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甯得了暗示,牵着锦奇上前,推了哥哥一把,自个走到老爷子左手边,握住他橘皮一样苍老皱巴的手,满眼铮亮。
锦奇自然看不出来老小子在装死,见他面色青白,很是不好看的样子,就有些怯场。可妹妹方才才说他是男子汉,不能害怕。
“我不害怕我不害怕。”锦奇嘴巴里喃喃的给自己做心理建设,却不晓得这自语之声叫屋里众人听了去,面色都是憋屈。
“太爷爷…老祖宗?”锦奇试探的叫了两声。
“干啥!”老爷子瓮声瓮气的瞪了他一眼。
锦奇浑身抖了抖,差点撒开丫子往王氏的方向奔去,却瞥见对面的妹妹笑的跟朵小花儿似的,可爱非常。一瞬间就忘了什么劳什子的害怕恐惧,眨巴眨巴眼睛,傻乎乎的跟着笑,还不忘回答长辈的问话:“不干啥。”
“嗤嗤——”不淡定的丫鬟连忙捂上嘴,低下头。
“太爷爷,您不舒服么?”蓝锦甯可不想胞兄受过,连忙开口吸引某老头子的注意力,眨着明亮的大眼,又可爱又纯真。
“是啊,不舒服。不过看见咱们小甯儿,就舒服多了。”老爷子看看她,没来由的就是喜欢,也顾不上装病,笑开满脸菊花,伸出手就要抱她上炕。
这是赤果果的偏心啊!
戚嬷嬷脸色一变,连忙向王氏看去,只瞧见她嘴边含笑,目光温润似水,顿时松了口气。
这可不只是想通了,而是想透了,熟的烂烂的。
锦甯犹豫了一下,没有挣扎,顺着老爷子的心意让他抱了起来,又伸手指着锦奇道:“哥哥。”
这小丫头片子是吃定了自己?蓝老爷子不爽的瞪了她一眼,伸手把蓝锦奇也抱起来。
锦奇可没锦甯那么安分,还以为老爷子跟他玩呢,张开了手臂做了个飞翔的姿势,高兴的大叫:“飞飞~奇儿飞飞!嘿嘿嘿嘿…”
这嘿嘿嘿嘿的傻笑出口,一屋子的人额头上都见汗了。
五少爷,您嘿神马啊?
老爷子举着小东西,放下也不是,不放也不是,顿时尴尬的僵在那儿。王氏一见不好,连忙训道:“奇儿,不要玩儿了,太爷爷身子不舒服,快些下来。”
蓝锦奇缩了缩脖子,儿子对母亲总有一种天性的折服,当下乖乖的收了手臂,不动弹了。
老太爷面色古怪的放他在身边坐下,忽然伸手捋了捋胡子,笑道:“还是活泼些好。”
“爷爷说的是。”王氏应声儿,祝氏自打进了内堂就成了闷葫芦,半天没说过一句话。不过目光总在两个娃子身上飘来飘去,尤其老太爷抱他们的时候,甚至有些心惊胆战。
“太爷爷,前儿大姐姐回门,好漂亮啊!”蓝锦甯扯着老爷子的胡子往上窜,压根不管他疼到扭曲的脸,爬完了,在他怀中一座,仿佛占据了什么宝座似的得瑟。伸出小胳膊,露出一件翡翠琉璃珠串手链:“大姐姐给甯儿的,好看吗?”
老爷子心疼自己养了那么多年的胡子,决心不跟甯小娃计较。就是想计较也没法啊,她多大,自个又多大?跟重孙辈的斗气,说出去都丢份!
鼓着泪炮眼,瞧了一眼那件珠串。平心而论,算是不错的好东西了。虽然是新制的琉璃珠,但难得在流光溢彩,且颗颗大小一样,浑圆璀璨。这么一件东西,放到外头的首饰铺子里去买,作价也得上百两银子。
送给一个小孩子带着玩,已经算是贵重了。
但老爷子是什么人?堂堂的一品兵马大元帅、武郡侯,能把这点子东西看上眼?
“什么破烂糊糊,也拿来糊弄我们小甯儿?”老爷子不屑一顾的道,还好大房的人不在,不然非得气的吐血。这些回礼都是大房准备的,他们看不上二房,自然也不会给什么太好的东西。只是要说成是破烂糊糊,是在有些过了。“一会爷爷给你点好的。”
说罢,就要去扯那珠串,蓝锦甯自然不肯,便想缩手。可是她人小力弱,哪里是兵马大元帅的对手?顿时一条好好的珠串被扯散了,其中一颗珠子还因用力过猛,被老太爷给捏碎了。
哼哼,甯小娃,乃就装吧!真要躲,乃还凑上去干啥?
一股异香窜入老太爷的鼻尖,很淡,很清爽,并不难闻,可是老爷子翛然变色。
“混账!”气的浑身发颤的老爷子挥手就将褥子上散落的珠子通通挥落到地上,顿时地上铺满了琉璃珠碎片,隐隐间,还可以瞧见其中流淌出的晶亮液体。
甯小娃嘴角露出一丝诡异的笑来,在别人看见之前,又成了一脸茫然无辜。
祝氏王氏大骇,不知道老爷子究竟生的什么气,前一刻还好好的,这时却忽然大发雷霆。
“祝氏!”
“…爹,媳妇…媳妇在。”
“派人去老大院子里,把老大家的请来。”老爷子哼哼。
说是请,但谁都听的出来老爷子的强硬。
“?”祝氏一脸茫然的看了眼老爷子,见他一副不容置疑的样子,只得应声:“是。”
“老二媳妇,去帮你婆婆一把。”老爷子知道祝氏软弱,但这个孙儿媳妇却不是个好欺负的。
王氏瞅着一地的碎片,也知道不对劲了,忙答应了跟去。
蓝锦甯却“哇”的一声哭了出来:“我的珠串!”
(冬雪:蓝小甯乃个腹黑娃!
蓝小甯:明明素让咱这么干滴!
冬雪:让乃干啥乃干啥咩?让乃去死乃去不去?
蓝小甯,高兴地:好啊好啊!
冬雪:…)
31.侍疾与教训(三)
按照锦甯对大伯娘刘氏的了解,这位就是一个小家碧玉版的王夫人,生活完全浸淫于孝顺公婆和照顾丈夫儿女这两件事儿当中。虽然有八卦和碎嘴、背后说话坏的毛病,但还不至于到可恨的地步,若说她拿了主意要害人,还真不足以取信他人。
但回礼单子又的确是刘氏置办,长女出门,她这个当娘的自然得操持着。
老太爷对这一点看的还是很清楚的,只怕对她的性子也摸得十分清楚,即便是盛怒中,也还记得用一个请字。
刘氏一头雾水又有些担忧的随着一个婆子前来。
一进屋,就瞧见前些天还下不了床气若游丝的老太爷拧着眉宇坐在榻上,身旁两个粉嫩小娃一左一右的相伴。蓝府的三小姐跟前还堆了十几个精致的手势匣子,满眼亮晶晶的欢喜,十足财迷样。
该不会是大房和三房不愿来侍疾的事情穿帮了吧?刘氏心中打了个突,又瞧见二弟妹王氏气定神闲的坐在一旁的软凳之上,心下暗恨。就知道她不是什么省油的灯,会咬人的狗不叫,平时看着挺低声下气的,竟然告黑状。
当下也心定了两分,反正有婆母挡着,他们做小辈的最多就是落个侍候不周的过错,老太爷还能要相公将她休出门去不成?
“孙媳刘涓拜见祖父大人,请问…”有什么事儿?刘氏直接略过一向有如隐形人一般的祝氏,看着温柔谦恭,实则暗藏锋芒。
老爷子啪的将手边的茶盏摔了出去,恰恰碎在祝氏跟前。骇了一跳的祝氏原本就有些坐立不安,这时更是膝盖酸软,跌坐到椅子上,脸色不大好看。
王氏忙伸手扶了一把。
老爷子瞅了祝氏一眼,心道真正是个吃不起吓的软糯性子。
“老大家的,好歹刘酸才也是进士出身,难道没教过你《孝经》不成?挡着老子的面,也敢视你婆婆如无物?”收回目光,老爷子双眼圆瞪,不善的扫了落落发抖的刘氏一眼,哼道。
她婆婆在屋里吃莲子羹呢…等等,说的是祝氏?刘氏恐惧之后突生一丝诧异,莫非今儿老爷子要替祝氏出头?
但不管是不是她猜测的那个样子,既然老爷子点了出来,她也不能辩驳。虽然府上对这位二太太一向不大尊重,但人家的确是长辈,就算是个姨娘,她也不好连声招呼都不打。
心中暗暗后悔,早知道多加一句请安的话又会怎样?
“是孙媳的错,方才并未瞧见二娘也在…”低头认错,还要加一句分辨,大伯娘吖!您当这满屋的人都瞎了眼不成,分明乃就是故意滴!
老爷子很不爽,刘氏不把祝氏放在眼里他的确不高兴,但没到生气的地步。但现在是怎么着,当着他的面还扯谎,感情是欺负他人老眼昏花,当真什么都看不出来是么?
“刘氏,你连我也不放在眼里了?”听说刘酸才正在谋京畿的官缺?哼哼,看他教出来的好女儿!若真让他成事,这女人还不把鼻孔冲到天去?
老爷子心里怒火奔腾,知道这事就算不是刘氏做的,也和大房脱不开关系,自然就不可能待见她这个一房主母。再加上刘氏进门多年,已经惯了不将这位二娘放在眼里,一时言行上犯了错儿,还能有好?俗话说百善孝为先,连孝道都不懂了的女子,能是什么好鸟?
刘氏受得也是无妄之灾,当然她爹更冤枉,肖想了许久的差事就这么飞了。
这是后话,暂且不提。且说刘氏听了老爷子这两句诛心之言,心道自己一向通透,今儿怎么就被猪油蒙了心?道个歉给二娘见个礼不就完了,扯什么理由?
“孙媳不敢,还请祖父大人息怒,孙媳这就给二娘请安!”刘氏慌乱之下也顾不得神马身份面子之类的玩意儿,急忙跪下朝着祝氏叩叩磕了三个响头:“媳妇给二娘请安。”
自打她进门,除了新媳妇敬茶那几回,祝氏还真没被人行过这么大的礼,有些不知所措的就要站起身避过去,偏被王氏抓了手,拉着不让动作。
“媳妇,既然老大家的认错了,便饶恕了她吧!”老太爷开口,听着云淡风轻,可那讽刺的意味却是浓的很。
祝氏哪有说不好的,自然迭声应了,对刘氏道:“老大媳妇起吧…”说完,也不知道还能说什么,有些尴尬的瞧了自家儿媳妇一眼。
王氏老神在在的站起身,顺便捋了一下裙摆上的褶子,这才上前亲自扶起腿软的刘氏,一边笑道:“大嫂,娘说让您起来呢,怎么还跪着?这满地的瓷片儿,仔细扎了脚!”
一边将刘氏扶起,一边又对丫鬟们喝道:“没眼色的东西,还不快扫了去?”便要拉了刘氏去一边坐。
“老二家的,你且退下。”老太爷沉声说道。
王氏应了,爽快的撒了手,回到祝氏身旁,端茶看戏。
刘氏茫然的立在屋里,身旁的人俱是不敢出声相帮,一时之间尴尬无比,脸都烧了起来。
“老大家的,咱且问你,珍丫头的回礼单子是不是你定下的?”下马威立的够了,老爷子也不兜圈子,直奔主题。
“是孙媳定的…”刘氏的眼角忽然抽抽起来,想起备给二房的礼似乎太薄了些,难道是为了这个?心下便有些怨恨起自家婆母来,要不是她说没必要给二房回什么重礼,今儿她怎会吃这样一顿排头?
“二房的单子也是你定的?”不等回答,老爷子又摔了新换上的茶盏:“你也好意思拿的出手?”且不说二房其他人送了神马,单就是蓝锦甯奉上的那一只宝瓶,就值了回礼钱。这还不是其中最好的一件!
“这个…”犹豫不定时,偷偷抬眼瞧见老爷子又青黑了两分的脸色,顿时不敢再隐瞒:“孙媳原本定的单子并不是那些…只是婆婆见了单子,知道孙媳手里没多少银钱,这才让改的…”言下之意,不是咱小气,是婆婆铁公鸡!
“东西是不是你备的?”听见提到金氏,老爷子哼了一声,却并未纠缠。
重点不在礼物太轻了,而在于,那加了料的翠玉琉璃珠串。
“是…是婆婆帮着置办的…孙媳、孙媳也瞧过的…”刘氏不敢将自个摘的太清,想着左右也不过是补一份回礼,便老实的说了。“若是弟妹…觉着礼轻了些,孙媳再补一份也无妨…”说罢,便朝王氏看去。
她是在显示她的大度,也暗示王氏斤斤计较。
大伯娘吖!看来您还素没有抓住重点啊!二房会为了一点回礼在老爷子跟前告黑状?您也太小看咱了!银子神马的,都是浮云哪!
老爷子的脸又黑了两分,这后宅的女人,怎么什么事儿都爱勾心斗角?
王氏端坐一旁,只当没听见。
“你当老二家的稀罕你的回礼?”这是勃然大怒了。
刘氏打了个激灵,连忙道:“祖父大人…孙媳、孙媳不是这个意思…”
“那你是什么意思?老头子年纪大了,听不分明,你给我解释解释?”
“孙媳、孙媳…”叫你多嘴,叫你嘴里含刺!刘氏恨不得给自己两个大耳瓜子,噗通一声,又跪下了。
老爷子无事抽风,本就很吓人,这样鼎盛的怒气,自然就更让人噤若寒蝉。
蓝锦甯看戏看的很开心,连身前那些昂贵的首饰都懒得去多瞄一眼。
恩恩,首饰神马的都是浮云哪!
“来人,把那些破烂拿来让大孙媳妇瞧瞧,我倒要看看,你可有话说!”老爷子哼了一声,转头对王氏倒是和声静气:“老二家的,去把所有回礼都给取来,还了大孙媳妇!”
王氏应了声,回屋收东西去了。
“祝氏,把金氏给老子叫来。”
祝氏低头离去。
刘氏不明所以,只死死的扭着衣摆,跪在地上,不敢起身。
(老爷子为嘛介么护短?额…)
32.出人意料的夺权
如今房里的气氛很是紧张,却也让那些不相干的丫鬟下人们透了口气。知道这是主子之间的事儿,扯不到他们身上去,便也存了一两分看戏的心态。
恩,就跟篮球比赛似地,别看上半场打的如火如荼,看客们跟着提心吊胆,一到中场休息时,不需要人加油呐喊的助威,没他们的事儿了,内心别提多么轻松了。
蓝锦甯一看暂时歇火了,就觉得有点口渴,使了个眼色给立在一旁的丫鬟,结果人家不知道是怎么了,就是没反应。
唉,没个用着得心应手的人在身边就是不方便。
蓝锦甯撇撇嘴,要是她房里的如珠如宝跟了来,早先老爷子发火的那会,她们准就把茶水续上了,哪里还用她吩咐?
先前王氏可没想到会演上这么一出,想着是来侍疾的,带一大堆人也不好,所以也就没让他们屋里的人跟。她也没想到,其实现下这个局面,是她这个小女儿暗中推波助澜的。
蓝锦甯当然不可能费心费力策划这么一个破绽百出的陷阱去谋算一家主母,虽说金氏不大得人心,老爷子也看她不顺眼,但到底是大房和三房的亲娘,面子上还是有分量的。而且她也不必如此费尽心思去谋她一个弱质小儿,要谋算也该谋算蓝锦奇嘛!
她不过是在那谋算之人的背后小小的推了一把罢了。
那珠串里的东西也不是什么大毒之物,而是一种比较名贵的香料熬制的精华。虽说只是香料,寻常人用了无事,还有亢奋精神减轻疲劳的作用。但体质虚弱的人戴久了,身体只会越来越孱弱疲惫,直到一命呜呼。
没有见识的人哪怕知道了其中的猫腻,估计也查不出来什么。
她前世就爱用这种香料做香薰用,特别是最后一段心力交瘁的日子。小小的一点点精油,可不是一般的贵。这种香料培育困难,极为难得,想在现代都难以培育出来,在这科技含量如此低微的虹祁大陆,恐怕也不便宜。既然舍得下那么大的本钱来算计她,她也就勉为其难的应战好了。
王氏先行回来,身后跟着两个抬东西的壮士仆妇,老太爷扫了一眼,却只哼了声。
不一会金氏就满脸不情愿的跟着祝氏前来,虽然她挺想摆谱的,但叫人的毕竟是她公公,却是不好推脱不来。且听祝氏的意思,仿佛是发了大脾气的,自然就有些惶恐,生怕自个装病的事情被说破了。
对祝氏,她一向有看到也跟没看到一样。不过这次却不敢太为难,只是嘲讽了两句,便跟着来了。
祝氏先上前回了老太爷,站到一边。
不等金氏问安,老爷子又摔了跟前的茶盏,怒声道:“金氏,你可知罪!”
老爷子吖,咱知道乃有钱,但也不带这么糟蹋东西的!
金氏心中一跳,本就有些发虚,自是没敢强硬,慌忙低头道:“爹爹息怒,媳妇知错…”她还以为是装病的事情已经败露了,只好认错。如今她在家里的地位可不如当年新嫁那般风光,还是不要惹怒公爹的好。
老爷子冷哼一声:“那你且说说,错在何处?”
“这…”当着一屋子小辈,金氏的脸色极其难看。要她说自己有违孝道,自是万万不肯的。但见老爷子的脸色,显见是不肯让她私下认错的,只好轻声说道:“媳妇…媳妇不孝,不该只是微恙,却不来为爹爹侍疾…”
“你当老子稀罕你伺候?”这金氏哪里会伺候人?老爷子眉眼一挑,显然是不屑一顾。对这媳妇,他从来就看不上眼,谁让她是金家女儿?若非当年自家老婆子一意孤行,他压根就不会让她进门!“你倒是解释解释,给老二家的回礼是怎么回事?还有给甯儿的珠串,听说是你一手置办的?”
说到这个,金氏忽然觉得自个没什么大错,她不待见二房又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情了,给的回礼薄了又如何?她能给都算不错了!
不由硬气起来:“是媳妇给置办的,虽说薄了些,却也不曾有违礼制…老大家的一向勤俭,媳妇想着能省一些也是好的…”
勤俭?真是笑话,瞧瞧刘氏带的那金钗,手腕上的翡翠环镯,哪有半分勤俭的样子?一边人家回礼还讲究个体面,就算砸锅卖铁也愿丢了脸面,金氏竟是连里子都不要了?
“我倒不知道,堂堂的蓝家长房,家里竟是如此穷困!”老太爷又不是个傻得,怎会相信她的鬼话?若是三房倒还有可能,那老三媳妇可是除了名的铁公鸡!但刘氏却是出了名的爱面子!若是没有她在其中捣鬼,又怎么可能如此行事!
“爹爹若是不信…媳妇无话可说。”金氏决心撕破脸了,丢脸是一回事,但在二房面前服软,却是万万不可能!她金香玉生平最大的耻辱便来自二房、来自祝氏!
“好!好!好!”老爷子冷笑了三声,说了三个好字,却让一旁跪着的刘氏有些害怕。金氏那无所谓的脸,看起来尤为可恼。
虽说蓝老爷做了蓝家的家主,但老爷子到底还顶着武郡侯的名头。她就算不为蓝老爷想,也该为两个儿子想想!老太爷已然偏向了二房,若是恼了他,日后承爵的人选可就不定是谁了…
“既然如此,我看你也不大合适掌理这家事,不如回去吃斋念佛的好!明儿起,就由祝氏理事,老二媳妇帮忙打个下手,你今后就歇着吧!”老太爷冷冷的道。
金氏猛然抬头,惊愕无比的望向老太爷,而一旁的祝氏、王氏、刘氏都怔住了。就连蓝锦甯都没有想到,老爷子竟然会语出惊人,一下子夺了金氏的权柄!
以金氏的为人,她会这么轻易的撒手么…
“不!儿媳不服!”金氏果然恼了,也顾不上什么口吻语气之类的,怒气冲冲的吼了一句:“不过是给二房的礼薄了些,又不是什么大错,凭什么!”
“怎么?我说的话不管用了?”老太爷目光灼灼的看向屋中众人,将各人面上的情绪收入眼底,方才道:“不必再我跟前说这些,之选回来,若是他有异议,你让他老找我!这事就这么定了!”
33.听墙角的小正太
老爷子这番话一说完,便借口累着了,要休息。也不要人伺候侍疾,通通退下。
蓝锦甯狠狠的鄙视他,切,累个屁,刚看那吼人的时候样儿,就知道分明是心里不痛快耍着人玩。
金氏死死的咬着唇,全身的疲软仿佛还未褪去,只好由刘氏扶着,临出门前还回头瞪了祝氏一眼,眼中怨毒无比。她倒是也想瞪王氏来着,但目前形势不如人,自然只能作罢。
王氏看在眼中,笑在心里,扶了祝氏的胳膊,笑道:“娘,您看您平日里也不到咱们院子里去坐坐,今儿老太爷有小丫头们看着,不如就到媳妇院里做会?”
听着是请求,却是已经半拉半拽的拉着人朝二房去了。
祝氏拗她不过,只好应了,眸中隐着担忧懊恼,却并无惧怕,倒叫不经意打量了她一眼的蓝锦甯心生诧异。
果真是…软弱可欺么?
小小的嘴巴抿出一个弯弯的弧度,王氏身旁新任的大丫鬟宜真将她抱起,转头看了一眼因为被吓而有些恹恹的蓝锦奇,心头又给老爷子记下一笔。
欠的债多了也不怕,慢慢还就是了。
晚上本是照旧要在王氏屋里安置,没想到本该到姜姨娘屋里的蓝正杰却出现了,锦甯与锦奇只好挪窝到耳房去睡。
夜里太静,锦奇今儿是翻来覆去的睡不着,在锦甯的哄骗下,到底是没有吵着要娘,只是忽然听见隔壁有隐忍的哼哼声,便有些奇怪的推了推身旁睡得迷迷糊糊的妹妹。
“妹妹…甯妹妹,醒醒!醒醒!我…”本想说害怕来着,却不知怎么的想起了妹妹说过男孩子要坚强勇敢的话来,虽然并不完全明白是什么意思,倒也清楚,一旦这害怕的词儿脱口而出,只怕和坚强勇敢这样美好的词儿是沾不上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