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吃!”
时间没把他贫嘴的毛病治好,反而越发严重,严重到让余乔这个连跟人吵架都少的人都忍不住动手。
但她掐到他腰上突兀的肋骨,却突然间鼻酸,忍不住想拥抱他,告诉他一切都会重新开始,她上完一期烹饪课,有信心把他喂得白白胖胖像个小猪仔。
“陈继川——”
“又怎么?”
“我很想你。”
“嗯。”他笑,“你这个年纪,想男人是正常的,别难为情啊。”
他随口开个玩笑,谁料到余乔忽然把车停在路边,拉上手刹,转过脸,质问道:“我哪个年纪?”
“……”
“嫌我老?”
事态紧急,然而他脑中灵光一闪,“我眼睛瞎了一个,你嫌我吗?”
余乔愣了愣,随即摇头说:“怎么会?我永远不会嫌你。”
她眼中的恼怒已然被心疼取代,陈继川暗自喘一口气,庆幸自己平安过关。
虽然方式方法比较卑鄙。
回到南山公寓,推开门他就发现屋子里的陈设布局和几年前大有不同,房间内的一切都依照家庭生活要求打造,沙发换成米白,窗帘是浅棕,床换成一米八宽,玻璃茶几上还摆着搪瓷烟灰缸。
他一把将余乔抱起来,随手往天上扔,扔了又稳稳当当接住,随便她怎么叫唤怎么骂人都不撒手。等他疯够了,笑够了,才把余乔放在餐桌上,双手撑在她身体两侧,“你个傻妞,就那么喜欢我啊?嗯?”
余乔伸手环住他肩膀,轻声叹息,“我也不懂,你明明那么混蛋,我喜欢你图什么呢?自虐吗?”
“可能就是……”
“什么?”
“贪图我的*吧……”他说完,用力在她脸上捏一把,赶忙溜进浴室,把淋蓬头打开,门也不关,脱光衣服臭不要脸地边冲水边唱歌。
“原始社会好,原始社会好!原始社会男女光着屁股跑……
男的追,女的跑
追到按在地上搞一搞
搞的女的哇哇叫
掀起了原始社会的牲g潮啊牲g潮……”
余乔原本在厨房洗菜,听到一半实在受不了了,到浴室门口看着个伤疤纵横的后背,把浴巾团成一团一下扔到他背上,“陈继川!你还要不要脸了!”
他转过身,正面与她对峙,“装什么装,你不就思念我的*吗?我这都脱光了你还犹豫什么?赶紧的,咱手牵手过原始社会生活。”
“王八蛋,我才不想睡你。”
“你说的啊,到时候别后悔!”
余乔翻个白眼跑了,身后还留着陈继川一连串的笑,他好像一点不认生,说过的话做过的事说忘就忘,完完全全没羞没臊。
余乔气冲冲回到厨房,拧开水龙头才发现自己面红耳赤,活像一只刚从蒸笼里逃出来的虾子,滋滋往外冒热气。
“王八蛋!”
她骂完了,一边摘菜一边笑。
等陈继川洗完澡在腰上围一条浴巾,预备找她要牙刷,却发现洗漱台上摆着两只同款不同色的电动牙刷,粉色显然是余乔的,蓝色就是给他。
他刷着牙,对着爬满雾气的镜子一挑眉,给出一个得意地笑。
他今天什么也不想,他决定自私一点,好好享受当下这一秒的快乐。
二十分钟后,原始社会居民半裸出浴,余乔的糖醋排骨刚刚出锅。
他身上还挂着水珠,她手上还拿着锅铲。
但陈继川哪管这些?他从身后环住她的腰,将她向上一提,再狠狠砸向地面,差点把她怼成脑震荡。
“陈继川!”她已经怒锅中烧。
可惜他根本不觉得有错,还在添油加火,“吃什么了?胖了十几斤吧,抱一下差点没把我腰扭了。”
“小曼说我瘦了。”
“不至于吧?她也有这么善良的时候?”
“你滚。”她气得,见面第一天就要骂脏话,“不要在这碍我的事。”
陈继川不退反进,绕到流理台前面低头看她做事,看着看着就开始摸着下巴啧啧啧感叹,“我说怎么胖了呢,原来开始学厨了。你听没听过那句尼采名言?脑袋大脖子粗不是大款就伙夫,余乔,我看你两样都占齐了嘿……哎哎哎别拧这儿,这儿没肉……”
一点不意外,陈继川被余乔撵了出来,老老实实的穿上她买大了的家居服,擦干净头发,整个人清清爽爽的看起来像个二十出头的大男孩。
余乔在厨房忙了一上午,终于完完整整地做出四个菜。
陈继川拿着筷子一个一个数,“鱼香茄子、糖醋排骨、清炒淮山……这什么?辣椒炒土豆棍啊?”
余乔撇撇嘴,“爱吃不吃。”
他们家乔乔亲手做的,他怎么能不吃?但是满怀期待地一口咬下去,他忽然觉得这是一场骗局,是余乔对于他一路嘴贱的打击报复。
看见他表情僵硬,余乔紧张地用拽了拽围裙问:“怎么样?很难吃吗?”
“没,好吃,特别好吃。”他没敢嚼,几乎是把茄子一口吞了,再夹了一块要往余乔嘴里送,“不信你尝尝,味道特别好,跟酒店大厨有的一拼。”
“真的?”余乔皱着眉,半信半疑。
陈继川一脸正气,“我是你男人,不信我信谁?”
她犹犹豫豫张开嘴,陈继川一下就把茄子给她塞进去,完了死死捂住她的嘴,随她怎么瞪眼,怎么呜呜呜地叫,就是不撒手。
两个人像跳交谊舞一样在客厅里摇来晃去,最后一起倒在长沙发上,陈继川宽大的手掌紧贴她的唇,但却没有一丁点暧昧的氛围。
挣扎的过程当中,余乔喉头一动,一不小心就把又咸又酸的茄子吞了,感觉像吃了一袋盐能把人齁死。而罪魁祸首陈继川趴在她肩上没完没了地笑,笑得眼底晃动着金色的光。
好不容易挣脱的余乔半躺在沙发上,她现在连杀了陈继川的心都有。
“笑笑笑笑个屁。”她快烦死了,掀开陈继川站起来,气冲冲就往厨房走,准备把桌上的四个菜都倒进垃圾桶。
陈继川连忙拉住她,“别别别,你这菜太有纪念意义了,咱得想个办法做成标本。”
“做个屁!”
“哎哟,余律师都骂脏话啦。”他将余乔抱起来,抵在餐厅墙壁上,笑着说,“早说了让你来吃我,比你这四个菜简单多了。”
“早饭也没吃,你真不怕饿。”
“我不饿,我现在就是挺着急的。”
“急什么?”
“大好*销不出去啊,我以前可是畅销货来着。”
余乔推他,绷着脸要走,“关我什么事?反正我饿了,我要吃饭。”
“你吃我。”
“起开!”
“那我吃你。”
“陈继川你还要不要脸了你?”
“不要脸,要你。”他吻下去的时候在想,或许今天晚上真得叫个麦当劳外卖。
点个巨无霸吧,听起来和它挺配。


第四十一章快乐
这个吻没能持续太长时间,他的唇就滑落到她耳边,笑着说:“你这茄子可真咸,我得喝口水再来。”
他将余乔放回地面,转过身去厨房找水。
陈继川齁得不行,咕咚咕咚灌完了一大杯凉白开,突然感觉背后一暖。
余乔抱住他,侧脸贴着他后背,双臂收紧,却一语不发。
他心中酸楚,握住她环在自己腰上的手,低声说:“又要哭啊?”
余乔摇头,脑袋在他背上来回蹭,就是不肯说话。
午后的光从落地窗透进来,在脚下铺一层细碎的钻。
他们近在咫尺,又仿佛远隔重洋。
这距离令沉默肆意疯长。
不知道过了多久,久到喧闹的时光都变得沉默寂静,他才听见余乔说:“我很想你。”
他发觉背后一点濡湿。
余乔的声音弱下来,却仍然在强调,“真的很想……”
“乔乔……”
“嗯?”
“对不起。”
余乔哭了,这一次很小声,她努力控制着自己,把这一回的悸动与长久以来的压抑控制在三五分钟。
她很喜欢陈继川的后背,坚实、温暖,令她在茫茫人海起浮人生亦不觉孤单。
“不要紧。”她吸了吸鼻子,松开手。
陈继川借此转过身面对她,但她不肯抬头,额头抵在他锁骨上,带着哭过之后浓重的鼻音说,“我都不记得了……所有不好的事情我都不记得了……”
“傻妞。”他低头看她,将她脸上被泪水黏住的头发都向后拨。
余乔抽一口气,接着说:“为了你,我怎么样都可以……”
“我知道。”他牵了牵嘴角,仿佛是在笑,“你说,你这么傻的妞怎么就让我捡了?比中彩票还难。”
“那你……那你……”
“别急,气顺了再说,我跑不了。”他嘴角上扬,眉毛一挑,满脸得意。
“那你是要我还是要彩票?”
“要你。”他弓着背冲她挑眉,“不要江媛不要钱佳也不要彩票,连他妈警察都不当了,就要你。”他低下头在她唇上轻啄,“只要你。”
吃了太多苦,好不容易得到一颗糖,她笑得比任何时候都开心。
然而他大手一挥,打发她,“家里还有菜没有?大厨给你煮个面。”
“还有葱和生菜。”
“鸡蛋呢?”他打开冰箱上下翻了翻,“幸好还有俩鸡蛋。”
站直了看见她仍然傻呆呆的站在厨房门口,他忍不住捏她脸颊,“以后别下厨了,回家等吃就行。”
余乔说:“我想对你好……”
“还要怎么好啊?人都给我了。”他干脆亲自动手把她领回客厅,把电视机遥控器塞到她手里,“我想好了,咱还是先把小蝴蝶喂饱了再干事。”
“……”
电视机里播放着一年要轮播三百遍的《还珠格格》,小燕子闹脾气,却有五阿哥哄,怎么样任性都无所谓。
厨房里飘来热烈的油烟香,只隔着一道玻璃门,她爱的男人就在燃气灶与砧板之间忙碌,生活似乎终于对她网开一面,肯在苦难当中给一点点蜜糖的甜。
她抱着膝盖,歪着头,眼睛跟随者陈继川的身影,一时向左,一时向右,嘴角挂着抑制不住的笑。
直到他端着碗冲她喊:“发什么呆?吃面了!”
她才意识到,这原来不是梦。
他是真的回来了。
两个人,同桌吃饭,闲聊往事,似乎一眨眼就是一辈子。
陈继川把电视转到新闻台,抽空问:“老田和陆小曼怎么样了啊?”
“好像正在谈恋爱。”这件事她不好说得太多,不能点破,只能装糊涂,“这面淡了,配茄子正好。”
陈继川说:“你这办法挺好,要不你先吃两口?”
“你先吃。”
“你女的,我让你,你先。”
“那我让回来。”
“还是倒了吧,我身体不好,怕真吃出毛病了……”
余乔放下筷子,斜着瞥他,“又不是**。”
“盐吃多了杀精。”
“杀什么?”她没听清。
陈继川趁机改了口,“我自觉,我洗碗。”
他回家,她反而当起女王,做饭洗碗擦地不用沾手,随她懒洋洋躺沙发上一个接一个换台。
等他忙完了,到两杯水躺到她身边来,太阳已经向西边倾斜,下午三点半,正好是发懒睡午觉的好时光。
陈继川身上带着干干净净的皂粉香味,余乔勾着他的领子,凑过去仔细嗅了嗅。
他垫住她后腰,闷笑着说:“怎么跟狗似的,认味儿啊?”
余乔索性半趴在他胸前,手指无聊地在他皮肤上划来划去,“我说陈继川……”
“嗯?”
“几年过去了,你怎么还是那股味儿?”
“什么味儿啊?男人味儿?”
余乔笑了,她嘴角弯弯,笑容甜得像初恋麦芽糖,“都是我喜欢的味儿。”
陈继川点点头,很是赞同地说:“你不知道吧?我有一种特别的狐臭。”
余乔抬手就捶他胸口,他嗯嗯两声,叫得异样风骚。
他摇头,“唉,你学功夫去了?这劲大得,我都快给你捶出内伤了,咳咳咳……”说完捂住胸口,学武侠剧里受伤的大侠,只差当场呕出一口血。
余乔上当了,纳闷道:“我没用多大劲啊……”
“真疼,没骗你。”他两只脚架在茶几上,瘫得像个葡萄架下晒太阳老大爷,“要不你给我揉揉?”
“不要。”
“疼死我了。”
“就揉这儿?”余乔迟疑,伸出手在他身上按了按。
陈继川指挥她,“下面点儿……”
“这里?”
“再下面点儿……”
“我没打这儿啊。”
“再下一点……哎哎哎别捏……别啊余老板,本来就挺亢奋的,你这一下能把我捏爆了你信不信?”
余乔满脸通红,立刻抽回手藏在背后,“你怎么……怎么这么不要脸。”
小曼还和她说,要她主动一点,大不了扒光他霸王硬上弓,日后再说。
但他一脸流里流气的样子,哪需要她动手,他自己就能唱完一出戏。
“怎么还脸红?”陈继川直起上身凑过来,在她红彤彤的脸上亲上一口,“我们乔乔真可爱,还跟个小雏女似的。”
“陈继川!”
“哎。”他发出一阵轻松的笑,阳光在他英俊的眉眼上跳跃,仿佛在代替上帝亲吻他最爱的孩子,“乔乔,你真漂亮。”
他目光灼灼,看得她似经历年少初恋一般羞涩地低下头,“怎么突然说这个……”
“没什么。早就想跟你说了,你胸要再大点,舒淇啊叶子楣啊根本不是你对手。”
“陈继川,你能不能有句完整的好话?”
他笑,嘴角上扬,玩世不恭,却又在狭长的眼睛里投射出异样的郑重,“好好好,我说句好的。”他来回摩挲着她尖尖的下颌,眼瞳中倒映着她的脸与背后柔和的光,“刚跟你说了句对不起,现在再跟你说句我爱你——”
从来没想过,这三个字这样难,这样重,还没说出口已经将自己感动。他胸中一紧,喉头顿了顿,把酸涩的情绪都咽回去才继续,“乔乔,我这辈子,除了舒淇也就喜欢你了。”
余乔闭了闭眼,不知道该感动还是该生气,这一场表白跑错方向,最后两个人对话的重点都不在感情上,而去讨论舒淇和叶子楣,“可是我比较喜欢叶子楣,身材很好,舒淇太瘦了。”
“我觉得舒淇特好看。”
“哪好看?”
“没你好看,不过叶子楣的胸真是挺不错的。”
余乔说:“我的也不错。”
陈继川说:“那我试试……呵,真瘦了……”
“不喜欢?”
“没。”他一把将她捞起来按在腿上,扶住她后脑细细地温柔地吻着她,两个人许久未曾如此,虽有许多隔阂还未说清,但这一刻的温暖却是谁都不舍的放手的。
他爱着她,这份爱已入骨,无论结果如何,都将伴随彼此漫长人生。
余乔的手抚过他木然的左眼,她忽然说:“你要是死了,我也活不过三十岁。”
“别傻了余乔……”他握住她的手,轻轻啄她指尖。
余乔说:“真的,我把遗嘱都拟好了。”
“别这样……”
“我忘不了,陈继川,我忘不了……”
他翻过身,将她按在沙发坟起的后背上,突如其来的疼痛令他的心脏几乎停跳,然而他却用另一种方式传递了这种痛,这种令人痛不欲生却又不能停止的痛。
她疼得皱眉,他忍得心酸,她一身快乐与酸楚都系在他窄窄腰间。
那一瞬间仿佛是灵魂的契合,她在茫茫人海中终于找到失去的半颗心,寻寻觅觅终于得到一份完整的爱。
她环住他肩膀,吻他肩上深深浅浅的疤,灼热眼泪坠在他坑洼的皮肤上,带着上帝的恩赐,抚平命运带来的锥心刺骨的伤。
她爱他,她的感情毋庸置疑。


第四十二章嫌隙
余乔醒来的时候天已经黑了,她不知几时已经回到床上,皮肤贴着柔软的被单,轻柔的触感让人产生一股莫名的缱绻。
但枕边已经空了,她伸手探了探,发觉被子已经凉透,于是坐起来,把乱糟糟的长发都拨到耳后,随手扯一件男式t恤套在身上,光着脚下床。
风还带着冷意,她在客厅找到自己的拖鞋,摸索着打开走廊灯,借着一点微黄的光,她撞见他孤独的影——就像一个走过无垠沙漠的苦旅人,他的故事里写满了没人读得懂的伤。
他的孤独和冷寂令她望而生畏,但也许就是如此,我们每时每刻在不同场合扮演不同角色,连自己都分不清哪个是真哪个是假。
余乔走上阳台,停在陈继川右手边,轻轻搭他手臂,“想什么?”
他把烟放下,长长吐出一口雾,仰头看着天上厚厚的云说:“在想你。”
“又哄我。”
“没,真的。”他伸长手臂,揽着她的肩膀将她拥在身旁,“想你捡了我这么个大麻烦,以后该怎么办。”
余乔双手攀住他肩膀,小声说:“我不怕的。”
“你傻啊?”
“我真的不怕。”她低头一口咬在他脖子上,没敢用力,“我最害怕的时候已经过去了。”
他大概是觉得痒,笑着往后躲,“是什么时候?”
“你不肯认我的时候。”
“哦,我确实是一混蛋。”
“你记不记得我答应过,要哄你一辈子。”
他把烟掐了,将她被夜风吹散的长发都拢到一起,“这话应该我说才对。”
“我说到就要做到。”
“看不出来啊,就这么重诺?”
“没,我骗你的。”她踮起脚又在他左肩上咬一口,“我当时就是不想便宜钱佳。”
他没躲,反而趁机托住她后臀把她腾空抱起来,“你说你是不是狗变的?怎么一身狗毛病啊?又爱乱闻又爱乱咬的,今年打狂犬疫苗了没?”
“没,就是想咬你,谁让你那么欠?”
“那要不换个地方咬?”
“什么意思?”她被陈继川抱回卧室,他向下倒,重量都压在她身上,很快又挨了一顿打。
他弯曲手肘,撑起上半身,另一只手在她柔软的嘴唇上来回抚弄,“瞅你这天真的小样儿,我还真不忍心说。”
她皱眉,脑中警铃大作,“你想干什么?”
他坏笑,“叫声哥我就告诉你。”
“谁理你?”
再要说话,床头的手机突然震个不停。
余乔推开他去拿手机,一看屏幕,原来是高江。
她犹豫了一会儿还是接起来,高江说:“明天周六,有时间和我一起逛逛吗?”
“不好意思,我有其他安排了。”
数不清这已经是她第几次拒绝,但高江是个极度耐心又极度自负的人,无论她说什么,都无法击退他那股志在必得的韧性。
高江大概早就料到会如此,依然按计划说下去,“就在你家附近,不,黄阿姨那逛逛,陪我看个朋友,刚生完孩子,我一个单身汉过去好像不太好。”
余乔有点烦了,“我真的没时间。”
“好吧。”他意外地答应了,依然用极其温和的口吻说,“那你早点休息,不要太晚睡。”
“好,那我先挂了。”
“连晚安都不肯说?”他的语气显得很受挫,“就当是普通朋友。”
余乔急着打发他,因而突然调小音量说:“晚安,再见。”
高江似乎在笑,语气里透着满足的情绪,“好的乔乔,晚安,明天见。”
余乔松一口气,赶紧把手机扔到一边,一回头却发现陈继川似乎正在观察她,微微皱着眉,仿佛在看,又仿佛在想心事,就像从前他看着余文初,也是这样漫不经心却又分毫谨记的方式。
“怎么了?”她竟然心虚起来,明明什么也没做。
陈继川笑了笑,无聊得摆弄起她的头发来,“谁啊,这么要挂不挂的。”
“同事,刚进所里,很多事情都不懂,总是打来问。”
“噢,这样啊。”
他的语气里总有她读不懂的情绪,“明天不是要出门?早点睡。”
余乔摇头,“我不去,我就想陪着你。”
“可我有事啊。怎么?还小呢,还让哥带着你玩儿啊?”
“没有。”她垂下眼睑,很是沮丧,“那你什么时候回来?我中午吃饭怎么办?”
“哟,赖上我了?给你烙个饼挂脖子上行不行?”
“你别贫,我说真的,你早点回来。”
“别闹啊,我去见我妈连中饭都不吃像话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