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亦想了想,道:“也好,饭店离公司不远。你送来给我电话,我下去取。”
身在周亦的路虎上,心已不知道飞到哪去了。自己的抑郁早抛到了九霄云外,心开始扑通着,呆会是不是有机会见他?哪怕只是远远的瞟一眼?
问着自己的心:为什么想见他?是不是心已经麻木了?除了一根筋的想见他外,他带给我的那些眼泪,是不是统统不算伤害?他的疏离,他的淡漠,他在我的生日之夜弃我而去,与别人的意大利之欢,我真的不伤吗?如果不伤,我为什么会晕倒,为什么会抑郁?
但是此刻,我却是真真实实的想见他,迫切的想看看他从意大利回来,有没有春风满面的鱼水欢?想看看他见到憔悴的我,真的会如手机里的冷漠清淡吗?我更怕除了这个机会,我找不到机会见他。我和他,从来都是他可以随时临幸我,我想见他的时候,该去哪里?
周亦的车在公司门口停下来,转而去了那家饭店。我看看时间,他应该没迟到。匆忙进楼。样酒一般是总部的研发部门或者负责技术开发的分公司研制后少量生产的,带点特供的性质,口感要好于市面的。周川这里的是从总部定期特运,打开市场用。我找销售部拿了一瓶,便出门打车过去。
订的饭店倒是离公司不远,是北京一处吃高档海鲜很有名的地儿。到了饭店楼下,我细细看了看停在楼下的车,终于看到了冯子越那辆黑色的“哥就是二”,心开始狂跳,忍不住走进了大堂。服务员问我是否有预定,我有些犹豫的问着:“有一位冯先生或者周先生预订的包间,你知道在哪里吗?”
五星饭店的服务员警惕性很高,微笑着对我说:“女士,您还是打电话问一下。或者您告诉我您的姓名,我去帮您问一下?”
我有些沮丧,忙说不用,便给周亦打电话,电话里很安静,估计酒席初开,气氛不浓,不好走开,周亦低声道:“二楼顺风阁。你到门口。”
我终于可以跟在服务员身后进去了。到了门口给周亦拨了一下电话,周亦出来了,我刚把酒递到他手里,门一开又出来一个五十多岁的老头,发福的身形,看起来很慈祥的表情。看到我上下打量了两眼。
周亦忙转过身,看到那人打量着我,满是恭敬的解释着:“赵局。这是我同事,帮我送东西来的。”
赵局呵呵笑着:“正好饭点儿,一起吃吧。”他看人的目光有种令人不舒服的扫射感,看似和蔼,却有种想看穿人的凌驾。
我忙摆着手:“不用,我这就走了。”我也只想瞟一眼冯子越,若是进去陪吃饭,这种高难度动作还是免了吧。
赵局的笑容微微有些凝滞,周亦说着:“好。”便扯着我的胳膊进了包间。
进了门,远远的望去一桌也就七八个人,主位空着,应该是刚才那位赵局。旁边就是冯子越。
看我进来,他的目光一定,眉头紧紧皱了起来。我本就是全身几乎要哆嗦,再看着他冷若冰霜的表情,更是心几乎要跳出来。忙躲闪开不敢看他。匆匆向四周扫了一眼,周川,还有五六个不认识的,脑满肥圆的比较多,有两个女的,但看年龄不太像带出来的交际花。那我算什么?顿时全身的不自在从脚底蔓延到头顶,直到头皮发麻,自己站在这里真是个不合时宜的笑话。比大学时满教室人自己迟到从前门进的感觉更糗。
冯子越冲服务员淡淡说了句:“加把椅子。”顿了一下,指着周川旁边:“放这儿。”周川一边挨着周亦,一边挨着另一个人,他指着后者。
我忐忑的坐下,再看向冯子越,自己都觉得目光有些痴凝,他扫了我一眼,看了看我手里的酒,对周川冷冷一笑:“带人还带着酒,准备的不错。”
周川看着周亦,皱着眉头,压低了声音:“谁让你带酒来的?这不是给冯总找不痛快吗?”他的声音不大,刚好身边的几个人听到。冯子越听后颇玩味的看着周家兄弟俩。
第四卷 爱起费思量,情生易断肠 第一百二十一章 迷局迷事迷茫人(二)
我一愣,把酒放在身后的柜子旁边,心突突直跳。这是什么意思?酒不是周川让带的吗?周川怎么这么说?偷眼看了看周亦,他唇角挑了挑,没有回应。
周围的人似有若无的瞟着我,似乎都在揣测我的身份。没有人介绍我,尴尬的坐在那里。我只觉从头到脚的麻。
过了好一会儿,那个赵局才回来,挪着发福的身体入了位子,看了看我,笑笑:“咱们这饭局就得多几位女士,万绿丛里也需要一点红。”
此话一说,余下的几位男士眼里一副了然的神色。我心里有些吃紧,赵局长这个意思,是明着要女人吗?一般来说,中午的饭局偏正式,晚上才会莺莺燕燕牛鬼蛇神的出马。想来这也是周亦敢让我进来的原因。可这个赵局长话里的意思,是为我解围还是别有用心?
不禁抬眸看了他一眼,他也正笑眯眯的看着我。他的目光让人捉摸不透。人的眼睛最能出卖人的年龄。年纪越大,看人的眸子里越看不出内容,不是一无所知的空洞,而是纷繁复杂的混合,各种内容让你看不出这个窗户里,究竟是什么。
旁边一位三十多的女士笑着:“赵局现在才发现红花儿,我们这都是过气黄花儿了。”语气是玩笑,却不轻浮,一句调笑活跃了气氛。
赵局长冲她点点头,却是眉眼都笑开了:“又被小杨拿住了,待会儿罚你三杯。”
那位也不算小的小杨拍拍胸口:“还以为多少呢,谁不知道冯总家的酒口感醇、不上头,听领导的,三杯就三杯。”
我偷眼看了看子越,他听到这句话唇际微微上扬,这个马屁看来让他很熨帖。
我这才注意到桌上摆着的酒是子越公司里的样酒。便顿时明白了。冯子越的这顿饭,目的是向那位赵局长推荐自家的酒。现在很多单位的招待用酒或公务用酒都是政府采购或者集中采购,也有走特供的路子,这些才是公司要拿的大客户。这个赵局长想必来头不小,否则子越也不会亲自出马。虽然子越公司的酒已经是一些部门的招待用酒了,但出了值得推广的新品,也会费力公关些客户。周川的公司也如此。不过是周川和美女蛇经常搞公关罢了。
赵局长对小杨刻意吹捧子越的酒淡淡一笑,不置可否。趁着气氛热闹些转看向周川:“周总是吧?也介绍介绍你身边这位美女啊。”
周川忙哈着:“这是周副总的助理,赵小薇,漂亮能干。小薇,拿名片给赵局长。”
我一愣,他这是搞哪出。我平时都做办公室的工作,很少陪周亦去应酬,又刚当上副总助理,还准备辞职,哪有心情印名片。便讪讪的看向赵局长:“不好意思,出来的匆忙,没带。”
那个赵局长却顿时来了兴致:“姓赵?那可有缘了。小薇?哪两个字?”
赵局长身边的男人眼力价够足,马上起身道:“五百年前可是一家呢,赵小姐该挨着赵局坐。”我全身的汗毛几乎竖起来,虽然大庭广众他不会做什么,但是挨着他,看着他笑眯眯的眼睛,我还是说不出的别扭。
我转看向子越,他斜睨向我,唇际扬起淡淡的笑,只有太阳穴处的青筋突突跳着。看着他这个漠然的样子,我不知从哪来的气性,直接站起了身。
看我起身,赵局长的胖脸笑的像一朵菊花,抬手招呼着我:“来,写写是哪两个字。”
我坐到赵局长身边,看了看仍在抿唇微笑的子越,有些失神。什么是最遥远的距离?莫过于我想痴痴的望着你,却偏偏隔了胖胖的赵局长。还是我想痴痴的望着你,你却偏偏根本不看我一眼。
我有些凄凉,转而对赵局长浅浅一笑,用食指尖在桌上划着:“大小的小,满架蔷薇一院香的薇。”说完我看到子越的笑容顿时一僵。我心里不知怎么反有种快乐。你不是在无视我么?这下还能无视吗?
如果你需要或者说你喜欢令宜的交际玲珑,我今天,也想试试,如果我豁出去我的自尊和清高,我能不能变成孔令宜!我能不能引的你看我一眼!
我的话却像一石投进千层浪,赵局长玩味的看着我,咂摸着:“满架蔷薇一院香,好,好——”
已有另一个女士坐不住了,笑看向周川:“周总的宝贝深藏不露啊,不仅是美女,还是才女,让我们都要坐不住了。”
周川打着哈哈:“哪是我的宝贝,是——”说完看了眼子越,看子越淡笑不语,又转移着话题:“杨处和叶总何止是美女,简直是白骨精啊。”众人哄笑。
我细细琢磨着,小杨是杨处长,那想必是跟着赵局长来的,叶总,不知道是什么公司的。
席间大家随意的闲聊着,随着菜三三两两的上齐,开始边吃边聊。我不知道怎么插话,只好使出老伎俩,低头猛吃。有时听着人家说一句话,我特别想加一句,可话到嘴边,又觉得很幼稚,难以启齿。我有些纳闷他们哪来的那么多话,有的是公司往来的事儿,大部分也就是闲聊调侃,可那份心思和委婉,是怎么想来的?我想破脑袋也不明白,唉,赵小薇,你只能是赵小薇,变不成孔令宜。
子越身边坐着一个30出头的男人,可能是他带来应酬的,看他对那人低语嘱咐几句,那人便对服务员说:“加两瓶果汁。”
叶总笑着看子越,眉眼间有些妩媚的波光:“冯总真偏心,刚才还只准我们喝酒,美女一来,就上果汁了。”
赵局长淡淡的笑着,声音不大却有种没法抗拒的威力:“酒场上分什么男人女人。”
我的心一突,这是对子越的不满吗?看了他一眼,他没说话,神情一绷。
场面微微有些僵,服务员站在那儿不知道进退,我忙把自己面前的小酒杯倒满,对赵局长笑得有些生涩:“初次见您,我先敬一杯。”
周亦站起身插话道:“她身体不太好,我来敬赵局一杯。”
赵局长阴阴的看着周亦,笑道:“小周别急,我和她喝完就和你喝。”说完仰头干了。我对周亦微微摇摇头,将杯中酒也一饮而尽。
酒的口感绵醇,到不觉辛辣的厉害。说实话,这酒还真的是好。冯子越身边的男人对服务员挥挥手,果汁的事也不提了。
饭也至半酣,纷纷开始敬酒。子越的酒量我早见识过,白酒也从不用我这种小盅,素来是玻璃杯半杯即尽。那个赵局长酒场饭桌上打滚的人,喝酒更吓人,举起杯,似乎都不经过嘴巴,直接灌到了嗓子里,甚至感觉不到他的吞咽,看的我直乍舌。周川不必说,今天看起来他的兴致最高,周亦也不可小觑,左一杯右一杯面色不改。即使是那两个巾帼,喝酒也是仰脖直灌。谁说做酒囊饭袋容易?一点都不易。
我默默的对着自己那份小米辽参一口口啜着,不敢看他们那吓人的架势。却也由不住他们每人都是绕桌打个通关,单独忽略了我也不合适,我便拿着自己的小盅和别人的大杯干着。
几圈下来,赵局长瞅着我有些不悦:“小赵,你这不行啊,半天没下酒,换酒杯。”
说罢从桌上拿起一只空的玻璃杯,倒了半杯:“来,这个喝了。”
我的头轰的一下,这么半杯下去,我是不是得抱着他的大腿唱两只蝴蝶了。看看子越,他正和别人喝着,没有看我,周亦过来,举着酒杯还没说话,赵局长已经笑了:“小周的领导当的不错,关心下属。不过我看小赵很有潜力,该培养就得培养。”
这官腔打得,把周亦噎的说不出话,但周亦却有着和他经历不符的沉着,对赵局长一笑:“三杯表敬意,我还差您一杯,圆满了才好。赵局可不要驳了我这份儿敬意。”话说得诚恳又文雅,赵局长笑着点头:“好,小伙子不错。”将杯里的余酒干了。
周亦将我杯中的半杯酒倒入他的杯里一饮而尽,我的心突的扯的好疼,这一杯下去,人怎么受得了。赵局长一愣,由衷的说了句:“不错。”
周亦面色未改,折身回到了座位上,抿了口茶。周亦的表现让赵局长有些动容,桌上的几瓶酒也空了,服务员正要打下一瓶,赵局长说道:“小周他们是不是也带了一瓶?打开尝尝。”
周川乐得嘴都合不拢了。周亦此举虽是为我解围,却打动了胖胖的赵局长,我忽然明白他为什么今天兴致这么高了。我的到来,对他来说真是个意外之喜。他让周亦带样酒的目的,也许是为了找机会推自己的酒,也许是为了让周亦惹冯子越不痛快,但不论是唱双簧还是设计周亦,对他都是百利无一害。
更何况我的到来,赵局长对我的关注,对这场算计起了推波助澜的作用,若是冯子越因我得罪了赵局,这场饭局的目的就泡汤了,周川公司的酒就有机会得到这个大客户;若是周亦因我不论得罪了子越还是赵局,周川都是乐见;若是他们都不会因为我动容,我被赵局长一直灌酒灌痛快了,我是周川公司的,赵局长因我而生的情分,自然也是加在周川这里的。只不过现在是第四种情况,周亦打动了赵局。无论那样,周川都是渔翁得利,最大的赢家。难怪乐得嘴都要咧到后脑勺了。
第四卷 爱起费思量,情生易断肠 第一百二十二章 酒场急智难挽情
赵局长话一出,子越的脸色有些不好看。周川太阴了,本来带来陪场子的,却玩了手段抢生意。我也有些焦急起来。无论我和周亦的友情有多深,也无论我对子越的哀怨有多重,但是当这种千钧一发的时刻,我全部的焦急只能为他。
周川忙不迭的从柜子边把酒拿起来,拧开瓶口,我盯着那个红色的瓶子,心随着周川的手在幽幽的颤着。怎么才能阻止赵局长喝这瓶酒?我的脑子飞快的转着,却是毫无办法。尽管赵局长喝了,也不一定会选择周川的酒,但即使有一分可能,对子越也是威胁,怎么办?
忽然我不知哪来的急智,一下对着周川的手扑过去,紧紧抓着瓶子,恳切的看着他道:“周总,我来给大家倒酒。”
赵局长乐的本来不大的眼睛也眯成了一条缝,直道:“小赵来,小赵来。”
杨处打趣着:“瞧瞧赵局,只要美女服务,我们就等着下岗吧。”
赵局点着她笑:“你快成猴儿精了,小赵,先封住她的嘴。”
我和杨处在桌子上的位置正好对着,我便从周川旁边绕过去,中间要经过窗子,窗子是落地的大玻璃,下面是大理石铺的窗台。这个包间里铺着的都是地毯,只有这块地方的窗台,是个坚硬的地方。
我的心快要跳出来了,暗暗下着狠心,不论怎样,拼一次,死就死吧。快走到窗台边,我加快了步子,故意脚下一个趔趄,狠狠的向窗台摔了过去,我双手使劲向窗台的方向掼去,只听得喀嚓一声脆裂,我的心“砰”的落到了肚子里。这瓶惹祸的酒终于处理了。
身上的痛此刻才悠悠的泛上来,好疼,周亦离我不远,早已一个箭步扑到我身边,眸子里全是心痛的焦急,用力把我搀扶起来。刚才还让我恨得找不见摔瓶子空隙的地毯,此刻却让我千恩万谢起来,若不是这地毯,估计我把自己都摔裂了吧。还好现在只是右手的胳膊磕在了窗台上,身体的其他部位倒没有大伤。
站起来时,才发现自己有多糗:别人都是西装革履衣冠楚楚,只有我满身狼狈,灰头土脸的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冯子越站了起来,脸色铁青,似乎想过来,但看着我身边的周亦又硬生生的坐了下去。赵局长的脸色不悦中有丝惊讶,周川的目光恨不得把我吃了。
已有人先声夺人了,杨处笑着看赵局长:“赵局,我都没缘分被封嘴了。”这句话有点落井下石,算是句简单的埋怨,如果局势不扭转,接下来就该是接二连三的明嘲暗讽了。
冯子越悠悠的来了句:“杨处对酒的爱好还挺广泛。”他的语气是淡淡的玩笑,却是个软钉子,等于是对杨处没喝到周川家酒遗憾的回击。杨处的面上便有些难看。我隐隐有些担心,杨处是赵局带来的人,打狗还要看主人,子越这么说,多少驳了赵局的面子。
我忙看向赵局长,用我这辈子都从没用过的撒娇的语气说着:“赵局,我没看清路。都怪我呢。”甜得发腻的声音让我自己的胃狠狠反了一下。
赵局长表情一松,冲我招着手:“来,没摔着吧?”
周亦看着我一愣,我来不及看他,几步走到赵局长身旁,往玻璃杯里倒了满满一杯酒,娇笑着:“没摔着,倒把您惊着了。该我赔罪。”举起来大口的喝了下去。
到了嘴里我才真切的感受到,这货不是水,不是果汁,不是杏仁露,是白酒,是子越家的白酒,和冯子越一样的有毒,入口绵醇,到了胃里少了还不觉得,多了火辣的像烧起来一样,半杯下去,几乎要见血封喉。我咬着牙把后半杯一口口吞进去,眼泪却从眼角淌了下来,好难受,真的好难受,我想吐,甚至想死。可还是得硬生生的吞进去。
一杯下去,赵局长的脸色多云转晴,笑着拍着我的肩:“好,好,小赵实在。这孩子不错。”说着手从我的肩滑到了胳膊,我有些头晕,躲着他的手,一下跌坐在椅子上。看着四周的人,都像在万花筒里折射的恍惚。
周亦走过来,看着赵局长说道:“失陪了,下午我们还有些事情。”说完没再看任何人,扯着我的胳膊把我从椅子上拽起来,我头重脚轻,看了看子越,他正和赵局长不知道说着什么,他的面孔在我眼前模糊起来。我跟着周亦的步子,踉跄着出了包间。
木然随他下楼,往车上一坐,顿时全身心都松弛下来,我靠着椅背晕乎乎的,什么也不知道了。
等我醒来,天已经黑了,我都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或者叫晕了多久。周亦也在方向盘上趴着。我轻轻拍了拍他的肩,他抬起头,眼睛满是血丝,冲我微微一笑:“醒了?”
我放下窗户,看看外面,是之前住的冯子越家小区外,周亦也只认识这里吧。我抽抽嘴角道:“你中午酒驾了不少路程啊。”也有些后怕,这要是被逮着,有的受了。
周亦看了看我,目光复杂,半晌道:“中午的事,对不起。”
“对不起什么?”我一愣。
“没想到事情会那样,是我带你进去的。总该怪我。”周亦有些颓丧。
事情的发生本也猝不及防,我倒也不觉的什么,喝酒出糗对我而言不算什么,只要没砸了子越的场子,我便心安。可最后却弄的周家很狼狈,我看着周亦有些抱歉:“该说对不起的是我。”要不是我把那瓶酒砸了,也许——结果会不同。
周亦淡淡笑了笑:“怎么能怪你?周川那么做,本来就不地道。他之前和我说的是酒会。我发现不对劲的时候,你已经到了。”
“周川也是为了公司吧。”我平息着,无论如何,人家毕竟是亲兄弟,我只是个外人,劝和总比挑唆强。
“为公司也不是这么个做法。”周亦皱着眉头,“我已经把部门整改的方案报送给父亲了,下一步的路,更难走。”周亦扶着额头,不到两个月,他明显的憔悴了很多。即便是自己的公司,混日子容易,想做点名堂出来,同样宵衣旰食。
只是这些与我还有关系吗?我犹豫着说道:“我已经辞——”话没说完已被周亦打断:“你再想想,我还是不批准。不着急。”说完似乎怕我再说什么似的,微微笑着:“不早了,回去歇着吧。”
我看看他,也不知该怎么说,头很痛,便也下车回去了。
到家自己随便做了点晚饭吃,饭后把上午开的药吃了,抑郁?我手持着药瓶有点想笑,这种病居然能让我摊上,也算是能耐了。但心里还是有些恐惧的,名人都逃不脱这病,我年纪轻轻,上有父母,可不想在这个病上挂了。
把药放在床头柜里。我和衣而躺,不知道子越今晚会不会回来。等待的日子总是难熬。好在药似乎有点作用,渐渐迷迷糊糊有丝睡意。
正要沉入梦乡,忽然门“砰”的开了,我的心“扑通”狠狠跳了一下。接着卧室的等被打开了。我睁开眼,冯子越裹着一身酒气和寒意正站在卧室门口看着我。他的目光阴鸷带着狠意,我一个激灵支起身子靠在床头,有些怯意的抬眸看他:“回来了?”
他走到我身边,俯下身子,掐起我的下巴冷笑着:“赵小薇,我快不认识你了。”深看向我的眸子,手里的力气加重:“还是我本来就没认清你?”
一股酒气扑来,想来中午的事情让他不痛快到极点了吧。先是周亦带着我进去,他必定不痛快,后来的周亦挡酒及至带我走,没一件能让他痛快的。可是那样的情景,我怎么跟他解释?我有些无力的说着:“你误会了。”
“误会?”他唇际一挑,“这个说辞老套了。”
我有些憋气:“老套也是事实。你觉得是什么?”
他的声音有些咬牙切齿:“你当所有人是瞎子么?你和周亦到了什么地步了?”
“什么地步?”我重复着他的话,有些不可置信的看着他,“你在说什么?”
他垂下头,掐着我下巴的手撑在床边,似乎这个问题让他很耻辱,半晌,他低声问着:“还没辞职吧?”
他为什么总在这个问题上不依不饶,我有些不耐烦:“我已经在办了。”
“要办多久?一个月?一年?还是到你成了周亦的女人?”说到最后一句,冯子越的声音忽然提高,暴躁的喊了出来,顺手把床头的台灯甩在了地上。
灯泡应声碎裂,我的心也喀嚓一声。我抬手拢了拢耳边的碎发,不知该怎么接话。不论他做了什么,我永远没资格质问。而我做的事,清清白白,都无力解释。
他一把抓起我的手,看着腕上的天珠,目光阴霾:“谁送的?周亦?”
“自己买的,一百多块。”我脱口而出,声音有些慌乱。已经为了周亦剑拔弩张了,我不想再横生枝节。何况这个价位的东西我也买的起的。我倒是想问问他送我的红宝石手链到底还送了几个人:“你送我的手链——”
话没说完,一个巴掌应声而至:“不要对我撒谎。”
第四卷 爱起费思量,情生易断肠 第一百二十三章 爱做囚笼情做圈
我被一个巴掌打愣了,脸火辣辣的疼,牙齿和舌头接缝的地方,有着甜腥的味道。这不是我第一次挨冯子越的巴掌,却是我最疼的一个巴掌,不仅脸在疼心也在疼。以前不疼,是因为我知道你没拿我当什么,你在我心里也同样不算什么;如今的疼,是因为你在我心里已经随着我的生命血液流动,而我也傻傻的以为我在你心里有了一席之地,而你的巴掌,告诉了我,我仍然在你心里不算什么。
看我愣着,冯子越冷笑道:“我讨厌自作聪明的女人。这种单眼天珠,你买不起。”我的头皮开始发麻,周亦,你何苦骗我?让我连解释的余地都没有。
我的头开始痛,而且嗡嗡作响。看着他的面孔我忽然有种无力感,从开始到现在,他给过我说话的权利吗?到了现在,我不知道他心里怎么想,却只能承受他误会后的盛怒。那我的思念成疾,我为他豁出去对付那个赵局长,我又为了什么?最后的结论是:我是个自作聪明的女人?
我抬眸看着他,声音发寒:“子越,你对我就没一点信任吗?”
他看着我的目光锋利的像冰锋利刃:“信任?你敢说你和周亦一点儿猫腻都没?你敢说周亦对你没非分的想法?”
他的第一个问句刚出我就立即接道:“没有。”可他的第二个问句我有些迟疑,周亦对我的表白让我无法理直气壮的说没有。
他冷哼了一声,不耐烦的挥着手:“我问的都掉价。别说这些没用的。我只问你,什么时候辞职?”
这些都是没用的——我的心渐渐的凉下去。至于辞职,刚才不是已经说在办了吗?周亦不批我有什么办法,我冷冷的回了句:“我不知道。”
“好,很好。”冯子越冷笑两声:“我会让你们知道。”说着忽然看到我床头柜上放着的玫瑰精油,脸色变得更加阴沉。
我顺着他的目光看去,是令宜送我的那瓶,之前一直在包里塞着,那会儿收拾药翻出来,就顺手搁在了床头柜上。
冯子越拿起那瓶精油,打开仔细看了看,再看向我的目光除了阴霾还有冰寒:“你去找过她?”
呵呵,我心里开始冷笑,冯子越,你终于坐不住了,你终于忍不住提“她”了,那个她,你闪闪躲躲了这么久,在看到一瓶她的精油就坐不住了吗?
我冷笑着:“我没去找她,只是送文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