令宜似乎若有所思,再看向我眸子更亮了:“是要珍惜。他很细心,还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的地方是威尼斯广场,今晚还要再带我去重温——”她沉浸在悠悠的叙说中,满脸的幸福。
半晌才像回过神来似的笑笑:“小薇,我觉得和你很投缘,不觉得话就多了。”说罢从桌上拿起一瓶精油:“这是何姐要的,还有一瓶,我送你了。别嫌弃哦。”
我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接过的那瓶精油,怎么逃出了她的办公室,跌跌撞撞的冲到了马路上,四下的车像流水般呼啸往来,我木然的窜到了马路中间。
直到一辆奥迪在我脚边戛然而止,司机破口大骂:“你找死啊!”我才回过了神,默默的回到人行道上。
手机铃声响起,我麻木的接了起来,子越有些低沉的声音:“你在哪儿?”
我凄然笑笑:“马路上。”
“昨晚有点事,没有陪你过生日,对不起。”他的声音有些淡然的疏离,仿佛一夜之间,他不是李秘书口中那个为我亲自挑别墅的冯子越,而是一个漠不相干的人。
我也淡淡笑笑:“没关系。晚上回来吗?”
他回答的很干脆:“要去意大利走几天。回来再找你。”
找我——这个词用的真好。我忍不住问着:“是出差吗?”
他沉默了片刻,声音有些艰涩:“小薇,你的问题多了。”
我的问题多了?!我忽然觉得自己很可笑,却又很茫然。电话那头是挂掉的忙音,我还捧着手机站在北风里,昨夜是发生了什么?还是什么都回到了本来的轨道?
第四卷 爱起费思量,情生易断肠 第一百一十八章 友情杯盛爱情酒
北风彻骨的吹,我从脚底泛起的寒凉,溢到心脏,再冲上头顶。我漫无目的在风里走着,周身麻木。瞬间,头脑是一片空白的感觉,除了机械的躲着车子,行人,我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办。
不知道走了多久,我觉得好累,两腿像灌了铅一样,看到路边有个公交站,我在站台的条凳上坐下来,麻木的看着车流在穿梭,人群在等待。
面前一对情侣在等着公交,男孩手里拿着一支玫瑰,女孩子嘟着嘴:“就一支啊。”
男孩给女孩拂去额前的雪花,哄着:“下月就发年终奖了,到时送你九十九朵好不好?”
女孩回转了表情,嘻嘻笑着搂上男孩的脖子。
许是我直勾勾的目光盯着让她们不自在了,男孩看了我一眼,搂着女孩向旁边走过去,嬉笑着对女孩低声说:“看,一枝花都有人羡慕呢。”
声音飘到我的耳朵里,我的心开始撕裂的疼,几乎要喘不上气,一瞬间才从麻木中缓过来。是啊,我好羡慕,昨晚如果有一枝花,我的心也不会疼的这么厉害。
谁说要坐在宝马里哭也不要在自行车上笑?我若可以在棚屋里笑,绝不像昨晚那样守着别墅哭。
清醒后听到手机的铃声,我机械的接起来,是周亦焦急的声音:“小薇,你在哪儿?怎么打电话也不接。令宜说你都走了3个多小时了。”
我游离般的回着:“哦,没听到。有事吗?”
周亦舒了口气:“有事不要紧,半天不接电话,吓我一跳。你在哪儿?”
我看了看四周,不知道这是哪儿。只看到公交站牌,便照着上面念:“东柳站。”
周亦的声音有些上火:“跑那去做什么?”
我沉默,我也不知道怎么就一直走到了这儿,片刻回道:“走着走着就到了,我也不知道。”说完忽然委屈的想哭。
周亦的声音平静下来,有些小心翼翼:“小薇,你在原地别动,我去接你。”
我无力的把手机塞回包里,靠在了身旁的广告牌上,头很痛,心也很痛。
不知过了多久,眼前一个身影,我抬起头看了看周亦,站起身来,摇晃着有些不稳。
周亦扶着我的肩,眸子里满是焦灼:“你从何经理那出来,就走到了这儿?”
我点点头,眼泪扑簌着落了下来。看着他的肩膀,我有点眼馋,有种想扑上去放声大哭的冲动,但是不可以,不可以。看了看周围的人群,我抹了抹眼泪,冲周亦凄然一笑。
我的笑似乎触痛了周亦,他一把把我拽上车,飞快的向前开去,专拣没人的小路走,不一会儿在个废弃的工地旁停了下来,四周有些荒寂的苍凉。
周亦把我拽下车,声音有些激动:“这儿没人,你想哭就哭,这么憋着,总有一天憋出毛病来。”说完转身一拳砸在墙上,愤然骂了句“都是些什么事儿。”
我有些愕然,尽管我已是满身创伤,可看着周亦我有些愣神,很少见他激愤的样子,也不想在他面前过分失态。毕竟此刻,他是我不愿意依靠的肩膀,我也不愿意在他面前凄楚求怜。该心疼我的人,不是他啊。
我努力挤出个微笑:“刚才有些失态,我没什么的。”
周亦转过脸来,盯着我的眸子有些黯然神伤:“小薇,如果不幸福,你勉强自己有用吗?”
不幸福!!!这三个字彻底震碎了我,把我刚才伪装的镇定撕的粉碎。
我不幸福吗?连他都看出我不幸福了?是啊,我哪里能像令宜那么满脸春色的说:“我很幸福”啊。
刚才令宜的桃红粉晕在我面前像蒙太奇般幻现,我的声音满是凄厉,我第一次拼尽全力喊着:“我没有不幸福,没有——”话没说完已经泪流满面。
周亦也第一次冲我吼着:“你这个样子叫他妈幸福?你这是——”
不要说的这么残忍,我捂着耳朵,躲在塌了顶的墙角,试图盖过周亦的声音:“你不懂,你不懂。”
周亦把我的胳膊扯下来,痛心道:“谁都懂,就你自己不懂!”
“啊——”我的脑子想被什么划开般痛的要命,瞬间克制不住自己的声音失声喊了出来。喊了第一声就控制不住第二声,我凄厉的声音在空旷的场子里回响着,天空阴霾,雪花儿飘着,像随着我一起哭诉。我蹲在墙角,把头埋在膝盖里放声大哭,直哭了个天昏地暗。我也不知道眼泪怎么那么多,那一哭,像把这辈子的委屈都释放了似的,直到最后上气不接下气,脑子发晕。我才抽抽哒哒止住了哭。
周亦把我拉起来,用力绕进怀里,拍着我的后背,声音沉稳:“哭哭就好了。”
一场大哭果然把心内积累的抑郁之气扫空,我轻轻推开周亦的怀抱,拢了拢耳边的碎发,叹口气:“回去吧。”
回到公司,我盯着电脑有些发呆,回想昨晚到今天的事情,却也理不出个头绪。子越对令宜若真的深情,当初他怎能说出可以给我一份专一的感情?还是令宜背景盘根错节,不好处理?还是他本来就是在骗我?
面对诸多问题,我忽然发现,原来我一直都不了解他,对他除了身体,一无所知。什么是信任?人因了解而信任,当我不了解他时,那份没根基的“信任”二字既虚无缥缈又苍白可笑。他对我呢?怕也是如此吧。
那么这条路,我是继续在没有信任的揣测中坚持?还是明智的选择离开。可想到离开,心又丝丝开始痛。既如此,等他回来,要不要豁出去问一次?
纠结无聊中看着胳膊上的那串手链,我笑了,这份礼物且不说价格多少,若是因着别人才稍带送我,也没什么价值。更何况,令宜带上,不知道比我好看多少倍。
想起以前看过一个小说,说是晚清某个地区流行“赛脚会”。每年一度,缠足的妇人们纷纷比赛谁的脚更小,小巧即是美,小巧即是胜。若是胜了,这妇人至全家都无上的荣光。赛场上有不同大小的鞋子,一妇人脚缠裹的十分美丽,穿上小号的鞋子后,就像一双红色的辣椒,众人纷纷叹妙。但是另一妇人穿上同样尺码的鞋后,却似两弯新月,不论是脚型还是气韵都远远胜过了前者。再看向之前的妇人,原来的红辣椒倒像两支支愣着叉鱼的叉子。
我比孔令宜,怕就是鱼叉子比新月的惨况吧,我又何苦给人做陪衬,看着手链,心里发堵的厉害,默默解下,露出已经愈合的伤疤。
难看的伤疤,我慌忙把周亦送的天珠取出戴上,绳子饶子几圈,中间椭圆型的珠子刚好遮上疤痕,虽不像红宝石手链那么天衣无缝,也看不出端倪了。
眼下的局面,辞职似乎是个很蠢的决定。如果自己在体无完肤的时候还要为生计犯愁,简直就是傻瓜里的战斗机。我起身向周亦的办公室走去。
却是一打开门,看到他就在门口立着,背靠着门边的柜子,有点颓废,有点忧郁。
我一愣:“你怎么站在这里?”
周亦看了看我,像决定了什么似的,面上神情坚定而沉稳:“小薇,你愿不愿意走到我身边来?我可以给你幸福。”
我忽然感到了头顶被惊雷炸开的茫然,没有心跳,没有激动,只有惊讶:“你说什么?”
他扶着我的肩膀,深看向我,眸色坚定执着:“不要再做傻事,做我女朋友,我给你幸福。”
这回我彻底听明白了,呆呆的看着他:“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我?”
“是你。你这么好的女孩子,不应该受这种罪。”周亦的眸子从没像今天这么温情而闪熠。
我回过神来,咬咬嘴唇道:“周亦,我和你,是不可能的。”
“为什么?”周亦的眼神有些吃痛。
“你是周家的二少,我是什么?我的身份,我的过去,哪点配和你站在一起?”我凄凉笑笑。
周亦定定看着我,语气中满是力量:“我的生活,我做的了主。相信我。”
我有些慌乱:“这不是相信的问题,这,根本就是很可笑的事情。”
“可笑?”周亦有些失神,“哪里可笑?我喜欢你可笑?”
“喜欢”两个字让我心剧烈跳了两下,好醉人的字眼,我竟有些贪婪了,子越还从未对我说过喜欢二字呢,可为什么,豁出自尊豁出青春去求的人,偏偏说不出喜欢?而无心插柳原做朋友的人,竟说出了这么醉心的话?
我该怎么说?和周亦的朋友做了这么久,难道非要走到舍我其谁的绝境?
我想了想,有些艰难的说着:“周亦,生活不是童话,我和你本就不可能,何况我心里,还牵挂着别人。”
周亦眸子有些黯然,勾唇微笑:“小薇,你现在的方向,是不对的。你回去好好想想。冯子越可以给的,我可以给,他不能给的,我也可以给。你该被好好的呵护,而不是每天以泪洗面。”
第四卷 爱起费思量,情生易断肠 第一百一十九章 不知归期未有期
我从不知道周亦有这么好的口才。瞬间失神,他的话让我喘不上气来,子越可以给的,不可以给的,我统统没强求过。可当一份真心也没有的时候,我在坚定理智的周亦面前,有些自惭形秽。
我吃力的边拒绝边解释着:“我们不是很好的朋友吗?这样,让我很难做。”
周亦对我笑笑:“是朋友,但更想你做我的女朋友。”
我为难看着他,本来想说的不辞职的话被他这么一吓,再也不敢出口了:“我已经辞职了。”
周亦抽抽嘴角:“我暂时先不批准,给你时间去想想。我可以等。等你一起告诉我答案。”
“周亦,我真的不用想。”我狠狠鼓了鼓勇气说道。
周亦一愣,看着我的神色痛苦的挣扎着:“你连想都不愿意想吗?”
我哑然,若问我对周亦是什么感情,有友情,有关心,有佩服,有欣赏,却独独没有一丝心动。可若让我因着没有心动去彻底伤他,我也实在狠不下心。犹豫片刻,我低低的说道:“那我想想。”
周亦舒了口气,我逃也似的离开了办公室。
周末过的魂不守舍,在驾校也是一直心不在焉。想找个人说说话,却翻遍手机的通讯簿,找不到一个可以诉说的人。父母不可说,亲戚朋友不可说。艾云我怕又惹火她动了胎气,徐硕邵琦虽可取暖却无法交心。在屋里做了半天困兽斗,最后还是耷拉着脑袋去找艾云。
满以为她在安心养胎,结果兴冲冲跑到她家小区门口,被保安告知出门了。我忙打电话,她笑着:“我在逛丽家宝贝呢,就往出走一点儿。”
我吭哧吭哧追出去,看着艾云正和保姆在店门口张望着。我挥挥手,艾云冲我展颜一笑。半月没见,她的气色好了许多。
“要买什么?”我陪她进去。
“随便看看,现在也用不着。”艾云摸着小衣服,小枕头,不自觉的笑着。
“不买还逛,不嫌累。”我抽抽嘴角,扶住她。
“孕妇也需要适量的运动。一看你就没经验。”艾云撇撇嘴,在一套绣着维尼熊的蓝色小套装前停住了脚步。
“你看这个好不好?”艾云拿起来比划着。
“好看。”我由衷的说着,若是个小男孩,白嫩嫩的小脸蛋,穿着得多粉嫩帅气。
“那就买。”艾云拿了下来。
我看看她,本想说句要是女孩怎么穿,忙又打住了口。若要在林家翻身,仅有女儿是不够的啊,还是大吉大利别说丧气话了。
逛了一会儿回到艾云家,保姆端来水果,我心不在焉的吃着。
“喂,皮!”艾云敲敲桌子,斜睨着我。
我一愣,半天葡萄皮都没吐吞了啊?我回过神,冲着艾云嘿嘿笑着。
“别笑的这么可爱,说,老狐狸又把你怎么了?”艾云看我总是恨铁不成钢。
我直摇头:“没,没怎么。”
看艾云舒了口气,我正犹豫着怎么开口说,却又不知道怎么说。艾云的电话响了。接起来里面的女声尖利而大声:“叫林育诚听电话。”
艾云冷笑:“有本事你去找他啊,你找我?”
“你个不要脸的老女人,林育诚早就不爱你了,还死缠着不放,你就是图他家产。”那女人的叫骂声我听的清晰,不免担心的看着艾云,我自己早已气得直哆嗦了。
艾云倒是气定神闲:“别用你那张镶金镶钻的贱嘴喷了,自己不尊重,没名没份搞大了肚子,这要是在旧社会,都得浸猪笼。你不图家产你图啥?爱情?别用你那满嘴乡下白萝卜味儿的口音说爱情了,连人味儿都没的人还有情?听的我磕碜。”
艾云的声音酸酸的调侃,句句掷地有声,听的我一阵痛快。
那女人还在大骂:“你大着肚子和人抢老公,你要不要脸了?骚包。”这句话就太脏了。我简直不知道怎么还口。
艾云冷笑两声:“你少一口一个老公叫的恶心,用你那双聚光小狗眼,地毯式搜搜你的窝,能找着结婚证吗?还有脸说。我大着肚子抢人,也比有人躺在那儿等人上都没人愿意闻你的骚味儿强。”
我瞪大眼睛看着艾云,直倒抽凉气,艾云的骂人太痛快了。雅俗并举,她什么时候这么豪放了?那女人被噎的说不上话,艾云阴阴的来了句:“警告你,这是第二回 了,再有一次,我弄死你。”说完恶狠狠的挂了电话。
看我惊讶的张大嘴巴,艾云挑挑眉梢:“看见没,学着点儿。你也不用被人欺负到头上。”
我抽抽嘴角:“你真厉害。她这是自己找罪受。”转而笑道:“你也太有定力了,居然不生气?”
艾云摸摸肚子,冷哼一声:“生气不是伤害我的宝宝么?那才中她的计。再说没本事拴男人的女人才跳脚,我更不用生气了。”
“这么说林育诚现在完全转性了?”我有些惊喜的抓着她的手。
艾云轻轻拍上我的手:“狗改不了吃屎,转性我倒不指望。不过你教的办法是真不错,最近常回家,上回投资那事儿后,对那头也就白天去看看孩子,晚上基本不过夜了。”
转而又叹口气:“不过这当面装贤惠,背后才能说句痛快话的日子真憋屈。为了我的宝宝,妈妈忍了。”说罢一脸的幸福的摸着肚子。
我真是由衷为她高兴,如果决定了为孩子走在一起,那么之前理想的举案齐眉、灵魂伴侣只能抛在一边。毕竟爱情的理想和生活的现实差距太大,尤其是遇到林育诚这样的,宁为玉碎负气而走便真的有好结果吗?我倒真切的觉得艾云如今的态度,不算向生活低头,反而叫生活的智慧了。也许是我自己已经被磨的差不多了吧。
最终我还是没将心中的烦忧讲给艾云,难得她心情近来大好。实在不想她为我烦心。
却是临走时,她再三叮嘱着我:“小薇,如果能放下,赶紧好好找个人家过日子吧。”
我心中一抖,好人家,周亦算吗?可我却偏偏无法将周亦和我生生扯在一起。甚至无法想象我怎么可能和他一起。答应他的去想想,也不过是为了不伤他更深的托词。答案早已是由内而外的笃定。
到了周一,我便没有去上班,有些害怕面对周亦。同时也开始在网上找着工作。各大招聘网站逛了个遍,要人的不少,可待遇和职务满意的便渺茫了。由奢入俭难,从周亦那里跳槽到别家,真有忍痛割爱的感觉。
上午接到周亦的电话,声音有些苍凉,触的我有些疼:“这就不来上班了?”
我闪躲着,不知为何,还有些心虚的胆怯:“我,想休息休息。”
“顾婷婷给我电话了,上面有消息,贷款批了,正在走程序,很快就能下来。”周亦的声音缓缓诉说,似乎这是我们两个人的目标,是我们两个人都该关心的事情。
我有些被他带入情绪,不觉问:“还得几天?”
“一周左右吧,就能放款了。”周亦柔声道:“来帮帮我,还有很多事。”
我心中如猫抓般纠结,很想去做点事情,可想着周亦,又怵得慌。鼓鼓勇气道:“我休息好了再说吧。”便慌张的挂了电话。
等待的日子很难熬,一天天倚着窗子望,也不知道什么时候他会回来。于是便是夜夜的失眠,头痛,到了后半夜便开始烦躁,看着渐渐泛白的窗户心里焦急,越焦急越睡不着,越焦急越睡不着,服了安眠药都没用,烦躁挠心,只想把头往床头撞,撞一撞,似乎还好些,没那么入髓的痛。
那一周过得格外漫长,直到周五,还是没有他的音讯。我更加不安,意大利之行要走这么久吗?
在家呆着的煎熬已经忍受不住,我终于去了周亦的公司。周亦看到我时吃了一惊,有些不可置信的看着我,声音满是痛心:“小薇,你怎么成这样了?”
我摸摸脸,微微笑了笑:“没事。”我早晨照过镜子,下巴尖了,眼圈黑了,衣服晃了,眼神木了,就这些吧,还能折磨到什么地步?
“小薇,是我的问题让你烦扰?”周亦看着我,眸中神色几分不忍。
我支吾着:“也有。”
“如果真这么痛苦,那还是别想了。我们就做朋友吧,我只希望你开心点儿。”周亦的眸子碎开,声音有丝颤抖,不再看我。
我心里倒是一松,点点头。正要说话,办公室的门砰砰两声,不待周亦回答请进,已有人推门而入,周川的大嗓门:“周亦,中午冯总的饭局,你别忘了。他可点了你名的。顺便带上样酒。”说罢看见了立在当地的我,点头笑笑算打过招呼。
我的脑子瞬间像被炸开一样,全身开始哆嗦。我颤着声音问他:“冯子越的饭局?”
“是啊。你早知道了吧。哈哈”周川打着哈哈,又嘱咐周亦:“样酒要上季度那批。”说罢便转身出去了。
冯子越回来了,他居然已经回来了,我却不知道。天哪,原来折磨真的不止如此啊,我的心跳的好快,突然像换不过气一样,脑子一片空白,看着地面,软软的瘫了下去。
第四卷 爱起费思量,情生易断肠 第一百二十章 迷局迷事迷茫人(一)
悠悠的在周亦怀里回转过来,看着周亦焦急的神色,我有些茫然。头痛的厉害,在周亦的用力拉扯下,我摇晃着站了起来。止不住胃里的翻滚,冲到洗手池旁,扶着池子想吐,却由于早起水米未尽,什么也吐不出来,只是泛酸水。
拧开水龙头,冲了冲脸,稍微清醒了些。我不敢去看周亦的脸色,我怕看他的心疼,也怕看他眸中映出的我的憔悴。
周亦一把扯过我的胳膊,拽着我向门口走去。“你要做什么?”我有些发怔。
“带你去看病。”他的神色焦急上火。
“我没病。不用看。”我轻声说着,试图挣脱他。我这算什么病?相思病还是失心疯?若是大夫问起病因,我都不好意思说。想一个男人想到睡不着觉?想到头晕恶心?
“你病得不轻。”周亦的声音带着丝叹息,“听我的,小薇,去看看,没问题也就安心了,你这个样子,叫我怎么放心?”
他看向我的眸子有寸寸挂念的心疼,也有丝丝不得的无奈。方才的晕厥也让自己有些后怕,在这样的关心下,我找不出强硬拒绝的理由,我只是个平凡的女人,有人陪着去医院,对我来说是好大的温暖。便也随着他走了。
去医院挂了消化科,做了胃镜,没有什么问题。询问了症状后,医生建议到神经内科再去检查检查。转到神经内科,脑CT,抽血等什么的做了一通。
医生看着结果,说着:“问题不大。”
周亦微微有些释然:“没有大问题就好。”我也舒了口气。
但是医生的面色有些沉郁:“你这种失眠,呕吐多久了?”
我仔细想了想:“三周多吧。严重的失眠头痛也就是上周开始。”
“情绪怎么样?有没有低落、压抑?”
那不是经常的事儿么,我抬眼看看周亦,咬咬嘴唇:“经常会。”
医生一愣,看了看我直言不讳:“年纪轻轻怎么负面情绪这么重。”说完又详细问了问我有没有焦虑不安,早晨和晚上哪个阶段情绪更不好之类的问题。我一一答着,偷眼看着周亦的脸色从正常到苍白到泛青。
我的心有丝牵扯的疼,人就是这样,没人关心的时候,视自己也如草芥,似乎自生自灭、野火烧尽也是无所谓的事;但有人为你心疼时,自己也惜命起来,也会拿自己当回事了,身体发肤,也有了在乎的理由。
医生一边往电脑上敲着处方,一边道:“有点儿轻度抑郁的症状。先解决失眠,很多问题都是失眠导致的机能紊乱,像你的呕吐。”
我呆住了,抑郁?这个词离我好遥远,在我的概念,那都是名人得的富贵压力病。我一个普通老百姓,哪有那么娇贵了。
周亦却像被什么击了一下似的面色瞬间白的没有一丝血色,情绪也有些激动,声音颤抖着问大夫道:“她的抑郁,严重吗?”
“目前只是很轻微,及早治疗,不要发展到不好控制的地步。”医生的声音很平静,似乎我这病症在他这里算不得什么。
周亦又问:“呕吐也是抑郁的症状吗?”
“这个倒不见得。”医生微微有些不耐,“每个人的症状不一样。失眠头痛是通常的表症,还会引起其它器官的紊乱就因人而异。”
周亦的问题还不少:“那都开什么药?”
医生把处方递给他,他居然认真看起来,我有些纳罕他知道这都是什么药吗,我站起来瞅了一眼,我连药名都念不通畅。周亦却煞有介事的指着其中一个问着:“这个副作用会不会太大了?”
我抽抽嘴角,有些不可置信的看着他,博学也不至于门门精通吧。医生也一愣,看了看他,语气少了刚才的不耐,认真道:“剂量小没关系,初期用药重点儿。见效后再调整。”
周亦这才收起处方,带我下去取药。我忍不住问道:“你对这个病很懂?”
他看了看我,沉声道:“之前看你的状态,有点儿怀疑是这个毛病。”
忽然他手机大作,接起来,我都听到了周川的大嗓门:“十一点半了,你怎么还不来?”冯子越的饭局!一上午忙着挂号排队检查,我都没注意时间。
“我有事情,不去了。”周亦的声音很冷淡。
“不要。”我扯了扯他的胳膊,小声说着,“公事重要,咱们都检查完了。”
我的话还没说完,周川已经大声嚷着:“周亦你搞什么?什么天大的事儿不能来?千载难逢的机会,样酒呢?也不带?”
周亦看了看我,叹口气:“那我晚点儿去。”
“什么晚点儿?你让赵局等你?十二点以前必须到!”周川挂了电话。看周亦还在皱着眉头思考,我忙拽着他飞快的取了药出去。
“这样吧,你先过去。我取了样酒给你送去。”我鼓鼓勇气说着。凡事权急,何况我还有一点自己的私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