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承花大人吉言。既然花大人有我们同日大喜的想法,不如将来我们也做一段指腹为婚的佳话如何?”沈又不忘提一提花内史的郁闷事。
“算了,高攀不起,花某就不打扰两位了,告辞。”花内史起身而去,还没忘了把来时拎的酒又拎走,然后咣当关了门。
“哎呀,真小气的人,这种亲家不要也罢。”沈又道。
“我说。”甄绵绵开口。
“怎么?”
“你用脚会拿筷子吃饭么?”甄绵绵盯着沈又的手。
沈又挪开手说道:“形势所迫情非得已万望见谅。”
“废话少说,怎么办?要不,你去给他灭了口?”甄绵绵说道。
沈又一怔。
甄绵绵又挠挠头说道:“好像他也有两下子,能手抓着床底板待半天,万一没灭成反被灭……”
沈又不语,额头有滴汗的趋势。
“要不陷害他灭了楚王算了。”都是这个混蛋搞出来的乱七八糟的事情,要从源头上掐断才行。
沈又笑,鼓励她继续:“要不干脆太子和楚王都灭了,怎么样?”
“太子还不算坏吧?”随便杀生会遭天谴的。
“都灭了省心。”
甄绵绵想了又想坚决地站了起来,用力过大,凳子都抖了抖,沈又挑眉:“怎么?”
“我回去睡觉了,什么都不知道。”甄绵绵说完蹬蹬蹬跑了。
看着没关严的门沈又笑笑道:“小孩子,说什么信什么。”
甄绵绵跑回自己房间安心睡觉,抱着被子嘀咕道:“当我没脑子,太子和楚王又不是菜瓜说切就切。”既然谁也不是菜瓜,想必谁的刀都没有磨好呢,那她还担心什么,沈又那么说了就让他去烦罢了,实在搞不定的话——她还可以和他划清关系。此为下策,不想用。
一觉睡到大天亮,甄绵绵神清气爽吃完了早饭往太子宫里去,却被里面皇后娘娘雷霆般的气势吓得立在殿门口悄无声息的倒退,倒退。
“唉哟!贱婢,怎么走路呢。”甄绵绵踩着了人,这妇人的声音听着耳熟,片刻甄绵绵就想起这是贾琦芳她娘,皇后的妹子,昨天她刚刚躲在花丛后听这位贾夫人对贾琦芳怒吼,知道这不是个善茬儿,甄绵绵立刻跪地说:“夫人饶命。”
人是一种容易习惯的东西,想她甄绵绵以前只在老爹坟前跪过,自打被送进了宫腿可是越来越软了。
“给我滚开。”贾夫人不耐烦一脚踢过来,甄绵绵不妨被踢中肩头往后倒了下,这个角度正可看见贾夫人的脸,她比皇后漂亮不少,不过姐妹俩脸上同样戾气浓重,好像随时要扑过去吃人似的。
贾夫人也看见了她,瞪了她一会儿却像见鬼一样瞪圆了眼一甩袖子急匆匆进殿去了。甄绵绵摸摸脸,诡异啊,她还从来不知道自己的脸也有吓人的功用呢。
刚刚退到安全地带,脚跟还没站稳肩膀就被拍了一下,一回头,居然是裴美人,美人似笑非笑,上下打量甄绵绵,眼神充满不屑。
“太子殿下的眼光越来越特别了呢。”
起码看人准了点。
“也算般配。”
总比你和沈又般配,看面相就知道是同床异梦的,小心沈又哪天半夜睡懵了把你当菜瓜切,他那个人有杀人不眨眼的习好。
“不知道哪里值得王爷看重。”
甄绵绵一笑回敬道:“王爷行事如同下棋,自然不会捏一把没用的棋子儿,舍弃哪个重用哪个还说不一定。”出头的鸟儿先死没听过么?
裴美人恨恨瞪她一眼道:“现在就敢仗着太子骄纵,真是……”
甄绵绵才懒得理她,裴美人也无视她,转身继续向前走,看样子是朝着太子宫里去的,甄绵绵坏笑,坚决不提醒她雷霆皇后在。皇后那么宝贝儿子的人,怎么能容忍楚王身边的人再来太子身边鼓惑呢,看不抽你大耳刮子。
天气暖了,花要开了,宫女太监们恹恹的提不起精神的样子,也是,这威严的皇宫都快被王爷们变成自由集市了,皇家威严跟浮云一样,谁还打得起精神伺候这些明天后天不知是主子还是阶下囚还是死人的人们哪。
到了下午,太监宫女们奔走相告,太子要迎娶贾小姐为太子妃啦。
勇敢的姑娘终于还是被两股恶东风给镇压了,甄绵绵有点替贾琦芳惋惜,人生苦短如果却要和一个自己不喜欢的人捆绑在一起,痛苦。
贾琦芳也很痛苦,太监宫女们奔走相告没多久她就气势汹汹闯进了门,吓跑了甄绵绵所有的瞌睡虫,贾琦芳眼睛通红,银牙紧咬,扑上来就要扇甄绵绵的耳光,甄绵绵上午刚挨了贾夫人的踢,对她们母女俩心生防备,所以这一下子躲过去了。
“贾小姐,我哪里得罪你了啊。”甄绵绵躲在床幔后探个头问隔着床瞪她的贾琦芳。
“呜呜,你还说,你这个贱婢,都是你,都是因为你。”贾琦芳又哭了。
跟我有什么关系啊?我又不是你娘不是你姨娘。
“呜呜,你这个贱婢,明明是要做太子的女人了,还恬不知耻勾.引花郎……贱婢。”
甄绵绵头顶一团乌云。什么跟什么,谁勾引花内史了?
“您此话怎讲?”
“还装,还装!看我不打死你这个贱婢。”贾琦芳眼睛又红了,想扑过来打甄绵绵,愤怒中的人力气极大,竟一把抓掉了床幔,好在床是长方形的,甄绵绵尽可以围着床跟她绕圈子,贾琦芳一边追她一边还说:“姨娘问花郎的意思,他说他与你……与你……贱婢!”
“贾小姐,我对天发誓,我跟花大人真的不熟!”一偏头躲过贾琦芳扔过来的鞋子。
贾琦芳简直气疯了,随手摸到的东西尽数朝甄绵绵扔,洗脸盆都不放过,房间里一片狼藉。因为门被贾琦芳进来时拴住了,甄绵绵都不好跑出去,只得继续绕圈,反正总得有个人先绕晕,应该不会是她。
“那花郎怎么说与你……”咻,一个茶杯,咣当,碎了。
花内史你个王八蛋黑心肝啊,我怎么招你了给我惹这一头河东狮,既然你不仁就别怪我不义。
“哎呀,误会,误会啊,花大人其实喜欢的是裴小姐啊,你知道的——”咻,“就是太子殿下喜欢的那个裴小姐,结果楚王殿下居然要把裴小姐嫁给沈总管,花大人很是生气所以才迁怒于我,故意这么说的啊……”
“嫁给姓沈的又跟你有什么关系?”贾琦芳不信。
一咬牙,豁出去了,甄绵绵说道:“因为沈总管是我表哥,而且我们俩是指腹为婚的,他不喜欢裴小姐,所以花大人才生气,所以……”
贾琦芳垂下手,一粒果仁落到地上,她半信半疑看着甄绵绵。为表示自己说的是实话甄绵绵也“真诚”地看着她。
“姓沈的,他喜欢你?”特别歧视的口气。
“诶,真的,他亲口说的。”甄绵绵说道,哼哼,兴他编排她“此生不渝”,她说他喜欢她不算过分吧。
贾琦芳又一次爆发了:“你以为你是西施还是王昭君啊个个都喜欢你!你长那个样子能有男人肯娶就不错了。”
咻,一粒果子擦着甄绵绵耳边过去。
这话说的,宫女们都说我跟皇后长得有点像呢,她都能当皇后,我至少能当个太子妃吧。
贾琦芳的发疯行为在沈又一脚破门而入之后终止了,她在向沈又求证之后带着恨恨的神情跑了。之后,沈又就轻松放正那把被踹倒的椅子一撩袍子坐下了,笑意盈盈的看着甄绵绵。
“别看了,你昨天利用我,我今天利用你一下怎么了?扯平了,这都发什么疯?脑子被殿门挤了么?”甄绵绵一屁股坐在床沿上,手往床沿上一撑摸了一手的水,这贾小姐力气恁的大,连盆带水扔过来了。
“表妹,你看,目前的状况好像我们不得不曾经是指腹为婚了。”
“……”
“我们彼此将就下,等离了宫再说。”
“你能不能先把姓花的阉了。”甄绵绵说道,然后想了想又说道:“算了,还是等等,改天你去太医院帮我偷几样药材,我给他配个好东西用,哼。”
“什么?”
“让他夫人一辈子冰清玉洁的好东西。”甄绵绵恨恨道。世上总有那么一种人,他自己掉粪坑了就要像搅屎棍一样给每个人都沾上点,恶心死你。
“好,你开列个单子,我今晚就去。”沈又答道。很是高兴。
晚上,沈又去偷药了,正等待的甄绵绵被明火执仗的黑脸太监们押进了大牢
贾琦芳挂了
甄绵绵倚墙站着,两手环抱胸前,口中念念有词。
“不要逼我杀生,不要逼我杀生……”
她现在所有的血都冲到了头顶,如果此时有面镜子她大概能看到自己的眼睛也变得血红了,她甄绵绵不是吃斋念佛长大的,没理由三番两次遭上这牢狱之灾还能稳稳当当的。管他是谁,楚王、皇后,或者太子,沈又……埋了埋了!
甄绵绵心里发着狠,她今天真是气极。
甄绵绵发了一晚上狠没人理她,莫说个狱卒的人影,就是牢里冤死的鬼影都没见一个。她想找人下点毒撒撒气都不行,她瞪着眼睛到天亮,杀死牢里的蜘蛛、老鼠、臭虫若干只,简直尸横遍草席。
第二天,甄绵绵被提到了皇后面前,哦,旁边还坐着皇帝,他一直没有什么存在感,而且甄绵绵此时心头怒火正旺根本没正眼看,她只是盯着皇后那镶金戴玉看起来华丽无比的指甲套。
“皇上,就是这个宫女毒死了芳儿。”皇后说道。
“哦?”皇上尾音提高了些。
“我没……”
“说,是谁指使你毒杀芳儿的?”皇后转而问甄绵绵。
可,芳儿是谁?呸呸呸,不管是谁,她甄绵绵还没害死过人呢,那个找上门来的“叔叔”不算,她根本没碰他一下,只能算是没有救死扶伤而已。
皇后又看了她一眼,那表情甄绵绵形容不来,既像恨,又像怜,又像恼,又像喜……也真难为她一张不大的鹅蛋脸能同时挤下这么多表情。
“就算你不说也没关系,有人能证明。甄绵绵,你太狠毒了,芳儿虽是要做太子妃的,可她从来没离间你与太子,为何你还下得去手毒杀她?此等心肠如何能服侍太子左右?杀人者偿命,本宫念在太子份上给你留条全尸去黄泉路上陪伴芳儿吧。”皇后说道。
不要逼我杀人。甄绵绵默念。
“我没杀人。”甄绵绵道。
皇后哼一声,让人传来一个猥琐太监,那太监红嘴白牙张口便说他曾在御花园见甄绵绵摆弄一条毒蛇,而太医说太子妃就是下午时分被毒蛇咬了脚后跟而死。
“你还辩解吗?”皇后转向皇帝道,“皇上,这样的女子断不能留在皇儿身边服侍,若她对皇儿起了歹心害了皇儿,臣妾就不活了。”
皇帝不语,抬起头看甄绵绵,很仔细的样子,甄绵绵被他看得汗毛倒竖,她还没忘了说:“我真的没杀人。”
“她很像你年轻的时候。”皇帝说了句不知打哪里说起的话。
像不像的,此时您这明察秋毫的皇帝陛下不是应该立断吗?怎么也该允许我申辩吧?
“皇上说笑,她哪里像臣妾!”皇后道,眼睛瞥向一旁,神情渐不耐烦,手一挥吩咐太监,“拖出去,杖毙。”
太监来拖甄绵绵。
莫非天真要亡我?这会儿了都没个来救我的人。
甄绵绵打算她那点飞檐走壁的功夫逃跑,跑多远是多远,坐以待毙不是她的风格,在太监还没碰到她的时候,甄绵绵忽然起身,脚尖点地朝殿门飘去。
“哎哟!”
“砰!”
甄绵绵恨恨地看向抓住自己手腕的人,花内史,他一脸欠揍的笑,他身后站着衣冠楚楚威风凛凛的楚王。好啊,送上门来了,甄绵绵手一抬,药粉还没撒出去,胳膊一软垂了下来,花内史笑得更欠揍。
花内史无声对她说道:放心。
放个六饼的心,都要拖出去乱棍打死了。
“皇兄,皇嫂这是为何发火?”楚王笑吟吟,心情很爽的样子迈步进殿“闲话家常”。
皇帝呵呵一笑:“良昭你来了。”
皇后脸色一变,甩袖不语。
甄绵绵仍旧站在那儿,手腕被花内史攥着,这个无耻之人正在用手指轻弹她的手腕,因有宽大衣袖遮挡外人看不见。甄绵绵怒目而视,无声威胁:放开。
忽然耳边听到细细的声音,似有若无:“你就这样对待救命恩人?难道不是该以身相许么?”
甄绵绵知道这种传音入密的功夫,看似简单实则需要高强的内力。花内史正冲她笑。
“楚王,多谢你令人抓住那贱婢,来人,拖出去。”皇后道。
楚王笑了,皇后柳眉几乎倒竖。
“良昭,你笑什么?”皇帝问道。
“臣弟笑,如今,公主成贱婢,竖子居东宫。”楚王说道。
什么跟什么……贱婢,是在说她甄绵绵?千万不要告诉她她其实是公主这么恶俗的事。
“萧良昭,你胡说什么。”皇后怒。
“良昭,你这是何意?如何对太子不敬?”皇帝问道。
天神们,请带走我吧,这么笨的皇帝——她宁可要那个长得丑了点但脑子还够用的老爹好了。
“皇兄这要问皇嫂,皇嫂可是一清二楚。”楚王道。
皇帝扭头看皇后:“皇后?”
皇后终于怒极,手指着楚王尖厉着声音道:“萧良昭,你莫要搬弄是非,皇上英明,怎会被你这低劣的招数骗到。”
楚王终于正了颜色,轻蔑一笑说道:“皇嫂要证人,这有何难?传。”那种气势,仿佛皇帝是空气。
有人拖着裙裾进了殿直扑到皇帝跟前,一把鼻涕一把泪说道:“请皇上为妾身做主。皇上,这贱婢毒死了芳儿,皇上一定要杀了她为芳儿偿命。”
甄绵绵有点懵,这是什么状况?楚王找证人来,听意思是要指摘皇后的,怎么反倒又指正她了?
“贾夫人!”楚王大概也没料到,声音极不悦,语带威胁。
贾琦芳的娘哭得更大声,一边抓头发一边捶胸,那副样子简直让人不忍目睹。
“皇上,皇后,可怜妾身早年丧夫,膝下就这么一个女儿,好不容易养大了却……却被这个贱婢毒死,这可让妾身怎么活啊……”贾夫人继续又哭又喊。
甄绵绵无声对花内史说:你们耍我吧!
花内史皱眉,显然也有点不清楚眼前的状况。
“良昭,你说的证人就是贾夫人?她要指证皇后什么?”皇帝问道。
楚王脸色极难看,冷冷的“哼”一声道:“贾夫人,好,这可是你自找的,那就别怪本王了。”
甄绵绵看到贾夫人的身体明显一颤,哭得更加大声。皇后轻蔑地笑了道:“萧良昭,你诬蔑本宫,看在皇上面上,本宫不与你计较,你以后好自为之,退下吧。”
楚王转身迈步向殿外,花内史仍旧攥着甄绵绵的手腕。
“把那贱婢留下。”皇后道。
“甄姑娘就算犯了宫规,她也是本王的人,自有本王处置。”楚王语气强横,不再自称“臣弟”。
宫里,到处是披坚执锐的侍卫,肃静得一点声音都没有。
出了宫,甄绵绵寻思要不要跟楚王道个谢,楚王却说:“甄姑娘,哦,不,说来,本王该叫你一声侄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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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民女还想多活几年。”甄绵绵不客气说道。要是太平盛世,别说是公主,随便个什么官家的小姐她都能笑得合不拢嘴,可这是什么时候啊?随时变天,今儿高高在上明天可能就身首异处,如今,最安全的职业就是——当死人。当公主,呸,她又不是想立刻变死人。
她不客气,楚王更不客气,手一挥,道:“那要看你听谁的话。”
“谁让我活我就听谁的话。”谁想让我死我就努力让他死在我前头。甄绵绵想到。
“好侄女,很识时务。”楚王说道。
“我也是有条件的。”甄绵绵说道。
楚王剑眉一挑,“哦?说来听听?”
“我要一万两银票。”甄绵绵说道。
楚王与花内史对视一眼,满脸不信。
甄绵绵声音小了点,道:“啊?太多了吗?那八千两,一分也不能少了。”
此时,甄绵绵已被花内史拖着上了马车,坐定。花内史坐她对面。
“甄姑娘,你知不知道公主值多少钱?”花内史问道。
“花大人,你知不知道死人值多少钱?”甄绵绵问道。
“啊?”
钱哪生带不来死揣不去,留那么多徒惹灾祸,够活命足矣,况且,楚王应该不会那么小气只给一点钱的,好歹应该给几个侍卫吧。
花内史明白了,赞许似的点点头。
“那是你的母亲。”花内史又说道,今天此人好像十分絮叨。
甄绵绵做了个疑惑的表情说道:“你不提醒我都以为她是恨我入骨的仇人了。”
她今天、刚刚差点被她“母亲”拖出去杖毙。
“你可千万别跟我说她不知内情,太假了。”甄绵绵补充道。
“你还别跟我说她情非得已,一般自私的人都以为此为借口。”甄绵绵又补充道。
过了会儿,花内史终于张嘴了,轻笑着说道:“甄姑娘,我真没想说什么,你不用总是补充补充。”
其实,甄绵绵心里不大舒服,确切的说是大不舒服,她自小没娘,生病了爹爹随便给塞点药,头发,爹爹随便给扎起,揪得头皮生疼,吃的就更不用说,半生不熟有时候煮肉,一口咬下去喷对面人一脸血沫子,就这么磕磕绊绊长大了,好不容易凭空掉下个娘,不疼她便罢,她也习惯没娘了,可居然不动声色就要弄死她。谁说人心是肉长的谁说虎毒不食子,放屁。
吃过晚饭,花内史又来找她聊天,自顾自晃进来,还提着一个小小的酒壶。
“我没愁,不用借酒。你非要喝的话把窗户打开,免得屋子里臭烘烘的。”甄绵绵说道。
花内史立在凳子边,酒壶悬在桌上方,笑眯眯道:“甄姑娘这是不欢迎我。”
“恕我直言,我好像跟花大人你的关系没好到深夜共饮的程度。”甄绵绵不冷不热说道。
公主诶,她是公主诶,耍耍小脾气应该可以的吧!
“甄姑娘,花某有一言不知当讲不当讲。”花内史说道。
“那你要说出来我才知道当讲不当讲。”
“甄姑娘你这样很容易得罪人。”
“……”这算什么当讲不当讲。她平时又没这样,今天险些死在“母亲”手里难道她炸个毛还不行?
“你是公主,别人当你是你才是,不当你是你便不是。”
“别人当我是我也知道别人不过是要利用我是而已,用完了我就不是,这点自知之明我还有。”甄绵绵火气渐渐大起来,说话毫不客气。
咔嗒。
花内史手中的酒壶轻轻落在桌上,此人自顾自拿起两个茶碗斟了酒招呼甄绵绵:“来,甄姑娘,喝酒,我可是打着你的旗号从王爷小厨房里抠出来的,得来不易。”
剑拔弩张到谈笑自如……花内史你是不是长了二皮脸!甄绵绵接过茶碗的时候想到。
酒不醉人,甄绵绵微有醉意,因为心里那点不痛快。花内史早已走了,甄绵绵趴在窗边看月亮一边往外吐吐酒气。性命堪忧哪。
南营里浮动着一股躁动和不安,空气都不平静起来。远处偶尔传来几声兵器相碰的清脆声响,在夜里听来让人有点胆战心惊。甄绵绵果断关窗睡觉,然后她做了个很奇怪的梦,梦见了她家凶肆没被烧之前,她坐在那儿糊纸人,玉钧一笔一划仔仔细细画人脸,脸上时不时飘过诡异的笑,沈又挂在柜子上睡觉,银宝儿蹲在他肩膀上。然后,忽然下起了瓢泼大雨,雨幕中传来啪嗒啪嗒的走路声,停在了凶肆门前,一身黑衣的爹举着把大黑伞阴森森地站在那儿,冲她招手……
“啊!我不跟你去,你都死了……”甄绵绵使劲摆手。
“我要是死了你就该守寡了,表妹。”沈又在睡迷了的人脸上轻拍了两下。
甄绵绵睁开眼,沈又正低着头笑看她,离得有点近,近得让她有点喘不过气。
“沈又你大胆啊,居然敢一直调戏本公主,早该剁了双手。”甄绵绵说着拥着被坐起,头发睡得乱了,胡乱披散着她也不理会。
甄绵绵狐疑地看着沈又。
“嘻嘻,一家人不要说那么见外的话嘛表妹,来来来,你要的药,配好了我今天就给姓花的喝下去。”沈又指指床边放的一个小纸包。
“你一直都知道我的身份?”
“咦?难道你一直都不知道?”
“我应该知道?”
沈又用一种“同情”的神情看她,半晌说道:“我猜,除了你,你的猫和狗,都知道你的身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