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桥,你现在的意思是说,钥匙即便是在客厅被发现也无妨,对吧?确实是如此没错。如果要让案发现场伪装成一个密室的话,钥匙确实出现在客厅或卧室都无妨。那么,为什么凶手一定要让气球飞到卧室呢?让火箭汽球飞到客厅,要比飞到卧室来得简单多了吧?」

八桥学长一如平常地用关西腔回答社长的问题。

「可是,这样反而太简单,机关的效果也会随之降低呗?钥匙出现在客厅也还算不坏,但还是出现在卧室比较理想呗。此外,我想咧,凶手应该还有一点顾虑。」

「是什么?」

「客厅里有小松崎老师的尸体呗?」

「废话,她是被凶手亲手杀害的呀。」

「不过,当时尸体还汨汨地在流着血,四周都已经血流成河了呗。」

「嗯,是没错。」

「假设绑着钥匙的火箭汽球就这样飞进客厅来好了啦。这个汽球会落在客厅里的哪一个位置上,其实凶手应该是无法预期的才对呗。搞不好汽球会掉在尸体旁边的一片血泊当中也说不定。这样一来,汽球上面就会沾满血了喂。凶手即便想要拉线把汽球收回来,汽球拖行的地方就会留下血迹,也就是会沿着客厅到走廊、走廊到洗手间拉出一道血痕。这对凶手来说,当然是想要尽可能避免的一个状况才对呗。当然汽球落在客厅内其它位置的可能性,远比落在尸体旁边的机会要高得多,所以凶手也可以不管这个问题,就想办法让汽球飞到客厅里去啦。」

「原来如此,可是凶手还是很介意这一点。所以结论就是他选择了引导汽球飞到卧室,而不是客厅。也因此,凶手把三道门斜开,当作三个缓冲垫。最后汽球也照凶手所安排的路线冲进了卧室,对吗?」

「就是这样了啦。」八桥学长的脸上浮现出很满意的笑容。

我也不禁拍了一下手。

「这样说来,我们发现尸体的时候,客厅和卧室的门确实是呈现一个半开不关的状态没错。嗯,不过,八桥学长,我记得当时洗手间的门应该是关着的喔。」

「嘿啊,的确当时只有洗手间的门是关着的。不过,只要利用一下洗手间的窗户,应该可以很轻松地就把这一道门关上才对呗。凶手只要在开着的门把上面绑上线,线的另一端丢到窗外去的话,后面就只要从窗外拉这条线就行了…这里就只要用这种谁都想得到的方法来处理就绰绰有余了。简单来说,凶手就是只把自己关得到的门关上而已呗。」

「这些都是为了要让别人不要识破他的机关,所做的动作吧。那么,那个东西也是啰?厨房的笛音壶。」

「嘿呀,那个应该是拿来掩护火箭汽球笛音用的东西吧。不过我倒是不清楚这个笛音壶究竟是原本这个屋子里面就有的东西呢,还是凶手刻意带来的?至少这么招摇地把这个笛音壶放在炉子上的,一定是凶手本人。也就是因为有这个笛音壶在这里,所以常隔壁老伯的证词指出有听到笛音壶的声音,也不会有人觉得这段证词有任何可疑之处,原因就在这里啦。凶手应该是连这种小地方都考虑进去了呗。」

「那么,在客厅找到的那台田所健二所有的数位相机,也是真凶为了想嫁祸给小松崎老师,所摆出来的小道具啰?」

「当然,这应该也是在凶手计划之内的呗。」

「可是,就算凶手的计划再周全,」

千岁小姐像是在自言自语似地说。

「凶手无法预期到绑着钥匙的汽球,究竟会掉到卧室的哪个位置。换句话说,那把钥匙会在梳妆台前的圆椅上被发现,简单来说——」

千岁小姐就像是要找人回答这个问题似地四处张望。

石崎「咳」地清了一下喉咙,回答说:

「只是偶然。我想应该不是刻意算计之下的结果。」

「…」

千岁小姐像是欲言又止似地动着嘴唇,但好像又迟迟找不到合适的字眼。

就在这个时候,她的手机响了。她走到屋内的角落去接了这通电话,简短地讲了几句之后,便转向我们,发表了一段相当重要的谈话。

「刚刚祖师之谷警部来电联络我,说已经逮捕到嫌犯了喔。严格来说应该还算是处于要求嫌犯主动到案说明的阶段。不过,这次应该是没问题了,我们有掌握到目击证人所提供的证词,所以应该算是八九不离十了。谢啰,石崎学长,这次多亏有你帮忙。」

「没什么,别客气。我只是把我当场想到的事情讲出来而已。」

千岁小姐很诚恳地向石崎表示谢意,而石崎却只是淡淡地点了一下头。我们三个高中生当然都还搞不清楚这是什么状况。

只不过,我们都感受到,整个案情似乎是急转直下地被迅速侦破了。

千岁小姐看到我们三个人一脸狐疑,连忙说:

「不好意思,我现在没有时间向你们仔细说明清楚,石崎学长很清楚整个案情的真相,你们就问他吧。」

乌山刑警就这样离开了现场,赶往国分寺警署。据她表示,接下来马上就要对嫌犯展开侦讯。可是,她对关键的凶嫌姓名,却只字未提。最后,我们似乎也只能如她所言,向石崎询问案情的真相。

石崎把我们三个人带到了学校旁边的咖啡店。这家店名叫「千年木」,据说是石崎常来的一家店。店里没什么客人,在吧台里的是一点也不亲切的老板。然而,随处可见的观叶植物,每株都照顾得相当仔细,叶片都鲜绿照人。

我们占据了店里最内侧的四人桌。等了许久,我们点的饮料才上齐。石崎掏出了一根香烟叼在嘴上,点上了火,香烟的烟圈缓缓地从他的嘴角被吐了出来。至此,似乎才算是将破解谜团的舞台完全准备妥当了。

多摩川社长像是已经等不及似的,说:

「差不多可以请您开始说明了吧?」

石崎这才不慌不忙地开口说:

「在说明结论——也就是真凶是谁之前,我想先从解开保健室的密室之谜开始谈起。你们同意吧?」

「这点我们当然是同意的啦。与其要让我突然就听到凶手的名字,还不如先从这里开始咧。」

多摩川社长也一边点头称是,

「嗯,在密室杀人事件当中,往往在解开密室之谜的同时,凶手也会随之真相大白。而这次的密室,恐怕也是如此吧,老师?」

「多摩川同学说的一点也没错。确实,这次的案情,可以说就是这种形态的一个典型。」

「那个…」我想先确认一下自己一直耿耿于怀的点。「保健室这个密室的解答,其实只不过是凶手把梯子架在保健室的窗户上,然后用它在两处之间往返而已,对吧?」

「如果单就『凶手要在不留脚印的情况下进出保健室』这一点来看,它或许会是一种可行的做法。然而,这样的做法只不过是在解开密室之谜,并没有让案情当中的诸多疑点获得解释。为什么偷拍狗仔会被杀?为什么要选在保健室?为什么会从被害人正面刺杀他的胸口?为什么藤川美佐会在同一个晚上遇害?为什么她的尸体会在第一教学大楼的厕所被发现…?保健室密室之谜的答案,必需要是一个能够解释这诸多疑点的答案才行。」

是的,正是如此。如果设想凶手把梯子架在保健室的窗户上,然后在两处之间往返的话,并没有办法侦破这整件案子,反而会徒增「为什么他要这样做?」之类的新疑点。梯子的出现并不能为密室之谜带来真正的解答。因此,我在心里把「梯子」给丢掉了。

石崎拿起手边的咖啡杯,啜了一口,又继续说下去。

「然而,这里或许我们可以找到一个破解密室之谜的线索——小松崎老师在死前向赤坂同学说过的那个关键字,也就是『单摆』。小松崎老师似乎是从久保老师所说的那段鬼故事所当中出现的『单摆』这个字,突然连想到了什么。简单来说,就是突然想通整件事情了。可是,对于自己所想到的这些事情,她却在还没有明确说出口的情况之下,就离开了人世。她的死,当然不是自杀。我想小松崎老师恐怕是比我们都要早先一步找到了案情的真相吧,但这件事却被凶手知道了,结果导致她不幸被凶手杀人灭口。我想这样的猜想是很合理的。正因如此,她唯一留下的『单摆』这个线索,就更形重要,更有充分探讨的必要了。」

石崎像是要给我们一点时间思考似地,啜饮了一口咖啡之后,分别看了我们三个人一眼。

「究竟『单摆』的背后代表的涵意是什么呢?这是一个很困难的问题。起初我从赤坂同学口中听到这个字眼的当下,浮现在我脑海里的其实是地球科学实验当中相当为人所熟知的『傅科摆』。这完全无法派上用场。」

「确实是完全派不上用场。」

「完全不行啦。」

两位学长是对于别人犯的错,毫不留情地批判的那种人。

就算是石崎这样的老师,此时也难免露出了些许不愉快的表情,说:

「不过,我看你们听到这个字眼的反应,也不比我高明到哪里去。例如说赤坂同学,」

石崎指了我一下。我吓了一跳,赶紧把背挺直。

「你听到『单摆』这个字的时候,最先想到的是『古老的大钟』——简单来说就是联想到『挂钟』了。对吧?」

「没、没错——我确实是想到了挂钟。」

「再来是八桥同学,」

八桥学长自己用手指着自己,歪着头说了句「我?」

「你从『单摆』联想到的是铃木一朗的钟摆打法吧?」

「是的。」

「接着多摩川同学就拿出了本格推理主义者的风范,在大家面前畅谈了一段『用单摆让尸体移动的机关』,没错吧?」

「嗯,一点也没错。对了对了,当时樱井梓是不是还对我赞赏有加?」

当时没有任何人赞赏社长。特别是学生会长,对社长的这个机关抱持的应该是否定的态度才对——没想到从社长的眼里竟然看不出这一点呀?这先姑且不管…

「简单来说,到目前为止大家想到的『单摆』,都还不是正确答案啰?」

针对我的这个问题,石崎回答了一句「是的」。

「是的,到目前为止大家想到的,都是『单摆』没错,但很可惜的是,我想『挂钟』或『钟摆打法』应该都没有办法为我们打开密室的门锁。至于『用单摆让尸体移动的机关』,在条件都具备的情况下,是有可能成立的,不过至少它应该不适用于这次的密室吧?因此可以说是不值一提…」

多摩川社长的身体从椅子上一滑,便跌落到地上。我想这应该是在回应「不值一提」这个超尖锐的批判吧?八桥学长急忙把社长的身体拉回到椅子上。

「哈、哈哈」社长发出几声干笑,并且重新回到位子上坐好,一边说:

「…哈、哈哈,可以先暂停一下吗,石崎老师?」

社长强作镇定,喝了一口咖啡,说:

「可是,根据我们昨天晚上确认的结果,发现太郎松最顶端的枝干上确实有看起来像是『单摆』的绳子所留下来的摩擦痕喔。这一点我想应该是个不容忽视的现实吧?」

「当然。我没有打算要忽视它呀。」

石崎说完,又扫了所有人一眼。

「不过,这里我希望你们能够注意一件事情——我们都会在不知不觉当中,从我们自己的立场去想事情。我一听到『单摆』就联想到『傅科摆』,那是因为我的身分是高中理化老师;赤坂同学会想到『古老的大钟』,或许是因为对他而言,这是一首耳熟能详的名曲;八桥同学会联想到『钟摆打法』,是因为他是阪急的球迷;同样地,多摩川社长会联想到『用单摆让尸体移动的机关』,是因为你是本格推理小说狂——你们说对不对?」

「这样说来…好像说不定真的是这样没错。」我说。

「确实是有这样的倾向咧。」八桥学长也露出认同的表情。

「所以那又怎么样呢?你说说看那又怎样呀?」

多摩川社长好像显得有点不耐烦,用指尖「咚咚」地敲着桌面,一边急着想催石崎说下去。而石崎却不慌不忙,老神在在地继续说:

「也就是说,我们在面对『单摆』这个问题的时候,很奇妙地在不知不觉间都执著于就自己有兴趣的范围去分析。然而,不用我多说,在这种时候,不管对我而言的『单摆』是什么,或是多摩川社长所想到的『单摆』是什么,都是不重要的。我们该去思考的问题只有一个,那就是对小松崎老师来说,『单摆』指的会是什么?就只有这样而已。接着,就在我这样想的时候,我的脑海里才浮现出一个先前没有想过的『单摆』。那是一个对小松崎老师来说相当熟悉,但对我们来说却是有些陌生的『单摆』…你们知道是什么吗?」

「是什么?」

「是什么咧?」

「会是什么东西呢?」

我们三个人面面相,迟迟想不出合适的答案。最后石崎才像是等得不耐烦似地,开口说出真正的『单摆』究竟是什么。

「节拍器——对一个音乐老师来说,身边最常接触到的『单摆』,我想恐怕就是这个东西了吧。」

「我想对小松崎老师来说,从『单摆』这个字可以联想到的东西,不是我们一般会想到的那种一条绳子下面绑着重锤的『向下垂的单摆』。她所想到的应该是像『节拍器似的单摆』,也就是一根顶端有重鎚的棒子左右摆动的那种『朝上的单摆』才对。如果她想到的真的是这个东西的话,那么我们先前的想法,就得要做名符其实的一百八十度大转变才行。你们了解吧?」

石崎说得一点也没错。我自己从头到尾,压根也没有注意到还有『朝上型的单摆』这种东西。换句话说,我虽然直接从小松崎老师的口中听到了『单摆』这个字眼,但是我其实完全误会了她想表达的意思。这样一来,我根本就和什么都没听到一样——不,说不定还更糟。

「不过呀,」多摩川社长用很认真的表情提问。

「假设小松崎老师所说的『单摆』,指的真的是『像节拍器似的朝上型单摆』好了,那它就真的能够成为解开密室之谜的关键吗?我实在不这么认为。」

「关于这一点,无巧不巧,昨天晚上你们三个人就在我的面前,让我看到了一个可能性。」

石崎这种拐弯抹角的说法,让两位学长像是在说「什么东东呀?」似的面面相。

「我说你们呀,才过了一晚而已,不要跟我说你们忘记了喔!昨天晚上九点多,你们成功地潜进学校,拿出了放在第一教学大楼旁边的梯子,打算要爬上学校中庭里的那棵太郎松。因为你们想要找到可以佐证『单摆机关』的证据。但是,就在你们找证据的时候,碰上了我们在巡逻,你们的计划因而受挫。可怜的是在梯子上的赤坂同学,连人带梯摔到地面上。这就是你们昨天失败的全记录吧。」

两位学长摆出了「啊啊,对对」的表情。明明这些他们根本就不可能忘记的。

「那我们的失败让你看到了什么样的可能性?」

面对我的问题,石崎回答说:

「梯子的可能性。」

「啊?到头来还是梯子吗?」

我把刚才在我心里被丢掉的梯子,又再赶忙捡了起来。不过,这把梯子该怎么用呢?

「嗯,其实啊…赤坂同学,我是看到你爬的梯子倒下来,才突然想到说,啊,这不就正是『朝上型的单摆』吗?」

「啊?」

「一把靠在太郎松上面的长梯,上面有一个人死命抓住梯子的状态,不就正好可以让人联想到节拍器的那根棒子和重锤的关系吗?后来那把有人在上面的梯子缓缓倒下来的样子,根本就像极了一个巨大的节拍器从右边摆动到左边的状态。但是像归像,梯子毕竟还是梯子,只要一开始往下倒的话,最后终究只有撞上地面一途。这一点和会不断往复运动的节拍器不一样。实际上,赤坂同学也确实撞到了地面,背后和头部都受到了重击。」

完全正确。可是,和梯子一起撞到地面上的我,在石崎的脑海里却能映成一个巨大的节拍器,这一点令我相当惊讶。他如果还算是个老师的话,应该还有其他需要他想到的事情才对吧。

「不过,这里更值得注意的是,赤坂同学落地的位置。赤坂同学,你是在距离太郎松大约三公尺处落地的喔。」

「嗯,是的。」

「那么,为什么会这样呢?当然是因为赤坡同学原本人就在离地三公尺左右的地方。梯子一开始倒,你就死命地抓紧了这把梯子,所以你就这样紧抓着梯子一起倒了下来。因此,你的身体必然会在距离太郎松将近三公尺的地方落地。这件事情,换句话说,就结果来看,它证明了梯子虽然原本是一个用来垂直移动的工具,但也可以用来做横向的移动。」

石崎用意气风发的态度,为这段话作了一个小结。他带着一副像是要说「怎样?」的表情,抽着已经数不清是第几根的香烟。我不禁向身边的两位学长低声说:

「那个,现在到底是在讲哪件事?」

「听不懂呐。我记得应该是在解密室之谜才对呀。」

「一点也没有谈到密室的事情嘛!都是在讲『单摆』和『梯子』的事情而已咩。」

学长们也流露出困惑的神情。我呢,则是觉得该要开始担心石崎的推理方向了。

然而,石崎却完全无视于我们的忧虑,甚至是不改他那自信满满的态度。他把已烧短的烟在烟灰缸里捻熄。

「好了,接下来就是需要一点想像力的部分了。准备好了吗?你们给我在脑海里好好地把我讲的光景尽可能地描绘出来喔。总之去想像就是了。真相就在你们的想像背后一说不定啦。」

石崎就这么说了一段模糊的话,便摆出一副像是在看天花板似的样子,静静地开始描述了起来。

「首先先准备好一把梯子。这把梯子已经倚着第一教学大楼,立在那里。接着,再假设有一个男人爬到了梯子的最顶端。这时如果梯子往后倒的话,会怎么样呢?如果梯子的长度有五公尺的话,那么这个男人应该会在距离第一教学大楼五公尺远的地方落地吧?这样一来,落地的位置大概就会是那棵松树的旁边。怎么样,你们可以想像吗?」

「嗯,我可以听得懂你要表达的意思。」我回答。「因为第一教学大楼到太郎松的距离有六公尺左右。」

「很好。那么,如果今天梯子的长度有七公尺的话呢?这时,梯子在打到地面之前,应该会先勾到太郎松的某根枝干吧?所以梯子上的男人应该会撞到树的枝干,然后掉到地面上去,或者是就这样直接被勾在树的枝干上。对吧,社长?」

「应该是吧。」

社长百无聊赖地回答。

「那么,如果梯子的长度更长一点的话,情况会变成怎么样呢?这时倒下来的梯子应该会因为勾到太郎松的最顶端而停住吧?接着,人在梯子顶端的男子,应该就会顺着梯子倒下去的惯性而被抛到太郎松的彼端——也就是组合屋校舍的那一侧才对。男子的身体离开了梯子之后,会在空中画出一个圆滑的抛物线,然后落下。这时男子会碰触到的是地面,所以他会受伤,搞不好甚至会丧命。可是呢,你们也知道,距离组合屋校舍大约一公尺左右的地方,外面种了一大排的杜鹃。所以男子的身体有可能会落在这排杜鹃上。倘若他真的掉到了杜鹃上,那会发生什么事情呢?」

「会发生什么事情…」社长终于开始认真地思考起来了。「男子的身体会落在那一大排杜鹃上面…然后」

「会反弹上来呗?因为那一排杜鹃很有弹力咩。」

「没错,一定会再反弹上来才对。」

我不禁握紧了拳头强调。社长也点头表示同意。

「嗯,我们也常常从二楼的窗户跳到那排杜鹃上。因为那排杜鹃随随便便也可以让我们反弹个一公尺左右。」

「啊?那是怎么一回事?」

石崎似乎有点在意这件事,不过当然我门不会详加说明。毕竟我们三不五时会借用文艺社的社办之类的事情,实在是很让人羞于启齿。

「好吧,暂且不管。」石崎又把话题拉了回去。

「问题是,反弹之后会到哪里去?如果刚好有一扇窗,而且这一扇窗刚好也开着的话…」

我不假思索地大叫:

「那就是保健室的窗户吧!」

「没错。根据我的想像,男子的身躯应该会在杜鹃树上大幅弹跳一次之后,朝保健室窗户的方向反弹过去。如果刚好那扇窗又刚好开着的话,男子的身体就会穿过窗户,倒在窗边的床铺上才对。然后,如果这时男子已经由于胸口被刺身亡,而且刚好保健室的门口又上了锁,再加上窗外没有留下任何足迹的话,那会怎么样呢…」

我们三人用恍然大悟的表情面面相。石崎静静地开口说:

「那么发现尸体的人,就会认定这是一宗密室杀人案了吧。」

深深的沉默占领了整家店。只剩从石崎口中所吐出来的字句,悠扬地飘荡在一片寂静当中。

「当然这一切都还只是我的想像啦!目前几乎没有任何堪称为证据的东西。不过,实际上在这所学校里,的确是发生了一个让人认为是密室杀人的现象,这是不争的事实。如果要利用『朝上型单摆』来解释这个密室的疑点,我们能想到的方法应该就只有这一个了吧?至少我是这样想的啦。」

「也就是说,」我终于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