呜呜,咱不害怕,咱不害怕…
锦甯睡得不沉,揉了揉眼睛也就清醒了过来。看着大娃娃似的蓝锦奇等着漂亮黝黑的眼睛,紧张的拽着她的小衣,扭得她衣襟都有些松开了,不禁汗颜。
也许她的教育政策有点为时过早了…锦奇毕竟不是她这样的人,而是一个正常的小孩子。
“哥哥怎么了?”轻轻的拍拍他的手,引导他放松,伸出小爪子将粉嫩嫩的小正太搂在自己单薄的怀里,额…手臂怎么圈不上?
什么时候才能长大啊!蓝锦甯叹了口气,对自己的小身板报以无限遗憾。
连吃个豆腐都吃的这么吃力…
“妹妹,你听见声儿了么?”锦奇仿佛安心了些,粗粗的小手臂勾着蓝锦甯的腰…话说,真的没什么肉,全是骨头,硌的他挺疼的。可还是不愿意松开,因为这么抱着就不害怕了…妹妹身上还有种香香的味道…
“声儿?”蓝锦甯一愣,忙示意他噤声,侧耳倾听了一会,小脸涨红。
隔壁正在上演有爱的爱情动作片啊…
顿时虎了脸,狠狠的白了蓝锦奇一眼,将他按到在床上,拉好被子:“睡觉!”
“你也听见了对不对?”立了蓝锦甯锦奇就又开始忧心忡忡,拽了她细细的小手,好像微微有些凉…娘总说自己是个小火炉,为什么妹妹不是呢?“是不是夜魇来捉小孩子了…”
夜魇就是这儿人用来吓唬小孩的玩意,不过一般孩子都会当真。
蓝锦甯打了个哈欠,一只小手勾住了蓝锦奇的小脖子,将自己的身子往他那边贴…真那暖和啊…“没有的事儿,嬷嬷吓唬你呢!那是两只大老鼠打架,别瞎想。”
蓝锦奇听了她胡说八道的解释,点点头,信了。他也不知道怎么回事,觉得妹妹说话就一定是对的…哎,可怜的锦奇!他不知道为了这,日后吃了蓝锦甯多少骗!当然,人估计到死还觉着妹妹是不会错滴…
蓝锦奇渐入梦乡,呼吸均匀悠长。反而被吵醒的蓝锦甯有些睡不着了,蓝府的墙壁都是上好的青砖打造,厚重凝实,不仅坚固,隔音效果也相当好。她修炼先天鬼气自然听力过人,但蓝锦奇是怎么回事?
心中一摸索,忽然想起那天自己为他“疗伤”的事情来,当时可是渡了不少先天鬼气给他,不会就这么的连他的体质也给影响了吧…
该死的判官!
一抹忧郁清冷的月光透过隙开的窗棂洒入床畔,照亮了蓝锦甯有如深潭一般幽暗的眼眸。一丝暖意不知何时侵入心头,与那相贴的小人儿只怕脱不开联系…
因为年幼天真,心底纯净,于是她从不对锦华锦奇小哥俩有任何排斥。又因为被养在了王氏身边,和他们相处的时候多了,竟是真个的将兄妹的情分刻在了骨子里。
否则,蓝锦奇要病,那就去病好了,反正与她无关,要迁怒也是迁怒孙府,压根不必她多此一举,不过是担心他年小体弱,落下病根。
对了…她还有两个姐姐…以后只怕还会有弟妹的…
这些都是她从前不会去在意的东西,前世除了哥哥,其他的异母弟妹,在她眼里和路人并无二致,一样的陌生,一样的冷淡。
他们妒忌她,她却不屑。
什么时候,她竟然拥有了这样一颗柔软的心…
看来在地府里混了两百年,自己个是越混越回去了。
不管了,打个哈欠,唇边抿着一丝笑意,蓝锦甯闭上眼睛,酣然入睡。临睡之前,还想着明儿起来,要提醒她家小二哥,不要将听到的话随便讲出来,容易沾惹是非,惹火上身…
一夜无梦,待到自个起身时,发觉蓝锦奇已经不再身侧,唤过如珠来问,才知道自己竟然多睡了一个时辰。
真是难得的好眠呢!蓝锦甯心情愉快的梳洗完毕,牵着戚嬷嬷的手,到隔壁屋里去给王氏请安…
总觉得自己似乎忘了什么似的…
“娘,昨儿晚上我和妹妹听见两只老鼠打架的声音了呢!”
刚要迈进屋里的蓝锦甯身子一僵,狠狠的抬起头瞪向那无辜的小儿,无视了一脸愕然与羞恼并存,间或夹杂了三分甜蜜的王氏…
蓝锦奇!咱要剁了乃!
(又晚了些,不过好歹赶上了…捂脸爬走…)
34.二房的笑与怨
据说昨天晚上蓝老爷回家,就去老太爷屋里。
据说老太爷骂了儿子半宿,剩下的半宿不知道父子两说了些什么,只知道蓝老爷出门的时候脸色很是难看。
据说蓝老爷回屋就责骂了守着他回家、指望他为自个做主的大太太,说她不守妇道,不尊孝道,心思狠毒,丢人丢到九天门去了。
据说蓝老爷当夜宿在了二太太房里,对她和风细雨的宽慰了一番。
据说…蓝府的风向变了,生了两个嫡子的大太太被发落去了佛堂吃斋,一向温软的二太太成了掌权夫人,一时风光无二。
当然,这一切和僵立在门边,满腹脏话的蓝锦甯压根不相干。
锦奇自然说的毫无芥蒂,王氏听的满脸通红,只得低声敷衍了几句,瞧见锦甯立在门口,便褪下心思,朝她招了招手,唤了她到身前。
“…一会子见到你们爹爹,莫要说…咳,那老鼠打架的事…”
戚嬷嬷笑得老怀大慰,蓝锦奇满脸茫然,锦甯装作什么都没发生过,乖巧的点头。
蓝锦华小正太正端坐在一旁的桌边看着一册经卷,貌似很认真的样子,但瞧他那坐立不安,眸光不时放空的模样,也能猜到是心不在焉的。
终究是真正的小孩子,能静下心看下书的又有几何?更别提锦华这娃属于天生的隔代遗传,身上充斥着好动因子,能装个样子已经是给蓝正杰面子了。
锦华在秋天的时候满了五周岁,已经开始进家学读书,目前也就是个通读千字文的水平。饶是如此,在家学里也颇受嘉许,先生称他是“虎父无犬子”。但有蓝锦甯这么个小变态的先例,蓝正杰倒觉得只是平平无奇,而锦华自己也不觉得有什么值得称赞的。
他的妹妹啊,可是未满两岁就已经开始读《史记》和《大梁周志》的小才女!
“锦华,过来陪你妹妹耍会子。”王氏是母知儿心,便立时唤他,反正坐着也是装样子。
锦甯笑嘻嘻的指着那摊在桌上的书本问:“大哥在看什么书?”
锦华的小脸一红,有几分不好意思的小声道:“《山海经》。”
这儿的《山海经》倒是和前世沿用的文言文版差不多,多是一些寓言故事,只是个别遣词用字的不同罢了。
蓝锦甯眼珠一转,计上心头。
端着纯真的笑脸,摆出一副好奇想听模样,催促着蓝锦华给自己和锦奇讲故事。
锦华只得磕磕巴巴的讲了一个《精卫填海》,锦甯很给面子的大赞好听,锦奇也是听得专注,一点也不在意哥哥讲的时候结巴,还兴奋的叫着再讲一个。
锦华急的满头大汗,他也还只学了那一页故事,再讲就有些为难了。
戚嬷嬷很有眼色的摆了饭,请母子四人坐下用了,解了锦华的围。吃过早饭,锦华就要去家学了,临走的时候,竟是自动的拿了那一册《山海经》,揣在怀里,也不要别人帮着拿。
这可是前所未有的大改善。
王氏欣喜,却有些狐疑的看向锦甯,却见她正和锦奇玩的欢快,就道是自己多心。
早上听了故事,锦奇心里居然就有了惦记,一整天都缠着锦甯认字。她也一板一眼的很有小老师的模样,说几个故事教几个字,待到锦华归家,锦奇竟也认识了十来个简单的单字。
一大早,王氏就被祝氏请了去。面对一堆账册本子,祝氏早已是面犯难色,恨不得推了去。可听了昨夜老爷勉励的话语,却不敢就这样说自己做不来,做不到。她也知道自己性子太软,所以一直以来,蓝老爷虽对她尚好,却并没有宠爱的意思。女子温柔是情趣,但太过软和,就是懦弱不堪,不能大用了。
王氏虽然在家时也被自家娘亲教导了许多,但进了蓝府之后,也只敢牢牢的把了二房的权。没办法,蓝府的水太深,只能一点一点的来。况且婆婆仍在,哪容媳妇置喙。
这忽然之间就成了半个一家之主,王氏难免也有些忙乱。虽说祝氏也能处理一小部分,但跟庞大的杂物比起来,实在是杯水车薪。王氏无法,只得让戚嬷嬷也帮着处置一些事情,却未曾向大太太金氏有过一次请教。
她宁可打落牙齿和血吞,也不会去请教正在气头上的大太太。能不能解决问题还是个未知数,说不定还有冷板凳伺候,三弟妹牙尖嘴利,说话最是难听,凭白受气她是决不肯的。
忙碌了一天,总算将所有事情重新归类分好,弄清了个大概,这才辞了祝氏,回到自个院中。
蓝正杰已经回家了,正陪着三个小萝卜头读《山海经》,也不知道怎么回事的,锦甯也就算了,本来就是个爱看书的性子,可锦华锦奇也突然对书本感兴趣起来了,自然让他异常欣慰。
姜氏和上官氏领着蓝瑟蓝绣站在一边凑趣,可两个小姑娘压根搭不上话,更别提是让蓝正杰注意到她们,然后喜欢她们了。
“二奶奶回来了。”姜氏端着笑脸恭敬的问了声安,上官氏虽然心里不情愿,也还是规规矩矩的请安。
“都这个点了,你们还没回去用饭啊?”王氏瞥了一眼连头都没抬的蓝正杰,笑道。
姜氏犹豫着要不要搭话,上官氏却抢先道:“这不是看爷回府了,想着过来伺候爷么!”
王氏端着笑,心道这不是说她屋里的人伺候不了爷?“原来如此。”
说罢,也不多讲什么,倒叫上官氏有些沾沾自喜,很是得意的冲姜氏挑了挑眼角。
“相公,该用饭了。”王氏不理两个妾氏,径自走到蓝正杰面前道。
“好好,吩咐摆饭吧!”
今儿蓝正杰很高兴,太高兴了。他们二房在府中一向是最没有话语权的,哪知道他应卯回来,就已经天翻地覆变了颜色。金氏被罚,祝氏上位,这事在二房,无论是主子还是仆从心里,都是大快人心的事儿。当然,那些别人安插进来的角们,就不知道心底是个什么滋味了。
不过,到底是什么事儿,连蓝老爷都气不过,觉得亏欠二房了呢?
天知地知、蓝老爷子知、蓝老爷知、蓝锦甯也知。
还有一个人也知道。
蓝正杰抬头,仿佛才发现两个姨娘在似的,不禁蹙了蹙眉头。
本来心情不错的,看见这两个柔顺姿态的女人,再看一眼无比自在的王氏,莫名的觉得有点不舒服。
“你们带着瑟儿绣儿,也回屋用饭去吧!”
姜氏和上官氏皆是错愕,却还是闷闷的应了声,只是半天不挪动。
王氏见状,便道:“这天也晚了,不如让妹妹们也留在这儿吃吧!”
姨娘们喜上眉梢,虽没说话,但眼角却多了丝笑意。
“咱们蓝府没这规矩,再说这屋地儿也小,哪容得两张桌子?”以往王氏要是说这话,蓝正杰多半也就允了,但今儿偏生驳了。言语之间,似乎并不想跟两个妾同桌吃饭。
姜氏见状,含泪福了身,拉着蓝瑟就走。
上官氏紧咬薄唇,方才低着头走了,蓝绣羡慕的看了一眼蓝正杰抱着的锦甯,匆匆跟出去。
“姨娘…”
王氏叹了口气,对蓝正杰道:“难得一起吃个饭…”
“改天吧,今儿不想见她们。”蓝正杰笑了笑,抱着蓝锦甯坐到桌前:“吃饭,再跟我说说,昨儿到底怎么回事。”
原来是想听八卦,王氏微微一笑,和儿子们纷纷坐下。
屋子里传出欢声笑语,间或夹着稚子清脆的附和声,端是动听。
35.布局与破局
这一次的“阴谋”中,受害最深的应该就是大太太金氏了。
首先,本该因着珠串之中的“加料”而出现一些状况的蓝锦甯,出乎意料的被老太爷化解了“危机”;本该担上“照料不当”名声的王氏,与丈夫的感情似乎更好了;而原本绝对不会被怀疑上的金氏,因为“阴谋泄露”而被变相夺权,甚至可以说是“软禁”;大房也因为这次的事情,在老太爷心中留下了不可磨灭的坏映像,在一段时间内,估计不能兴风作浪了。
而且见着二房的人,他们还要低头躲着走,哪怕他们已经补上了一份比给三房的礼单还要丰厚的礼物。
表面上看来,最大的受益者就是二房。
真的是这样吗?
如果不是她从珠串上闻见一股熟悉的异香,如果不是老太爷正好对她兴趣浓厚,如果金氏和刘氏能聪明一些警醒一些…
布局的人,原本是算准了蓝家三房人的个性,准备来个大小通吃,只怕闹到最后,他们窝里斗得欢,却都叫旁人渔翁得利去了。
只是,那人漏算了她这个意外中的意外。
于是二房成了受害者,金氏背了黑锅,大房受了牵连。至于那人…多多少少也得了点好处。
蓝锦甯嘟着嘴,乖乖站好,任如珠为她丈量身形,要准备裁剪过年穿的衣裳了。
“三小姐又长高了半寸呢!”如珠量完个头,笑眯眯的说道。小孩子总是长得极快的,少稍不注意,昨日还在襁褓里的小不点就已经能爬能走了。而不过半年的时间,一岁多走路也走不利索、说话也说不清楚的六姑娘成了如今的三小姐,不仅聪明伶俐,而且出人意料的…成熟!就像换了个人似地…只是这话,如珠每每察觉,就会强迫自己遗忘。
“上个月做的新衣不是有两件还没穿过吗?”蓝锦甯踢开脚边团城一团的被子,锦奇的小脑袋突兀的露了出来,做贼心虚似的朝着她傻笑。瞪了他一眼,蓝锦甯飞快的披上小袄,才又转头对如珠道:“若是短了,就放出来两寸,不是让你预留了尺寸的么?”
“五少爷怎么在这…”如珠微微诧异了一下,却并没有特别觉得惊讶,想来已经习惯蓝锦奇的神出鬼没了。这两个月来他的手脚异常的灵活,一旦趁人不注意跑开,就算是习过一点武艺的小厮都不一定追得上他。而二奶奶也已经习惯到蓝锦甯这里来逮人了,甚至有时候,只是派人来吩咐一声。“话是这么说,毕竟是过年了,小姐与以前也不一样了…”
“那就只做一身吧,想来母亲那边还会另做,就不要浪费布料了。”蓝锦甯想了想,一身不做似乎也的确不大好,便道:“我房里的几个…你们四个大丫鬟一人做两身新衣,料子从我这里拿,替戚嬷嬷也准备两身,我瞧上回娘送来的天青色缎子就不错。还有爹娘、大哥和…这家伙的,也别忘了。”
踢了一脚又缩在被子里装死的蓝锦奇,口气虽不好,面上的绵软却是足足的。
如珠捂着嘴偷笑了两声,才应了,又问道:“小丫鬟们和婆子呢?”
“都让你们做,还不累死个人?”她可不想做剥削童工劳动力的资本家,如珠和如宝都没满十二呢!就是如兰如芬,也得过年才满十六。“你去捡了料子各人发一匹,让她们自个做也就是了。”
“那奴婢就替她们多谢小姐了。”
“谢什么谢,不过是员工福利…”打了个哈欠,蓝锦甯咕哝了一声。习惯这种东西真是要不得,这才吃过午饭,她又困了。
蓝锦奇钻出被子,折腾的身上好好的衣服都皱了:“妹妹,你要叫我二哥,知道不?”
“是,二哥。”敷衍的喊了一声,不过蓝锦奇倒一点也不在意,笑嘻嘻的应了,又听锦甯问他:“你不在娘那儿午睡,跑咱这儿来做神马?”
“娘不在屋里,我睡不着。”蓝锦奇可怜兮兮的巴望着她,跟被遗弃了似地:“奶娘又啰嗦的很,在耳边唠叨的厉害,妹妹就收留我吧…”
这两天祝氏和王氏新手上路,自然时间就紧张的很,照看孩子也就全由着乳娘行事。锦甯身边的戚嬷嬷被要去帮手,倒也落个清净,但蓝锦奇就没这么好命了。偏他那个乳娘又是个爱唠嗑的,趁着小主子午睡,王氏又不在,就爱跟屋里的大小丫鬟们聊天说八卦。这就苦了如今耳聪目明的蓝锦奇了,明明困得很,可那些絮叨偏不停的往耳管里灌,让他很有些恼怒。
“又听了什么?”她还不知道他么!看着是个可爱的男娃子,居然长了颗三姑六婆的心!这才多大年纪,就爱跟她讲那些家长里短的事儿。若不是她之前揪着他的耳朵耳提面命了一番,只怕这小不要脸的早就把那些干净不干净的东西往他娘脑子里灌了。
当然,堵着不让说也是不行的,蓝锦甯只好委屈自己当他的人形垃圾桶了。
如珠很有眼色的退出房内,留下兄妹两个絮叨。虽然也有些好奇,但她却不是蓝锦奇这样克制不了自己的小孩子。再者,府里的八卦一向是只避讳主家的耳朵,在她们这些奴仆之间,反倒没有那么严厉的禁令,毕竟,主子们也是需要一些口耳灵便的忠仆的不是?
“…宜婷姐姐说蓝墨叔叔家里的娘子被婆母欺负得哭了好几次,真真可怜…宜彤姐姐就说她狗拿耗子,妹妹,狗拿耗子是什么意思?”蓝锦奇一派天真的说着,若是正主来听,必然惊讶他竟然复述的一字不差,连那语气都学了个七八分像。只是他说了许多,锦甯真正听进心里去的怕只有这一句罢了。
“那是个歇后语,意思是多管闲事。”蓝锦甯心不在焉的回答,但也并不敷衍。细娘的处境说到底也没什么值得奇怪的,她也不会硬往自己身上想。婆媳本就是冤家,就是看似和睦的大太太与大房三房的媳妇之间还有些龌龊呢,更何况是身为奴婢的管事娘子和恢复自由身的细娘?一个怒她丢了差事,一个肯定看不惯婆婆奴颜婢膝害她也低人一等,自然不可能融洽。
贤妇难寻,好婆难得,这天下间,总有一些定律是一样的。
先前她还吃不准细娘是谁的人,可蓝锦奇这么一提醒,她脑中忽然闪过一道流光。
如果真的和她猜测的一样…只怕这蓝府日后就有的瞧了!
36.打落牙齿和血吞(一)
蓝锦奇在二房极受宠,因为是老二,所以很有些宝贝的意思在里头。虽说老太爷貌似只对蓝锦甯一个感兴趣,但因为他自打得了这么个妹妹,时时刻刻都爱黏糊着,在老爷子跟前露脸的机会明显就多了起来。
老人家哪有不喜欢的儿孙满堂的,自然对他亦是好声好气,连带着全府的人,都晓得他们兄妹俩是老爷子的眼珠子。
他是正经嫡出,不比蓝锦甯这个半路出家的,一旦得宠,往他面前凑的下人也就多了起来,还不仅仅是二房的人。虽然不指望小主子能记得自个是什么人,但混个脸熟也是好的。
锦奇的乳娘等人自然也水涨船高,得了许多人奉承。
这一来二去的,难免就有许多闲话要说,偏生人只当他是个孩子,也不避讳着他,于是他听了许多小道消息,又传到蓝锦甯的耳朵里。
锦奇也是个极其刁钻的小孩子,有些话儿跟她说了,就绝不会再过第二个人的耳,过上两天,他自个倒是忘了个一干二净。倒是蓝锦甯听了满腹八卦,慢慢也就摸索出一个道理来。
侯府门房七品官哪!
官场一道,说是女眷不得干政,但真正不能掺和的只怕也只有内宫女眷了。但即便如此,一些宫里的八事儿,还是流传了出来,为百姓们津津乐道。
老太爷是声名显赫的武郡侯,但他那一代却并不是只剩下这一支。老太爷还有个亲兄弟在世,只是据说当年和老祖宗闹的极不愉快,早早就分了家。这位也是个角,不耐烦攀连兄弟的权势,去经了商不说,还勒令家中的小辈们不得打着武郡侯的旗号胡作非为,三四代下来,竟也成了有名的皇商。与侯府的关系也只是一般,不过逢年过节应个卯,送个节礼。
就连珍大小姐出嫁,也只见了一车铜臭味十足的礼物而已。
说是没什么牵连,到底也是自家兄弟,打断骨头连着筋。虽他们自己不打那侯府的旗号,多多少少还是会有人看着武郡侯的面子而大开方便之门。他们得了便宜自然不会再卖乖,巴结讨好是不会的,最多也就是送点子应景又不招忌讳的东西圆了场。
再有就是姻亲,哪个媳妇没个娘家?哪个小姐姑娘没个婆家?这么大大小小的统共算在一起,竟是将整个京畿的贵人们都包了个圆儿,连皇宫里都有一位蓝贤妃娘娘坐镇。
牵一发则动全身呐!这蓝府的起落,只怕关系的不只是自身,还有皇城里的那位。
怪不得,蓝府这样势大。
怪不得,她一个上不了台面的小庶女,一朝得势,就成了京畿里人人称羡的富贵娃娃。
这天是蓝锦甯和蓝锦奇满两周岁的日子,因为怕小孩子福多了吃不住,一般周岁过了,男孩子要等到十岁才能再大办生日,而女孩子则要到十五岁及笄礼才行。这次因着蓝锦甯的特殊,便算是补办了一次抓周,当然,是和锦奇一起。
既然是补办的,自然只是府中偷偷的过。当然也有那消息灵通人氏得了信,送来了贺礼,并无人舔着脸硬要凑上来找不自在,于是老太爷也就默许了。
大房三房的人自然不大高兴,却又不得不挤出笑脸来参加,金氏在佛堂“静修”,祝氏便顶上主礼的位置,笑的牙不见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