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美眼角不经意瞧见池畔边,鹈饲毫无目的地来回走动,样子好奇怪。眼睛盯着着脚,右手托住下颚,双脚匆忙快速的移动,脚下逐渐画出一道椭圆形的轨迹。说到这个,他以前也曾经像这样匆忙地绕圈圈,最后在跌倒的瞬间,得到灵感。
“流平君,你看,鹈饲现在那个样子,你会不会有不好的预感?”
“嗯,你是说他会照惯例跌进池子里,然后一瞬间得到灵感。”
“希望他小心一点。”
“唉,真是会麻烦别人。”流平不甘愿地走到鹈饲身旁。“鹈饲先生,你在那边走来走去很危险的喔。你看,快掉进去了,你看、你看,要掉进去了,要掉进池子——”
果然,眼看鹈饲一个不小心一只脚就要踏入水中,流平为了救鹈饲,赶紧冲过去打算抓住他的背部。一瞬间,鹈饲大概是基于动物的本能,立即旋过身子,得以幸免落水。
“——哇!”失去目标的流平,双手扑了个空,时间静止,他的身子在水边刚好保持一个绝佳的平衡。“哇——”下一个瞬间,流平带挟带强大的冲力,从头栽进水里。
鹈饲听到巨大的落水声后,总算回过神来。还搞不清楚状况的鹈饲说道:“嗯?流平君怎么了?穿着衣服游泳,还真是疯狂啊…”
“笨蛋!他是溺水了!”
“喔,这样啊,好,警部,你有没有绳子,或者可以代替救生衣的东西,像是——
嗯!”
这时,鹈饲像是被自己的话吓到似的,沉默起来。不久,侦探高兴地叫出声来。
“喔,原来是这样啊!我知道了…对,一定是这样没错。”
“怎么了,你知道什么了?”
“新月池的谜题。有两个新月池没错,可是,车子和尸体都不在这两座池子里。虽然这种事似乎不太可能,可是既然警部的推理已经失败了,所以依我看应该是这样才对…”
鹈饲露出兴奋的神情,砂川警部和马场铁男都十分感兴趣地靠了过来。
“怎么了,你想说什么?”
“莫非你知道尸体和车子在哪里?”
“不,我并不知道具体的地点,只是,我可以想像东西是怎么消失不见的。对,一定是这样!各位,这次我真的破解新月池的谜题了!”
侦探强而有力地发布宣言。那么,就快点说清楚吧——所有人都围在侦探身边。
此时,那个最可怜的家伙,只好从水里呼喊着,表明自己情况危急。
“噗…揭晓谜底前…噗…可以先救救我吗!”
第九章 凶手受罚
一
有坂香织沿着赤松川沿岸往下游走去,从头到脚全身都湿透了。滚边T恤紧贴着身体,自豪的马尾变成像被雨淋湿的小马尾巴一样。还有,她身边已看不到马场铁男了。
香织心想,为什么铁男当时没有一起跳下来呢?他应该知道如果被持枪杀人魔逮到,可不是开玩笑的吧,可是为什么还——啊!
“该不会,是为了我吧?!马场君,为了我牺牲自己当诱饵?是吗,原来是这样。马场君为了让我能安全逃跑,竟然牺牲自己让杀人魔…呜呜,马场君,谢谢你。虽然认识你的时间超级短,可是你真的是一个好人,我到死都不会忘记你的…所以…你安心地去吧!”
没想到铁男已受到上天的召唤,香织在心中回想起铁男在世的样子,悲伤的泪水忍不住直落。之后,很快地香织便停止哭泣,她重整心情,心想现在不是哭的时候,杀人魔杀死铁男后,下一个目标就是自己——这种可能性很高。
“我一定要尽量活下去,不能让马场君白白死去!”
香织下定决心后,再度往下游前进。
这条溪水因为前天的大雨,现在看起来相当混浊。香织选择溪边岩石较多、较狭窄的地方前进。前天大雨肆虐的痕迹还在,很多粗大的漂流木四处散乱,挡住了香织的去路。香织不断地绕过看起来像原木料的漂流木,沿着岸边持续前进。
天空晴朗,残暑的酷热依旧难耐。幸好,长在V字形山谷斜面上的树木,伸展枝叶,挡住烈日。溪流的左右两边,都有树木的枝叶伸展覆盖,绵延不绝,宛如一道绿色拱廊。
香织一个人默默地走在其中:
“不行,我走不动了!”
再怎么说,这副血肉之躯平常已经过惯了舒适的都市生活,体力早就达极限。
香织躺在岸边的大石头上休息,透过头上覆盖的绿色屋顶,可以看到盛夏的晴空,拂过溪面的凉风,吹在滚烫的皮肤上,好舒服。溪水的流动奏出一定频率的音色,带领香织进入梦乡的边境。但是——
正当香织要进入梦乡的时候,一件奇特的物体映入眼帘。
覆盖在头上的树枝。树枝上垂吊着一个东西,晃来晃去,在逆光中,浮现圆滑曲线的轮廓,看起来像是女性的身体。香织讶异地弹起身子,用手揉了揉双眼。
“…那是什么东西啊?”
垂吊在树上的东西,看起来像是女性的尸体。该不会是自杀?可是,有人会爬到那么高的地方上吊吗?上吊的地方,离地面应该有四公尺高,四周又没有立足点。
而且,如果是上吊的话,应该是尸体吊在绳子下面才对,可是眼前的那个东西,并非被绳子吊住,而是只有头的部分被两条粗壮的树枝牢牢卡住。虽然这看起来也是一种上吊方式,但没听过有人这样上吊自杀的,这到底怎么一回事?
香织脑海里浮现一个词汇,杀人事件。对了,说到有女性被谋杀,香织心中只有一个人选。可是,怎么会有这种事!
香织鼓起勇气,奔向那株诡异的树枝,途中还差点跌倒。她绕着树枝抬头用各种角度看刚才被逆光遮住的部分,终于真相大白。
这时,香织像是与早已被遗忘的亡灵交会般,发出哀号: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香织一屁股跌在地上:
“怎么会…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香织问的不是别人,而是自己。她对着自己大叫:
“为什么,低音提琴的琴盒会在这里啊——!”
树上看起来像是女性尸体的东西,它的圆滑曲线让人连想成女性的身体,其实是一只黑色的低音提琴琴盒。琴头的部分刚好卡在树枝上,像是嘲笑跌坐地上的香织一样,悠悠地在树上摇来晃去。
二
这个世界上的低音提琴琴盒为数不少,但是在盆藏山赤松川流域的低音提琴琴盒,恐怕只有一个,那一个琴盒被拿来搬运山田庆子的尸体。
“可是,我们应该已经把它丢在溪边了——为什么现在被卡在树枝上面?!”
而且——香织环顾四周。那天晚上,我们丢琴盒的地方应该不是这里,看起来不像同一个地方。的确,那天晚上我们是到了一座V字形的山谷没错,可是,我记得那天晚上没有头上这片绿色走廊啊。
而且香织现在的位置在比花菱旅馆更下游的地方,而花菱旅馆又位于新月山庄的下游,也就是说,新月山庄离这边非常远,必须沿着溪流往回走上一大段路。虽然当时他们两人在昏暗的森林中徘徊,但怎么样也不可能到达远在上游的新月山庄。就算这两人是路痴,也分辨得出上下游的位置。
没错,这两人不是在这里丢琴盒,而应该是在更上游、离新月山庄和新月池都不远的某个地方。可是,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难道说,有人特地把我们丢掉的琴盒搬来这个地方?”
到底是谁?目的为何?这个事情和山田庆子的尸体消失有关吗?
不,更重要的是——
“为什么要把琴盒吊在这里?”
这才是最大的问题。首先,制造出这种情况需要耗费相当大的体力。立足点呢?特地带脚架和梯子来这里?带来之后,站上去,然后高举琴盒,把它卡在树枝上?光用想的就觉得这个作业既麻烦又危险,谁会做这种事?又为了什么?该不会是前卫艺术吧?不知道。香织摇摇头,看起来像是前卫艺术家一般,用力抓着头发。
“有坂香织,你要冷静下来,好好思考,这其中一定有什么原因。”
香织像是说给自己听一样自言自语,来回看了看溪水和琴盒。这时,香织想到了一件理所当然的事,为什么琴盒会吊在那里?不知道。不过被丢在上游的琴盒,最后现在出现在这个地方,仔细想想,或许并非不可能之事。
“对了,昨天下了一场大雨。”
下雨后,溪水水量一定会增加。水量一增加,平常水流不到的岸边,也会被大量的水冲刷而过,如此一来,丢在溪边的琴盒也会被一倂冲走,最后漂流到这个地方,其实这不难想像。比起之前假设有人偶然在上游发现琴盒,然后特地扛到这个地方来,更贴近现实的情况。对,是水的力量把琴盒带到这里来的,所以,这只是单纯的自然现象——
“可是,为什么会刚好卡在树枝上,这也是自然现象?”
有可能吗?
香织再次目测水面与琴盒之间的距离。从琴头算起,离水面的距离大约有四公尺高。
香织看看四周,离卡住琴盒的树枝再往上游数公尺的地方,有一颗巨大岩石裸露,岩石前端的部分为斜面,宛如天然的跳水台。
“如果琴盒顺着水流的力量撞击到那个岩石的话…。”
此时,香织丰富的想像力开始在脑海里播放一段壮观的画面。
V字谷中,浊流轰隆隆地流动着,此时,一只低音提琴琴盒宛如一艘竹筏,轻盈地被水流往前推。最后这个琴盒顺势激烈地撞上裸露在溪上的岩石,琴盒如同跃出河面的溪鱼一般,高高跃起,浮在空中。刚好,琴盒的下方有一对分叉的树枝,下一个瞬间,琴盒的琴头紧紧地卡在分叉的树枝中间,就这样,最后琴盒吊在树上摇来晃去——
“如果水量和水势足够的话,并非不可能…”
不过,香织马上摇摇头打消念头:
“不,雨势再怎么大,也不可能涨到这种程度…那几乎是大洪水的流量了…的确,昨天是下了场大雨,但不致于引发洪水…也没听到新闻报导有人受伤或死亡…嗯?”
香织忽然从自己的话中,察觉到一丝线索:
“没有人死亡?!是这样吗…”
不,有人死亡。最近应该有人溺死在这条溪水中。
“对了,是橘雪次郎!”
不,等一下,雪次郎不是昨天晚上死的。他死亡的时间,是比昨天的大雨更早以前。而且,那些刑警似乎朝着杀人事件的方向进行调查,他的死亡大概不是因为自然灾害溺死的。
“杀人…对了,杀人事件!”
赤松川周边发生的怪事不只琴盒这一件,还有山田庆子被谋杀、尸体连同车子被丢入新月池中,但隔天却消失了。还有,雪次郎才刚溺死在龙之瀑布没多久;刚才在赤松川沿岸的废墟中,寺崎又被人射杀,这种种事件,接二连三地发生。
这么说,吊在这里的琴盒,应该也是这一连串事件中的一环,不应看成单纯的大自然开的玩笑,这是人为事件,不是洪水的力量,是人为的——
“啊!”香织脑中像是得到天启一般,闪过一个想法。“对了,人为的洪水…人类的力量,刻意引发洪水…有可能吗?”
例如有人先在河川上游蓄积大量的水,然后在一口气放掉。那些大量的水,引发的水流,威力足以媲美洪水。之后,正在下游钓鱼的雪次郎就被浊流吞噬,溺水而死。低音提琴琴盒也是遭受波及,顺势而下,撞到岩石后弹起,最后卡在这么高的树枝上。这些事情,光用想像就觉得并非不可能。
“可是,为了达到这个目的,应该在上游储存多少水量才够呢?一个小池子的水量吗——啊!”
香织再度大叫。从一开始,我们不断在找什么?不就是山田庆子的尸体和红色的迷你古柏吗?还有把尸体和车子丢进去新月形状的那个水池。前天晚上,我们确实把尸体丢入池子里。可是,从那时候开始,池子就不知道跑去哪里了?正确来说应该是车子和尸体失踪了,可是,换个想法,也可能是池子失踪了。
“原来…原来如此!”香织总算了解消失的新月池跑去哪了。“原来那个不是池子…那个是…”
“喔,终于发现了吗?”
“嗯,我终于了解了。我们一直以为那是一座池子,其实是一条溪——嗯?!”
我刚跟谁说话!香织惊吓过度,在原地跳了起来。接着,香织全身僵硬,侧着头胆颤心惊地往后看。
她的身后有一个男人,男人手上拿着一把乌黑发亮的来福枪。
枪口正对着香织。
三
“总而言之,事情是这样的。”
鹈饲开始说明。
“马场铁男君,你前天晚上把尸体和车子丢进新月形状的池子里,你以为这座山中新月形状的池子只有一个,可是并非如此,新月形状的池子其实有雨个,还有一个新月池就是我们眼前这一座。”
鹈饲面对砂川警部,手指着眼前开阔的新月池。
“警部,你听完马场铁男说的话后,笃定车子和尸体一定沉在这座池子里。可是,这个推论是错的,因为车子根本没有办法靠近这座池子,所以他们无法弃车,这是我刚才指出来的。那么,这个问题也只能这样解释了。”
侦探悠悠地看着所有人,说出这次事件的关键。
“新月形状的池子,其实有三座。山田庆子的尸体和车子其实被丢在第三座池子里。”
“你是说,有三座新月池?”
警部的一副不可置信的样子,马上连珠炮似的展开反论:“别说蠢话了,我的车子有卫星导航喔,和你的可不一样。我有用卫星导航仔细确认过了,这附近新月形状的池子只有两座,一个在赤松川沿岸,一个在青松川沿岸,就是现在这个,只有这两座。”
“其实有过。”
“在哪里?有的话让我看啊。”
警部情绪过于激动,眼看就要吵起架来。相对地鹈饲则一副悠哉地回答:
“注意我刚才使用过去式,‘有过’。也就是说,现在已经不见了,所以很抱歉,无法让你瞧见。”
“有过?!现在已经不见了?!你在说什么?”
“第三座新月池只出现在前天晚上,而且是临时出现在赤松川上游的池子。正确来说,那不算池子,而是一大片临时的积水。”
“——临时的池子?!”
砂川警部哑口无言,鹈饲不理会他,忽然话锋一转:
“先让我说一个跟林业相关的事情。林业有一个从古至今不变的课题,那就是如何把砍伐好的木材从山中搬运出来。如果森林里有铺设好的森连道路,从业员便可以开卡车进出,但如果森林里原本就有水量丰沛的河川,另一个方法则是用原木组成木筏,用河川搬运。可是,越往深山推进,河川的水量也会跟着减少,而水量过于稀少的河川,无法搬运木材。那么这时,木材业者该怎么办才好,好不容易找到一片可以砍伐的树木,难道要因为没有运输手段,最后选择放弃吗?”
鹈饲看着呆若木鸡的众人,缓缓地说下去:
“这种情况乍看之下束手无策,其实有一个解决方法。警部,你觉得应该怎么做?”
“怎么做?——你到底想说什么啊?”
“说林业的事情啊,同时也在说杀人事件。如何,警部,有答案了吗?”
“不知道。林业的事情,你说的事情我一概不知。别浪费时间了,快点把话说完。”
“好,我很快说完,方法如下。首先,先把砍伐好的木材组合起来,然后拦截河川。河川被拦截后,当然会开始积水,不管河川的水量再怎么稀少,只要过一段时间,累积的量就会越来越大,最后这条河的中间就会形成一座小型水坝。等到水坝蓄水到了一定的程度,接下来就是破坏栅栏,这时储存在水坝中大量的水,会一口气往下游冲去。而那股强大的水流力量,足以将大量木材运送到下流去。怎么样?方法有些粗暴,不过确实是合理的方法吧。虽然现在已经不被允许这么做了,不过以前在深山中确实有发生过。”
“拦截河川?——”警部的表情抽搐,像是发现什么似的。“该、该不会!”
“没错,就是你想的那样。前天晚上才出现在赤松川的池子,其实是拦截赤松川后所打造的人工新月池。只要拦截河川蜿蜒流经处,那里自然会形成新月形状,或是香蕉形状的水池,而这就是第三座新月池的真面目。”
“不、不可能——这么做的目的到底是什么!”
“目的?这还用得着说吗?警部,雪次郎一个人在下游悠哉的享受夜钓之乐,最后一瞬间被大量的水流冲走。很明显,这是在赤松川上游的人,设计要溺死下游的人所设下的机关。临时的新月池,说穿了就是远距离杀人装置。”
“什、什么,我没听过有那么大的机关!”
“是吗?刚才我不是说了吗?这种事在林业的领域中,实际发生过,只不过一个是把木材冲走,一个是把人冲走而已。而且,我还有证据,可以证明我所说的巨大机关曾经被使用过。”
“证据?!哪里有?”
“警部你应该也看过才对啊。——昨天在龙之瀑布上游,你的下属志木刑警不是遭遇到一件悲惨的事情吗?你还记得那个时候,我把冰桶当作救生圈丢向被河流冲走的志木刑警?”
“嗯,当然记得。那是雪次郎先生的冰桶吧。”
“没错,那个冰桶因为背带卡在树枝上,垂挂在上面,我连忙把它从树枝上取下,丢入河川,当时救人要紧,所以没有想太多,现在才觉得那个画面有点奇怪。”
“喔,哪里奇怪了。”
“我记得,当时冰桶吊在树枝上,我必须用尽全力,两手伸直才把它从树上取下来。这样你懂了吗?那个树枝的高度必须是我用尽全力,手才能构得到。我没记错的话,雪次郎先生的身高应该比我矮。”
“嗯…”
“雪次郎先生只要拿颗大石头当作脚垫,以他的身高,或许也能勾的到,不过,这么做没有任何意义不是吗?冰桶本来就是放在地上用的东西,怎么可能有人刻意要把它放在手勾不到的树枝上。”
“你、你这么一说,确实有点奇怪。为什么要把冰桶挂在那么高的地方,如果不是雪次郎先生做的,那么是谁…”
“并不是谁做的,硬要说的话,是水做的。从上流崩泻而下的庞大水流,使得溪水的水位急速上升。冰桶可以浮在水面上,所以只要水位上升,它自然就浮得高。因此,当我们发现冰桶被高高挂在树枝上,正是溪水水位一时之间急速上升最好的证据。”
砂川警部听完鹈饲的推理后,也只能不甘心地咬着下唇,点点头。
“原来如此,确实如你所说,溪水的水位如果急速上升,并高过人身,在溪边钓鱼的雪次郎先生会被水流冲走,也是理所当然的。”
“看来警部已经同意我的推论。——那么,马场君,接下来我要问你。”
“什么!什么啦,这么突然——”
鹈饲对毫无预警的马场铁男问了一个奇怪的问题:
“拦截河川上游的水,再一口气杀害下游的人,一般我们会如何称呼这种现象,你知道吗?”
“什、什么啦——洪水吗?”
“嗯,说洪水也不算错,不过它有一个真正的名字。”
“不知道你在说什么,不是洪水的话,是大洪水吗?不对?那,河水泛滥、水灾——嗯,等一下,该不会是有时候新闻报导会出现的,铁炮水吧?”
“没错,正是铁炮水。”鹈饲高兴地点头。“其实,刚才我说明的木材搬运法,在林业界中有一个名字,好像叫铁炮堰。因为是人工引起的铁炮水,所以叫做铁炮堰。你还没意会过来吗?”
“…什么?!”马场铁男目瞪口呆。“没意会过来?什么意思?”
“我是说,铁炮堰这个字,不会让你联想到什么吗?你还没发现啊…铁炮堰…铁炮水…”
“铁炮堰…铁炮水…嗯,铁炮…铁炮口”一瞬间,马场铁男满脸讶异。“难道,我在游戏室里面听到的那段对话,不是在说枪的事情——”
“正是如此。‘凶手使用铁炮’!你偷听到的对话当中,似乎有这么一段。没错,凶手是使用铁炮,但那不是指手枪或来福枪,凶手使用的凶器是铁炮堰。”
四
现在解决问题的主导权已经完全掌握在鹈饲手里了。砂川警部承认自己完全败得一踏糊涂,甘居于聆听的角色。马场铁男听完鹈饲异想天开的推理后,瞪大双眼说不出话来。侦探原本的搭档户村流平,因为还没从溺水伤害中复原,所以此时,二宫朱美就成了侦探的搭档,担任一搭一唱的任务,让话题进行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