拉着她站起到桌边亲自捧着凤冠为她戴好,又拿了红盖头盖好:“拜天地了。”
还真是被他拉着乖乖地拜天地父母,末了又被他牵着手回到床边用玉如意挑开了盖头。
虽冷清,但知梦心里甜的喝了蜜糖一般。
兀自羞红着脸冷不防面前多了样东西,几只圆滚滚的饺子,生的。她知道民间的这个习俗,没想到朱瞻基也学来了。
朱瞻基拿了一个放到她嘴边,知梦小小咬了一口,下一刻朱瞻基已然凑到她面前,一张俊脸满是笑:“生不生?”
知梦点点头。
“太敷衍了,快说快说,到底生不生?”朱瞻基仍旧笑着。
“生。”声音低如蚊蚋。
好不容易咽下那一小口嘴边又多了一个,知梦看朱瞻基,这是?不是做做样子吃一口就行的么?
“每个都咬一口,多生几个。”朱瞻基说道。
“不好吃。”知梦说道。
朱瞻基想了片刻把她刚才吃的那个放进嘴里,嚼也没嚼硬咽了下去:“咱俩一起吃,反正生——这件事也得两人齐心协力才行。”
圆滚滚的几只饺子大部分都进了朱瞻基的肚子,噎得他猛喝了两杯茶才顺了下去。
朱瞻基拍拍肚子走回来:“只吃这个也没用,还得咱们同心同德,娘子,下面我们是不是得做点——生的事了?”
烛光闪闪,夏虫啁啾,似乎是在窃窃私语着这即将到来的洞房花烛……
四十三章
知梦觉得好像身体里所有的血都冲向头顶导致有些晕晕的,眼前看东西都不真切起来,朱瞻基的脸明明很近很近可却像雾里看花一般。
她听见他在笑,于是不由自主地伸出手去想找到他的脸。
“容儿心急了……呵呵。”朱瞻基握住她的手,看她粉若桃花的脸庞。
化了精致妆容的她美得让他在进门那一刹那以为看见了仙女,强自镇定才没有直接抱起她直接扔上 床。
她与她们不同,已经守候了这么多年不差这一时半刻。重要的是,她会怕,她有可怕的回忆,所以他才如此小心翼翼,小心翼翼地摩挲她的脸庞,小心翼翼地亲吻,生怕哪个动作吓着了她。
“灯还亮着呢。”知梦小声提醒道。
两人现在的姿势她已经羞怯不已,一会儿怕是眼睛都不敢睁开了。
“可是我想看着你。”朱瞻基说道。
黑暗总是让人产生不好的联想,还是有些光亮,那些魑魅魍魉便不敢侵近了。
“可我……”
“我也想你清清楚楚地看见我,看见我眼睛里有什么。”朱瞻基道。
他的眼睛有火,能把人灼熟了一般的,让她有些怕又有些期待,酡红着脸,知梦轻轻点了点头。
亲吻从额头开始,轻轻痒痒又暖暖的在脸上流连着,让知梦忽然想起在香泉河边的大树下午睡时被椿芽儿拿着草叶儿轻轻拂面的酥痒。
“小姐,醒醒,太阳快下山了,一会儿夫人该着急了。”椿芽儿总是这样叫她,叫不动便拿草叶儿刮她的脸,刮得她受不了痒痒爬起来。
那时的日子真美好,知梦忽然笑了。
脸上酥酥痒痒的感觉停了,朱瞻基笑着与她鼻子贴着鼻子:“容儿的笑便是最好的肯定。”
唇瓣辗转流连在她的唇上不肯离去,耳边,他的呼吸声越来越沉重,手也在不知不觉间覆在了她的胸前,轻轻的揉捏了一下,知梦瞬时瞪大了眼睛,呼吸都忘了,只觉得脑中一片空白。
察觉到她的神情朱瞻基便停下了动作,只是静静地看着她。
在这种时刻的隐忍简直要了命,可是,他爱她,所以,无论多久的等待他都要等,等到她主动的接纳,这个被吓怕了的胆小鬼,他得等她重新找回勇气。
“累了?要不要先睡?”朱瞻基柔声问道。
知梦找回些思绪,眼前的朱瞻基一脸的温柔,完全不复平日里对着她调笑的油腔滑调的样子。
他是体谅自己的害怕么?
唉,萧悦容,你怕什么?今天是你自己心甘情愿的洞房花烛,眼前是你认定的丈夫,他会疼着你,有什么可怕?
打定主意知梦缓缓摇头,两只手主动环上他的脖子:“朱瞻基,我只是有点怕,你慢着些就好。”
知梦不知道别的夫妇在房中是否也说这样的话,可是在她是极不自在的,因此脸便愈发的红。殊不知,这艳丽的酡颜看在朱瞻基眼里是怎生的诱惑。
朱瞻基回吻她一下算是应承手下的动作这才缓缓继续。
知梦说不清是什么感觉,虽隔着衣衫,但知梦总觉得其实那衣衫已被他的温度灼毁不存在了,似乎都能感受到他手掌因骑马拉弓射箭而磨起的茧子。
领口忽然有微微的凉意,然后顿了顿,知梦便又对上一双如漆的双眸。
“你看我做什么?我又不会……没法教你。”知梦越说声音越小,总不能厚着脸皮说“你脱了我的衣衫”吧?那她不如找条地缝钻进去好了。
朱瞻基便笑着抱拳:“娘子,在下可要失礼了,还望多多海涵。……”他的新娘子害羞不敢直言,这样绕着弯说倒也有趣。
红色的嫁衣褪去露出白绸缎的里衣,柔顺地帖服着主人的身体,看得朱瞻基有些血脉贲张,前些日子虽也同床共枕,但那时候她正每日里惊恐交加,自己一心忙着安抚她的情绪,哪里还有心思看她的曲线。
“诶诶,亏了,亏大了。”朱瞻基撑起身子说道。
知梦蹙眉,他这话是什么意思?
“早知道只穿里衣这么赏心悦目我当年就算在乾清宫外跪它个三天三夜也得跟皇祖父立刻求了你来,唉唉,耽误了我好几年的眼福,唉唉,扼腕!”朱瞻基煞有介事。
知梦听他说这样的话实在是无奈,忍不住便笑了出来,洞房花烛也没个正经样子,哪里像君临天下的帝王?
她笑了,朱瞻基痴了,瞧着她,像被施了定身术一样。
“怎、怎么了,朱瞻基?”知梦讪讪收了笑,无处安放的两手自然地护在了胸 前。
“我在香泉河第一次看见你的时候你就是笑得这样开心,把太阳都比下去了。”朱瞻基说道。
“呵呵,依你的脾气若那时见了怎么不来搭讪?”知梦问道。
“哼,我那时情窦初开,远远看着你都怕把你吓跑了,哪里敢跟你说话。”朱瞻基的脸上难得出现一丝难为情。
“情窦初开?呵呵,呵呵呵……我以为你天生就是如今这样的油嘴滑舌呢。”知梦说道。
难以想象“情窦初开”的朱瞻基是什么样子的?那或许该有的腼腆神情也会出现在这张脸上?想着手便不自觉摸上他的脸,左边扯扯右边捏捏。
“可是,还是想不出来你情窦初开的样子……”知梦说道。
如果那时相见了多好,她就可以陪着他一路走来了。
“不用想了,你还是想想……”凑近了跟她咬耳朵:“想想周公之礼吧!”又把知梦刚刚退去些红潮的脸羞得通红。
见知梦已经轻松自在了许多,朱瞻基便不客气了,发着烫的手顺着衣领便伸了进去,滑腻如凝脂的肌肤让他不自觉放轻了力度,生怕自己这长了茧子的手弄疼了她。
酥麻感比刚才更甚,知梦忍不住想躲,朱瞻基可是不肯放手,眼看着到嘴的美味怎能让她溜了?
褪下一小块衣衫,露出她有着漂亮形状的锁骨,朱瞻基毫不犹豫便吻了过去,还故意使坏伸出舌尖画着圈的舔舐,知梦只觉全身都跟着酥麻了,眼睛也不由自主的闭上了,头微微向后用了些力气仰着,手该放哪里呢,想去阻止他,可又有些舍不得,矛盾。
算了,洞房花烛,他会自己又不会,随他去了。
虽这样想着,还是很想拽一块黑布来蒙上自己和他的眼,她又不傻,知道这样下去的结果必然是两人裸裎相见,到时候多羞人。
肩头也凉凉的了,知梦不自觉瑟缩了下肩膀,两只手臂想缩到一起却被朱瞻基按住,眼睛偷偷睁开一条缝,入眼的只是他的金丝九龙束冠和柔顺的黑发。
胳膊也凉凉的了,朱瞻基却忽然停住,待知梦睁眼想瞧瞧他又继续了动作,亲吻着她雪白胳膊上的一点。
知梦颤了颤,那一点是她杀了人拼了命才保住的。
感觉到她突如其来的僵硬朱瞻基也不管她,只是继续亲吻那殷红的一点。
“容儿,谢谢你。”朱瞻基说着。
之所以不抬头去看她是因为他眼中升腾起的水汽怕她瞧见。
若是自己当初脸皮厚一些回去求了皇祖父带她进了宫,如今她应该仍是那天真不谙世事的快乐女子吧?
怪他,都怪他,怪他曾经的懦弱。
在他心心念念着她的时候却不知她已经历了鲜血和杀戮,已经渐渐失去了脸上的笑容,已对这个尘世彻底筑起了防备,于是,未曾开口的他便一并被她隔绝在了心防之外,如果铜漏里的水能够倒流多好……
知梦自是不知他此时心里所想,她只是在尽力克制自己不去想起那些血腥和黑暗,她不停地在心里告诉自己:是朱瞻基,是爱你的朱瞻基,是朱瞻基……朱瞻基……
“朱瞻基、朱瞻基……”不由得便轻唤出口。
“容儿?”朱瞻基终是抬起了头看她,四目相对,两双清泪。
因为很少见到他流泪,所以乍见之下知梦有些怔忪。
“容儿,对不起,是我太懦弱。”朱瞻基轻轻将她揽进怀里。
“不是。”听他这样说知梦便忽然释然了,一直以来只觉得自己是最悲惨的人,原来还有这样一个人心疼着她的委屈却不曾亲口告诉她,这个骄傲的男人会为了她哭泣,该知足了不是么?
伸手为他抹去眼泪:“朱瞻基,这一次我原谅你,为了弥补你的过失,以后你要保护我,永远保护我,好么?”
“好。”朱瞻基郑重点头。
“嗯,君无戏言,反悔的是小猪儿,大耳朵大鼻孔的小肥猪。”知梦拿他的话回他。
朱瞻基深吸口气,忽然腾出手来揉搓她的脸:“看看,我抓住一只小肥猪……”
知梦自然也去抓他,这样笑着闹着、翻滚着,不留神衣衫退至腰间了……
“小肥猪,看着好美味,不跟你玩了,我要吃小猪肉。”朱瞻基说着一个翻身自然占据了主导地位,眼中的火愈发的热烈……
虽然朱瞻基小心翼翼但知梦仍是感到了撕裂般的疼痛,攀着朱瞻基肩膀的手也便不自觉用力,指甲几乎陷进他的肉里。
身子疼,疼得流出了眼泪,可知梦心里却是前所未有的甜蜜,她和她喜欢的这个男人终于真正在一起了,但愿,他们能天长地久,但愿没有什么能再分开他们……但愿……
两个汗津津的身子抱在一起,朱瞻基轻轻为她揉着腰间。
“容儿,你是我娘子。”
“朱瞻基,你是我的丈夫。”
他是帝王,九五之尊,她知道,但此时她只要他当萧悦容的丈夫,如此而已。
作者有话要说:亏了我不是男的,否则非被这H给憋成YW不可……谁要是不知道YW啥意思……呃,呵呵,出门左转百度大婶家……咩哈哈哈
四十四章
一夜缠绵,知梦有些恍恍惚惚总有些不真实感。侧身向外,地上是她的红嫁衣,衣摆上是展翅欲飞的凤凰。
搭在腰间的手动了动,知梦吓得忙闭上了眼,生怕朱瞻基又来调 戏她。好在,他只是动了动便继续睡了。
知梦睡不着。
知梦起来的时候乾清宫里还安静得很,捡起嫁衣仔细地叠好,以后便可以存放在柜子里了,如朱瞻基说的,留给他们的女儿吧,脸又微微有些烫,手不自觉放在腹前,她和朱瞻基的孩子,会有么?
轻手轻脚开了殿门出去,值夜的宫女太监们见着她都微微的笑,带着些讨好。似乎,“侍寝”已经成了件人尽皆知的事了。于宫女这是一步登天的机会,也许已经有人在背后说她眼光好早早勾 搭上了他吧?
朱瞻基醒了,在寝宫里喊知梦的名字,知梦一边匆匆往里走一边寻思,哪里有皇帝是这样的,醒了便醒了,那么多人伺候着海偏要大喊大叫,生怕人家不知道是么?
朱瞻基光着身子坐着,薄被自腰间横着遮掩了些不可以示人的风光,饶是这样知梦仍是羞得眼睛不知看往何处。
“披上衣服!”索性便侧头看旁边。
“你帮我。”朱瞻基说道。
知梦捧着衣服放到床边便立刻后退:“你爱穿不穿。”转身便走。
男人不能由着他,尤其是朱瞻基这样的人。
虽朱瞻基今日是常服但织梦总觉得气势甚于往常,也许,有些东西都是不自觉会流露出来的。朱瞻基让知梦与他去给太后请安,知梦踌躇一下朱瞻基便皱了眉:“又后悔了么?”
知梦摇摇头。
“怕什么,还没册封,都跟你一样没名没分呢,呵呵。”朱瞻基小声说道。
已晋升为太后的张氏显然已经知晓了昨天乾清宫的一切,大概是对儿子的执拗无奈所以脸上神情有些难以形容。
胡氏等人也在,知梦不自觉还是低了头,终究,从来没有名份这一点还是让知梦有些尴尬,如今朱瞻基又大摇大摆带她来请安,简直是示威一般的。
张太后说,后宫不可一日无主,皇上早日定夺才是。
朱瞻基笑笑说:“急什么,立后之事关系重大,儿子还要慎重考虑才是。”
张太后有些不满:这有什么考虑,善祥是你皇祖父钦选的,难道你要违逆先祖?
“儿子哪里敢?不过,因地制宜因时制宜才能顺应民意天意。此事,母后不必多虑,儿子去办就好。”朱瞻基说着,眼神一一扫过几位妃嫔忽然便有些刺眼:“母后宫里不甚宽敞,椅子都只摆了几把,朕还是先告退了。”
知梦心里暗暗叹气,朱瞻基的拗脾气又来了。
紧跟着他的步子出了坤宁宫知梦才小声叫他:“朱瞻基。”
“嗯?”朱瞻基放慢脚步与她并排:“怎么?”
“不过是站了一会儿你生什么气,太后若真给我准备了椅子我也不敢坐呀。”知梦说道。
“胆小鬼,有我撑腰你还怕什么。”朱瞻基说道。
知梦笑笑:“有你撑腰我以后在宫里能横着走么?”
“喜欢怎么走就怎么走。”朱瞻基道,忽而便叹口气,若有所思的样子。
知梦仍旧陪在朱瞻基身边,因此也见到了朱瞻墡,也许是这些日子料理国事太累,气色不是很好。知梦给他请安也只是淡淡点了头。
陆续又有大臣来了,说了些场面话便提到了重要的事:早定后宫。
知梦莫名便颤了一下。
“容儿,你去为朕拿些凉茶。”朱瞻基低着头漫不经心摆弄手上那个扳指边跟知梦说道。
知梦一怔,容儿?当着这么多大臣的面这样叫太亲密了,会惹闲话。
“去吧,朕和大臣们说说你的事。”朱瞻基抬了头笑着看她一眼,眼神很是笃定。
知梦福了福出去了。
她的事,要怎么说?大臣们会同意么?
匆匆去了趟御膳房往回走,进了殿只觉气氛不对,朱瞻基歪在龙椅上,不知道今天怎么那么喜欢那扳指居然还在摩挲,大臣们低着头,偶尔窃窃私语。
“好了好了,这事你们回头慢慢议吧,朕不急,反正太后健在,后宫还是有人管的。”朱瞻基道。
大臣们被他撵了出去。
“五弟,留步。”朱瞻基叫道。
“是。”朱瞻墡转了回来:“皇兄有什么吩咐。”
“五弟这么说话生分了,也没什么事,就是想和五弟一起喝个酒,我从南京带来的。”朱瞻基早已站了起来到朱瞻墡面前,亲密地拍拍他的肩膀。
“谢皇兄。”朱瞻墡道。
朱瞻基特命只摆了寻常的小桌子,桌上几样兄弟俩各自喜爱的菜式,喝着酒吃着菜说些五弟辛苦、臣弟应该之类的话。
知梦在旁总觉得这气氛有些不大对。
“容儿,给五弟斟酒。”朱瞻基说道。
“有劳萧姑娘。”朱瞻墡说道。
“五弟啊,其实容儿她不姓萧,姓杨,杨士奇的杨。”朱瞻基端着酒杯不慌不忙说道。
朱瞻墡很是惊讶,看知梦又看朱瞻基:“这……”
“杨士奇也早知道了,所以今天他才不吭声,你知道为什么了吧?”朱瞻基说道。
“皇兄为何不对大臣们说出来?”朱瞻墡问道。
“说出来不是更难办?杨士奇是父皇的宠臣,树敌不少,若这事说了出去容儿在后宫怕是会立时多了许多的敌人。”朱瞻基道。
现在她的敌人还少么?早早地她连皇太后都得罪了。
“恐怕现下萧姑娘日子也不好过了。臣弟以为皇兄还是早早决断的好。”朱瞻墡说道。
“嗯,是啊。”朱瞻基说道,兄弟俩又说会儿朝堂上的事这午膳便用完了,朱瞻墡又去给张太后请安去了。
“别急,容儿。”朱瞻墡一走朱瞻基立刻便拉着知梦坐在一起:“给我些时日。”
“其实,这事……若为难就别办了,即便此时说出我的身份恐怕大臣们也不会信了,这事还是别说了,他们便同意,不同意我们的日子该怎么过还怎么过就是了。况且,你甫登大宝,朝中的事还要倚赖他们,若此时因为后宫这一件小事君臣离心接下来的事怕就不好办了。别因小失大,就像你说的,不急,来日方长呢。”知梦说道。
“嗯,我们不急,我们该急的是……”凑近她耳边:“生个皇子给老东西们看看。”
知梦红了脸起身:“我不听你说这不着调的话,我还有事,忙着呢。”
君臣之间每日议事,若不提及后宫之事还好,一旦提及了便总有些人不快,还有梗着脖子“哼”的。朱瞻基每每此时便玩他那扳指轻描淡写说句“朕不急,你们慢慢议。”
在知梦看来,若这么议下去兴许真就遥遥无期了。
张太后自然不快,私下里秘传了知梦过去训话,着实狠狠训斥了一番。
张太后怪罪她她倒不计较,只是张太后有句话说对了:刚即位便因这么件事与臣子闹得这样是与自己为难。
知梦从来不想朱瞻基为难。
半夜里朱瞻基睡得熟,知梦仍旧醒着,她一直在想着一件事,也许可以试试,兴许能说服朱瞻基。
“朱瞻基,醒醒。”知梦推推他厚实的胸膛。
“嗯?怎么了容儿?”朱瞻基睁开眼睛。
“明儿我不跟你住乾清宫了,我去后宫住,先提前熟悉一下当妃子的生活好不好?”知梦问道。
朱瞻基皱眉:“搬后宫去?那多远啊……”
“反正以后也得住过去。”知梦说道。
朱瞻基想了半晌:“好,我想想。”
第二天,朱瞻基准了她的请求。知梦说要去住钟萃宫,一来这名字她喜欢,二来离宫后苑又近随时可以去走走。朱瞻基说离乾清宫太远但知梦执意要去他也只得应允了。
自住进钟萃宫知梦的礼数便多了,朱瞻基若命人来宣她去乾清宫见驾她必定要重新净面梳妆更衣,总是要磨蹭半个时辰才去,如此两次朱瞻基便不宣了,想见她便自己来,但身为帝王总有处理不完的国事,往往是打定了主意的时候又有大臣来见,偶尔还有些棘手的大事处理。
如此折腾了十余天朱瞻基不乐意了,在钟萃宫里走来走去。
“你故意的是不是?”朱瞻基问道。
知梦摇头:“我哪里故意?不过都是按礼数来啊。”
“不对,你就是故意的,你不乐意见我。”朱瞻基道。
“没有。我看你厌烦了我才是,既然不乐意来就不必让太监来传话儿害得我还空欢喜一场。”知梦说道。
“那也由不得我啊,你也知道,皇上都是被使唤的……”朱瞻基说道。
“那也不能怪我,我想着好几天不见,你好不容易有了空闲见我,我自然要好好妆扮一番才是,免得你又多心,怕我在这里觉得你冷落了我。”知梦说道,话说得绕口令一般。
“不是个办法。”朱瞻基道。
“嗯,反正当妃子就这样儿了,说不定哪天你嫌从乾清宫走过来远慢慢便不肯来了。”知梦说道。
朱瞻基踱步的速度慢了,负着手,像个老态龙钟的老头子。
“虽说两情若在久长时不必朝朝暮暮,但若离得远,情必然就淡了。否则怎么才子佳人小说里面有那么多停妻再娶的故事呢?”知梦说道。
朱瞻基定住脚步看她:“我有个主意……”
四十五章
朱瞻基的主意没对知梦说,只说他自己心里有数就行,在某天下午朱瞻基带着她去给太后请安的时候知梦被吓了一跳。
那时候太后午睡刚起不久,影嫔正陪着她说话剥葡萄吃,有说有笑的人见到知梦也来了立时一个冷了脸一个变得讪讪。
朱瞻基厚颜扯了几颗葡萄吃,夸了两句真甜,太后也不言语,只是静静地看着他,知梦在旁觉得朱瞻基的心思太后必定是看透了的,她是一个精明的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