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耶香听到鹈饲这么说,害羞般摇晃黑发。

“别说着眼点不错啦,我只是听大家这么说……”接着沙耶香大概是想遮羞,语气变得颇为强硬。“总、总之,我身为酒行老板的女儿,绝对不会放过啤酒箱小偷。我一定要找出扰乱梦见台和平的非法之徒严惩……!”

她高声宣布要扑灭啤酒箱小偷,并且像是要为自己打气,打开手上的麦茶罐,单手扠腰畅饮麦茶。

“啊……好冰好好喝……!”情绪亢奋的吉冈沙耶香,完全忘记这罐麦茶是谁的。

“不好意思……对不起……!”少女频频道歉。

流平内心一角暗自许愿想看的光景,到最后成为现实。含泪请求原谅的沙耶香,娇怜到令人想永远欣赏下去,但流平要是一直欣赏下去,当然只是个虐待狂。因此流平爽快原谅,将麦茶送给她。

然后,终于回到正题。

“我去木户先生家看看。不确定他是否和啤酒箱窃案有关,但他是常客,所以我去看看状况。”

“这样啊。”鹈饲喝光剩下的啤酒,将空罐扔进垃圾桶。“那么,我方便一起去吗?放心,不会妨碍你们聊天。流平,你也来。没关系吧?反正委托人今天爽约。”

就这样,鹈饲、流平与吉冈沙耶香三人,徒步走向木户家。鹈饲边走边从口袋取出一张纸认真审视,看到这一幕的沙耶香,喝着流平送的麦茶,露出疑惑表情。“请问您在看什么……?”

“唔,你问这个?”鹈饲拿起传真纸向沙耶香示意。“这是汽车导航,导航。”一般人听不懂他的回答。“嗯,看来我们是沿着梦见街往东方走。”

“这样啊……”沙耶香像是后悔提问,声音忽然消沉。“原来是导航啊!……”

依照这张令沙耶香头痛的导航,梦见街沿着河岸延伸,梦见台的巷弄和梦见街直角相交,也就是早期新兴住宅区常见的统一规划。在这里环视四周,就发现这里的住宅大同小异,就像是并排的股子,尽是毫无特色的风景。

此时,唯一一块空地出现在三人面前。这里是走出丸吉酒店的第二条巷子,空地就在巷口边角。这里似乎弃置许久,高大的杂草茂盛茁壮。

“没有耶……”沙耶香斜眼看着这块转角空地低语。她似乎期待啤酒箱位于茂密的杂草之间。

三人在空地旁边左转,进入狭窄的巷子,随即看到一辆颇具特徵的车,停在巷内第三间房子门前。

“是玻璃行。”鹈饲看向建筑物。“二楼窗户破了……不对,应该说被打破。”

二楼一角,身穿工作服的男性,正在更换窗户玻璃。另一方面,一名中年男性站在院子,愁眉苦脸仰望换窗工程。身穿及膝裤子加运动衫的他似乎是屋主。

“这位是木户庆介先生,在高中担任教师。”沙耶香轻声告知鹈饲之后,隔着围牆呼唤:“木户先生,午安……二楼窗户怎么了……?”

“啊啊,沙耶香啊。”木户庆介一认出沙耶香就忽然放鬆表情,走到围牆旁边。“没什么,是昨晚醉汉打破的。”

“哇……真是不得了,方便告诉我当时的详情吗……?”

“话说你是谁?我没在附近看过你。”

鹈饲学沙耶香的语气询问,木户庆介投以严肃的视线。

“啊,恕我失礼,敝姓鹈饲,不是可疑人物,只是丸吉酒店的客人。”

“真的?只是丸吉酒店的客人,为什么想打听我家的事?该不会是新闻记者或警方人员吧?是的话请回吧,我不想把这件事闹大。”

“请不用担心,我也对常见的毁损案件没兴趣。”

“什么!”木户庆介表情微微扭曲。“那你究竟对什么事有兴趣……”

“其实我在找消失的啤酒箱。丸吉酒店的啤酒箱失窃。”

“啤酒箱失窃?这听起来更像是常见的案件吧?”

“不常见,是极为罕见又耐人寻味的案件。可以请您协助吗?”

没人听到这种说法之后会乖乖协助。不过沙耶香察觉气氛险恶,说着“拜托您……算我求您……”可爱地双手合十拜托,木户庆介原本顽固的态度也立刻软化。中年高中老师在一瞬间,展现男人常见的个性。

木户庆介对沙耶香述说昨晚发生的事。

“这是凌晨三点多的事情。玄关忽然传来咚咚的敲门声,还有像是呻吟的男性声音,音量大到在二楼就寝的我与家人全部醒来。我听声音立刻知道是醉汉在胡闹,肯定是误以为这里是他家。我在床上思考应该立刻赶他走,还是扔着不管等他自己发现走错家,此时忽然响起玻璃碎裂的声音,那个醉汉居然朝窗户扔石头。破掉的是二楼厕所的小窗,没造成严重损害,但如果是卧室窗户破掉,我与内人将会受重伤。”

“这真是不得了耶……”沙耶香一副打从内心同情的样子。“所以,那位醉汉后来怎么了……?”

“逃走了。我打开卧室窗户大吼……‘喂,你做什么!’那个家伙大概是吓到,沿着这条路逃往梦见街。我当然也冲下楼去追,但我跑到梦见街的时候,已经看不见醉汉的人影,最后没逮到他。”

“没报警吗……?”

“嗯。要是警车深夜响着警笛声前来,会妨碍邻居安宁。何况我原本就不擅长应付警察,不想把小事闹大。”

“我有同感,我也不擅长应付警察。”鹈饲说完伸出右手想握手,对方却无视。“话说回来,您说的这件事和啤酒箱窃案有什么关系?”

“我哪知道!只是你们擅自认定有关吧?”木户庆介放声大喊之后辩解。“不,我说的‘你们’,是除了沙耶香的你们二人组。”他莫名袒护自己欣赏的女高中生。“总之,我对啤酒箱窃案一无所知,大概是哪个醉汉的恶作剧吧。”

“是的,我也这么认为,才会来打听情报。”

鹈饲说完,再度仰望木户庆介的双层楼住家。

总之别站着聊,进来喝杯茶吧,不过当然只限沙耶香——沙耶香断然拒绝木户庆介这份偏心的善意,三人离开木户家。

鹈饲再度拿出名为导航的地图,边走边写。

首先,从梦见街如同梳子延伸而成的四条巷子,从左边依序编号。

“丸吉酒店在二巷口旁边,木户庆介先生家在四巷子右边第三间……那么藤原先生家呢?一巷口旁边……啊,是那间房仲店吧?”

鹈饲在地图标记各人住处,这些都是至今提过的地方。此时,流平忽然冒出一个灵感,他唐突从鹈饲手中抢过地图,指着地图上的某处询问沙耶香。

“这里也是住家吧?住户是怎样的人?”

流平指着③巷子约第三间住家的位置,是至今完全没提到的地方。沙耶香似乎不知道他为何如此询问,但立刻回答他。

“那里是冈安家,母女相依为命。母亲叫做惠理子,小五的女儿叫做风菜。”

“唔,只住两名女性?好奇怪,应该不是这样吧……”流平一瞬间像是推测落空般垂头丧气,却立刻振作起来。“总之去看看吧。”他催促两人快步前进。

三人从梦见街进入③巷子。冈安家位于右边第三间。流平看着这间毫无个性的双层楼住家,脸颊不禁放鬆。

“嘿嘿,鹈饲先生,果然正如我的预料。”

“喔,是吗?总之,我也大致猜得出你的想法。”

鹈饲不是滋味般,从冈安家门前看向小小的院子。里面有一只粗犷的斗牛犬,旁边有个很适合背书包的小女孩,肯定是沙耶香提到的小学生风菜。风菜身穿黄色T恤加牛仔裙,长长的头发编成现在少见的美丽长辫。

鹈饲看见这幅光景,难得吹一声愉快的口哨。

“真可爱!小妹妹,可以让我摸一下吗?”

“……”盛夏的湿热空气瞬间冻结。鹈饲察觉冰冷视线刺在身上,连忙以抽搐笑容诉说。“没、没有啦,你们别误会,我想摸一下的是狗,不是小女生。”

“咦,啊啊,狗……是狗啊,原来是这个意思……”流平鬆了口气。

“太好了……我一瞬间还以为是超级大变态的发言……”沙耶香不再误会。

不过,鹈饲还没完全摆脱恋童癖嫌疑。流平提高警觉。

小学生风菜不知道大人们的想法,跑到鹈饲面前以天真表情询问:“叔叔,你们是谁?”接下来好几分钟,进行着“我们不是叔叔,是哥哥”,“没错,即使这个人勉强算是叔叔,我依然是哥哥”这种定例互动,最后鹈饲总算如愿以偿,获淮摸斗牛犬的头。流平在旁边提问。

“其实,我们想问一下风菜小妹,家里现在除了风菜小妹还有谁?只有妈妈?”

“不,还有爷爷。”

风菜的回应,使得流平抱持确信,振臂摆出胜利姿势。沙耶香则是大感惊讶。

“咦,风菜,你不是只和妈妈一起住吗?”

“不,现在有三人喔。沙耶香姐姐不知道吗?爷爷这个月开始和我们一起住。不过理由很複杂,所以现在先别问……”

“啊,嗯,知道了,我不问!我不会问,所以风菜,不要愁眉苦脸!”

乍看无忧无虑的小学女生,内心也可能因为複杂的家庭问题留下阴影。不提这件事,冈安家现在肯定是母女加爷爷三人居住。流平为了得到进一步的证据继续询问。

“你爷爷昨天晚上在哪里?一直在家里吗?”

“没有,爷爷昨天去站前闹区,我睡着之后才回来。”

“那爷爷现在在做什么?”

风菜以非常纯真的声音回答:“从早上就一直在床上睡觉。爷爷说他宿醉,头痛到快要裂开!”

鹈饲等三人向风菜与斗牛犬道别,离开冈安家。沿着梦见街走向丸吉酒店时,沙耶香询问流平。

“打破木户先生家窗户玻璃的真凶,是风菜的爷爷吗……?”

“嗯,原则上没错。结果正如木户庆介先生的判断,打破窗户的醉汉认错家了。不对,正确来说应该是认错路。”流平单手拿着刚才从鹈饲抢来的传真纸继续解说。“如你所见,这边住宅区的巷子,像是梳子一样延伸到梦见街。走错巷子就没办法抵达目的地。而且梦见台的住家,尽是大同小异的双层楼建筑,其中甚至有些住家的外观完全一样。”

“确实是统一设计的住宅区耶……所以呢?”

“问题所在的木户家,是进入四巷子右边第三问。那么,谁会把这里误认为自己家?首先有可能的,就是③巷子同样住在右边第三间的人,也就是冈安家的人。但沙耶香小姐刚才说冈安家没男性,我觉得不对劲而前去确认,发现果然和我想的一样。即使并非一模一样,冈安家也是和木户家相似的双层楼建筑,而且爷爷最近搬来一起住,今天又从早上就宿醉躺在床上。事证这么齐全,基本上肯定没错。”

“换句话说……”鹈饲接话说下去。“喝醉回到梦见台的爷爷,误以为木户家是冈安家,猛敲木户家的大门?”

“是的。但家里没回应。爷爷朝二楼窗户丢小石头,想看看屋内的反应,不过他当时喝醉,导致石头丢得太用力,打破二楼窗户。木户庆介先生怒斥之后,爷爷终于察觉自己走错家,匆忙逃离木户家回到冈安家,而且直到今天,爷爷都没向家人透露自己闯祸。另一方面,木户庆介先生认定冈安家只住女性,所以没怀疑冈安家的人。就是这么回事吧。”

流平说完自己的推理时,三人回到二巷口转角的丸吉酒店前方。但是鹈饲没停下脚步,就这么沿着梦见街往西走。流平与沙耶香诧异相视,连忙跟上鹈饲。

“慢着慢着,鹈饲先生,你要去哪里?”

“还有哪里,当然是藤原不动产。那位藤原先生不是在深夜差点被车撞吗?我们去看看现场吧。”

“这和木户家事件无关吧?打破玻璃的肯定是冈安家的爷爷。”

接着,鹈饲露出同情的表情,夸张耸肩。

“喂喂喂,流平,你是不是有所误会?我喇才也说过,我对常见的毁损案件没兴趣,我在找的只有那七个啤酒箱。”

“咦?啊啊,这么说来,是这样没错。”

三人原本追查的是啤酒箱消失之谜。玻璃损毁这个算是犯罪的犯罪使他们分心,忘记原本的谜题。

“可是……”沙耶香轻声插嘴。“失踪的啤酒箱与深夜的车祸有什么关系?”

“或许有关,也或许无关。总之去看看吧。”

鹈饲激励没什么自信的沙耶香,踏出轻快的脚步。

依照沙耶香的叙述,藤原不动产是藤原源治、英辅父子经营的在地房仲店。父亲源治独自住在公司二楼,儿子英辅和妻子住在公司对面的独栋住家。

“其实!我们是生意上的敌人;”沙耶香不满噘嘴。“他们明明是房仲店,却有两台自动贩卖机。公司前面一台、儿子家门口一台,而且卖得比我们店便宜:”

“既然这样,丸吉酒店的自动贩卖机也降价不就好?”流平说。

“没那么简单。我们店门口的自动贩卖机,是和饮料大厂签订租约,换句话说是借来的。藤原家的自动贩卖机是私人的。”

“喔,这样啊。”虽然听不太懂,但似乎有很多隐情。

三人像这样閒聊,沿着梦见街前往一小巷。在藤原不动产旁边转弯,可以进入一小巷,但三人之中带头的鹈饲,忽然在转角处停下脚步。流平撞上鹈饲的背、沙耶香撞上流平的背,如果是车子就是追撞车祸,

“……鹈饲先生,怎么忽然停下来?”

流平一边抗议,一边看向前方。设置在转角处的自动贩卖机前面有人,似乎正在补充饮料。自动贩卖机面板开着,那个人半蹲看着机械内部。对方位于成人双手那么宽的大型自动贩卖机后面,只看得到半蹲露出的臀部。

流平不清楚鹈饲视线是落在这个人的臀部,还是落在自动贩卖机正面写的“破盘价80圆”。此时……

“不行……不可以……!”沙耶香忽然发出引人同情的垦求声。“要买饮料请到丸吉酒店,我会特别算便宜一点……!”

酒行女儿似乎是担心鹈饲在这台超便宜自动贩卖机买饮料。

但鹈饲的目的似乎不是饮料,他向正在补货的人搭讪。

“不好意思,请问你是这间房仲店的人吗?”

从机械后方诧异探头的,是身穿衬衫的男性,年龄约三十岁左右。晒黑的精悍面容加上洁白发亮的牙齿,颇为英俊。

“是的,我是藤原不动产的人。”男性首先露出疑惑表情,却在下一瞬间化为开朗神色。“啊啊!您要找房子吧!”

“找房子?不,我在找啤酒箱。”

厚脸皮的话语,使得藤原不动产的年轻人——藤原英辅蹙眉。“……啤酒箱?”

“是的,丸吉酒店有七个啤酒箱失窃,我正在和沙耶香小姐到处找,却迟迟找不到。你知道什么线索吗?应该是昨晚失窃的,我想很可能是深夜。”

“不,我不知道。”藤原英辅没多想就立刻回答。“唔,等一下,深夜?说到深夜,记得我爸出了小车祸……但应该无关吧。”

藤原英辅擅自决定之后,关上自动贩卖机。沙耶香随即担心询问。

“我也听说令尊出车祸,他还好吗?有没有受伤?”

“放心,沙耶香,没事的。”藤原英辅露出洁白牙齿微笑。“虽说出车祸,但也没那么夸张,与其说撞到更像是轻轻碰到,不到受伤的程度。总之是常见的小意外。要是稍微撞用力一点就好了,这样说不定可以申请保险理赔……”

藤原英辅不晓得是认真还是开玩笑的轻佻发言,被铁卷门的开关声盖过。房仲店旁边大型车库的铁卷门微微开启,现身的是很有福态,整张脸红通通的中年男性。是藤原英辅的父亲——藤原源治。

“开什么玩笑,这个笨儿子,居然说保险理赔?而且那不是常见的小意外,是恶质的肇事逃逸,肇事逃逸!”

圆圆的眼珠子加上鼓起的脸颊,令人联想到赤鬼。额头浮现的血管清楚显示他多么愤怒,吐出的气隐含酒味。

众人还没问,藤原源治就迳自说起昨晚发生的事。听他滔滔不绝的语气,像是非常想找人吐苦水,

“那是深夜三点多发生的事。在市区酒馆稍微喝多的我回到这条巷子。我站在巷子正中央摸口袋找钥匙,这时候忽然有辆车冲进这条巷子,我没想到有车子会在这时间开进这条死巷,双脚钉在原地动弹不得。幸好那辆车快撞到我之前紧急煞车,保险杆稍微撞到我脚边,我踉跄倒地。总之如果只是这样就算了,只不过是彼此不小心,但接下来才令我生气。驾驶肯定知道撞到我,不只没下车帮我,甚至直接倒车转向,就这么沿着梦见街猛踩油门跑掉。怎么样,这不叫做肇事逃逸还能叫什么?”

这应该不到肇事逃逸的程度吧?流平率直这么认为,但他不敢在显露愤怒的藤原源治面前讲明。

“逃走的车是计程车。”藤原英辅在父亲说完之后补充。“那个时间,我刚好在二楼卧室辗转难眠。我听到紧急煞车和老爸的声音,连忙从窗户看出去,也亲眼看见逃逸的车辆。车顶有灯,所以肯定是计程车。大概即使是轻微擦撞,对于计程车司机来说也攸关饭碗,所以才会逃走吧。计程车在前面转弯,沿着朝日街离开。”

“原来如此,是这么回事啊。”鹈饲平淡点头回应。“话说回来,听说那个计程车司机是酒后驾车,实际上呢?”

“这我不清楚。”藤原英辅回答。“我不知道驾驶是否喝醉,不过从车子逃离的样子来看,司机似乎是正常开车。”

“这样啊。话说回来,先生没报警?”

藤原源治对这个问题的反应,几乎和木户庆介相同。讨厌警察、警车深夜前来很麻烦、只是小事所以不想闹大……看来梦见台的居民,和这里的建筑物或街景一样,连思考模式都大同小异。

深夜车祸的话题告一段落时,轮到藤原英辅询问沙耶香。

“回到刚才的话题,窃贼为什么要偷啤酒箱?肯定是基于某个目的吧?”

“是的,就是不知道目的才猜不透。你心里有底吗?”

“啤酒箱?”忽然出现的奇妙名词,使得藤原源治露出惊讶表情。“啤酒箱怎么了?什么?酒行的啤酒箱失窃?你们正在找那个啊……嗯,居然有人会偷啤酒箱这种怪东西。慢着,但是真要说的话,我心里并不是没有底……”

“咦,真的吗?”沙耶香开心询问。

“嗯,当然。”藤原源治充满自信点头,得意洋洋竖起食指。“小妹妹还年轻或许不晓得,不过空啤酒箱有个很有名的用法。只要把十个啤酒箱排在一起……”

“啊,可以当床对吧?我知道喔,”沙耶香以纯真笑容抢先回应。“还有吗?”

“咦,不,除此之外,我就不清楚了……哈、哈哈……”藤原源治像是扑空般露出苦笑。儿子英辅认定话题到此为止,为眼前的自动贩卖机上锁,接着帮巷子正对面的另一台自动贩卖机补货。

最后,三人没查出啤酒箱的下落,就这样回头走向丸吉酒店。

流平边走边回顾刚才的经历。在木户家询问木户庆介关于窗户玻璃毁损的事、在冈安家询问风菜关于爷爷的事、在藤原不动产询问藤原父子关于计程车驾驶肇事逃逸的事,这些事都在深夜的梦见台发生,但似乎和啤酒箱窃案没有直接关连。

打听各种情报之后,流平他们将地图上一到四所有巷子走一遍。但在所见范围,完全没有啤酒箱的影子。

看来线索是零。解开啤酒箱消失之谜的机率也趋近于零。

吉冈沙耶香大概也抱持相同想法。她一回到丸吉酒店就转过身来,面向鹈饲与流平深深鞠躬致意。

“非常抱歉,害两位卷进这个奇怪的事件。调查到这里就够了。失踪的啤酒箱肯定成为某人的床,迈向第二段人生吧。真的很感谢两位帮忙找这种无聊的东西。”

沙耶香每次低头,绑起的黑发就大幅摇晃,这边反而心生愧疚。

“不,没关系。我们只是抱持凑热闹的心态擅自跟过来……对吧,鹈饲先生……咦,鹈饲先生,怎么了?”

转头一看,鹈饲就这么注视着丸吉酒店门前,像是石头动也不动,完全没注意到低头致歉的沙耶香。接着,鹈饲怱然双手抱胸,开始在店门口绕圈。鹈饲的样子过于奇特,沙耶香也开始为难……不对,应该是担心吧,她朝鹈饲投以畏惧的视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