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真正的凶手是谁?看起来凶手不只一个人,要拦住河水,我想一个人有点困难。”
“没错,从机关的性质来看,单独行动似乎不太可能。恐怕还有其他好几个共犯,不过与其说是共犯,我觉得倒不如说是人手。”
“人手,什么意思?”
“简单地说,就是凶手用钱雇用来的劳工。静枝不是有说过吗?新月山庄前天中午以前,有好几个外国旅客投宿。不过在雪次郎死去的夜晚,他们那些人已经离开新月山庄了,所以乍看之下他们和这次的事件无关,但事实并非如此。那一个外国人集团,其实就是凶手招集来打造铁炮堰的人手。当然,对他们而言,只不过是照着雇主的话去做,打造出一座小型水坝,谁也无从得知那是一个杀人装置。他们把这项行动单纯理解为土木作业的打零工,而凶手也一定佯装告知,这其实只是公司发包的合法工程,不然很难聚集这么多杀人的帮手。而且为了打造铁炮堰,一定会使用重机械,像是吊车之类的。”
“吊车的话,马场君的证词有说过,前天晚上,新月池旁边就有一台。”
“对,就是那个,不过正确来讲,吊车不是在新月池旁,而是在被拦截的赤松川岸旁。马场君他们看到的,是在赤松川中途出现的新月形状的小水坝。可是,他们并没有察觉,不仅如此,还误认眼前那片蓄水池,以为它就是传说中的新月池,趁机把尸体放入车内,一同沉入水里。这是前天晚上的场景。”
“之后,马场君它们把低音提琴琴盒丢在赤松川,然后在山里迷路,在附近绕了一圈后,抵达新月山庄。”
“没错,接下来的场景换了一个日期,约在凌晨一点左右。这个时间,有很多人正在新月山庄的小木屋内观赏现场转播的足球比赛。橘直之、英二两兄弟,南田志明、寺崎亮太、还有我们侦探事务所三人。不用说,凶手用铁炮堰进行远距离杀人的理由,就是要让自己拥有不在场证明。当被害者在下游被杀害溺死的时刻,自己正在上游的民宿,和某人在一起。所以,这段时间,凶手一定不会自己一个人待在房间。凶手一定在小木屋里面,和大家一起观看足球比赛。反过来说,当时一个人在房间里面睡觉的丰桥升和橘静枝等人不会是凶手。”
“确实是如此。可是凶手如果在小木屋的话,应该还是没办法杀人吧,只要铁炮堰尙未被破坏,就不会产生铁炮水。”
“对,不过,上游的铁炮堰到下游的案发现场只有三公里左右,水流的速度根据坡度的倾斜产生变化,会越流越快,三公里的话,水流应该几分钟就可以到达。雪次郎先生的死亡推断时间为凌晨一点左右,所以我们可以把这个时间带看作是铁炮堰被破坏的时间,不会相差太远。足球比赛是在半夜十二点开球,凌晨一点的时候,比赛进行到什么地方?”
“刚好是中场休息,过了凌晨十二点四十五分,前半场结束,之后有十五分钟的休息时间。过了凌晨一点后,后半场开始。”
“没错,关键在于十五分钟的休息时间。这段时间,在小木屋里面的人正各自活动。有人留在现场,有人去厕所,也有人去外面抽烟等等。总之,只有在这十五分钟,凶手才能自由活动。凶手如果要赶往在下游垂钓的雪次郎那里,并进行杀人活动,十五分钟是不够的。可是凶手如果只是赶往上游的铁炮堰,并进行破坏,十五分钟绰绰有余。”
“对耶,从新月山庄到赤松川走路只要五分钟。只要凶手事先准备好机车,应该可以更快赶到,来回不用十分钟,这样一来,凶手至少有五分钟的时间可以在铁炮堰作业。不过,鹈饲,到底要怎么破坏铁炮堰呢?用炸药吗?”
“不用,用不着爆破,破坏铁炮堰只要用吊车就行了。凶手前天晚上把吊车留在赤松川旁的道路,一方面是可以营造出现场施工中的氛围,故意让人以为前面禁止通行。但更重要的原因是,凶手破坏铁炮堰时,需要用到吊车。我想吊车的前端应该是勾住铁炮堰其中一部分,只要卷动吊车,往上一拉,铁炮堰立刻溃堤。凶手只要事先准备好这些机关,利用比赛的休息时间,赶到铁炮堰,坐进吊车中操作机关,即可破坏铁炮堰。这种东西,只要破坏它一小部分,就会变得很脆弱,剩下的只要交给庞大的水力,就可以顺利破坏堰堤。凶手确认成功后,再赶回新月山庄,然后装着一幅什么都没发生的样子,混进众人之中,观看后半场比赛。”
“那时候,人在下游的雪次郎早已被浊流吞噬,坠落瀑布了。”
“没错,所以当我们第一眼看到雪次郎的尸体时,死状才会如此凄惨,让我们撇过头不忍再看。当时,我们轻率地以为尸体损伤如此严重,是因为他滑落龙之瀑布的缘故。但事实并如此,雪次郎的尸体是被大水流蹂躏,猛烈地撞击岸边和岩石,再以异常的力量坠落到瀑布底下,从赤松川流到乌贼川,直到三俣町的河边才停下来。”
“尸体损伤得这么厉害,都是因为铁炮水的威力吧。”
“是的。对了,顺便回答你昨天的疑问,凶手怎么能精准把握雪次郎钓鱼的地点?我的答案如下:凶手根本不知道,也不需要知道雪次郎的钓点。只要知道雪次郎是在溪边钓鱼就足够了,不管他人在溪的何处,最后一定都会被卷入大水中冲走。”
“凶手应该连这点都考虑到了,才设下这种机关。”
“没错,当天半夜的情况大概就是这样。接着是隔天早上,有坂香织和马场铁男出发前往赤松川沿岸的新月池,找寻沉没的车子和尸体。可是找遍新月池,连个影子都没有,这应该就是我之前说的,他们在前一天晚上沉入车子和尸体的池子,完全是另一个,所以什么也找不着。也难怪他们会误会,前一天晚上才看到的新月池,怎么也想不到隔天就消失了。那座临时的新月池已经随着铁炮堰被破坏之后,消失得无影无踪了。”
“可是,他们沉入临时新月池的车子和尸体,最后跑到哪里去了?”
“我想车子和尸体一定是随着大水被冲走了。不过,车子那么重的东西,应该不会流得太远,只要从赤松川的上游往下游走去,应该可以找到翻倒在方的迷你古柏,山田庆子的尸体应该还在车上的驾驶座上。”
“对了,目前都没有人找到山田庆子的尸体。”
“不,已经有人发现了,寺崎亮太。”
“寺崎?为什么你这么肯定?”
“你记得昨天我们一起吃晚饭时,他忽然口中冒出迷你古柏四个字吗?为什么他会忽然脱口而出,说出山田庆子爱车的名字。”
“啊,寺崎一定是在哪里看到山田庆子的迷你古柏。”
“我想应该没错。寺崎亮太是盗猎者现在已经众所皆知,他平常应该会拿着来福枪到盆藏山的禁猎区去打野鸟或兔子。就在昨天,寺崎恐怕也是以盗猎者的身份进山,当他打猎打到一半时,应该会经过赤松川沿岸,这时他目击到一副惊人的光景,深山中的细流旁,居然有一台车翻倒在一旁。而且,车内的驾驶座上,居然还有一名女性的尸体。如果车子是在溪流旁的道路被发现,他应该会判断这是汽车坠落事故。可是,赤松川的两岸是险峻的V字形山谷,车子根本进不来。寺崎一定怎么想都想不通,车子进不来的地方,为什么会有车子翻倒在这里?”
“一定想不通的。不过,在这之前,为什么寺崎他不先报警?”
“你不要忘记寺崎自己就是盗猎者,虽然他只是碰巧发现尸体,可是依他的情况来看,不可能马上叫警察来。不久,开始下起雨,寺崎打算返回民宿,中途他遇到马场君他们,当时他一定会装傻,假装自己只是去钓鱼。之后,回到民宿的寺崎又得知了一项事实,那就是雪次郎已经溺死在赤松川下游了,他应该是从问讯的刑警那边得知。”
“喔,我知道了,寺崎已经在赤松川旁看到翻倒的迷你古柏,这时又听到雪次郎溺死在下游,这时,他脑中一定会将这两件事结合在一起。”
“对,至少他不会认为这两者之间没有关系。其实他只要将这两件事连在一起,几乎就能揭开真相了。到底是谁拦截河川,制造出人工的铁炮水,再藉此杀害雪次郎,车子一定是被铁炮水从上游带下来了。寺崎经过深思熟虑后,应该可以推理至此,其实,他比谁都更早识破凶手的圈套。”
“即使如此,寺崎仍没有告诉警察这些事,他到底做什么打算?”
“还用着说吗?这个小坏蛋一定正打着坏主意。寺崎打算利用只有自己知道的情报,威胁真正的凶手。”
“就是昨天晚上在游戏室的那段密谈。”
“没错,那段密谈中,胁迫者提出铁炮堰,威胁真正的凶手。可以做出这种威胁的人,除了寺崎亮太之外没有别人。寺崎和另外一个男人的对话中谈到‘拿证据出来啊’、‘那么,花菱旅馆见’,说要看证据的一定是凶手,而约在花菱旅馆见面的,就是寺崎。”
“寺崎打算在花菱旅馆让凶手看到什么证据呢?”
“寺崎嘴里说的证据,应该就是翻倒在赤松川旁的车子。花菱旅馆里面的庭院刚好面向河边,寺崎应该是打算从这里往下走到溪边,然后把那台可疑的车子作为证据摆在凶手面前。我猜离花菱旅馆不远处,应该可以找到翻倒的迷你古柏和山田庆子的尸体。”
“原来如此,不过寺崎这么做也太危险了吧,等于把自己变成杀人犯的活标靶。”
“一点也没错,恐怕寺崎因为被什么麻烦事缠身,需要一笔大钱之类的,必须孤注一掷。而且,他握有真枪实弹,必要时,他有自信能保护自己。”
“不过,最后寺崎没能保护自己,凶手亲手料理了他,封住他的嘴。”
“对,这就是刚才的场景,寺崎和凶手在花菱旅馆见面。寺崎虽然拿出来福枪应战,但是杀人犯和他纠缠抢夺来福枪,最后是凶手胜利了。凶手用庭院的石头痛击寺崎的头,最后再用来福枪射死他。后来的事,你也知道,流平君和马场君他们大闹一场,凶手趁机逃走——就是这么一回事。”
“原来如此。”朱美点头,然后再次询问这次事件最重要的地方。
“结果,凶手到底是谁?”
“喔,还没说到那边。不过,你大概已经猜出来吧。从设下的圈套来看,可以猜出凶手的特征,或说是个性。这次的圈套相当特别,所以更容易猜。想想看嘛,休闲观光开发公司的中层主管会打造铁炮堰吗?脱离上班族身分后,开始经营民宿的兄弟俩会开吊车吗?持有真正‘铁炮’的盗猎者会用铁炮水当凶器吗?当然,不是完全不可能。只是,跟这次圈套的性质完全相符合的人,都不是他们,最符合的人是南田智明,用原木盖小木屋的木工。也因此,他非常熟稔木材和人手的调度,操作重机械也是家常便饭,对盆藏山的地形一清二楚,又熟悉雪次郎的行动。最重要的是,曾经从事林业的他,应该知道铁炮堰的事情。南田智明才是最符合这次圈套性质的人。虽然这次的推论逻辑不是很严谨,也没有证据,可是我想真相应该是如此没错。”
确实如他所说,朱美心里也深表赞同。可是,还有一个问题。
“可是鹈饲,南田智明没有杀人动机啊,为什么他要杀害雪次郎?还有,山田庆子也是一个问题,难道她也是南田杀死的吗——”

“你问我为什么要杀她是吗?”
在赤松川旁岩石裸露处,南田智明用来福枪的枪口指着香织的头:“问我动机是吗?知道了又如何?”
“不,我不打算如何,只是…”
总之,我只是打算先争取时间再说,如果停止对话,你说不定砰一声地就开枪了,千万不要啊。香织拼命延续话题:
“那个,你不是雪次郎的朋友吗?雪次郎是新月山庄的老板,你是盖新月山庄的木屋建筑师不是吗?雪次郎为了守护新月山庄,一直到最后仍抵抗休闲开发公司的诱惑,你一直把新月山庄看得很重要,应该感谢他吧,我有说错吗?”
“哼,你错了。”南田蠕动双唇,不屑的说。“雪次郎抵抗诱惑——哼,笨蛋,别开玩笑了。那个老家伙一点也不想抵抗,他打从一开始听到休闲开发公司的提议,心里老早就蠢蠢欲动,想卖掉新月山庄。那个老家伙不管是对民宿的存续,还是对新月山庄的建筑都完全没有兴趣,只要能换钱,他毫不犹豫。”
“怎、怎么可能——不可能有这种事吧?!虽然我是听来的,可是上次休闲开发公司的人特地来新月山庄一趟时,人还在玄关,雪次郎就打算把他赶出去——”
“哼,那只是在演戏而已,一场简单的小表演。雪次郎只是希望在大家面前表现出一个样子,让大家以为他也是经过相当痛苦的挣扎后,才决定卖掉新月山庄的,证明他有抵抗过,如此而已。而且丰桥升也希望雪次郎多少能抱怨一下,如此对自己比较有利,因为地主如果太快答应,自己便尝不到任何甜头。他的任务是怀柔说服顽固的地主,如果地主迟迟不肯答应,他就可以巧立接待的名目,用公司的钱,白吃白住。而且,等到最后怀柔政策成功后,自己在公司里的评价还会上升。也就是说,橘雪次郎和丰桥升这两人根本就是串通好了,表面上装做争吵不休的样子,其实背地里早就决定要卖掉新月山庄。常有这种事不是吗?”
“真、真的吗?”香织没料到有这种事,张大双眼。“可是,为什么你那么肯定?你怎么确定他们到底是不是串通好了?”
“因为有人给我情报,那个女人你应该很熟。”
“应该很熟的——女人?”
瞬间香织的脑中像闪电一样闪过一个人的名字,香织对她可说非常熟,也可说完全不熟,是一名神秘的女子。“——难道是,山田庆子!”
“没错,她之前在乌贼川休闲开发中担任丰桥升的下属,所以她曾经拜访过新月山庄一次。因为没有住下来,所以没有登录在住宿者名簿中,恐怕新月山庄里面也没有人记得这件事吧。当时,我和她见过面之后,开始暗中和她交往。有一次,她不小心脱口告诉我,新月山庄被卖掉是早晚的事。我逼问她之后,才知道原来是雪次郎背叛了大家。”
“所、所以你就杀了雪次郎?就因为这件事…”
“不只这样,雪次郎的背叛,再度唤醒我一年前的疑问。”
“一年前的疑问,你指的是?”
“雪次郎的哥哥,橘孝太郎,新月山庄原本的经营者。他是认真考虑把新月山庄打造成纯正木屋建筑的人,他把建筑的设计和建造都交给我,可以算是最了解我的恩人。事实上,孝太郎和我共同一手打造的新月山庄是非常了不起的建筑,毫无疑问地,是我的代表作。可是,孝太郎居然在一年前死去了。当时判定他是因为不小心跌落大雨暴涨后的赤松川,溺死了,尸体最后在龙之瀑布的壶穴中被发现,死状凄惨。”
“那、那真是遗憾…可是,那不是意外吗?”
“当时警察的确是把孝太郎的死当成意外处理。结果,新月山庄最后被共同持有者雪次郎独占。但是,事情一过,丰桥升马上来到新月山庄谈买卖,我当时觉得事有蹊跷,时间点也太过巧合了吧。难道雪次郎老早就被丰桥升以优渥的条件游说,有意卖掉新月山庄。雪次郎可能因为卖掉新月山庄可以得到一笔大钱,所以受到诱惑。这时,孝太郎就成为雪次郎最大的阻碍。孝太郎不可能同意卖掉新月山庄,可是他又是山庄的共同持有者之一,没有他的同意,根本无法顺利进行。卖掉新月山庄这个念头,在雪次郎脑中挥之不去。终于,有一天,下了一场大雨之后,雪次郎约孝太郎到溪岸边,找机会从背后推他下去。我当时心想,事情一定是这样!”
“那只是你自己想像,事情的真相还不确定吧。”
“没错,所以我自从那次事件之后,就开始暗中观察他们交涉的情况。结果我发现,只是我自己杞人忧天,雪次郎非但没有被丰桥优渥条件的说服,反而大力反对卖掉新月山庄一事。我一度感到些许愧疚,原来我误会他了。之后,我仍常常来新月山庄住宿,并和雪次郎维持友好关系。”
“…”
“没想到,我还是被骗了。原来雪次郎这一整年的举止态度,都只是在演戏而已。他为了不让我怀疑,再三慎重地重复同样的演技。然后,找个适当的时机时,再决定同意卖掉,让大家以为这是一个‘天人交战的决定’。所以,我一年前的怀疑是正确的,孝太郎果然是雪次郎杀的!”
“这、这也不一定吧。你不能否定这件事可能只是单纯的意外…而卖掉新月山庄,也可能刚好在事件后发生而已…”
“你爱怎么想不关我的事,我相信这件事一定是雪次郎干的,所以决意要杀害他。一半是为了阻止他卖掉新月山庄,另外一半,是替孝太郎出一口冤气。孝太郎从龙之瀑布摔下,死得好惨。所以,我要让雪次郎也死得这么惨——不,要死得比孝太郎惨两倍、三倍。”
“所以你才选择用大水冲走他这种费工夫的方法。现在我知道你杀害雪次郎的动机了,可是山田庆子呢?她也是你杀的吧,为什么要杀她,没有理由连她都杀吧。”
“山田庆子打算阻止我的计划,她发现我的犯罪计划之后,居然想告知私家侦探,也就是说,她背叛我了。”
“你弄错了吧?她是想救你——”
“吵死了,住嘴!”南田用力摇头,一副完全不想听的样子。“我碰巧偷听到她讲电话,得知她背叛我,因此,隔天我在鹈饲侦探事务所的停车场,埋伏等她。”
“鹈饲侦探事务所?!你是说,鹈饲那个人,是侦探!”
“没错,哼,原来你不知道。那个男的从山田庆子口中得到线索,才来到新月山庄,是个好管闲事的私家侦探。不过,这个侦探看起来也不怎么样,完全不妨碍我执行计划。”
南田顺口说出的这些话,如果侦探在场一定会气炸。
“对了,趁这个机会,我要问清楚。她留在乌贼川市的综合大楼停车场的车子,和她的尸体,好像有人特地搬到盆藏山,然后沉到池子里——”
南田把枪口对准香织的脸:“是你干的好事吧?”
香织说不出话,只顾点头。
“为什么要干这种事?妨碍我的计划,对你有什么好处?”
“不,不是。我是为了我妹妹才这么做。从头说起的话,事情是在星期五早上十点左右,山田庆子忽然闯入我妹妹的屋子,春佳慌慌张张地…”
“等一下!”南田把枪口顶在香织嘴巴上,她说不出话来。“你的故事,是不是很长?”
打从出生以来,第一次尝到枪口的火药味,香织觉得死期已到,全身像是关成震动的手机一样,忍不住微微颤抖。
“不好意思,我没有时间陪你拖延时间,虽然还有很多事情想问你,不过事情到这个地步,都已经不重要。”
“你要杀我吗…”
“放心,只杀你一个人也无济于事,你还有一个同伴吧,头脑简单四肢发达,留一头金发的笨蛋。”
“…嗯、嗯。”香织虽然点头,但不是在同意铁男是金发笨蛋这件事,因为现在这个紧要关头,除了点头之外,什么也不能做。“你想干什么?”
“手机拿出来,打电话给他——不,还是传邮件吧,随便找个地方叫那像伙出来。”
“我、我办不到,我不能拖马场君下水——”
香织打算贯彻强硬的态度——嗯!等一下!她的脑中忽然闪过一个想法。
铁男没有跳下花菱旅馆后面的悬崖,所以他应该被背后追来的那群人给逮到了。但是,那群人并不是凶手,凶手是正在自己眼前的南田智明,所以铁男现在虽然被逮住了,不过不是被凶手,而那些人发现寺崎的尸体后,一定会马上报警。也就是说,铁男现在人在警察那边,所以叫铁男过来就等于叫警察过来。
“…”香织心中又燃起一线希望。或许我可以得救!可是,等一下,想清楚啊,有坂香织,这样真的没问题吗?
铁男不一定是跟警察在一起,万一他突破重围,现在正独自在森林中徘徊,那该怎么办?这个时候叫他出来等于是叫他来送死。
“喂,你在发什么呆啊!”南田像是等不及似的,手伸向香织。“手机拿来,我来传。”
“不、我来,我来传!”
香织下定决心了,应该说她没有选择的余地。反正不管怎么样,诱拐的假邮件都会传到铁男那里,这样的话,倒不如自己亲手送,而且从一开始就是自己把铁男拖下水的。香织取出手机放在手中:
“要传什么?”
“嗯——这条赤松川离这里稍微下游的地方,有一座吊桥叫做‘蔓桥’,叫他在那边等。你输入的时候要边让我看,不要想搞怪。——好了吗?我看。——嗯,好,写得不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