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先生眼睛不好,就由阮唯读报,他来听,算祖孙二人日常活动。
这天下午,她正读到庄文瀚的联合地产意外将地王出手,似乎有意全面缩编。
这时陆慎敲门进来,简短寒暄之后对江如海说:“江老,我明早飞北京,去北创总部走一趟。”
江如海取下老花镜,折好手中《财经日评》,咳嗽两声清一清嗓才说:“去是好的,多认识人,以后重心要往北走,你去提前打通人脉熟悉市场,方便今后做事。”
“是,这次去也不算正式。”
“去几天?”
“三天。”
江如海却说:“不用急,你去北京多逛逛也好,就当度假。”
陆慎习惯性地低头推一推眼镜,阮唯便猜到他内心存有疑惑,却又不便挑明,只能暗暗咀嚼江如海最后一句话。
是真心实意?还是有弦外之音?
阮唯瞄一眼江如海神情动作,内心很快得出答案,但没兴趣说给陆慎听。
陆慎应下来,很快告辞,“明天一早就要出发,等不到接你出院,实在过意不去。”
江如海摆摆手,浑不在意,“一家人不说两家话,客套什么。”
陆慎笑一笑,临走时深深看阮唯一眼,仍能克制着保持一张沉静不变的脸,实属难得。
而她转过身倒水,只留背影作别。
门又关上,江如海躺在床上叹气,“说起来个个都厉害,到最后没有一个比陆慎可靠,生他们不如生个叉烧。”
阮唯转过身笑着说:“老生气可不好,七叔再有能力,也不和家里一个姓,就当雇工用咯。再说了,舅舅说要来,你又不让,最后还怪他们不孝,我都替舅舅不平。”
“哼,你还知道要给他们说好话?他两个,我多看一眼都嫌烦,通通滚蛋!”
接过阮唯递过来的温水,江如海长舒一口气,怅然道:“陆老七……有意思,到最后居然是他最得力……可惜了……”
“怎么又可惜了?”
“可惜……”江如海的目光落在她身上,忽然间另有深意。
阮唯抱怨,“说一半留一半,不知道结果,我今晚想睡都睡不好了。”
“孩子话,就跟你妈似的,永远都长不大,什么时候才能成熟一点?你看看你大嫂,一个人,事业家庭样样都行。”
“我才不要,我有外公疼我,当然可以大胆幼稚一辈子。”她原本就长得讨喜,平时又乖,现下装一装娇憨任性,没有人不照单全收。
江如海就很受用,他需要一位在身边为他时刻制造天伦之乐的人。
“你啊……”他摇一摇头,无奈和宠爱中长叹,“我这次……最担心是你。你两个舅舅都无所谓,继良和继泽都已经长成,我怕最后闹到争家产,他们像宫家一样丑事做尽,个个都欺负你。”
阮唯眼眶濡湿,笃定地说:“不会的,两个哥哥虽然工作忙,但都对我很好,舅舅也很好,我们家每一个都是好人,重情义。”
“哼,你不要又趁机替他们讲好话,都是我看着长大的,我知道他们想什么。”江如海拍一拍她手背,语重心长,“是得抓紧时间给你找个依靠。之前是外公听继良胡说八道看错人,以后不会。”
这么说,仍然要把她的婚姻大事抓在手里,不过这回不会像上一次只看利益。
阮唯从不将不满和怨恨表现在脸上,她仍然保持着柔顺模样,笑笑说:“那我就乐得轻松啦。”
至于她心中如何想,从来没人关心,也不重要。
太阳落山,阮唯去地下停车场取车。她今天开自己的白色小跑出门,为此经历一场与阿忠的据理力争。
终于找到车位,她的车对面停一辆熟悉的黑色宾士,天窗大开,是陆慎隔着袅袅烟雾望向她。
她权当没看见,上车系安全带。
阿忠昨晚送到她房间的新手机在副驾驶上屏幕闪烁,她接起来,对面不远处陆慎正隔着车窗透过无线电波与她“面对面”交流,“招呼都不打?实在没礼貌。”
阮唯也同样看向陆慎,“你下楼时还不到四点,现在是六点三十五分,七叔,没想到你闲成这样。”
“嗯,心烦,坐在车里抽烟,没有关注时间。”
“七叔也会心烦?”
“没办法,有你,突然多出许多烦心事。”
“那我最该现在消失。”
陆慎似乎笑了笑,但隔得太远她看不清,只知道他摁灭了烟,长长舒一口气,疲惫异常,“临时要走,这几天你一个人要乖一点。”
“……”阮唯不说话,一个字都不应。
他继续,满含警告,“不要去惹庄家毅,从前的事情你不记得,但我提醒你一点,同样的错误不要犯第二次。”
“我的事不用你插手。”不知那一个字气到她,她立刻挂断电话发动引擎,油门声大作,转向时几乎要擦过他车头。
一旦离岛就失控,可见他的“教育”并不算成功。
但他体谅被骗者的悲愤,他给她时间慢慢恢复。
作者有话要说:嗯……
明天休息

第35章 重逢

第三十四章重逢
陆慎的暂时离开让阮唯松一口气,他处心积虑步步为营,是一位极具耐性的征服者,清晰地掌握着她的心理极限,因此所有逼迫与训导都显得游刃有余。
她害怕他,时刻恐惧着被全盘掌控的无力感。
但提到庄家毅,又有不同。
江如海出院,庄家两兄弟也来凑热闹。
庄家明大约是被长辈狠狠教训过,一出现没精打采,就连和阮唯打招呼都像是受迫。
“早上好小唯,不好意思工作忙,一直没来看你。”说着拿食指指一指脑门,“你这里……没事吧?”
她能说什么?无非是敷衍,“还好,你忙你的,公事要紧。”
“其实也没有那么忙……”只是他无情无义没心又没肺,懒得登门看望未婚妻。
另一边,庄家毅负责与江如海寒暄,大家都是功利主义,力求“婚姻不成仁义在”,表面仍然一团和气。
只是不经意间庄家毅的眼神扫过来,依旧令她胆寒,下意识地低头去躲,像老鼠见猫。
庄家毅由此一哂,转过脸继续去答江如海的话。
离开医院径直就到赫兰道江家老宅,江如海当然要留庄家毅同庄家明吃饭,但会客室内阮唯不作陪,她称头痛,躲到自己房间内再也不想出门。
她认为庄家毅的纠缠不会带来好影响,同时间不可避免的令她偏离轨道,甚至连静下心想问题都有困难。
正巧这时候有人来敲门,她不应,对方就不停。
她已经猜出是谁,为息事宁人,只能去开门。
她只留一条窄窄门缝,完全戒备的姿态对庄家毅说:“你有事?”
庄家毅抬手把住门沿,“不请我进去?”
“就快到吃饭时间,有事我们在餐厅……”话还没说完,门就被庄家毅推开。
他虽腿脚不便,但到底是男人,力量始终占优。
阮唯接连后退,庄家毅却向前追,直至将她逼上露台,无路可退。
他笑着问:“当我是洪水猛兽,会吃了你?”
阮唯冷着脸说:“上一次逼我跳车,希望今天不会让我跳楼。”
“硬金刚小姐,你比上一次更有幽默感。”他继续向前,直至将她困在露台转角,伸手就要去拨她头顶长发,刚有动作就被她避开,他只能问,“头上的伤好一点没有?”
阮唯近乎懵懂地看着他,摇头说:“我很好,不劳庄先生操心。”
“庄先生?”他哑然,自嘲道,“我什么时候也变成庄先生?阿阮,你越来越会气人,我现在随身备急救药都是因为你。”
“庄先生,我真的不知道……”
庄家毅先前一步,靠近她,捧住她的脸,眼神忽然间变作痴迷,“你不知道你口中的庄先生有多想你,日日夜夜,没有你,庄先生根本活不下去。”
一低头,又要吻她。却听见她说:“活不下去不也活到现在了?可见都是骗人的鬼话,不知道说过多少回,再开口已经炉火纯青。”
庄家毅一阵笑,他的鼻息离她很近,他身上男士香水的味道实在诱人,不知不觉勾起过去。
他问她,“还在恨我?气要生到什么时候才够?坐牢也有期限,阿阮,给我个期限。”
“对不起庄先生,我真的什么都不记得。”推他又推不动,只得站在角落与他对视,“你到底想怎么样?”
“你看,你还在生气。”他收紧双臂,困住她,自说自话,“从前总是等我来哄,这一次我来晚一点,你生气生久一点,无所谓,我等得起。”
“你放开我,我说过一万次了,我不记得你,不认识你,拜托你不要再骚扰我!”
她的反抗,庄家毅置若罔闻,“昨晚我和袁定义聊过你的病情,你的失忆状况很难恢复,不过这样也好,我们重新开始。”
“又在编故事……”
她的话未完,他的唇已靠近,来回在她双唇上辗转,品尝她,诱惑她,席卷她紧绷的脆弱的神经。
而她习惯性地攀住她肩膀,仿佛曾经拥有过千万次,当下仅仅是温习,重回旧梦。
庄家毅扶着她的腰,吻到尽兴,而阮唯眼底湿润,茫然又无助,让人想要妥帖珍藏。
他问:“怎么哭了?我又伤到你了?”
她沉默不语,仍在喘息,眼泪一滴滴坠在手背,谁都不知她伤心。
庄家毅抱紧她,在耳边低语,“你一哭,我还真不知道该怎么办,二十几年都没学会哄你开心,是我太蠢。”
他轻抚她后背,似珍宝失而复得,故作轻松地说:“你一脚踢在我伤腿上,害我第二天疼得下不了床我都还没来得及找你哭……”
“我看看,头皮上是不是结痂了………”
“哥!”
门没关,庄家明大喇喇推门进来,目睹一对缠绵情侣,一个是大哥,一个是自己未婚妻,却仿佛习以为常,根本不当一回事。
但阮唯忍不住向角落收紧的窗帘后面躲,无奈庄家毅的手臂太紧,不给她丝毫空余。
“不要紧,不用管他。”先安慰阮唯,再和门口的庄家明说话,温柔如水换成疾言厉色,“你今年几岁?不知道先敲门?”
庄家明撇撇嘴,翻个白眼说:“开饭,我怕其他人找到你们,才亲自来,好心当成驴肝肺。”
“知道了,我现在下去。”
庄家明嘁一声,不屑地带上门。
阮唯找机会推开庄家毅,径直走进浴室,反锁门,看镜中哭得狼狈的自己,生出一股无法言喻的陌生感。
等到五分钟后她再开门,已经恢复正常,一张淡漠的脸,谁也看不出蛛丝马迹。
庄家毅于是哂笑道:“看来刚才都做白工,阮小姐又要开始和庄先生保持距离。”
他笑起来实在好看,眉眼凌厉但于她却是温柔,每每令人产生这世界他只爱我的错觉。
阮唯暗自握拳,极力克制,轻声说:“你先下去好不好?我想一个人待一会儿。”
庄家毅适时放过她,“明天来接你,给你补过生日好不好?”
“到时候再说。”
“那就是还没哄好。”
“你先出去。”
“好,不想下楼就不下楼,叫他们送上来给你吃。”
“嗯……”她带着鼻音,显然由于前一刻哭得太伤心。
庄家毅一时心疼,腾出右手来轻抚她下颌,“不要总是一个人闷着,无聊就找廖佳琪出去逛逛,江老也不必你时时刻刻陪着。”
“知道。”
“迫不及待赶我走?”
“不敢。”
庄家毅终于离开卧室,拄着手杖也可见脚步轻松。
一开门,庄家明就留在走廊,迎上他,满脸倨傲,“是不是我催的太急,不够时间做一场?”
“家明。”庄家毅走在前,压低声线,全是警告。
庄家明却不听,继续挑衅道:“阮唯看起来娇娇弱弱的,体力够不够?毕竟哥你只能躺着在下面。”
“不要以为在外面我就不会收拾你。”
“我当然知道你神通广大,不过要我戴定这顶绿帽子,总得付出代价,你受受气就当是利息咯。”
“哼,口气不小。”
“至少我现在还有利用价值,一会儿我就去江家老头跟前跪着,求他继续婚礼,把阮唯嫁给我,天天陪我瘸腿的大哥上床。”语毕,飞快下楼,不给庄家毅反应时间。
阮唯一个人躲在床上哭了一阵,哭累了睡到半夜才醒。
夜晚孤清,窗外有满天星作伴。
她起身去看手机,只有气象局提醒明晨今夜暴雨来袭。
独自喝完一杯威士忌仍然没有倦意,她无聊之下拨通廖佳琪电话。
那边说,“我还在加班,不过可以给你十分钟友情时间。”
“佳琪,庄家毅又来找我。”
廖佳琪一声尖叫,接着一阵高跟鞋鞋跟落地的哒哒声,显然她藏到角落和她通电话,“有八卦,再给你加多十分钟。”
阮唯说:“我觉得,我仍然被他影响很深。”
“当然啦,你都不知道你爱他多少年,结果……不说啦,总之是个贱人,只比庄家明好一点点。”
“我觉得……这样下去迟早要出事……”
“嗯,我也没料到庄家毅对你执念那么深,难道是因为你抽过他的缘故?没想到他是受虐狂来的。早知道我拿马鞭抽他,搞不好第二天就转三百万到我账户。”
“对,还会叫你女王。”
“不错不错,我就中意身残志坚的男人。”
“所以我哥也是?”
“你哥是脑残。”讲出口又左右看,祈祷千万不要被发现,“你见过几个正常人天天加班到现在这个点?拜托你,赶快叫你哥回家吃药,不要再祸害我这种小鱼小虾。”
“可是庄家毅有老婆的……”
“对,所以说他贱嘛。不过他老婆和他比也不差的,听说去海岛开裸*体Par,咦……好银乱。”
“我想去休假。”
“好呀好呀,带上我吧,求求你了救苦救难的观世音菩萨,快带我脱离苦海吧。”
阮唯终于笑出声,一扫前一刻阴翳,“我尝试去求继良。”
“没问题,他欠了你,现在讨好你都来不及,你说什么她都答应的,Fuck日哦,不用加班了,我现在回家收拾行李,怎么样?我们是去夏威夷还是马尔代夫?无所谓,去太空漫游我都跟定你。”
“我只能说去美国看病。”
“那也没问题,我们到拉斯维加斯赌牌喝酒叫鸭结婚。”
“嗯……我考虑看看。”
廖佳琪欢呼雀跃结束电话,一抬头大老板端一杯热咖啡就站在门边,漫不经心问:“谁是脑残?”
她不答,他继续,“准备叫鸭?”
“跟谁结婚?”
廖佳琪抱住手机,堆出笑,满脸殷勤地承认,“我是,我是脑残。我去美国吃北京烤鸭,顺带和吴彦祖登记结婚。”

第36章 暂离

第三十五章暂离
北京已到深冬,四处皆是萧索景象。
陆慎在早八点收取私人邮件,件内附有三张照,从不同角度拍摄阮唯与庄家毅在露台上的亲密场景。
他眼里看见的是一对□□,心急起来,连遮蔽物都不找,太阳底下丑事做尽。
等一等,他按下删除键,彻底清空。
另一边,阮唯要去度假当然不会自己提。她最擅长这类迂回曲折旁敲侧击方法,因此邀袁定义来家中吃饭。
席上袁定义向江如海提出,明尼苏达梅佑医学中心有一位教授对选择性失忆症深有研究,不如让阮唯去试一试。
江如海转而去问阮唯,阮唯说:“没有记忆始终像没有根的人,方便的话,我想去试试看。”
江如海沉吟片刻,随即同意,“也好,就当出去散散心。不过你一个人去,我不放心……”居然将目光转向袁定义。
阮唯连忙说:“外公放心,佳琪会陪我去。”
“那就好。”随即不再多说,细节问题从来都有他人敲定,他只管拿主意。
饭后,她陪袁定义在花园散步,袁定义很是不甘,“要我出力,又不给好处,阮小姐,你这样真的很不厚道。”
“我有吗?”
“有,次数频繁。”
“那我现在签支票?”
“又开我玩笑。”
他低头,脚尖踢碎石,闷闷不乐。
阮唯讨饶,堆满笑安抚他,“好啦好啦,我确实要多谢你,想要什么你尽管开口,只要我办得到。”
“终于肯谢我?为哪一件?”
“所有事。”
“那我要一个吻。”
“拜托…………”
“好吧,算我开玩笑开过火。”袁定义耸肩,又和她绕回正门,“任务完成,我该走了,祝你旅途愉快,顺带,适当控制廖佳琪,别让她疯得太过。”
“你放心,她至少会听我的话。”
“嗯……”说到廖佳琪,袁定义显出少有的落寞,但也是一闪而过,一眨眼又恢复正常,笑嘻嘻说,“那我走了,记着你欠我一次热吻。”
“那我只好再次失忆。”
当晚陆慎便收到信息,包含她航班号及酒店信息。
她定19号最早一班飞机飞圣保罗,而他在19号晚九点才回。
她走得匆忙,似乎是故意要避开他,或者是庄家毅。
小朋友太受欢迎也不好办,他居然萌生一家有女百家求的苦恼。
这不正常。
他望着手机,忽而发笑。
餐桌对面有人问:“怎么?陆总有喜事?”
“不算。”他放下手机,坐直,“可能近期要跑一趟美国,刚才实在是……苦笑。”
阮唯与廖佳琪两个,落地之后先照预约时间与医生会面,但她意不在此,匆匆结束就与廖佳琪一道飞拉斯维加斯。
换衣服进赌场,意气风发。
廖佳琪中意玩□□游戏,阮唯心情不佳,一人坐角落玩老虎机。
她玩足一个钟头,反反复复摇花色,居然真的摇出八百美金bonus,欢呼雀跃。
然而实际支出已经远超奖金,不过无所谓,开心最重要。
到最后输光筹码才回酒店,廖佳琪喝得醉醺醺不省人事。手机震到没电也没人理,谁想到江继良的电话居然打到她手机上,开口就问:“佳琪没事吧?”
“你放心,她只是喝醉酒。”
继良似乎松一口气,少不了叮嘱,“你不要随她疯,你适当提醒一下她。”
“我尽量。”
“阿阮,医生怎么说?”
“终于想到要问我?”她憋着一股火,说起话来恶声恶气,“医生说我注定要当一辈子白痴,你听完是不是很高兴?”
继良隔着电话一阵笑,低声说:“佳琪的醋都要吃?看来你没有大碍,只是心情不好,怎么,输钱了?”
“嗯,输光了。”
“不怕,大哥补给你。”
“要一座金山。”
“好,立刻去造。”
“哼,谁信你?”她躺在床上,落地窗外是灯火辉煌赌城风光,纸醉金迷四个字形容最恰当不过。
江继良说:“你刷我的那张副卡,好好玩,玩开心再回来。”
“哥……”
“怎么了?你这么叫我,我突然紧张起来,比见爷爷还紧张。”
“你别把我的行程告诉庄家毅。”
“我以为你……”江继良沉默片刻,随即答应她,“既然这样,我一个字都不说。”又问,“你如果不方便出面,不如我去回绝他。”
“不用。”她望着天花板发呆,呐呐道,“我已经和他说清楚。”
“那就好,你早点睡,身体最重要。”
“嗯。”
挂断电话,身边只有廖佳琪细微的呼吸声,令她在深夜不觉寂寞。
临走前她给庄家毅发过一短信息,大意是他们不再有任何可能,她已经爱上陆慎,不管过去如何,现在不可能再接受其他人。
不知道庄家毅是什么反应,自此之后他再没有联系过她。
这样也好……
但不过,陆慎……
她翻查手机,居然一条来自陆慎的信息都没有。
他是忘了?或是根本不在乎?
胡思乱想之间,酒店套房便显得格外空旷,她成为囚徒,她的监狱就是陆慎在她心口投下的阴影,如影随形。
一闭眼又是他在厨房做事的情景,行云流水,细致专注,每一帧画面都是摄影师佳作。
她想念黄酒、想念红烧肉、想念被他修长指尖爱抚过的每一道菜。
她记得他说过,习惯是致命伤,一旦染上,再难脱身。
她此刻、今晚,深以为然。
她迷迷糊糊睡着,于家远隔千万里,却仍然逃脱不了跟随她十余年的噩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