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子越看向我的目光有丝凌厉:“你知道的不少啊。”俯身盯着我,“我已经领教过你的聪明,不过,你别去招惹她。”

我别去招惹她!这句话让我全身的血液都凝固了。我有些不可置信的看着他,原来在他心里,真正不能触犯的,是孔令宜啊。那个孔令宜,才是他心里的女神,是他心里的白莲花。我别去招惹她——是她招惹我还是我招惹她?我全身开始发抖,几乎要坐不稳了。

什么是万念俱灰?在他打我的时候,我只是心寒,而这句话,让我的心彻底流于崩溃。我终于看清了自己的位子,我不会去招惹她,更不会和她抢不属于我的东西。

我下了床,站在子越面前,定定看着他,声音有些颤抖:“子越,我们分手吧。”

话音刚落,脸上又是一巴掌,比刚才的更火辣,接着是冯子越阴冷的声音:“再说一遍。”

“分手。”我咬牙说出这两个字,眼泪已经顺着脸颊流出,心像被掏空一样。就算被打死,我也不想再继续下去了,纠缠了这么久,原来全是场爱欲的游戏。我真可怜。

他的巴掌没有再继续,却是一把扯着我向外走去。顺手抓起我的大衣。

“你要做什么?”我有些惊慌,他的神色好像要杀人一样,全身溢着肃杀的气息。

“你怕了?”他看着我笑了,笑的似乎很苍凉,“只有我冯子越玩女人,没有我被女人玩儿。分手这种话,你没资格说。我让你想明白这个道理。”

“我没有玩儿你。”我边说着,边用力去掰他的手,哪知他手劲极大,我的力气根本是九牛一毛,他自纹丝不动。

被他拽下楼塞到车上,他把车开的飞快,一路专捡小道走,看来酒喝的不多,知道酒驾会被抓。我坐在副驾上,看着他阴森的面孔不知道话该从何说起。

半晌有些艰难的开口:“子越,我们——”我本想说我们好好谈一谈,可话没出口已被他生硬的打断:“不想死就闭嘴。”我噤声。

夜里车行疾速,不到一小时已经到了我生日时他送的别墅。他把我拽到屋里,看着满室的江南,阴阴的问着我:“喜欢吗?赵小薇。”

“喜欢。”看着熟悉的景致,我想起了那夜,我的眼泪出来,声音有些悲切,“一个人就着西北风在这儿过生日,更喜欢。”

“那是你活该。”他淡淡的笑了,“以后你就呆在这儿,我不管你跟周亦已经发生了什么,别告诉我,我不想听。你记着,以后你的人,只能是我的。”

他像个帝王似的居高临下,我被噎的喘不上气。他转身向楼上的卧室走去,忽然像想起什么似的对我笑笑:“你的好朋友艾云怀孕了是吧?她老公林育诚坐过牢?”说完冷冷的一笑,转身上去。

我彻底的愣住。这个男人一度让我觉得温暖,可此刻,忽然又如冰凉的蛇一样吐着信子,让我害怕。我一心一意对待的人,最后会要挟我。我和他绕了一大圈,又回到了原点,他是主宰我的阿修罗,我是任他践踏的曼珠沙华。而且他总能把我的七寸掌握的刚刚好。艾云怀着孕,林育诚如果出了事,她和孩子,我不敢去冒险。

我有些凄凉的跌坐在沙发上,和他过往的一幕幕像是电影般细细的回放着。我一度以为,他对我虽谈不上爱,起码是有丝情分的。可现在看来,不过是我的一厢情愿,白日做梦。我在他心里算个什么呢?呼之则来挥之则去,没权利问行踪没资格说分手,也不过是只豢养的小雀。而我却傻乎乎的错觉了,以为这是他对我的情。寒意从脚底升至头顶,我缩了缩身子,窝在沙发里坐了一夜。一夜的回放,我对他的那份依恋,随着日出似乎也淡漠了许多。

早晨他迎着阳光信步下楼,除了目光看向我有些清冷,在他身上找不到一丝憔悴。他看看我,声音淡淡的:“上午会有保姆过来,你闷了可以在院子里走走。不要出小区。”

我抬起眼看看他,无奈的抽抽嘴角:“我要待多久?”

“你就这么不安分?”他皱着眉头看看我,“你记住,哪天放了你,我说了算。”说完便转身离去。

房门没锁,我可以活动,却像被软禁。华丽的笼子,我做了囚鸟。偌大的别墅,可以看电视可以上网,也有电话,但我偏偏走不出去。艾云固然是我无法逃离的主要原因,可那似乎只是个借口,内心也并不想就这么一走了之。忽然觉得自己贱的出奇。已经到了这一步,到底还有什么放不下?

隐隐的似乎还有一丝不甘,不甘心去相信他对我就是那么无情?还是不甘心就这么不明不白的在他心里跌到谷底?我也说不上来,但我确实想等他回来,等他回来给我个机会让我把这乱七八糟的事情理个头绪出来。

上午十点多,保姆来了,一个四十多岁的中年妇女,说话干活很利索。我管她叫张姐。豪华的别墅,年轻的姑娘,想来对她们来说已经见怪不怪,粗粗问过我想吃什么后,张姐开始收拾屋子准备做饭。我躲在书房里,无聊的在网上瞎逛。

连着几日,子越都没有再过来,我的心已麻木,不喜不悲。没有药的日子,夜仍然是无眠。我甚至开始享受起这种无眠的摧残,暗暗想着,如果我就这样被折磨死,他会不会有一丝动容?

过了一周,他终于又来了,一身的酒气,身上还泛着廉价香水的味道,衬衣领口的一片绯色口红印,就那么仰坐在沙发上。看着他那幅样子,我说不上是恨还是可怜,即使以前,他风流成性的日子,也没像如今这么荒唐。一个人声色犬马的日子久了,怕就会像他这么越来越没底线吧,什么场所的女人,他都不会嫌弃了。

他抿着微微发干的嘴唇,皱眉低声说着:“水。”

我倒了一杯送到他嘴边,他接过来喝了两口,把杯子推开。我轻轻碰碰他的胳膊:“上楼睡去吧。”又醉成这个样子,想说什么也说不了。

他反手把我抻到怀里,眼睛也没睁,在我的脸上、唇上胡乱的吻着。没有之前动情的感觉,像是吃饭喝水般的随意,仿佛只有“吻”这个动作,证明着这是一个男人和一个女人在一起。这样的吻没有丝毫的情感可言,我有些难受,用力推开他,声音发冷:“你快去睡。”

他睁开眼,看了看我,冷笑了一声:“是你?”

是我?他以为我是谁?我气结,起身就走。他一把拽着我的手,声音悠悠传来:“别走。”

第四卷 爱起费思量,情生易断肠 第一百二十四章 爱恨难辨牵累众

我身子一僵,步子顿住。那句“别走”让我的心微微一抖。对他的声音,我仍然像找了魔,只要他说“别走”,我就是死了,是不是也会诈了尸站起来看一眼?

但很快他的声音再次告诉我是自作多情:“有个消息告诉你,保定那家酒厂,我并购了。”他的声音不高,却有种胜利者的姿态。

保定的酒厂,是周亦一直努力的那家吗?这句话像一个惊雷在我头顶炸开,周亦为了这次并购做了多少努力,想想他顶着寒风亲自下到车间,为了资金对着顾婷婷低声下气,我们一起为了方案可行雀跃,为了贷款不批苦恼,又为了贷款有眉目兴奋,那么多的心血,就这么白费了?

我忍不住着问道:“你怎么知道那个酒厂?”

他看着我,抽抽嘴角:“从你说拌料的时候。我就注意了。”

看着冯子越那张波澜不惊的脸,酒精在他脸上没留下什么痕迹,苍白的发狠,苍白的奸诈,寒凉从我的脚底冒起。

说拌料是我和周亦刚考察酒场回来,我和子越聊睡眠时的一句玩笑,他竟那时就起了意?我傻乎乎的沉浸在自我陶醉的情意里时,他竟一边享受着那份挂念,一边悠悠的算计着。从我的字里行间揣摩着别人的动向。这个枕边的男人,怎么这么可怕?

他也正眯着眼看着我,眸子里闪烁着一丝阴寒。

“为什么这么做?你需要那个酒厂吗?”我声音发颤,看着他居高临下的样子,我第一次觉得我面前的这个男人,是个冷血。

“我一点儿也不需要。”他摇着手,唇际勾起,眉梢微挑,露出个魅惑的笑:“但是,我就喜欢看有人为它跳脚的样子。”

我的血往头顶上冲,口不择言道:“冯子越,你有病!”

他伸出手,一把抓着我的胳膊用力一扯,我站立不稳,跌坐在沙发上,半个身子压在他身上,与他面对着,他带着酒味的呼吸都清晰可闻。他用力箍着我的腰,在我耳边低声咬牙说着:“赵小薇,你胆子大了,会骂人了?为了那个周亦,你终于急了?”

我挣扎着要起身,和这个男人,我没有任何话想说。却被他反手用力,把我拽倒在沙发上,翻身压住,扑了上来,他的吻比刚才粗重用力多了,我用力的反抗挣扎着:“你放开我。”

他用力在我身上揉捏着,痛得我眼泪几乎要掉下来,看着他衣领上的绯红,身上的脂粉味,我头痛的又要作呕,胃里犯了几口酸,我忍不住拼命的推开他:“放开我冯子越,你好脏!”

他的动作忽然停住,看着我的目光有些微的诧异,忽然那丝诧异转成了暴虐,目光竟有几分疯狂:“我脏?”说罢冷笑了两声:“你干净吗?”

我干净吗?我的肮脏,我的不堪源自于谁?我的眼泪无声的出来,看着他的癫狂,我平静道:“我不干净,从认识你的那天起,我就没干净过。”

我的话彻底激怒了他,他一把向后扯着我的头发,声音有些发颤:“是我玷污你了?”我看着他,不知为什么生不起气来,只是满心的悲凉。

他缓缓站起身来,扯着我往楼上拖去。“你想做什么?”我有些怕。他没有吭声,把我拖到楼上的卧室往床上一扔,冷笑着:“继续玷污你这个圣女。”说完解开衣服扑了上来。

对他的身体,我从来没有抵抗力。可是他今晚的进入,不管不顾的冲撞,而且伴着疯了一样的掐,咬,捏,让我在身体的翻云覆雨的快感中痛的哀哀号叫,以前他也有过这样的行为,尚且在我可以忍受的范围,我可以咬着嘴唇不吭一声。可今晚,痛的冷汗都出来了,我忍不住呻吟着,我的呻吟声似乎更刺激了他,我在受虐和快感中挣扎煎熬,待他快速用力的冲击后释放时,我一阵气紧,脑子一片空白,全身冷汗忽地冒了出来,心紧紧的抽了两下,我迷迷糊糊的晕了过去。

感觉到他啪啪拍了几下我的脸,我悠悠的回过气,看着他的眸子,里面是焦灼和愤怒的混合,我有气无力的问道:“够了吗?”

他一愣,把床头的水杯递到我嘴边,冷冷道:“今天够了。”我端起水杯大口喝着,气稍稍缓了缓,我背过身子,没有言语。

一夜几乎无眠,中间打了个盹,梦里全是周亦在黑夜里孤独的样子,我心有不忍走过去,却每次刚走到他身边他就忽然不见了。我焦急的想告诉他,不要怪我。却没人听。再醒来早已泪流满面,看着身边酣眠的子越,我心丝丝的疼痛。

第二天趁子越不在,我偷偷给周亦的办公室打了个电话,手机也没带,还真记不住周亦的手机号。拨了几次,直到下午,才听到周亦略有疲惫的声音:“喂?”

听到周亦的声音,我突然不知道该说什么,他还没有招助理吗?以至于自己亲自接电话?听我沉默,他挂了电话。

我忍不住又拨了一次:“周亦。”却是说完这句不知该怎么说。

“小薇?”他的声音有几分惊喜:“你还好吗?怎么打你手机总关机?周川说你在冯子越那儿,要不我都该报警了。”

“我很好。”我有些迟疑,还是问出了口,“保定那个酒厂——”

“你知道了?”他叹口气,“没办法,论实力论资金,都拼不过他。不过他怎么知道那厂子不行的?我也是个朋友辗转得来的消息。”

我有些脸红,这个商业秘密,虽不是我有意,却的确因我泄漏。我支吾着:“对不起,可能是我无意漏的。”

电话那头是沉默,半晌,周亦叹口气:“既然无意,也防不胜防。总会有蛛丝马迹的。你别自责。”

我有些担心:“那你父亲那边怎么交代?”

“那倒没什么。商场上的波诡云谲,他见的更多,这不算事儿。不过贷款已经批了,现在想想怎么处理是关键。”他的语气听来不像我想象的那么糟。

我稍微安心些,周亦突然问:“小薇,什么时候给我答案?”

我一愣,想起之前答应过他,考虑考虑,只不过现在的情况,我全然没有心情想那些,而周亦那的工作,我绝不敢再去了,我恳切的说着:“周亦,你那儿的工作,不论你批不批,我都不会再去了。我不能一个劲儿的给你惹麻烦。”

“这算什么麻烦?一码是一码,总不能为了不得罪生意对手,就把女朋友拱手相让?”周亦的声音很沉稳,却无法让我安心。

这不是让不让的事情。这个时候,我和冯子越因为他都搅和的够烦了,我自己也是脑子一片混,我有些烦躁,语气也急了些:“周亦,以后不要再说这样的话了。”说完挂了电话。

挂电话后又突然想起艾云,忙给她也去了个电话,让她有事就打这个电话找我。“你手机呢?”艾云有些疑惑。

“丢了。”我不知道怎么和她说。

“胡扯,前几天我还给你发短信了,显示已发送,说明开着机。这两天我都急了。”艾云的聪明让我汗颜。

看我不吭声,艾云的火气上来了:“是不是手机被老狐狸没收了?”

我支吾着:“不好用,准备换新的。”

话没说完就被艾云打断:“赵小薇,你下次编瞎话也编的靠谱点儿行不?你这是考验我的智商呢?他凭什么收你手机?你能不能有点出息,别像个受气小媳妇儿似的。你又不欠他什么,你也不是靠他才能吃饭,你又不图他钱——”

艾云现在不敢对林育诚唠叨了,对我的唠叨与日俱增,这一大串听的我眼泪涟涟,人也真是奇怪,明明我和艾云是差不多大的年纪,她却一直是在保护我的角色,我也习惯了被她唠叨数落,而且听着她的数落还不嫌烦,心里暖暖的,委屈的泪水也就决了堤似的冒。

“哑巴啦?怎么不说话?”艾云终于把一通恨铁不成钢的唠叨发完了。

“没,舌头还在。”我的声音有点颤抖,故作轻松道。

“你声音不对劲,你在哪儿?”艾云有些着急。

“我在家呢,别瞎担心了。”我随意和她聊了几句挂了电话。

以前很盼着冯子越回来,现在却有点儿心情复杂,既盼他清醒的回来好好说说话,又怕他一身酒气回来继续施暴。看着夕阳西坠,暮染天华,我的心开始突突跳,深怕暗夜的来临,带来的是他的暴虐。

直到八点也没回来,却是李秘书过来了,把我的手机和充电器给了我。“这是冯总让我给您的。”可能我的样子太憔悴,李秘书没好意思看我。

“他——很忙吗?”我本想问他今天回不回来,却觉得在外人眼里我也算他的女人,却连他回不回来都不知道,问起来有些掉价便改了口。

“很忙。”李秘书的答案完全等于没答。说完便匆匆走了。

刚把手机充上电,艾云的短信就蹦出来:“我找过他了。手机还你了吗?”

第四卷 爱起费思量,情生易断肠 第一百二十五章 步步算计筑心墙

我忙给她打过去:“你怎么找他了?”

“手机还你了?”艾云的声音暖暖的,“我就是找他去了。哼,欺负你,我当然不能干坐着。”

我的心一紧,艾云胆子好大:“你怎么说?”

艾云淡淡道:“实话实说呗。先通过林育诚找着他的手机号,直接就问赵小薇在哪儿。”

“那他呢?”我听着都紧张,好像在听别人的故事似的。

“他问我是谁,我说了名字,他就哦一声,估计知道我,问我什么事。我说赵小薇手机打不通,我们好多朋友以为她失踪了,她爸妈急疯了。我们打算报警呢,你知不知道她在哪儿。”艾云一口气说着。

我打断她,怯怯的说着:“我这有固话,我给家里打过电话。”

“笨,该夸张的时候就得夸张一下嘛。老狐狸说你手机坏了。和你的说辞差不多。你们两在打马虎眼这方面的套路倒是差不多。”艾云自己说得起劲。

我心里却是焦急,生怕她说出什么让冯子越不高兴的话,把他惹毛了。从昨晚的事,我感觉他就是个冷血。

“后来我就说,小薇真可怜,二十多岁了连个手机都买不起,坏了好几天都没办法,如今的社会谁离得开手机啊。用不用我送她一个?冯总你说呢?老狐狸就不吭声了,跟我说了句我会处理就挂了。”艾云噼里啪啦的说完了。

我疑惑着问:“没别的了?”

艾云道:“没了啊,就几句,点到就行了,他那么贼精的人。”

我舒了口气,劝着艾云:“我的事情以后我处理就好了,你还是好好养胎吧。”话没说完艾云急了:“赵小薇,你嫌我多管闲事啊?”

我忙陪着笑:“我不是那个意思,这不是为了你身体嘛。”冯子越知道林育诚的把柄,艾云当初是再三嘱咐过我让我小心的,我还是没防住。现在想想,他那么处处谨慎藏奸的人,怎么可能在他眼皮子底下守着个惊天秘密。可惜自己也是想帮艾云心切,大剌剌的就接了过来。如今,也不敢告诉她冯子越知道,否则她每天提心吊胆的,日子也没法过。可是如果她把冯子越惹毛了,我真的想不出那个冷血会做出什么事情。

“哼,嫌我烦我也管。不跟你说了,给宝宝胎教去了。”艾云笑了两声挂了电话。

手机的归来让我的心有些安定,忍不住给他发短信问:“晚上还回来吗?”却没有回音。我以为这条短信他看到应该马上会回,却不曾想一等就等了半个月。他没有再回来。

每天的日子在等待和害怕中煎熬着,心也随着等待的日子一点点黯然无光。已然了解在他心里不算什么,短信也不再回,我为什么还想等他回来要个解释?可是,解释什么呢?他的意大利之行,生日失约,从他说那句“你别招惹她”起,似乎就没必要解释了。

没有吃药,病情似乎也严重了些。还是每晚抓狂似的难眠。头痛,头晕,想吐。张姐的饭菜越来越多的被我吐了,张姐的面色也一天天难看起来。我却无暇顾及,常常会突然冒一身冷汗。而且渐渐的开始恍惚起来,忽然会发现自己坐在窗台上,或者坐在地上,却想不起来自己究竟为什么会坐在那儿。

有时候会恍惚着走到小区门口,几乎要迈出去的时候,忽然看到小区名字那两个金色的大字,心就会通通直跳,那两个字就像孙悟空用金箍棒画的圈圈,写着“禁行”一样,画地为牢,为了艾云,我不敢走出去。

两周的日子,不见他的踪影,我几乎要熬不住了,躺在床上,盯着天花板,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似乎只有一个念头“我要出去。”

饭已经不想吃了,甚至闻着饭味都想吐。有时迷迷糊糊的会想:这么活着有个什么意思?还不如早死早超生。下辈子重新投胎,不要再是这样的命运。却又会被这样的想法吓醒,清醒后狠狠的告诫自己不可以乱想,还有父母,我死不起。

白昼起了夜又生,一天半夜迷糊中听到楼下似乎有动静,我拖着已经很虚弱的身体挪下楼,看到了他在客厅的沙发上坐着,不知在想什么,静静的抽着烟。

我的心开始突突的跳,轻轻的说了句:“你回来了。”

他抬起头,看了看我,目光有些怔忡,眉头皱了起来。我的心又是一突,看着他的表情,不知道手脚该放在哪儿。

半晌,他叹了口气,指着旁边的沙发:“你坐。”我顺从的坐下,我看着他,神色有些憔悴,似乎很累的样子,但闻着没酒味儿,犹豫再三,正想说我们聊聊吧,却是他先开了口:“聊聊吧。”我点点头。

“晚上吃饭了吗?”他随口问着。

“没有吧。”我想了想答着。记得是没有,现在对这些事都有些恍惚。几天过的都像一天,周而复始。

“听说你绝食两天了?”他抽抽嘴角,斜睨看我。

“绝食?”我有些诧异,想来是保姆和他汇报的,好几天没胃口吃,自己也不记得是几天了。我摇摇头:“没有,就是没胃口。”

他狠狠吸了口烟,透过烟雾,看着我的目光有些陌生,片刻道:“你,是不是很恨我?”

对他的手段,我有些怕,怕到疏离,但恨,不至于,我摇摇头,“谈不上。”

“你这副淡淡的样子真让人火。”他的语气有些急躁,吐了口烟圈,“哪怕你说个恨字,都比这么让人心里痛快。”

我凄然笑笑:“恨或不恨,重要吗?”

他看着我,眸子有些碎裂:“重要,你恨我到什么程度?要这么报复我?”他抹了把脸,说的有些艰难,“他能给你什么?婚姻?”

我有些愣神:“你说什么?”

他有些不耐:“赵小薇,别再装了。”

看着他的样子,我有些无奈,装?我连你在说什么都不知道。不觉声音冷冷的:“你高看我了,我是真傻,不是装傻。”忍不住又道,“我和周亦,真的没什么。”

“周亦”这个名字让他的眸子一黯,再看向我的目光多了份狠戾:“没什么?你还想要什么?”他的语气有些激动,从公文包里抽出一个袋子甩给我,我打开一看,愣在了那儿。一张彩页,似乎是什么旅游杂志上的,介绍着门口的上岛,周亦正抓着我的手痴痴的看着我,我的模样似乎有点娇怯;还有一张周亦在车里抱着我的照片,应该是我说辞职那次;还有我和周亦在医院陪小崔的照片;我过生日在餐厅大堂门口周亦搭着我的肩一起进去的照片,拍出来的角度倒像是亲密的搂着;还有在废工地周亦搂着痛哭的我的照片——摄影的人很会拍,每张的角度取得恰到好处,显得我和周亦都很亲昵。看着这些照片,如果说我和周亦没什么,我自己都不信。

我有些张皇失措,看着子越铁青的脸,却不知道怎么解释。本是无心的情谊,被这么渲染,自己也找不出合理的原因。真的是有口难言了。

“我不敢回来。”子越冷冷的看着我,目光透出一丝狠意,“我怕我忍不住杀了你。”

随着他的目光我打了个寒颤,我的手有些抖,又细细的翻着那些照片,拍的人真的煞费苦心,我忽然想笑,我什么时候也这么重要了,值得人24小时跟踪拍摄,不觉淡淡笑着:“谁对我这么上心?”

他看着我,冷笑道:“不管是谁,我找人做过鉴定,这些照片没后期处理过。”说着又拿出另一个纸袋,手竟然有些抖,摔到我面前。

我打开,完全傻了眼,一份无痛人流的手术报告,上面的名字赫然是我。手术的医院是小崔做人流的那家,再配上我和周亦在医院门口的照片,简直无懈可击。我顿时呆在了那儿。

子越走到我面前,抬起我的下巴,一把掐住了我的脖子,目光狰狞的有些可怕:“你做掉的,是谁的孩子?”

谁的孩子?这句话从他嘴里问出来,像剜了我的心一般。别说我没有,就算有,还会是谁的孩子?

被他掐的我喘不上气,我用力掰着他的手,却掰不动,憋得我乱抓着。几秒钟像几个世纪,我含泪看着他阴寒的眸子,前所未有的恐惧。他终于松开了手,我倒在沙发上拼命的喘着气,咳嗽不止。

过了许久,我缓过气来,心却痛极。如果说怀疑我和周亦的暧昧,我尚且可以接受。毕竟一次次的误会,自己也感觉难以说清。可是,我全心全意的对他,怎么可能去怀别人的孩子?我的心丝丝的凉透。

他却是不依不饶:“谁的?”

我看着他,忽然觉得这个男人,真的陌生,我有些无奈道:“如果我说我们是陪同事去,你信吗?”

他冷冷看着我,似乎我的说辞早在他的意料之中:“那个叫崔小青的同事?”


第四卷 爱起费思量,情生易断肠 第一百二十六章 重出樊篱得自由

“你找她了?她怎么说?”我的心揪起来,如果问到小崔,她该如实的说啊。

“有张照片上有她,我特意问了,她说是陪你去。”子越的话彻底把我打到了冰窖里。我不知道小崔为什么撒谎。为什么真心对待的人,最后反咬起来如此的可怕致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