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斩仓等于割肉,白痴才在低点抛售。”
“不然呢?等死吗?”
“当然不会。”江太太目露精光,对亚洲金融市场充满希望,“程先生讲这最多是小幅波动,迟早会涨,与其慌慌张张抛售,不如再趁机低价买入……”
“程先生不是上帝,她也有猜不中的时候。”
“你不要乱讲话!程先生对经济大有研究,从来没有看错过!”简直是虔诚信徒,容不得身边人诋毁圣神大师。
“知道了。”楚楚点头,“因为要更加紧跟程先生,所以预备苦口婆心劝告我心甘情愿*。妈咪,你同爹地真是好伟大,事事处处都为我牺牲,我现在感动得要大哭一场。”
江太太攥紧了裙摆,不自在,“我……我同你爹地也是不得已,再说,嘉瑞有哪一点配不上你?你一定要自甘下贱去找肖劲那个穷鬼?我是瞎了眼当初才会同意他上工,结果好端端一个女儿送到他手上……我……”
“妈咪看人只看钱,我看人看心的。”
“心有什么用?只有你们这些白痴妹妹仔才信男人有真心。”
“我想妈咪最后悔的应当是没有从小对我灌输,做鶏最光荣,否则现在也不用苦口婆心来劝,搞不好我十三岁就已经学会睡足三百个程嘉瑞。”忽然间她抬起头,双眼放光直直刺向江太太,“妈咪,我问一件事。如果程先生点名叫你□□,你和爹地是不是也点头答应?”
江太太站起身给了她一记响亮耳光。
原来江太太交给健身教练的庞大费用不算白给,她被愤怒趋势,手臂力量惊人,打得楚楚半边脸通红。
江太太局促地抓起手袋,按住不断起伏的胸口,“你讲话太过分。”
楚楚神色如常,不过摸了摸发烫的面颊,抬起头,笑,“原来最下贱的人是我,谁来都可以赏我一耳光骂我贱格。”
江太太死死攥住手提包,当成是她救命良药,耳后发红,气息不稳,跳脚就要往外冲,到门口忽然停住,原来还未忘记重要使命,“你讲句实话,到底嫁不嫁?”
“婚礼当天,我一定从宴会大楼往下跳。”
“跳楼?好得很,要跳也等婚礼办完再跳。”抬脚摔门走。
回到车上,第一时间与江展鸿通电话,“她还是嘴硬,一句话都听不进去。”
想等对面回应,却等来挂断的忙音。
江展鸿已经洗漱过,穿着蓝格子睡衣坐在床边,挂断电话后拿起床头安眠药,未解封,满满一百二十颗,足够他长眠不醒。
人若在三十岁失败,还有激*情从头再来,到五十岁,光想一想年老拾荒的凄凉,就恨不能早一刻死在金碧辉煌豪华宅院。
端杯的那一刻电话铃响,对面传来儿子奶声奶气的呼唤,“爹地,你答应来陪我过生日,我的礼物准备好没有?”
江展鸿如梦初醒,“乖,爹地太忙,明天就去买。”
“其实有没有礼物都不重要,我只想要爹地陪我。”
“好,爹地保证当天一定准时到。你乖,你把电话给妈咪。”
“噢……妈咪给你……”
换另一把温柔女声与他说话,“展鸿,有任何事我都在你背后,钱多钱少真的不重要。”
他大约是感动,大约是人渣被天使感化,他身边人人都盯住他袋内支票夹,只有她十几年不变,单纯善良,只爱他。
“你放心,我一定会撑住。”
她长舒一口气,“那……你早一点休息,明天醒来事事都会好转。”
“阿雨……”
“嗯?”
“我爱你。”
阿雨低声笑,“我也爱你,我同都好爱你,是不是呀?”
小男孩立刻对住电话大声喊,“爹地我爱你!”
他感动得泪盈眼眶。
就算女儿对他无情,妻子早已经离心又怎样?
至少他还有阿雨同。
世界待他不薄。
却又忘了,二十七年前,江太太也曾是不计门户下嫁。
安安与楚楚也曾经天真可爱承欢膝下。
男人最懂得为喜新厌旧找理由,世间人人都有错,唯独他,忍辱负重又高尚伟大。
江太太前脚走,程嘉瑞后脚就回。
他面容疲惫,脱掉外套扔在沙发,松了松领带坐到她身边,却发现她左脸红痕,因而捏住她下颌将她整张脸都转向他,“发生什么事?”
楚楚偏过头,躲开他的手,“没事。”
“江太太打你?”
“是我活该,我贱格我该打。”
“江楚楚!”他语带愠怒。
楚楚轻蔑地笑,指着自己另半张脸对他说,“你要不要也试一试?打一打,我都要习惯,哪一天不动手才战战兢兢。”
程嘉瑞右手撑住膝盖,忍着怒,“她凭什么动你——”
“她是我妈咪,她叫我*我都得听呀。”她站起身,走到他对面站定,抬手就解开衣扣,任由衣裙落在地面,“你想要就快一点,做完我完成任务,可以轻轻松松去死。”
她眼底藏着厚厚一层灰烬,是哀莫大于心死。
索性不闭上眼,等待末日判决。
然而她浑身上下每一寸皮肤都在颤抖,她害怕、绝望,心灰意冷。
最终只等来闷响,再睁眼时程嘉瑞已经不在房内。
过不多久,春姐领人收走楼内所有利器,无人使用的房间一律锁死,二楼窗户全封。
程嘉瑞再次出现时同她说:“婚礼就在家里举行,只有双方父母,你要闹也没有用。”
“我不会签字。”
“无所谓。”程嘉瑞说,“等你怀孕你一定会签。”
作者有话要说:快完结了,大家就忍受一下我的不定点更新吧
第49章 动荡
第四十九章动荡
楚楚回敬他,“除非我死,不然没可能。”
程嘉瑞冷着脸说:“你最近很不好,一张嘴就拿死字当威胁。”
“我原本就是差上加差。”
“这一点以后慢慢改。”他也学精,不与她做正面冲突,“下午试婚纱。”
“我没有兴趣。”
“那好,我帮你决定。”他已然入戏,不允许任何人提醒他清醒。
一九九七年九月,菲律宾比索、印度尼西亚盾、马来西亚林吉相继崩溃。
国际炒家移师本港,冲击本埠联系汇率制。
十月,台湾当局突然弃守新台币汇率,一天贬值3.46%,决定龟缩自保。
一九九七年十月二十三日,恒生指数大跌1211.47点。
二十八日,再次下跌1621.80点,跌破9000点大关。
连带楼市、期货、汇率均遭重创,维多利亚港阴云密布,仿佛是千年末日预言提前上演。
距离她的婚礼只剩三天,她被锁在卧室看电视新闻连番播报,恒指失手九千点,已经有市民从高楼一跃而下。
忽然有人敲门,春姐提着一大串钥匙打开门,引江太太进来。
楚楚瞥她一眼,动也不动。
江太太略显局促,拉了拉衣摆站在她面前,等春姐出门才开口,“妈咪今天来是要想你道歉。”
她不应,双眼紧盯电视屏幕。
江太太继续,“上一次动手伤到你,是妈咪太失控,阿楚,对不起。”
沉闷的房间内传来一声笑,居然是楚楚忍不住笑出声。
江太太不置信地盯住她。
楚楚说:“妈咪,你同爹地两个为了钱,真是什么事都肯做,我到现在不得不信,妈咪,你是真‘伟大’。”
江太太遭到女儿羞辱,满脸通红,却又不敢走,只得木桩一样站在她身边。
“程先生同爹地在书房开会?”楚楚换个台,无聊地问。
江太太说:“亏得太多,连程先生都着急。”
“怕什么?程先生是股票皇帝,怎么可能输?这个时候更要多投,多投才有得赚呀,是不是?”
江太太抿着唇不说话。
走廊传来脚步声,大约是江展鸿在与身边人交待,“我看一看女儿再走。”
楚楚觉得好笑,他两夫妻不知道是不是一起吃错药,突然要扮好心,对她施恩。
江展鸿拿一袋文件走入房间,随手带上门,“见了面也不知道打招呼,你真是越来越没礼貌。”
楚楚抬一抬眉毛,笑容明媚,“怪就怪嘉瑞哥哥放纵我,爹地,你有气找他出。”
“你——”气得吹胡蹬眼,万幸被江太太拉住,他缓一缓,等到平心静气才开口,“以后嫁给嘉瑞,要懂得相夫教子,孝敬公婆,再任性,都没有人给你撑腰。”
“撑腰?爹地,我从来没有那种命。”
他讲一句,她顶一句,眼看就要着火爆炸,但居然是江展鸿克制,“我知道你不愿意,你有委屈,但有些事你长大就会明白,爹地妈咪如果不爱你,又何必千辛万苦安排你后半生。”
他将文件从纸袋抽出,只留尾部落款部分,递到她面前,“该你签字。”
“是什么?”
“财产转移。”江展鸿解释,“如我破产,至少你名下资产不必拿来偿债。”
她讥诮说:“爹地不怕我拿到手之后不肯分你一分钱?”
“你迟早嫁给嘉瑞,你不会缺钱。”
“倒也是,程嘉瑞我会替我解决一切问题。”她低头签字,最后放下笔,“爹地上亿资产,总没可能亏得一分钱不剩。”
“任何事都有可能。”
楚楚收起笑容,冷冷下逐客令,“时间不早,我要休息了。”
江太太说:“下午三点,你休息什么?”
“我要睡午觉。”
“行了,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我们走吧。”江展鸿收好文件,心满意足。
晚七点,她与程嘉瑞同桌吃饭。
程嘉瑞始终皱着眉,盯着财经频道滚动信息条,一勺汤停在半空,从热到凉。
“你要破产了?”
程嘉瑞从梦中惊醒,喝完汤才同她玩笑,“有百分之一可能。”
“我祈祷百分之一明早就发生。”
“阿楚,这对你没好处。”
“我不管。”她放下碗,预备回房,“反正我早已经失常。”
“婚礼要推迟。”
“感谢上帝。”她双手合十向上帝祷告。
他全然无视,淡淡道:“具体时间等股市平静再决定。”
“我看是全球金融危机,要等来一九三三大萧条时代。”
“乌鸦嘴。”
“我讲的句句都成真,你不信的事事都实现。”
他不与她做过多争执,继续低下头喝汤,她转过身上楼,一句话也没有。
两个人更像是貌合神离多年夫妻,将半山别墅冷成西伯利亚冰窟。
十一月十七日,韩元对美元汇率跌至创纪录的1008∶1。
二十一日,韩国政府向国际货币基金组织求援。
日本的一系列银行和证券公司相继破产。
东南亚金融风暴演变为亚洲金融危机。
十一月三十日,荔枝角拘留所。
天气渐冷,蒋琬身上穿的仍是去年的黑色长风衣,伴着她与孙文良一道在门口等。
等肖劲出现在铁闸门外,她第一时间穿过山道奔向他。
但到近前又不敢去碰,一双手攥紧风衣领,目光未有一刻远离,“怎么样?还好吗?”
肖劲点点头,“不算差。”
他的短发变长,待修剪。
孙文良慢慢从走过来,揽住他肩膀,“走吧,回家跨火盆熏柚子叶,以后大运恒通。”
肖劲低声说:“这几个月,辛苦你们两个。”
孙文良掏出车钥匙,坐上驾驶位,“都是分内事,不谈辛苦,但蒋小姐担心你,三个月瘦足十英镑。”
肖劲皱着眉向蒋琬致谢,“没想到会害你东奔西跑,对不住。”
蒋琬笑得轻松,“成功瘦身呀,去美容院一磅脂肪一两金,我现在成功甩肉,还要多谢你的。”
孙文良玩笑说:“蒋小姐是女中豪杰,这三个月,我佩服之极。”
“都靠孙警官帮忙,否则我就是无头苍蝇满世界乱转。”
肖劲说:“无论如何,辛苦你。”
蒋琬笑,“我两个之间还需要客气?”
孙文良调侃,“不如叫阿劲以身相许。”
这玩笑蒋琬不介意,但肖劲不搭腔,转而问,“案子怎么样了?”
“该查的都已经查清,总之牵连不到你头上,你至多是社会服务,去养老院做清洁。”
“嗯,经理呢?”
“他做十几年,怎么会没有门道?你担心他?不如关心我。”
肖劲难得扯了扯嘴角,露出一个短暂的笑,“你怎么样?我看你状态很好。”
孙文良说:“听天由命吧。”
几人走进一间茶餐厅,肖劲吃一碗咖喱牛腩饭,孙文良只喝粥。
餐桌上聊的都是旧事,孙文良与肖劲在巴黎相识,更有许多故事逗得蒋琬笑个不停。
等蒋琬去洗手间,孙文良才问:“你同那个学生妹,还没有断?”
肖劲显然一愣,只应一声“嗯”。
孙文良继续,“你出来,还要去找她?”
“是。”
“你打算怎么办?带她私奔?”孙文良瞪着老友,恨铁不成钢,“你几岁?还玩这种游戏。”
“我应过她。”
“我看蒋琬就很好,温柔大方,又对你有心。”
肖劲端杯喝茶,“你转行做小报记者?”
孙文良唉声叹气,“学生妹才几岁,能跟你多少年?下个月遇到学长,转头就跑,鬼还记得你是哪一位。”他只差拍桌大叫,“你醒一醒,再闹下去,谁知道会闹出什么麻烦。”
肖劲忽然笑起来,举杯敬孙文良,“我最大优点是不怕麻烦。”
孙文良自知劝不住他,因而剩下力气大口吃面,更准备在临行前帮他最后一回。
另一边,程嘉瑞在餐桌上通知楚楚明早出门试婚纱。
“居然允许我出门?不怕我趁机逃跑?”
程嘉瑞低头看报表,眉头紧紧拧成一团,“那是我的事,不劳你费心。”
她继续,发回刁钻刻薄之极限,“怎么?小程先生身边四大金刚都要借给我?不过不知道他们有没有想过,程先生投资亏损股票大跌,下月发工资都成问题,还不如今晚辞职,也算斩仓止损。”
“放心,你的婚纱我一定付得起。”
“我一连看一周财经新闻——”
“阿楚也有高见?”他放下报表,大约要洗耳恭听。
楚楚狡猾地笑,“我猜,那百分之一会很快发生。”
“可惜时机不对。”
“你什么意思?”
“自己猜。”程嘉瑞看着她,笑得意味深长。
第二天气温回暖,程嘉瑞却勒令她穿上厚重大衣,裹得蚕蛹一样才领她出门。
车上,程嘉瑞突然问:“如果没有他,你会不会……”
“不会。”他的话还没有讲完,她已经给出否定答案。
“好。”他握住她的手,紧得令她疼,更奇怪地重复,“好——”
不知是气恼,还是自我安慰。
车到市内,程嘉瑞中途下车,“我去见一位老友,你先去挑,挑中之后我来付款。”
她藏住惊讶与怀疑,点了点头,“你最好永远不要来,我一件都挑不中。”
程嘉瑞仍牵着她的手,回过身来亲吻她嘴角,低低道:“阿楚……我是真心爱你……”
“那就放我走。”她坚定地,从未有一秒钟心软。
他摸了摸她的脸,眷恋少女明媚无暇脸孔,“你总是这样……有时候我都羡慕肖劲……”
“你到底走不走?”她已然不耐烦。
“走。”
他下车,在原地等到她的车消失在道路尽头才转身走进路旁咖啡厅。
到婚纱店,先有保镖为她开门,她下车后抬头去看这栋大楼上巨大的电视屏幕。
新闻台主播正站在一栋大楼前,播报某某公司老板因投资亏损,抱儿跳楼。
她顿了顿,走入婚纱店。
挑婚纱也没兴趣,只随意选中一件拿进试衣间,正准备脱外套,暗处突然伸出来一只手,沾满□□的手帕捂住她口鼻,江楚楚很快人事不省。
第50章 黑夜
第五十章黑夜
迷蒙中颠簸,耳边始终弥漫着低声絮语,分不清是现实或是幻觉。
熬过一段昏沉沉黑暗,她在一间阴冷逼仄的小屋中醒来。身边方一瓶饮用水、一只廉价面包,还有一根铁链锁住她两只手。
灯光昏暗,照出一扇破旧腐蚀的木门。门外一群人讲着东北话,张口闭口都是操操操。
自本埠发生张子强大案后,她被迫与江安安一道去安保公司上课,受过基本训练,深知自己处于哪一类境地,应当如何应对。
她环顾自周,大致记下陈设、环境,又听见海浪声不断,猜测她多半已经被带到沿海小岛,荒僻、无人,便于转移或……抛尸。
木门吱呀一声被推开,走来一位牛高马壮的彪形大汉,讲起话来脸上横肉一抖一抖为他伴奏,听他用生硬拗口的白话发音问她,“小妹妹,听不听得懂普通话?”
楚楚蜷缩在一张红白蓝编织袋上,缓缓点一点头。
“饿不饿,想不想吃叉烧饭?”
“想吃……可以吗?”
“有什么不可以的?小妹妹,哥哥告诉你,我们东北人最讲道义,不欺负老弱病残。”
大概是要讲“老弱妇孺”,却只记得公交车上要为“老弱病残”让座。
“等着啊,哥哥这就给你找东西吃。”顺势拍了拍光亮的脑门儿,去另一间屋翻翻找找,找出一盒饭一双筷递到她面前,“吃吧。”
楚楚接过筷子,小声说:“我的手……不方便……可不可以解开手铐?我只需要五分钟。”
“不行不行,我大哥交代过,你这个小妹妹特别机灵,不好给你松开的。”想了想,打开饭盒端在手上,“呐,哥哥给你捧着,快吃快吃。”
别无选择,她只好就着对方的姿势夹一块半凉的叉烧肉送进嘴里,又因心事重重,吃起东西来都如同嚼蜡,但对面那位东北大汉却越来越有滋味,一旦笑起来,脸上的肉能够挤出一条接一条皱纹,“小妹妹,你们资本主义社会的人,吃饭都贼好看啊。”
楚楚愣了愣,咽下一口白饭,“大哥哪里人?”
“辽宁鞍山,你知道不?”
“好像听过。”
那人又问:“我叫黎爱国,小妹妹,你叫什么名儿啊?”
楚楚垂下眼睑,低声答:“我姓江。”随即放下筷子,“黎大哥,我吃饱了。”
黎爱国还傻傻劝她多吃,“我大哥说了,哥几个只求财,不要命,小妹妹你放心,哥哥拿了钱就放你走。”
“我真的不想吃。”
“好东西吃多了,不爱吃这个。”黎爱国自行推断完成,“你们搞资本主义的,过得好!这两年我们也搞,搞起来比你们过得还要好。等哥哥赚了钱,也回老家当当资本家。”
黎爱国念叨一阵,见楚楚不答话,自觉无趣,端着大半碗叉烧饭退到门外。
楚楚满心绝望,这群人不蒙面,不避开,甚至连名字都讲给她听。
要么是想张子强一样嚣张自负,要么就是……从来没有想过要守规矩……
不多时,电断了。
屋内陷入一片漆黑,楚楚靠在墙上静静地回想,回想起临下车前她与程嘉瑞之间的对话,每一处都透着深意。
她闭上眼,不敢再想。
而同一时间,江展鸿夫妇已在赫兰道九号大门前收到对方来信,拆开信封以报纸剪贴出一句——“二十九日早六点,临江码头四号垃圾桶,一千五百万旧钞。”
江太太当即昏了过去,醒来时程先生与程嘉瑞已赶到江宅与江展鸿商量对策,三个人考量利弊,决定自行解决。
程嘉瑞做深刻忏悔,都怪他疏忽大意,害未婚妻陷入绑匪圈套。
距离大限只剩三十六小时,一切行为都力求做到快狠准。
程嘉瑞与程先生去银行提现,江展鸿在家中等待对方二次联系,各人脑中都有一根紧绷的弦,随时要爆。却没料到这时候,江安安提着行李出现在家门口,引来江展鸿一声暴怒,“你怎么回来了?你还有脸回来?”
江安安风尘仆仆,视线绕过程氏父子落在江展鸿凶悍的脸孔上,“这里是我家,我回不得?”
江展鸿骂,“你不是要离家出走学人私奔?怎么不干脆死在外面一了百了?”
“我死了对爹地来说是一了百了,对我可不是。”她放下包,私下环顾,找不到江太太与江楚楚身影,“妈咪同阿楚呢?嘉瑞都在,阿楚没理由出门。”
“你还知道要问你细妹!”
程嘉瑞淡漠的望她一眼,同江展鸿交待,“江叔叔,我先去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