冲天辫一把拦住这个喽啰,“不得无礼。”
冲天辫双目迥然,精光闪动,简单的方形车厢,里面除了沉默的慕瑄,就是一个闪着好奇大眼睛想看热闹的苏柳。
马车空旷,一目了然,再无第三人。
冲天辫转了马头,将马牵向一边。一个随从上来,附耳叽里呱啦地说着方言。
张仪拉起缰绳,马车缓缓向前。
尽管如此,冲天辫还是睁着一双狐疑的眼睛,盯着车内之人不放。
苏柳的眼睛滴溜溜地瞅着冲天辫,忽然,冲天辫双腿一夹马肚,一步横在马车前。
“这位姑娘,能不能取下面纱,让我一睹芳容。”
马车戛然而止。
“不知什么时候,清铭门的人,这么没有礼貌了。”慕瑄忽然开了口。
他的声音沉澈,不怒而威。
冲天辫一愣,稍后面不改色道:“阁下好眼力,既然知道我们是清铭山庄的人,不妨行个方便。”
“这位姑娘是我的朋友,她与你们要找的人无关。这个方便行不了。”慕瑄沉声道。
冲天辫勒住马儿,上下打量一番慕瑄,见此人安然镇静,气质沉敛,却又有止不住的光华无声向外泄着。他不敢贸然行动,思量一番,又拱手道:“在下清铭门李山,还望阁下通情达理。我们只需这位姑娘取下面纱一见,别无它意。”
慕瑄瞥了一眼李山,道:“原来是二公子的管家。”
李山见慕瑄似乎松了口,忙道:“原来是二公子的朋友,刚才若有冒犯,还请多多包涵。这位姑娘……”
“我不认识你们的二公子。”慕瑄冷声打断。
“你……”李山噎了一下,不过很快镇定下来,“这位公子,实不相瞒,这位姑娘身上有我们所寻之人的气息。”顿了顿,语气变得凌冽,“在下以人头想保,两日之内,这位姑娘必定见过我们所寻之人,此事绝对错不了,所以,今天可能就由不得阁下同不同意了。”
苏柳额角滴下一颗汗,心虚地看了慕瑄一眼。
雨忽然下得大起来。风吹着雨滴直直落下,打得马儿直痛,踉跄换了几下步伐。竹林间传来唰唰的树叶摆动的声音。
空气中凝固着剑拔弩张的气氛。
慕瑄视而不见,置若罔闻,薄唇轻启,只吐出一个字:“走。”
“怕是走不得了!”只听一声暴喝,李山拍马而起,一飞冲天,霎时三支利箭冲着车厢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飞射而来。
四个随从像是得到了号令,立马抽了剑,与张仪混作一团。灰影与皮衣交织成一片,分不清敌我。
说时迟那时快,慕瑄一把抓起苏柳,车盖一飞,顶上一空,一个飞身瞬移到身旁的一棵竹子上。白靴点在竹稍上,竹子被压弯了腰。
风声雨声,竹影晃动。白靴像天鹅的羽毛,沾了油,不湿水,不点泥,在一片竹林绿海中,格外惹眼。
“好俊的轻功!”一句冷哼。一支红色箭头的利箭闪着冷冷的金属光泽,从绿海中破空而出,直直飞向慕瑄。慕瑄不紧不慢,瞅准时机,轻轻一抬腿,放佛只是踢着一颗滴落的露水,只听见“叮”一声,利箭偏转的方向,往一侧射去。
树下瞬时传来“啊”一声惨叫。
紧接着,“嗖嗖嗖”一阵连续发箭声,只见三支红、黄、蓝三色箭头的利箭领头,一阵灰色箭雨随后,夹杂着风雨声,凌冽又刁钻,齐齐向慕瑄和苏柳射来。苏柳的心提到了嗓子眼,三支利箭眼看已到跟前,直冲着慕瑄的神阙、中极、关元穴位,她忍不住叫起来:“箭上有毒!”
慕瑄淡淡看了她一眼,收紧了腰上的手,“信我。”
语音刚落,苏柳只感到周身一轻,人好像踩在了棉花上,又好像踩在了云端,眼前的雨声、耳边的风声都淡去,人就像空中逝去的一只萧,轻的再没有重量和感觉。苏柳眼前一阵晕眩,只听见慕瑄一声低喝:“我找出了他,拿人头来谢!”
箭。
仍是李山射出的箭,可再也不是李山的剑。这些箭像是被人设定的戏法一样,前一个被后一个从箭尾划破,就像刨甘蔗一般,一个穿过一个,在空中划出美丽的线条,像一群银色的鱼,柔美的按照预定的轨迹,穿过层层绿色的竹叶,穿透竹叶上滴下的雨珠,飞快地像竹林深处奔去。
那里,仿佛有一块巨大的磁铁。
可是这块磁铁仿佛忽然被人转了向,箭又如流水一般,朝着李山的方向飙射出去,李山眼疾手快,闪身拉过一个随从,下一秒,这个随从就被射成了箭靶子,乌黑的血从七窍流了出来。
“原来在这里!”李山纵身一跃,两腿一紧,大喝一声,从竹林深处奔去。
一个白色身影从竹林深处魅影一般浮现,他轻点几下竹叶,人如浮云般在绿林间时隐时现,几声暗器划过叶尖的声音凭空作响,李山忽而从马上跃起,飞走几步,躲过暗器,落马停在某处。
剩余二人停止了与张仪的打斗,回到李山身后。
雨兀自下着,淅淅沥沥地在土路上溅起泥点。路边有一只蚯蚓收缩着又舒展着身子,寂寞又执着地翻拱着,空气散发着泥土的潮气。
“大公子,你可让我们好找。”李山眯起眼,一手拉着马缰,一手细细地摸着箭壶。这是他习惯性的动作,箭壶的一侧已经被他摩擦得光可鉴人。
“可不劳烦我们勤劳的管家了。”陆非鸣寒暄道。
“离家出走可不是什么好孩子。”
“二管家真费心。”陆非鸣操起了手。
“我也不想这么折腾,可是大公子您不懂事啊!”李山叹一口气,老茧在箭壶上划过,“不过只要大公子交出竹风,就算是你浪迹天涯,风餐露宿,我也不会说个不字。”
“哈哈!”陆非鸣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笑声带了内力,振聋发聩,好不容易止住笑,陆非鸣道:“在这之前,先让我为您送终吧!”
话落人起,一道白影携了凌冽的掌风,呼啸而至。李山拍马一扬,飞身而起,反身抽出一只金属花箭,紧咬下唇,一张燕牛角弓被拉成满月之势,松手一放,只听一声金石之响,箭头像长了眼睛似的,人左它左,人右它右,死死盯住陆非鸣,穿梭而去。
花箭飞来的时候,苏柳刚刚被慕瑄从树梢放下来,惊魂未定。
她不明白,自己不过多看了几眼那个大叔的花式发辫,怎么就引来了一场杀身之祸。
做人没有这么小气的。
更让她不明白的是,这场杀身之祸,还没完没了了。
因为,现在眼前就飞来了一支越来越大的箭头,像蛇吐着信子一样,飞速地刺向她的印堂。
她任命地闭上了眼睛。或许心中还有一丝祈求,观音菩萨显灵。
她感觉额前一片热度,睁眼一看,庆幸自己还活着,眼前却是电光火石一闪,晃得她不得不虚着眼。朦胧中,只见慕瑄手中多了一把银色的剑,剑是银色的,吞口是银色的,剑柄也是银色的。
银色剑气一划,生生阻挡了那支凌厉的花箭。花箭转了弯,射向一旁的竹林,像一根花针没入了缠绵的竹海,只见一条线穿过一串竹子,顷刻,竹子倒立劈叉般,轰然倒下。
苏柳抚胸惊呼:“好险!”
陆非鸣听到此声,忽然大叫一声:“苏柳,接着!”
下一秒,苏柳胸口被什么一击,双手一捧,只见手中赫然多了一块晶莹剔透的玉石,雨水的冲刷下,闪着贼亮的光泽。
作者有话要说:情人节快乐!
祝天下人有情人终成眷属!
散花!
☆、落崖
这显然不是一个好的信物。
因为李山一见玉石,登时瞪红了眼,强行一扭马头,飞快地翻手抽出一把箭羽,撒欢儿般冲着苏柳飞奔而来。
苏柳被陆非鸣的飞玉一击,连退了好几步。一见李山这般不要命的样子,心中暗暗大叫不好,慌不择路地往身后奔去。
后来苏柳自己也百思不得其解,为什么当时要做贼心虚般撒丫子狂奔。其实只要她站在原地,乖乖的等李山纵马而来,笑眯眯地将玉石礼貌地交给他,然后拍拍手,便跟此事彻底断绝了关系。
可是人生总是“做”抢在了“想”的前头,苏柳只觉身旁竹子越来越稀疏,眼前风景越来越开阔,脚下泥土越来越湿润。
终于,万丈悬崖在她眼前显露出来,耳旁是是轰鸣而下的河水。
但此刻,为时已晚,她的身子已经不受控制地向前倾去。
这样的悬崖,在来的路上,苏柳也见过好几个。
她曾和慕瑄讨论过,是不是所有折子戏中滚山崖的片段都是真的,有没有可能,主角滚落的只是一个小山坡,而编剧为了使情节跌宕起伏、吸人眼球,用夸张的手法变换了一个更加险峻的场景,所以滚山崖就成了折子戏中百看不厌的经典桥段。
而现在,苏柳痛苦地想,轮到自己亲自来论证这个想法了。
她轻轻地闭上了眼睛。
耳边忽然响起一阵尖锐的金属划过岩石的声音。
她不禁睁开眼,只见一身白衣,如惊鸿般掠过悬崖,飞身而下。他一把挽住苏柳的腰,牢牢地将其禁锢在胸前,手中一把银剑在山崖中划过坚硬的石头,激起一阵阵火花。
苏柳闻道一股淡淡的草药的香味。
是慕瑄。
他的眼漆黑如墨,直视着苏柳,道:“轻功。”
苏柳恍然大悟,忙提一口气,反手抱住慕瑄的腰。
两人下降的速度顿时缓了下来。一把剑卡在山腰一棵长相狰狞的歪脖子树上,人随着剑轻轻地上下弹了弹,悬在了半空中。
崖上听见张仪一声撕心裂肺的喊叫:“公子——”,仿佛从云端传来。
不过苏柳觉得,此刻自己才真正置身于云端。
不凌绝顶,无以览众山。
不临深渊,无以觅绝境。
巨大的瀑布在眼前轰然而泻,流水从无名的远处而来,从亘古流到了今天。雨不知何时已停住,一道绚丽的彩虹架筑在瀑布前,仿佛顺着这条虹桥,就能走到天边。几只不知名的白鸟儿盘旋在跟前,雾气迷蒙,水汽蒸腾,这不是在云端又是在何方?
这样的景致,震人心魄,让人着迷。
她没来由的冒出一句话:“慕瑄,就这样和你掉下去,我也无悔。”
慕瑄深深地看了她一眼。
忽然,一只鸟儿轻轻地停在了歪脖子树的树梢。
一种不祥的感觉掠过心头。
果然,树枝开始慢慢向下松动,树根张牙舞爪地一点一点显露出来。鸟儿叽叽咕咕地叫几声,又走动几步,似乎是没明白这怎么回事,不过它也没有耐心搞明白,双腿一蹬,直接拍拍翅膀飞走了。
这是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一阵风掠过耳旁,苏柳只听见耳边慕瑄淡淡声音:“信我。”
苏柳觉得很热。
这是一种莫名的热,似乎周身都着了火。她喃喃地嚷道:“扇子,扇子。”
扇子很听话,乖乖地跑过来,吭哧吭哧地扇着,额上感到一阵清凉。
她满意地松了口气。
过了一会儿,她又觉得很热,用手往脸上一擦,湿漉漉地全是水,她终于忍不住,哪里有这样不负责任的扇子,双手一扬,却落了个空。
她睁开了双眼。
原来是场梦。
苏柳感觉身体很沉重,支手勉强撑起来,发现天色已晚,昏黄中,只见身边缓缓流过一条溪流,自己躺在岸边,浑身湿透。
这是一个半开敞的山洞。
慕瑄静静地坐在她不远的地方,衣衫浸湿,手臂上似乎被拉了一道口子,血顺着水染红了大边衣衫,显得触目惊心。
“你醒了?”慕瑄道。
苏柳点点头,走过去,“你受伤了?”
“不碍事,被乱石拉了道口子。”
苏柳不放心,拉过手来仔细瞧看,只见慕瑄右边胳膊上一道三寸长的口子,皮肉绽开,鲜红可怕。她扯下自己衣衫的一段布,给慕瑄包上。
“没有药,你要忍忍。”
“没关系。”
一群黑色的飞鸟拍着翅膀,从洞中穿过,留下一阵空荡的回声。
“那是蝙蝠。”慕瑄解释道。
“哦。”苏柳仰头,重新打量一番周围,洞石嶙峋,天色越来越暗,不禁道,“这是哪?”
“可能是瑶山脚下,”慕瑄道,“我们掉下山崖,被河水一路冲刷到了这里。”
“哦。”
洞内安静了下来,四周是巍峨的群山,苍茫的山林中,时不时传来一阵狼嚎。
苏柳不觉往慕瑄身边挪了挪,小声道:“慕瑄,我没有野外生活的经验。”
“我知道。”
“那么,”苏柳顿了顿,“你能不能生个火?我有点冷。”
“苏柳,我也没有这样的野外生活经验。”慕瑄听上去略带一丝歉意,“而且,我没有带火折子。”
“……”
“不过,我有一个法子可以烘干衣服。”
“说罢。”
慕瑄沉默了一下,“要等一会儿。”
“哦。”
天色终于暗了下来,一轮残月在天边若有若无的悬挂着。几缕云彩偶尔遮住半截弯月,深色的大地上又黯淡了一层。
在苏柳冷得哆嗦之前,慕瑄终于道:“可以了。”
苏柳心里小小的雀跃一下,等着眼前升起一团熊熊大火。
慕瑄又朝外看了看,声音有些犹豫:“苏柳,脱衣服吧。”
啥?!
“我的意思是,现在黑天瞎火,你我都看不见,我可以用内力将衣服给你烘干。”
苏柳很想相信慕瑄,但是她一抬眼就能看见慕瑄的一双眸子,黑夜中,它们仿佛闪着黑色的光。
这叫她如何对自己下手。
慕瑄很快察觉到这点,转过身去,向前走几步,头也不回地道:“你把衣服扔过来,我不会回头的。”
苏柳小心地、悄悄地又往后退了几步,不想一步未稳,踩到几块石头,差点摔倒。
“怎么了?”慕瑄听到了声音。
“没事没事。”苏柳心虚地站起来,又退了几步,直到慕瑄的身影在自己眼前也模糊起来。
医生的眼睛是很可靠的。我看不清你,你必然也看不清我。
“慕瑄,我那个……什么了啊。”
“恩,扔过来就行。”慕瑄远远地答道。
苏柳开始脱衣服。
外裙、内衫,夏衫本来就没几件,很快苏柳只剩下一个肚兜。
要不要一并扔过去?
湿漉漉的衣服贴在前胸,而后背一片光洁,一阵风过,苏柳禁不住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洞外天色已然黑尽,苏柳心一横,手一扬,丝质的布料划过指尖,最后一件衣服也飘了过去。
然后她蹲□来,双臂抱着小腿。脖颈颀长,后背勾勒出优美的线条;溪水荡漾,映着少女洁白美好的胴体。
然后她听见远处传来一阵悉悉嗖嗖的声音。
“慕瑄,你在干什么?”苏柳抬起头。
“脱衣服。”
“脱衣服?”
“是的。”
“不是,你脱衣服干嘛?”苏柳抬高了声音。
慕公子,你这是要耍流氓么?
“我为什么不能脱衣服?”慕瑄的声音含了一丝笑意。
“……”
“我的衣服也是湿的,不脱下来怎么烘干?”
“……”
苏柳不再答话。
过了一会儿,苏柳开口道:“慕瑄。”
“嗯?”慕瑄回应着。
“你有没有想过,你可能认识一个你完全不认识的人。”
“此话怎讲?”
“我在白龙镇生活了十七年,这十七年间,爷爷带着我相依为命,生活平凡而单纯,跟周边的李大娘家、张叔家一样。”
“我知道。”
“但是,这样的生活可能是一个假象。”
“发生什么事了?”
洞中恢复了沉默。
洞顶上因夜间降温聚集了水滴,滴答滴答,水滴落在小水洼中,声音在空阔的洞中回荡着。
良久,苏柳的声音飘来:“我在爷爷的房间发现了一个密室。”
沉默了片刻,慕瑄问道:“这是你和我们一起走的原因?”
“是的,”苏柳叹一口气,“看到爷爷纸条的第二日,我本一早想上街寻你,忽然又觉得爷爷可能会回来,便去他的卧室查看。不小心开启了书桌的开关,在爷爷的书架后面,藏着一个偌大的密室。”
“那里面有什么?”慕瑄终于问。
“药。很多瓶装的药。我不知道它们是做什么的,但是我能确定这是解药。除此之外,我还找到一本书籍和一块玉石。书籍已经发黄,封面残留半页,隐约可见‘唐门’二字。而那块玉,上面也娟然刻着一个篆体的“慕”字,正如同你给我的那块。”
滴水成流,间断的水滴终于汇成一股细水,顺着洞石淌下来。
苏柳吸一口气,继续道:“我当时心存疑惑,却无从解得。直到那日,你想我讲诉君子大会的事情,我便隐隐觉得这个可能和爷爷有关,当晚便奔回他的卧室,本想再查看一遍密室,却不想开启了机关,密室却没再打开。”
“可是方法有误?”慕瑄问。
“不是,因为这次开启的是另一个机关,每一个书架的右面格子都退后两寸,里面各立着一瓶药。每一瓶药下面有标签注解,但是我都看不明白。当时我便决定,第二天同你们一同去蜀中看看,每一种药粒,我也都取了一部分,携带在身上。”
“那药粒可还在?”
“在的,”苏柳答道,“都在马车上的包袱里,可就不知这马车……”
“张仪会处理好的。不用担心。”慕瑄安慰道。
隐隐的,苏柳好像叹了一口气。
“我不知道这个决定是不是对的,明天依旧升起在东方,但我却感觉很迷茫。”苏柳的声音幽幽地传来。
“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我可以相信你么,慕瑄?”
“当然,苏柳。”
苏柳莞尔,还想说点什么,忽然“啊嚏”一声,冷不防打了个喷嚏。
“苏柳,衣服可以了。”慕瑄赶紧道。
“哦,”苏柳揉揉鼻子,起身往里挪了挪,“扔过来吧。”
几件衣服准确无误地被抛到跟前,带有几分草木和溪水混杂的清香。苏柳抱起衣服,怀里残留着淡淡的余温。她抬起头,一丝月光刚好偏射进来,慕瑄的上半身,朦胧可见轮廓。
白光一条线,方毅的下巴,起伏的喉结,隐约勾勒出的倒三角。
苏柳吞了吞口水,慌忙低下头来。
过了一小会儿。
“慕瑄,我觉得衣服好像变大了。”
“唔,我的也好像有点小。”
“怎么回事?”
“不好意思,大概是弄混了。”
“啊?”
“脱下来,重来。”
一阵悉悉嗖嗖脱衣服的声音,又一阵悉悉嗖嗖穿衣服的声音。
“这下应该没问题了。”慕瑄道。
“是的,不过我觉得有点热。”
“……”
“你的内力有持久性?”
“……应该是没有的,如果你觉得有,那便是有吧。”
过了一会儿。
“慕瑄,你的内力能保持多久?”
“怎么了?”
“我怎么还是觉得热?”
“……”
“不行了,你看不见吧?我要脱件衣服。”
“……”
又过了一会儿。
“慕瑄,我想靠着你,可以么?”
“……可以。可是你不热么?”
“我也不知道怎么了。”
“……”
“慕瑄,这应该不是你内力的问题,应该是我出问题了。”
说罢,苏柳软弱无骨地朝慕瑄怀中倒去,眼中闪着迷离的光。
慕瑄一把摸住苏柳的脉搏,扣腕片刻,惊道:“你中了-春-药?”
作者有话要说:有盆友跟我抱怨,说文章太慢了!
好吧,这章和下章给你们上奸情!
我是一个很羞涩地作者,
摸地打滚求收藏包养~~~
还有霸王的童鞋们,你们的意见对我很重要滴~~~~~(捂脸奔走)
☆、春-药
曾经市面上很流行一首歌曲,它是这么唱的:
春-药是一种很玄的东西,
如影~随形,
无声又无息出没在这里,
或者~那里或者寂默里,
我无力抗拒,特别是夜里喔~
想你到无法呼吸
恨不能立即朝你狂奔去
大声的告诉你~
愿意为你我愿意为你
奉献我自己
……
后来有关部门觉得此歌太过于直白,便封杀了这位不知名的草根歌手和这首曲子。但是群众的力量是伟大的,这丝毫不影响这首歌成为青楼包厢的打榜歌曲。更出乎人意料的是,此歌还当选了当年听众朋友们最喜爱的春节联欢歌曲,连古板的书法家兼文学家——薄一纸,也不禁赞叹,星星之火可以燎原。