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天气好,皇帝晒了会太阳又没大精神,被太监扶去歇着了。甄绵绵风风火火跑回澜风殿打算把名单抄录下来,把镜子挪了又挪总算能看清楚了,可问题是——那些鬼画符她一个都不认识。本想照葫芦画瓢,可画了几笔瞧着也太不像索性搁笔,另想办法。
让宫女帮忙吧,可宫女多不识字,比她强不了多少。
找个女尚宫吧又不知道是谁的人。
最后甄绵绵只好又来找太子,彼时太子正在偏殿看书,午后的阳光照进来,暖融融的。
听甄绵绵说完,太子放下书:“这有何难,我来抄写就是。”
“……”甄绵绵看着太子。
“我又不是你亲兄。”太子说。
可男女有别!太子殿下。
太子目光炯炯说道:“别告诉我,你是自己抄给沈又的。”
哪壶不开提哪壶!

太庙之行

太阳稍稍向西偏了,坐北南朝的殿中光线开始黯淡,甄绵绵很不自在的坐在圆凳上,手拉着衣服,忍受着来自肩头的凉意,然后不停的后悔,早知今日,当年也该多识点字,管它什么蝌蚪文蛤蟆文的。
“还没画完?”甄绵绵问道,有点心虚,宫里人多眼杂,况且都不知什么来路,要是被人看见传些瞎话是小,直接因为这秘密把她给咔嚓了事大。
太子说,关系重大,不得不谨慎再谨慎。
等太子谨慎又谨慎的描画完了,甄绵绵动作迅速拉好衣服只见太子正凝神看写满了密密麻麻字的纸。
“有用吗?”
“是花无心告诉你有用?”
“也不用谁告诉,沈又三番五次变换身份来找,又为此丢了性命,可见是要命的东西。”说起沈又,甄绵绵神色黯然,沈又死时那么丑,到了那边会被鬼笑吧?一辈子从享过什么福,又是身中剧毒又是被人追杀的,死了也不落好。
“如今国事被长沙王控制,我和皇上势单力孤,你觉得我们还有胜算?你可知道,这名单交给我,可能只会累人白白送命罢了。”太子语气颇惆怅。
甄绵绵最受不得男人这副样子,一时忘了顾忌一把拍在太子肩头:“如果长沙王篡位,我们也都要白白送命啊!父皇、你、我,我们都老老实实的就为此送命死得也太冤了!况且,能在这名单上恐怕也不是什么良善之辈,你有什么不忍心的?太子,你要知道,现在你母后不在了,皇上也保护不了你,那为什么不自己拼了?也许还有生还的机会!你说……”
太子定定的看着她,甄绵绵语气慢慢弱下去:“诶,你别哭啊……”
“绵儿,若我们有生还胜利之日,天下我与你共享。”太子语气坚定。
“我只求生还!就这么点小小的希望!”甄绵绵用手指比划了小小的长度。
太子笑笑,转身从小匣子里拿出一个小小药瓶,白瓷的瓶身,殷红的盖子,看起来挺普通的,太子说:“这是药水,用它把你身上的名单洗掉,免得惹来麻烦。”
甄绵绵以为把刺青弄掉应该没什么麻烦,可谁知道,那么疼,活生生剥皮一般,这样就罢了,用一次不行,还得用第二次,镜子里肩头那一片瘆人的血红告诉甄绵绵:她身上会留疤!
以至于再看到太子时甄绵绵很幽怨:“你就不能给点不那么疼的药吗?疼就算了,留那么大的疤,怎么见人!”
太子严肃点点头:“绵儿你打算以它见人?见何人?”
甄绵绵脑中就想起了某些不该想起的画面,她那句话只是顺嘴抱怨,绝对没别的意思,可太子明显是误会了。
看甄绵绵渐渐绯红起的脸和扭曲的表情,太子从袖中又摸出一个小小的玛瑙盒子,镶着精致的花朵图样,太子说:这是生肌膏,拿去抹一抹就好。
正说着话,太监来报,花无心大人求见。
花无心进来象征性的行过礼,问过皇上的病,安慰过太子然后问甄绵绵:“绵儿脸色潮红,可是不舒服?发烧了?”
“没,太热了。”甄绵绵一边说还作势用手闪了两下。
花无心脸上明显“我不相信”的表情,身有寒毒之症又是这种气候还能热?眼神还躲躲闪闪不敢与他对视。花无心不着痕迹看看太子又看看甄绵绵,发现甄绵绵手里攥着个小小玛瑙盒子,于是心里添了些许疑问。
“花爱卿,正巧你今日来,本宫正要派人去请你。”太子淡淡开口。
“殿下有何旨意?”花无心躬身问道。
“父皇龙体欠安,汤药针石下去也不见大的起色,本宫想去太庙拜祭列祖列宗,求父皇早日康复,花爱卿,你着礼部安排吧。”太子忧心忡忡,眼角甚至都有了隐约的泪花。
“这?”花无心明显犹疑着。
“本宫也知道如今情势,京中不甚太平,可本宫也是无法可施,就安排在八日之后吧。”太子说道。
“是,臣这就着手安排。”太子说的合情合理,花无心一个下臣,若于此事上再出言阻拦难免担上不欲龙体康复的嫌疑。因此嘴上应着回头再去请长沙王旨意。
太监来请旨是否摆膳,太子顺便和花无心客气了下,花无心便不客气的留下了。席间更是什么食不言寝不语的讲究都忘,一会儿给甄绵绵夹块金黄虾一会儿夹棵碧绿的青菜,温柔关爱之情不言自明,在太子偶尔飘来的目光中,甄绵绵如同嚼蜡,没一会儿推说自己吃饱了,花无心又满脸忧色问她是不是因担心龙体上火胃热才胃口不好。
太子放下筷子,漱了口,离席,对甄绵绵说:“绵儿你昨晚照顾父皇想必很累,消消食便回去歇着吧。”
剩下两人守着一大桌子没怎么动过的菜,甄绵绵真是十分眼馋那蜜汁鸡腿……
“照顾皇上这种事有宫女太监,你别把自己累坏了。”花无心叮嘱。
“这么多年我都没承欢膝下,此时稍微尽些绵薄之力表表孝心,不累。”甄绵绵文绉绉的。
花无心说:“别拽文,不适合你。我说别累坏了是让你好好将养身子,年纪不好,还不急着生儿育女吗?”
所以说,花无心这人真是禽,兽。
甄绵绵以敷衍的态度送走了花无心,回到澜风殿午睡,琢磨了一下太子的旨意觉得不妥,不说诸王纷争忘了修祖宗太庙,此时京城都在长沙王控制下,他正想招儿不动声色又不担弑君罪名除掉皇上和太子,太子这个时候去祭祀祖先简直就是去给自己立牌位。
可太子自己好像不太担心,难道他另有打算?
赌这一把也不知是输是赢!
在甄绵绵的忐忑中,这八天转眼要过去了,这期间,花无心日日进宫回禀祭祀事宜,太子都说好,平淡的好像这是太平盛世还是他母后说了算的时候一样。
晚膳时,太子要甄绵绵明日同去,甄绵绵正咽一口饭,一下子呛在嗓子,差点把心咳出来。
“甄绵绵,以前没见你胆子这么小。”
“以前也没这样要真死啊!殿下,您能不能透个实话给我,明日您有十成把握平安回宫么?”
人说头砍了碗大个疤,问题是这疤好不了!她肩上已经一个碗大的了,再加上一个——她又不是拔火罐。
“五成。”太子说。
还是送死么。
“你不去,若我死了,你和父皇大概能多活一日。若去,死便同死,生便共生。”
还是死。
“或许你可以指望一下花无心,毕竟看起来他对你还很好。”
指望他,五成是活。
“所以,绵儿你意下如何?”
甄绵绵假意抹一把眼泪:“早死早超生吧。”
这一晚,躺在床上,心跳如鼓擂,后来她在衣服上缝了块儿小铜镜,就在心口。指望着杀手们最好用剑一剑毙命,那她也许还有机会逃命。
天黑蒙蒙的时候宫女来伺候她更衣,要祭祀祖先,所以穿上了庄重也沉重的礼服,甄绵绵看着镜中的自己感慨:死也死得这么沉重。人生啊,然后给自己印了红红的唇,又揣了一卷银票在贴身衣服里,活着就省了,死了当买路钱。
太子说:绵儿你表情真沉重。
坐了会儿,花无心前来接驾,看到甄绵绵时明显愣了下,将她仔仔细细从头看到脚。
甄绵绵“含情脉脉”看着花无心:花爱卿,若明年今日是我死忌,给我烧点纸吧。
看在花无心眼里,甄绵绵此时是这样的:满脸委屈、恐惧,还有留恋。
坐进轿中,甄绵绵这里摸摸那里轻敲敲,若结实,一会儿也许可以挡下箭矢。
扣扣!
不是她敲的,甄绵绵正要掀帘,只听耳中响起带着怒气的小小声音:“萧绵绵,你跟着凑什么热闹。”
“我……”我也不愿意啊!
“回头跟你算账。”
“我……”
“闭嘴。”
然后,甄绵绵敲了敲,再没人理她,偷偷掀开帘子看看,只看到花无心挺拔的背影。
这不算太长的路程走了半个多时辰,当轿子轻轻落地时,甄绵绵的心高高悬起,一只白腻腻的手掀开轿帘扶她出来走向太子。
太子站在那儿稳稳当当,神情淡然,待甄绵绵走近太子欲迈步时,一个白胡子老头噗通跪地:“殿下,先祖定下的规矩,女子不得入太庙祭祀,望殿下三思。”
太子浅浅笑了:“陈大人,如今,规矩改的还少?这是父皇的旨意,你若再拦就是犯上,犯上就是死罪。”温和的语气,一点震慑力都没有。
“殿下,请……”
“将他叉开。”太子下令,两个小太监利索的把陈老头拖走了。
“殿下!”陈老头还不想放弃。
甄绵绵忍不住回头看他一眼:你倒是抱他大腿,你们文官不是喜欢死谏吗?
走进庄严肃穆的太庙正门,穿过琉璃瓦顶的三进大殿,走上九龙石板路,眼看正正方方的正殿在前,甄绵绵在袖中握握拳头。
太子停下脚步,侧头极小声对甄绵绵说道:“高祖牌位下有一处密道,一会儿趁乱逃吧,再不要回来。”
“这样不会太不仗义吗?”
太子正视甄绵绵:“你仗义过吗?”
两人还没说完话,只听身后传来微弱的奇异声响,甄绵绵一回头,只见花无心手握长剑近在眼前……

血光

叮当!
一支小小的袖箭应声落地,花无心的剑贴着甄绵绵的脸擦过,甄绵绵立刻抬手摸摸脸,还好没有血,没毁容。
“护驾!有刺客!”花无心声音低沉颇具威严下令,自己手持长剑护在甄绵绵和太子面前。
“绵儿别怕。”太子紧握住甄绵绵的手,甄绵绵挣了下没挣开,太子的手干燥温暖,看起来一点也不害怕,有一种安定人心的力量。
氛围变得死寂,空气里涌动着让甄绵绵心惊肉跳的杀气,说起来,这是甄绵绵首次真实感受到死亡的威胁,而且是生还希望最小的。
死寂的氛围被一个人的出现打破了,那个人从分开的侍卫中走出,穿着颜色暗沉的铠甲,手中虽然没有兵器,表情却那么肃杀。不巧那个人甄绵绵认识,玉钧,也可以叫何间。
“花大人,今日派来的侍卫都是王爷的亲卫军,个个骁勇善战中心耿耿,你说刺客是什么意思?你要离间殿下和王爷吗?”何间眼神轻蔑,手心里不知何时变出两个铜珠,核桃那么大,转来转去,摩擦的声音听得人耳朵怪不舒服。
难道何间和花无心不是好同僚好朋友吗?何间的语气好像要替长沙王“清理门户”!而且说到“离间”,好像何间才更像。
“太庙之前,列祖列宗在上,以袖箭欲伤害两位殿下,何大人,请问这不是刺客是什么?花某没有离间殿下和王爷之意,倒请问何大人,花某何时说刺客是长沙王所派?倒是何大人口口声声不离刺客和长沙王!”花无心轻松驳回。
“说得好。”甄绵绵“夸赞”道。
“绵儿,不要让花爱卿分心。”太子轻声说道。
甄绵绵四下里看看,视线所及处,人数虽众多,但不知道多少是花无心的人,花无心这样狐狸的人应该不会在孤身奋战的情况下冲出来护驾的。甄绵绵最后将目光定在何间身上,眼前杀气凛凛的何间哪里有手无缚鸡之力的玉钧的半丝影子,隐藏得可真深。
何间冷笑出声:“花无心,上次,王爷命你从楚王附逆处问出名单的下落,你一直推三阻四,王爷虽对你失望,但还是给了你一次机会,今日你又公然破坏王爷名声,挑拨王爷与殿下,这令王爷很是失望啊,王爷有旨,花无心楚王余孽,人人得而诛之,擒获此人,不论生死,进爵三级,赏金五千。”
这世上事黑白红黑,果然不过在别人的牙口里而已。花无心刚唾弃完沈又自己就被打成了楚王余孽。
看着不动声色围过来的侍卫们,甄绵绵心凉透了,一扯花无心的袖子:“能跑你就自己跑吧,少死一个是一个。”
“别添乱。”花无心恶狠狠的。
“绵儿,何间他们是项庄舞剑志在沛公,我们三个,要么同生要么共死。”太子好心给甄绵绵解释。
“好慷慨壮烈。”还好甄绵绵袖中还有些自己鼓捣的药粉,此时都弄到手上,大概可以放倒几个,但看那么多人,好像还是不能同生啊。
那些侍卫绕过何间悄悄将包围圈变得更小,让人都要喘不过气了。穿过人群,甄绵绵看到何间冷冰冰的看着他们这几个待宰羔羊,一丝怜悯都没有,她忽然有点后悔,当初就应该把他的玉抢走把他扔在雨水里泡肿!这算不算她亲手给自己挖了个坟。
不知谁第一个举起了兵器,马上变成了一片清脆的兵器撞击声,还夹杂着痛苦的嘶吼,漫天的银光闪烁中偶尔会有血红的弧线闪过,很是可怕……
花无心的白衣上沾了许多别人的血,像一朵朵绚丽的红花,加上花无心动作翩然,平白增添了一丝妖艳,这么倾国倾城的人死了多可惜!甄绵绵从地上某个还在抽搐的侍卫手里抢过长枪,顺手送了那人最后一程,然后靠着自己那点花拳绣腿护着太子往太庙退,那里有密道,太子可以跑。
眼看着混战的侍卫们好像开始窝里斗了,甄绵绵稍稍松了口气,拖着太子往太庙跑。
冷不防,左臂被什么刺过,只觉得肉紧了一下,半天痛感才传来,甄绵绵咬着牙用脚从地上踢了柄剑给太子:“拿着,谁过来你就杀了谁,快跑,别回头。”
血沿着甄绵绵的手臂流下滴在地上,宫女为她梳的漂亮发型已经凌乱,凤钗玉簪歪歪扭扭所剩无几,她咬着牙,催促着太子:“快跑啊!等人来杀你啊!”
甄绵绵也不知道自己为啥这么拼命的要护着太子,总算在自己肩头又挨了一剑的时候把太子推进了太庙的大门……靠着冰冷的石柱,甄绵绵喘着粗气,一半是疼的一半是累的,都怪宫中伙食太好,把她养得五体不勤,这么会儿就累得像条狗。
远处的混战里,花无心似乎仍然游刃有余,甄绵绵看看身后的门又看看花无心,身后是生路,面前是思路,可是如果花无心死了她就是寡妇了吧?还是楚王余孽家的寡妇,一点也不值钱了!沈又死的时候她已经不仗义一次了,虽然总是劝慰自己胳膊拧不过大腿,但睡不着时心里的愧疚总会冒头,死在长沙王手里的人都那么凄惨,花无心那么漂亮……
“这里有个活的!”尖锐的声音响起,甄绵绵才发现自己面前站着一个形容猥琐的老太监,笑得满嘴黄牙。
你娘,甄绵绵举枪便刺,余光中,一大团火光闪起,老太监应声倒地,只是声音有点大,像地陷了似的,太庙的柱子都跟着晃了晃,一只焦黑黑的断手不偏不倚落在甄绵绵脚上,偏那断手还动了动,甄绵绵一脚将其踢开看向远处,又是尸横遍野,好多生意!
可是,花无心呢?
反正都死得差不多了,她甄绵绵算高手,去把花无心背出来可以吧?他刚才要与她们同生共死,这会儿也不能扔下他一个。
好久没做生意,走过那些支离破碎的尸体时甄绵绵居然变态的生出一丝久违的熟悉感,用长枪左翻翻右翻翻,没有,这边翻完往那边翻……
“萧绵绵,你谋杀亲夫!”
“太好了,你还没死。”甄绵绵热切的蹲下去把那面朝下,白衣变黑衣的花无心给翻过来,花无心美人一张脸像涂了墨似的花脸猫,难得见到花无心这么没有形象,真让人吃惊。
“没死在敌人手里差点死你手里!”花无心咬牙切齿,看甄绵绵冒血的肩头和手臂,花无心毫不怜香惜玉的一戳她手臂,疼得甄绵绵一声惨叫他才说道:“知道疼了?活该。
她刚才应该戳狠点,给他也戳个洞的。但她是公主,此时不跟他一般计较,扶他到安全的地方再说,一使劲,血冒得更欢,而且她眼睁睁看花无心伶俐的站起来拍拍灰,打横抱起甄绵绵大步往太庙里走。
“花无心,你没事啊?”
“耽误你改嫁了!”
“啊,何间呢?别让他跑了……”
“萧绵绵,你可真是有仇必报啊!”
“是谁的扔的火药?何间吗?”
“谁知道,不过何间好像炸死了!”
“好可怜,真是咎由自取。”
“……”
“花无心,我们现在回去也会被长沙王给砍了吧,我们也跑吧,我知道里面有密道!”
“是吗?显然密道不太管用。”
花无心停下脚步,甄绵绵看向太庙的门,一群黑衣人悄无声息的一字排开站在那儿,押着太子!

“阴兵”

甄绵绵决定晕死过去得了,谁见过死路还走得这么艰难曲折的?
“太子殿下真是金口,说过我们要么同生要么共死,还真是准。花无心,一会儿你可护好了脸,要是坏了到那边我可不一定认你。”甄绵绵无力的说道。
这些黑衣人无声无息,一字排开,姿态淡定,但散发的气息好像从阴冷的地狱来的,起码甄绵绵看着他们就觉得冷也觉得怕。
“萧绵绵,有力气的话不如省省,听说地狱里要过一座遍布恶狗的山,饥饿的狗会疯狂把人撕碎吃得渣滓都不剩。”花无心回她。
“那你背我,免得浪费了你一身打狗的好功夫。”甄绵绵说道,一边眼睛觑着黑衣人,仍旧挺立的像陶俑。
“不错,若实在恶犬难斗还可以把你扔给它们或许换一条生路。”花无心说道,好像这么做特别理所当然。
“放心,花爱卿,我会咬断你的脖子,同归于尽。”
甄绵绵和花无心对视一眼,见对方丝毫还没有动手的意思她都有点扛不住了。难道这种时候,高手不是应该被他们的废话惹烦忽然拔剑相向,嗖嗖嗖几下,他们已经被碎成了好些块散落在地上吗?当然,最后可能只是她和太子散落……花无心以一敌他们十几个大概有些难,逃跑应该还顺利。
“我说,各位,是打是和,怎么?”甄绵绵问道。
一直陶俑之姿挺立的黑衣人像是得到了说话的指令似的,其中一个向前迈步开了金口:“他说,名单在你身上!”
“啊?”甄绵绵立刻看向花无心,和他微眯起昭示着危险的目光撞在一起,甄绵绵忙摆手:“那个,其实,我……不在我身上。”反正她已经用药水洗掉了。
“那只好送你们一同上路。”黑衣人毫无感情的说道。
“等,等一下!”怕他们后悔似的,甄绵绵声音很急说道:“我说洗掉了你们信不信?”下一刻,甄绵绵噗通,货真价实摔在地上,几乎摔碎尾骨,罪魁祸首花无心硬生生把他的桃花脸板成死人脸,死死的看着甄绵绵。
人说,狡兔三窟,她甄绵绵是为了死都要给自己挖坑一埋再埋,先是救了玉钧,回头他就要杀掉她,二来把那要亲命的名单给了太子,他就用药水把刺青弄没了,无法证明,第三,不用说,就是此时的花无心。
这难道是她把沈又埋了又埋的报应?
黑衣人又开口了:“刺青是用特制的墨写成,经百年都不会退色。”
“水是洗不掉,可我是用药水洗的。真的,现在还有碗大个疤呢。”甄绵绵干脆坐在地上比划着。
“我一看便知。”黑衣人言简意赅说道。
甄绵绵抓着衣服往花无心脚边蹭了蹭,花无心往旁边挪动脚步,甄绵绵毫不气馁继续蹭过去。
这种时候,作为人家的丈夫你怎么能退?应该拔剑杀个你死我活才对!甄绵绵看着花无心用眼神表达自己的不满。
花无心只是轻轻瞥她一眼就不理她了。
“要杀便杀,不必多言,即便绵儿不是公主,女儿家的身子岂是随意可看的?休要平白毁了一个好人。”一直没说话的太子殿下开口了。
开口就选择共死!
甄绵绵很感激太子此时为她着想,可是,如果能活着多好,有太子这么好的哥哥,她下半辈子就可以随心所欲的活,想怎么作怎么作!
“绵儿是我花家妇,普天之下只我一个能看她的身体。”花无心虽然愤懑,但也跟着表明了态度。
甄绵绵咬着牙,你们这些贵族大家公子,你们求清贵的名可以不要命,可我不一样啊,我从小大大能活下来不容易,清贵的名她不在乎,她真的不想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