一个寒颤,三公子愣愣站在床上,手足无措紧紧拽着自己中衣衣摆,却梗着脖子不肯低头。
“我明白了。”景华喃喃低语,拿帕子遮脸冲出了三公子的院子。
第145章 抄家现场9
“都滚回自己的院子,管好自己的嘴,若让本王听到一句半句不该说的,海里的鱼虾就有养料了!”东海王环视周遭姬妾子嗣一眼,看他们都低头称是,才挥手让他们全部退下
。
刚才自称大夫的侍卫连忙单膝跪地:“属下办事不力,请王爷责罚。”
“行了,谁也没想到宫里来的女官懂医术,你下去领二十军棍吧。”东海王把那心腹侍卫也挥退了,才把站在床上演烈士的儿子拉到身边坐下,“你刚才想干什么,为父不是教
过你,小不忍则乱大谋。”
“明明是父王许我称病的,我也不是庶子!”三公子非常委屈,他的母亲原本是东海王的继妻,可朝廷要下嫁公主,才不管父王是不是有王妃呢!明明是那个野女人后来居上不
要脸,父王却不向着自己说话。
“那是朝廷赐下的公主,为父还要敬着她三分呢!”东海王怼他一句,却又见不得最看重的儿子流眼泪,笑道:“男子汉大丈夫,还为这点儿小事掉猫尿呢!行了,这样的日子
过不了多久的,父王向你保证,最多五年,一定接你母妃回来。”
“那父王要记得,母妃为您隐忍退让,儿子也盼着一家团圆。”三公子拉着东海王的手哀求,东海王自然满口答应。
好不容易哄好了儿子,刚出院门,又人心腹来禀告:“正院那边正在收拾东西要回京,听说公主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女官喊着欺人太甚,要请天使做主。”
东海王长叹一声,“走吧,去正院。”
这回东海王到正院来,王妃的人是不给他一点儿好脸色看,面无表情福礼,连句问好的话也不说。东海王被如此冒犯,却不好发火,只能压抑着心中怒火去里间。
“您是朝廷亲封的公主,谁也不能这样下您的脸面,如今天使尚在,只需请天使做主就是。您可要刚强些,王爷不疼惜您,陛下、东宫和冯家都是您的后盾。”朱女官声音不高
不低,理智冷静的安慰着景华,给她出主意。
东海王深吸一口气,他现在要的不就是时间吗?若是此时能翻脸,他还委屈自己娶公主做什么。
“女官误会了,本王何曾不疼惜公主?”东海王跨步而入,屋里的谈话声和哭声都是一顿。
“景华,为夫一见你就喜欢,真心把你当做心爱之人疼惜,你难道感受不到吗?”东海王怜爱得叫着她的小字,把景华从床上扶起来,固执看她满是泪痕的脸。
“王爷,公主下嫁乃是天恩……”
“朱女官,我与王妃说几句私房话,女官先去歇着吧。”东海王也看出来了,厉害的是宫里派来的女官,而他这位王妃柔弱天真,和王妃谈才是最有用的。
朱女官却不听吩咐,只看向景华,等她示下。景华只顾着沉浸在自己的情绪里,哭得不能自已,朱女官得不到回应,无奈下去了,临走的时候又轻唤一声:“公主~”要说的话
都在眼神里。
等下人退干净了,东海王才把景华紧紧搂进怀里,舔她脸上泪痕,吓得景华连连后退,“青天白日的,王爷做什么!”
“做什么,夫妻之间,有什么见不得人的?还害羞呢?”东海王靠得极近,口中热气喷在她脸上。
景华侧头偏向一边,看着像是含羞,又像是忍耐,过了一会儿才道:“我才是那个见不得人的,不然王爷怎么让三公子装病不来拜见?”
“冤枉啊!天大的冤枉!本王出去看看,外面是不是八月飘雪,冬雷滚滚。本王也是听下面人说老三病了,也请了大夫去看,谁知道那些不规矩的奴才欺上瞒下,撺掇着老三干
这种事情。王妃大人有大量,不要和他小孩子一般见识,本王自会罚他。”
“不教而诛,则刑繁而邪不胜,总要查清楚,若是和您说的一样,三公子没错,罚他做什么,反而落人话柄。让外人听见,只会说有了后娘就有后爹,不仅伤我的名声,还带累
王爷的声望呢。”景华擦干眼泪,逻辑清晰开始讲道理:“我刚刚哭,是以为王爷明知他们怠慢我,却不加阻止,这才让我伤心。如今知道王爷的心意,我就不哭了。”
“我去的时候看得清清楚楚,那么多人也有目共睹。三公子躺在床上,任由满屋子熏得都是药味,他已经八岁了,明显是知道下人在做什么的。若是他不愿意,说一声就是,难
道我们做父母的还能为一个下人责罚他。即便不信我这个刚进门的嫡母,也要信您才是,亲父子!难道会害他?三公子闹出装病不拜见这一出,表面上看似小孩子闹脾气,礼节
不周全。实际上呢?是心里不尊重我,不尊重您,若是足够重,发乎心而表于礼,绝不会犯这样的错。我刚刚嫁进来,若是高高拿起轻轻放下,以后有什么脸面掌管后宅?”
“那你想怎么罚他?”东海王不动声色问道。
“罚他抄几遍孝经就是。”景华偷看一眼东海王吃惊的神色,扑哧一笑,“王爷以为我真是恶毒后娘不成?那么小一个孩子,犯错了就教导,总会教好的,不能找条绳子勒死吧
?”
东海王也不觉得抄书几遍是什么了不起的责罚,这事儿是他办得不谨慎,让人抓住把柄。当然,宫里的人是真碍眼,要早早清除掉才行。
“王妃贤惠,本王岂有不知的。”东海王满意得拍拍景华的手。
“那就这样说定了,让三公子把今天缺了的拜见补上,再罚他抄三遍孝经就是。我罚过了,王爷就不准在生气,三公子还小,您和缓些教导,不要伤了父子和气。”景华见东海
王不反对,就叫人去吩咐了,又道:“至于那些出主意的仆从,王爷看着处置就是。只是,我看那个和朱女官争吵的下人很不好,王爷把他逐出府去,不许他再侍奉了。以往积
攒的东西也让他带着,这次他错了,可以往也是有功劳的,您不能寒了下仆的心。”
东海王让她说的心里如吞苍蝇一般,强笑道:“王妃心善。”
“哎,人之常情。”景华轻叹一声,问道:“既然王爷赞我心善,我少不得多嘴问一句,三公子的生母是什么人?我看王爷对他另眼相待,三公子非长非嫡,想来只能是他生母
的遗泽了。”
“那是我侧妃刘氏所出。”
“那刘侧妃呢?”景华追问,东海王却不答了,景华轻轻“呀”了一声,歉意道:“我明白了,王爷节哀,我不是故意提您伤心事的。今早刘侧妃没来拜见,我就该想到的。能
让王爷追忆,相比也是一位才貌俱佳的好人家姑娘。”
景华试探着去牵东海王的手,“王爷放心,三公子没有生母照料,还有我这个嫡母呢,我一定好好照顾他。”
东海王想说什么,可怎么说也说不通,干脆默认下来。
东海王以为只是在闺阁里说几句话甜言蜜语哄新婚妻子,没想到景华转头在拜见的时候,当着满院子人直接说了,东海王都差点儿压制不知想要奋起反抗的老三。看着景华莫名
惊诧的眼神,东海王又不好说是景华误会了,更不能再说老三有什么错,老三此时犹如一头发狂的幼兽,再刺激他一下,恐怕就要暴起伤人了。
东海王只能默认下来,以眼神警告姬妾仆从,找个借口带着老三回自己的院子。
好不容易安抚好老三,东海王才疲惫的回到书房,叹息:“朝廷的公主果然是个麻烦,才第一天就惹出这么多事情来。也怪本王,若是当初把扶正刘氏的事情上报朝廷,给她正
式请封,也没有今天这一出了。”
“如何是王爷错,朝廷待王爷如眼中钉肉中刺,刘王妃的请封,怎么会允许。”幕僚也是睁着眼睛说瞎话,不是朝廷忌惮才不请封,而是以妾为妻,为礼法不容。这种事情,民
不举官不究,但你非要往枪口上撞,那就是自找死路了。
“只是,王爷不觉得这是王妃的一次试探吗?让王爷亲口否认了刘王妃的存在,她在府中威信可是大增。这是巧合吗?属下不信世上有这样全然偏向一人的巧合。”幕僚提醒东
海王,不要忘了他们之前的计划。
东海王的脸色也不好看,冷冷道:“试一试就知道了。”
正院,景华单独叫了朱女官进来,轻声道:“委屈朱先生,恐怕要请你跟着天使一起回去。”
“功成身退,自该如此。”朱女官板着一张脸,从打开的窗户看进去,只能看见她向公主严肃谏言。“府中大公子是先王妃所出,有名分,却不受王爷爱重;二公子是钱侧妃所
出,钱家也是海上大豪,楼船就有三艘,很有势力;三公子是刘侧妃所出,独占爱宠。经此一遭,嫡、长、贤、爱都集齐了,东海王虽正值壮年,可继承人闹起来,也足够手下
势力分崩离析。”
“先生勿忧,此事急不来,今天恐怕已经引起东海王警觉了,想要办成,并非一朝一夕之功,我有时间慢慢来。我并不需要和谁合作,只需等着他们利用我就好。东海王一地豪
强,地头蛇也不是白当的,我会见机行事。”
“全赖公主了。”朱女官是很深拜下,然后不等景华说什么,突然提高音量悲愤喊道:“忠言逆耳,公主殿下不可一错再错!”
又过了一会儿,朱女官黑着一张脸出来,里间传来公主压抑的哭声。
第146章 抄家现场10
东海王府人不多,幺蛾子不少。
大公子的院子里,先王妃陪嫁的嬷嬷正在和大公子嘀咕:“该!看那女人以后还敢不敢猖狂!一旦做了妾,一辈子都是妾,别说王爷并未向朝廷正式请封,就是请了,朝廷难道
会封一个胥民的女儿做王妃?笑话!我的爷啊,您的好日子来了,有了这位尊贵王妃在,王爷才知道咱们娘娘是天下一等一的和气人。”
“奶娘,别说在这些,不过是内宅小事,重要的还是外面。父王春秋鼎盛,我们小一辈都需要历练。如今我手下也有三艘双桅杆,我习好军阵,日后说不得也能带领舰船,建功
立业。”大公子是真不把内宅争斗放在眼里,反而叮嘱奶娘:“您也小心些,避着走,他们东风西风胡乱吹,咱们自岿然不动。”
“您放心,老婆子一辈子内宅里讨生活,还能没有成算,不会凑上去招人嫌的。您是名正言顺的嫡长子,就是新王妃生了子嗣,也越不过您去。我只担心王爷偏心,新王妃又有
朝廷撑腰,这才想着打听些消息。是,是,一定小心,只带着耳朵听听闲话,一个字不说,只当自己是个哑巴。”
大公子受多了漠视,经历得多,还能稳得住,钱侧妃在自己的院子里就不必掩饰畅快欢喜了。
“哎呦,笑得我肠子痛,一想到老三那憋屈模样,我就畅快得能多吃两碗饭。听听王妃怎么说的,是啊,你生母是谁,既然不来拜见我,肯定是死了,既然死了,我和一个没娘
的孩子计较什么。哟哟,那云淡风轻、理所当然的模样,当真气人。啧啧,可笑死我了。”钱侧妃倒在贵妃榻上,笑得打嗝。
“的确是好事,晚膳我给姑娘温一壶好酒,多吃些,畅快畅快。关键是王爷也没说什么,看来新王妃家底是厚,王爷也要敬三分呢!自此,那刘氏在明面上就是死人了,她日后
要是敢跳出来,先治她一个不敬主母的罪名。还真以为她是王妃呢,没有朝廷册封,不过是排位上的刘侧妃,看她以后还拿什么和姑娘争。”也有见事明白的侍女劝钱侧妃不要
在此时冲动。
“这才第一天,以后日子长着呢,咱这新王妃也不一定能斗得赢那渔女,咱们一旁看热闹就是。不过,能让那渔女吃亏,我就畅快,烫二十年的好黄酒。”
看,后院女子也没有傻的,大家都在观望呢。
新婚伊始,东海王不可能不来正院,娶王妃的目的就为了安抚朝廷,对王妃不尊重,不是自己找抽吗?
“怎么还生气呢?不是都依你了吗?瞧瞧,眼睛都红了,本王特意请了北地厨子,今晚陪你吃饭好不好?”
“本来就该陪我的。”景华娇嗔一声,终于笑了:“我路上就学着吃南方饮食呢,王爷真是与我想到一起去了。”
景华破涕为笑,兴匆匆和东海王一起用膳,饭后又相携在花园里散步,东海王掐了园中一朵紫色菊花给景华簪在头上,赞道:“国色天香。”
王爷把价值万金的紫菊戴在王妃头上的消息瞬间成传遍王府,府中人的反映不一,但都受到巨大震动,原本想再观望的人,也有些坐不住了。
东海王这两天自觉把人哄好了,才提出:“朱女官威严,下头有人说她私底下对本王多有怨言。不若请她回京吧,她本来也是京城人,千里迢迢来南边,骨肉分离,自然就有怨
言。”
“王爷误会了,朱女官向来为人严肃,但并不是不分尊卑、口无遮拦之人。我提点提点她,她必然不会再犯。”
“若是再犯呢?”
“这,这,毕竟是父皇赐下的人,长辈赐,不敢辞,怎么能让朱女官回京呢?”景华一脸为难。
“若是下面人再有行事不当,我只当是王妃对我不满意。其实咱们夫妻融洽,有什么矛盾都是下面人挑拨的,之前你不还误会是我让老三装病的吗?”
然后,东海王就满意得看着景华一脸害怕为难,既不敢撵走皇帝的人,又不敢得罪自己。这样浅显的心思,如一碟子水摆在面前,一眼就看清了。东海王觉得之前自己果然是多
虑了,一个十几岁的毛丫头,能有什么城府。
东海王听到景华私底下训斥朱女官的消息,更进一步确定景华没有心眼儿,随意设计朱女官“慷慨直言”,刚好让她撞见。景华哭过一夜之后,干脆把人送走了,不顾使团已经
离开的事实,居然让朱女官独自上路。
“王爷,朱女官辜负了我的信任和父皇期许,可她毕竟是有品级的女官,我不能让她就这么走了。她一个弱女子,若是路上出了什么意外,我可怎么和父皇交代。我知道您不喜
欢她,可求您看在我的面子上,派人送她一程好不好?”景华红着一双兔子眼求东海王。
东海王心里好笑,朝廷的人,自然不能让她在自己的地上乱走。即便王妃不提,他也会派人暗中监视,不过王妃这样天真,正合他的意。
“好,一切为了王妃。”东海王嘴角含笑,一副情深意重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