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看了若信怎样?”甄绵绵咬牙问道,双手紧紧攥着衣服。
“若信,从此奉你为主,一生只听从你。”黑衣人理所当然说道。
“绵儿!”
“萧绵绵!你敢!”花无心急了,伸手抓住甄绵绵,“萧绵绵,你若敢,我就……”
“花无心,我不想死。”甄绵绵语气坚决,只是微微抖着的手透露了她的恐惧。
两个男人对视一眼,花无心一把扯过甄绵绵,同时举起了手中的剑,甄绵绵恼怒的看着花无心:“花无心,你活够了我还没活够呢!你敢杀我……”
“刺青在哪个地方?”花无心问。
“这里!”甄绵绵反手比划了个圈。只见剑花闪烁,眨眼的工夫,几片圆圆的布料飘然落地,甄绵绵感到肩头的凉意。
花无心脸色差得像放在棺材里腐烂好几年又不肯给下葬一样,眼光像利剑一样在甄绵绵脸上戳。
甄绵绵没看见黑衣人是怎么迈步的,只觉眼前黑过那人已经站在她身后。
被两个男人盯着自己的身体看,虽然只是碗大块儿地方,可甄绵绵浑身不自在的很,心也提得老高,生怕黑衣人忽然拔剑将自己脖子砍断。
短短的时间,在甄绵绵来看那么悠长,长的她都要喘不过气了。
“属下冒犯,从今后,阴兵奉您为主,生死只听命于您。”黑衣人阴冷的语气此时在甄绵绵耳朵里美妙得像春日里百花盛开。
一件染血的外袍披在甄绵绵身上,甄绵绵回头看花无心,神色不太自然,她做了让他那么生气的事还借她衣服遮丑,果然公子气度啊!
“你叫什么名字?这件事,以后不许给任何人提起,知道吗?”甄绵绵“威胁”黑衣人。
黑衣人先躬身向甄绵绵回话:“先祖统以阴兵称之,我们并无姓名,若死去一个便替补一个,拱一十二人。刚才属下冒犯主上,当受惩罚!”
在甄绵绵还没来得及出言阻止时,黑衣人手轻轻一抬,一划……双目立刻涌出鲜血,沿着脸颊流下,甄绵绵见过各种惨死的没错,可没见过人毫不犹豫这样自残,看着,真疼。
“请问主上有什么吩咐?”
甄绵绵从袖子里又使劲翻,可惜那点药粉连金疮药她都扔出去对敌了,这会儿啥也没有。
“你把血先止住,眼睛看一看。”甄绵绵说道。
黑衣人单手刷刷两下不知点了何处穴道,然后又道:“属下无事,主上有何吩咐?”
甄绵绵看看仍旧剑锋在颈的太子说道:“先放开太子。然后,你看什么时候方便去把长沙王给我杀了。还有那些想篡位的,来一个杀一个,来两个杀一双。”
花无心和太子同时看着她。
“看我干吗?难道你们不是这么想的吗?都杀了就可以过安生日子啦!”甄绵绵说道,特别理所当然。
黑衣人完全没有任何疑问回了声:“是。”
“那先送我们回去吧,还有,我以后要找你们怎么找?”甄绵绵问道。
黑衣人摸出一个小小的竹哨奉给甄绵绵,说是用特殊竹子制成,声音特殊,绝对不会混淆。甄绵绵暂且收好,放眼一看,远远的宫门处几个文臣探头探脑往这边看,要说文人都是没有节操的,看他们就知道了,跑得比谁都快。
“太子殿下,花无心刚才算护驾有功哈,他不是长沙王的人……”别一回头太子把花无心给杀了。
“我不是长沙王的人,你问问他是不是!何大人!”花无心冷冷看着太子。
甄绵绵瞪大着眼睛也看太子。
如果眼前的是何间,那炸死的那个不就是真太子?那个小鹿一样的太子?
“花大人,太庙里,列祖列宗跟前,可不要信口开河。”太子微微笑着,“我若是何间不就是篡逆?那可是要被绵儿杀掉的。”

太子的理论

要说先祖培养的这群阴兵杀人速度真不是浪得虚名,难怪那么多人挣破脑袋要找到名单,甄绵绵一行三人回到宫里向病歪歪的皇上告过祭祀祖先的事刚喝了杯茶稳稳心神一个太监跌跌撞撞捧着个盒子进来,盒子粗朴简单,太监的神情如丧考妣,因步子不稳,进门时被门槛绊了个跟头,手上的盒子飞了出去,然后一颗圆润死不瞑目的头咕噜咕噜滚到了四人面前。
还有新鲜的血流出将羊毛地衣洇出一个红圈,可见是刚砍下不久。
四人盯着这颗头颅,觉得该说点什么,皇上说:“没想到三弟也是这个下场。”
花无心瞥过目光,神情淡然,甄绵绵喝了口茶水也撇过脸,好像这命令不是她下的。
太子说:“去和楚王挂在一起。让野心勃勃的人看看他们的下场。”
病中的皇帝受了这一番刺激忽然心痛的厉害,被扶着回去躺着,又剩下他们三人。
甄绵绵还在想在太庙前花无心的话,再看向太子,难怪之前觉得太子像忽然变了个人似的,不哆嗦了也不常哭了,可是,何间,也就是玉钧当真有冒天下之大不韪的胆子以假乱真?
“绵儿你如此看我,是相信花无心的无稽之谈了么?”太子微微一笑问道。
“一身血腥味,我先去换衣服,你们俩不去换换吗?”甄绵绵问道。
甄绵绵脱下已经破烂的衣服沐浴一番,让宫女拿来两面小西洋镜照了照,她以为已经被药水弄掉的刺青此时还清晰的浮现在有些刺红的皮肤上。难怪黑衣人没一刀砍掉她脖子,这墨不知道是什么做的,当真厉害。
又想到真假太子的问题,甄绵绵颓然缩回水里,太子若是玉钧假扮,而花无心又点破了他的身份,玉钧可不是心慈手软的人物,虽然不知道真太子怎么愿意假扮何间用一种惨烈的方式和长沙王的人同归于尽,但这应该和玉钧脱不了关系,那其余的知情人,比如她……等他腾出手来……
可若花无心胡说,那他如此说有什么用?或者说有什么目的?他拔剑保护她和太子的时候起已经背弃长沙王,算是投靠了太子,那为何又在事后说这样一番话?
哎呀,真乱,她这种脑子果然是不能像史书上那几位兴风作浪的公主一样准确分析朝廷动向的。
对她来说所有问题都只有一个答案:若太子欲除掉她,她也不会坐以待毙!
甄绵绵头疼完这些问题肚子就饿了,爬出来穿戴好太监来传旨说太子请公主过去东宫一同用膳。甄绵绵看着首饰盒里的银簪子,戴上,拿下,又戴上又拿下,折腾了两回干脆放下,把小竹哨紧紧捏在左手里。
赶到东宫,以为花无心也在,结果没见着人,太子也不见踪影,太监说殿下正沐浴,请公主稍等。
太子一身明黄的盘龙袍子出来时,头发还滴着水,脸被热水熏得有些红晕,看起来还挺清爽,太监忙麻利的摆膳,太子一挥手奴才们悄无声息的消失了。
甄绵绵的心咯噔了一下,不会真这么快动手吧?
“我让花无心去料理长沙王府的事,别给有心人利用兵士哗变,那天下可真要乱了。”太子坐下,甄绵绵也跟着坐下。
“绵儿,你瞧我这一身龙袍可还好看?”太子忽然转换话题,问了这么个风马牛不相及的问题。
甄绵绵说:龙袍谁穿上都好看。
哪个敢说穿龙袍的不好看那肯定是觉得穿衣服的人丑,自己嫌命长。
“绵儿说的没错,其实,天下人敬畏的,说穿了,是这身衣服,是这衣服上的龙,蟠龙在身便是行天之命,穿衣服的人是庸俗是软弱是残暴还是英明神武都会被山呼万岁,先皇文治武功统一天下,是天下百姓福祉,可惜,选了当今这样的人承继大统,难得十几年太平又渐渐毁去,你说,此时天下流离的百姓希望有个什么样的天子?”太子说了好长一段话。
“所以,花无心所说并不是无稽之谈?”甄绵绵问道,手中的小哨子捏得更紧。
太子毫不在意一笑:“是,也不是。你记得楚王揭穿太子来历吧?你也还记得皇上于朝堂上承认太子来路不明吧?到太子,血统本已混乱,他还是我,都是乱,有何差别?在这一点上说,花无心并非无稽之谈,可他却不知道,从我十二岁开始成为太子替身,每逢出宫祭天、斋戒,稍有风险的场合皇后都会派我太子前去,就连到上书房念书,太子因不喜欢三坟五典帝王策论也常命我代替,所以落到最后他只会一些风花雪月,软弱无能,成婚纳妃也要躲在皇后身后寻求保护,这样的人即位,只会把大好江山葬送,令天下烽火连绵流血漂杵。”太子越说越激动,以至于生生捏碎了杯子。
甄绵绵看着杯子碎片中隐约的血迹,有点胆颤。
“即便你要担起天下这个责任,何必非要害死太子?他虽然软弱,可并没有害过人……”甄绵绵的话被太子打断,太子嘴角噙着冷笑说道:“上位者的软弱便是天下人最大的危害,因软弱无能而不能约束朝堂,令不能行,朝臣朋比为奸,地方藩镇割据,妇人把持朝政,他虽不亲自害人却令天下纷乱,百姓深陷水火,这难道不是天大的危害?”
“软弱是害,残暴呢?”甄绵绵话一出口就直想扇自己耳光。
太子看过来,刚才因激愤而变得有些狰狞的神情又恢复了平静,幽黑的眼如一潭不见底的深渊看着甄绵绵,半晌莞尔一笑说道:“残暴有何可怕?绵儿你手里有先祖利刃,杀人的本事我们刚才都见识到了,我还心有余悸呢。”
甄绵绵觉得,她和太子活生生把应该温情脉脉的故人相见的场景聊到了现在的刀剑相向你死我活。
其实,她不想这么聊!
“甄绵绵,这个世道是不公平的,历来只有强者才能决定这世道的走向,放在哪朝哪代都是颠扑不破的公论,如今,我强,你比我更强,由你决定。你命他们一刀结果了我我也毫无怨言。”太子仍旧笑眯眯的。
她真不想聊到这个地步的!
甄绵绵低头抓耳挠腮想怎么把话题聊回正常轨道时殿门吱呀开了,甄绵绵和太子同时看向殿门,病恹恹的皇帝陛下身穿龙袍驾临。
这,被听去了?太子不会连皇帝也给灭口了吧?不行,这可是她亲爹。甄绵绵蹭的站起跑到殿门边扶着皇帝的手臂说道:“您龙体未愈怎么走这么远的路,我扶您回去歇着。”
皇帝慈祥的拍拍甄绵绵的手说道:“绵儿不必慌张,扶朕过去坐,朕有话和你们说。”
这诡异的气氛,甄绵绵眼光在皇帝和太子之间流转,两个人都那么平静,她干着急。
“太子,你都告诉绵儿了?”
“是,父皇,绵儿都知道了。”
什么意思?敢情皇帝也知情?
“父……皇?您知道?”就瞒她一个?
“你和太子相处的时日短看不出也情有可原,可朕是看着他从小长到大的,哪怕一点变化也看得出,怎会不知?绵儿,朕都许可了,你以后不许与太子为敌。”皇帝语气稍稍严厉了些,好像甄绵绵真打算把太子怎么样了似的!
“我没打算与他为敌,只是……”
“绵儿在担心我将来杀你灭口吗?”
“……”默默的点头。
“你一天到晚就提防着哪个来杀你这一件事吗?”
“……”继续默默的点头。
“我有那么大的天下要料理有那么多逆贼要收拾,哪有空理你无权无势兴不起风浪的公主?”
“太子,绵儿是你妹妹,不要吓她,她从小流落在外,见多了死人,胆子小难怪的。”皇帝出来打圆场。
她胆子不小,只是怕死。
“好了,你们两个陪朕安生吃顿饭,别生生死死的。”皇帝发话。
吃完这万般滋味在心头的饭甄绵绵送皇帝回寝宫休息,后来甄绵绵实在忍不住问皇帝:“您真的许可他这样做?不怕列祖列宗怪罪?”
书上说,皇家历来不许血统有乱,皇上这么干,不就是等着进了太庙被列祖列宗用鞋底子抽么?
皇帝一副淡淡神态道:“朕把先祖的大好江山弄得这般境地才是无颜面对列祖列宗,况且,皇家的血统历来都不那么干净的,何妨多他一个?绵儿啊,其实朕倒常想起三皇五帝时候,天下能者居之,这才是天下正道,可惜……朕一辈子无能,好歹为天下百姓做件好事吧。”
谁再说皇帝是傻的她甄绵绵第一个不同意。
“那太子……”
皇帝冲甄绵绵诡异一笑,像想起了什么事,吓得甄绵绵没敢再问。

“安胎”?

第二天,直到晚膳时分,花无心进宫复命,说长沙王府已清理完毕,又和皇帝请旨接甄绵绵回花府,说法相当理直气壮,说花老夫人明日到京,公主尊贵也已为人妇,拜见婆婆的礼节不可少。
皇上一听他如此说,立刻就让宫女太监给甄绵绵拾掇干净利索,又点选了许多宝贝作为见面礼,用过晚膳,在太子似笑非笑、皇帝慈祥笑容中,甄绵绵心不甘情不愿坐上车轿和花无心回花家。
“婆婆上京来这么大的事你怎么不提前和我说,我好准备准备。”甄绵绵语气绵软,十分讨好。
“在公主殿下您的心目中还有比帮助太子夺得大位更大的事么?”花无心怪腔怪调,鬼气十足的。
“无心你怎么这样说,我一个乡野长大的毫无见识但求温饱的小女子不添乱就好了,怎么谈得上帮忙,太子英明神武,更不需要我帮忙。”甄绵绵继续好声好气,毕竟她有亏在先。
“公主不必妄自菲薄,公主一言长沙王首级落地,诸王胆颤,别说帮太子夺大位,依我看,公主杀尽天下宗亲血脉自立改朝换代也是有大本事的。”花无心的话简直比太子是假的还大逆不道。
甄绵绵搓搓手:“花无心,你想怎么样?”
花无心夸张的往后缩了缩:“公主可不要恐吓臣下,臣下一时冒犯,实属无意,公主不要生气取臣下首级。”
理亏这种事真憋屈,甄绵绵想了想,不对啊,太子也拿到名单可黑衣人们还是不搭理他的,他们说只听命于身上有刺青的人,也就是她,那她当初就算把名单给花无心拿去给长沙王也没有用!于是,甄绵绵劝花无心:“今天你也看到了,他们只听命于有特殊刺青的人,拿到名单也没有用啊!”
“是么?既拿到名单没用,你怎么还把它给太子?难道我不才是你的嫡亲丈夫?”花无心终于发火。
丈夫这种东西还分嫡庶?
“给他不也没用么!”
啪的一声,花无心一掌拍在座位边,眼看垫子上空了一块儿,多了一个手印。
“那怎么不给我!”
甄绵绵无语。
“说到底,是和我隔着心,怎么,是因为哪个?你那个表哥还是这个假哥哥?”花无心口气极冲。
甄绵绵说:“花无心,你别表现的像拈酸吃醋似的,我受不起。”
花无心就掀帘下车而去,待甄绵绵掀帘向外看,只有仆从,连个鬼影子也没有。
花家还是那样,冷冷清清没人气,甄绵绵洗漱好躺下时已快到子夜时分,花无心还没回来。
花无心身手厉害,除了那群更可怕的黑衣人在这个京城应该没人能暗算他吧!
所以,甄绵绵踏踏实实的睡了,她盘算着,等他娘亲到京,她好好表现一番孝顺体贴让花无心消消气再跟他说几句好话过去就是。
睡得香甜的时候感觉脸上痒痒的,甄绵绵挠了挠,还痒,这时候就有蚊子了?顺手一拍,啪的声,安静了。
可脖子又开始痒,迅速又凉丝丝的,像蛇爬过一样,甄绵绵睁开眼,被眼前的景象吓了一大跳,这,这长发及腰面如桃花媚眼如丝衣衫不整满身酒气可不是她嫡亲的丈夫花无心?
甄绵绵一个侧滚翻到一边坐起,防备的看着花无心:“花无心,你想干什么?”
别又来了,她可不想再疼个死去活来。
甄绵绵的神情和话语刺激了处于迷离状态的花无心,他居然动作妩媚的一撩青丝,露出一个颠倒众生的笑容,与之极不相称的是他如鹰般凌厉的身手,一把抓过甄绵绵放倒,不正经的再次把甄绵绵的中衣扯了个支离破碎扔在地上,一边俯下身子在甄绵绵耳朵边吹气说:“你。”在甄绵绵耳朵被他吹得麻酥酥的时候花无心一口咬住了甄绵绵的耳垂……
“花无心,你敢!唔!啊!……你娘……”
“我的哨,唔,子,唔唔唔,嗯嗯……”
“菩……萨……饶……命……”
鸡叫声传来,甄绵绵瞪着红血丝遍布的眼,使劲将某个把她当床睡的推到一边,她浑身汗津津的,想爬起来换件衣服,实在没力气,索性拉过被子,顺带踢了花无心一脚然后将自己紧紧裹住沉沉睡去。
这一觉,甄绵绵睡到日上三竿,毫不夸张!因为她还没醒的时候仆妇进来唤她:夫人,刚才打头站的小厮来报,老夫人车马已到城门,四少爷已前去迎接,大概再有半个多时辰也就进府了。
当时,甄绵绵头发披散如鬼,眼中血丝未退,木木得瞪着仆妇半天才鬼叫着坐起来:“怎么才叫我?花无心呢?花无心死哪去了?”
仆妇终年平板的脸轻轻扭曲了下答她:“早上东宫派人来请大人,大人进宫办公务去了。”
管他办不办公务,她那亲婆婆可是要来了,要是看到她这副样子还不气得吐血。
甄绵绵急急忙忙穿戴好,又问仆妇们老夫人的院子屋子被子什么的可都收拾好了,仆妇告诉她:大人早前已吩咐好了,夫人不必担心。
花无痕奉迎老夫人回来时,远远看见甄绵绵红红的像棵珊瑚树一样等在府门口,旁边一水的青衣仆妇,阵仗很是肃穆。
对能生出花无心这样貌美倾城的儿子的婆婆,甄绵绵是有点好奇的,不知怎样的倾国倾城之貌。待老太太换了小轿进到内院施施然下轿,甄绵绵一摸脸,看样子,也很普通啊,跟她差不多。花家这美貌真是怪异的没天理。
花老夫人身体微富态,圆圆的脸显得和善,只是脸上那一双细眼有点像……坏了风水。
依礼见过,甄绵绵嘘寒问暖的询问一路车马是否劳顿,一路北来气候可还适应之类的客套话,老夫人倒是客客气气与她说话,一旁的花无痕拿眼觑着甄绵绵问道:“二哥呢?”
又来了,花无痕这东西就是少揍。
“无心啊,我哥叫他到宫里办差去了,此时没回应该是我哥留他用午膳了吧,哦,娘,您应该也饿了吧,我让她们摆膳吧。”甄绵绵说道。
你哥……切,你哥再厉害还不得给我哥使唤?
“夫人,大人回来了。”可巧,仆妇就来回话了。
还敢回来,花无心这只禽,兽。
甄绵绵坐在那儿纹丝不动盯着门口,没瞧见花老夫人那不乐意的脸。
花无心确实敢回来,而且右脸还带了一道细细的可疑红色划痕,甄绵绵立刻低头偷偷看自己的指甲,左手有截指甲断了,两头带着锐锐的尖儿。回想一下,好像是她挠的?
温情脉脉的母子相见,甄绵绵也插不上话,摆设似的立在一边看花家人上演母慈子孝的戏码。
花无痕问:二哥脸上可是昨日在太庙所伤?听说为了保护公主很是凶险!
花无痕的意思甄绵绵懂,前天那老大臣也说女子不得入太庙祭拜,可她不仅去了,还害花无心受伤,说明什么?说明她恃宠而骄不守礼法,摆明是要挑拨她们婆媳关系夫妻关系!
所以甄绵绵讨厌花无痕还真是很有理由。
花无心摸了摸脸,笑了说:“那几个逆贼何曾放在我眼里,况且保护太子殿下是为臣者职责所在,这伤,不过是昨日在宫里被皇上养的一只猫给挠了。”一边还意味深长的看甄绵绵。
只要眼睛不瞎都看得出花无心那故意的一眼。
“皇上养的莫非是野猫,所以顽劣不堪,一点规矩都没有?”花无痕继续火上浇油,大概很气上次甄绵绵要把他拖出去乱棍打死。
甄绵绵觉得她一会儿回房可以再收拾包袱准备回娘家了。这家没法待。
“只是有些调皮,手下不知轻重罢了。”花无心解释道,然后再看眼甄绵绵。
“说到我父皇养的那只猫,平时也安静乖巧识礼,除非遇到那等不要脸招猫逗狗的才会发作。”甄绵绵补充。
花无心忍不住笑了,一边夹给甄绵绵一只漂亮的虾球:“多吃些,昨天不是累坏了?”
甄绵绵很想把筷子插到花无心脸上。
这顿围绕着猫的饭总算吃完了,甄绵绵陪坐喝了杯茶忍不住告退回房。这边花家母子三人继续闲话家常。
“公主倒是没什么架子,看着也还和善,只是……”花老夫人犹豫着措辞。
和善?呵,母亲,您没瞧见她嚣张跋扈的样子,崔小姐进门的时候,她生气二哥再娶,一脚把火盆踹翻,这还不算,二哥娶亲当日她托病躲在宫里,给二哥丢尽了脸面。”花无痕果断说起甄绵绵坏话。
“当日是她寒毒之症发作,不得不留在宫里,四弟不要冤枉绵儿。娘,皇上明日赐宴,您可否与皇上请旨带绵儿回江东老宅安胎?”花无心说道。
话一出口,花老夫人也愣了,声音都提高了不少:“安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